第二百八十五章 泪水（上）

边缘森林深处。

一缕璀璨的光芒，从祭坛上，传到了林间繁茂的枝叶。

一个少女正在作祈祷状。

这个少女，穿着绿色衣裙，火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在头顶上，是一个由枝叶和鲜花编成的花冠，双瞳碧绿而深邃。

在光中，一对尖尖的耳朵，轻轻的颤动着，竟然是精灵。

就在这时，突然有脚步声传来，轻盈而快速，片刻，就看见一个男性，也长着一对尖尖的耳朵，低垂着头，行礼：“艾维西祭祀大人！索妮案件已经结束，特向您汇报全程。”

他穿着一种皮甲，腰间带着一把长剑，显的格外英武。

“说吧！”少女淡淡的说着，这人，竟然就是当年和罗蒙联系的艾维西。

“是！索妮在5月18日，在边缘森林外围被捕抓，按照惯例，向王廷通报，随之，毁灭号角接手，已经确定捕抓的，不是光辉之主教会成员，是普通冒险团。”

说着，此男性精灵开始汇报细节：“队长凯特利，主要成员克利夫、卡丽拉、比克。”

“这些人背景已经查过，的确是普通人，依凭着武技和血气，做了冒险者，经过在边缘森林抓到了索妮，获得了3000金币赏赐和300亩田。”

“以上背景都已查明，请下达命令。”男性精灵最后说着。

“立刻动员在人类的势力，借故将凯特利、克利夫、卡丽拉、比克四人的家族全部诛杀，一个不留。”艾维西冰冷的命令着：“诛杀令发布后，由巡射者和暗夜刺客监督，除此之外，立刻断绝和这些人类势力的所有联系。”

“是！”男性精灵毫不犹豫的回答。

精灵系列里，除了德鲁伊和树人集团，还有着剑舞者、巡射者、暗夜刺客。

但是在人类之中，并非没有精灵的地下势力，不过这些地下势力，往往并不知道自己属于精灵的外部组织。

精灵会利用一切手段，包括盗贼工会、正常商会、佣兵组织来编制网络。

顿了一顿，见艾维西没有说话，这个男性精灵，犹豫的说着：“那索妮呢？”

“按照法度，断绝和她的一切联系吧！”

“……是！”男性精灵艰难的说着，这无疑是彻底放弃她了。

“胡加费武技长，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你要理解这道命令的必要性，我们精灵一族，自八千年前，放弃了高达1000年的寿命，缩小到现在300岁，换取了生育率的提高，如此才能在漫长的和人类的战争中，勉强生存下来。”

“每一个同胞都是宝贵的，但是十个同胞比一个同胞更宝贵，你还知道一百年前的赛西迪事件的处置吧？”

“……是，我知道，我明白！”男性精灵的眼光黯淡了下来。

一百年前，两个贵族女性精灵，一对母女被人类抓去，当时她们的丈夫武技长赛西迪违反了命令，集中了兵力拯救，结果这对母女是救回来，但是在人类重重陷阱下，战死了一百五十一只精灵。

事后，等一家团聚三天后，精灵祭祀，将这家逮捕，在众目睽睽下处决，连那只幼女精灵也不例外，作为精灵官方对赛西迪私下行动的答复。

“八千年来，精灵能生存下来，原则是什么？”艾维西说着。

“像爱护自然一样爱护族人，以铁和火来毁灭敌人！”男性精灵立刻行礼回答，虽然眸子里浮现出痛苦，但是却有了决断。

每一只精灵被捕，都会变成人类吸引其它精灵的陷阱。

精灵的人手，实在折损不得了。

“恩，你是本地毁灭号角的队长，本部族三千精灵，以及长眠在森林下的梅托登殿下，都有部分安危，寄托在你身上，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艾维西叹息了一声说着。

“我明白！”胡加费说着。

“胡加费武技长，现在部族的情况怎么样？”艾维西问着，她是本部族的最高首脑，但是一般来说，武技长才是实际管理者。

“祭祀大人，20岁以下未成年精灵，有334个，都在进行着基础训练，情况良好。”

“20岁到50岁之间的试验精灵，有468个，分成51个小组，轮流伪装术进入人类社会进行锻炼，其中百分之六十九，已经完成了清谷的最后考验。”

说到这里，胡加费脸色都不眨一下，所谓的清谷，就是对人类的集体杀戮，以彻底锻炼精灵钢铁一样的意志和秩序。

八千年来，始终处于人类围剿下的精灵，铁和血早已经渗到骨子里，不这样的精灵早就灭亡和淘汰了。

“50岁以上成年精灵，百分之七十，都达到五级以上。”

五级以上的高职业者，就不是胡加费武技长管理，那是直接属于祭祀的指挥，现在精灵虽然没有远古精灵的千年寿命，但是三百年的寿命，也足够使他们百分之七十达到五级以上，只有百分之三十，不能突破。

1500个五级以上的职业者，这本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罗蒙所在王国联合起来，都未必有着这个数字，但是这时，艾维西只是浮现出苦笑：“很好，只是，假如我们有神就好了。”

没有神灵的部族，在这个世界，就等于相当于21世纪，没有核武器，甚至没有人权的国家，真的要比较，就是非洲了。

神灵，八千年来精灵的渴望，可惜到现在，长眠地下的精灵强者的数字，不断增长，但是无一成为神灵，二人都是默默无语。

当然，艾维西作为祭祀，她知道更多内情，精灵背后并非完全没有神，不然早灭族了。

“很好，我命令关注的罗蒙，情况怎么样？”沉默了会，艾维西问着。

突然之间，话题转到了这个，胡加费武技长很是奇怪，但是他还是立刻回答：“根据我们的组织传递的情报，罗蒙已经正式成为了男爵，夺取了加勒领地，现在已经是六级德鲁伊了。”

顿了一顿，胡加费武技长终于问着：“祭祀大人，您为什么特别注意他呢？他只是一个有着精灵血统的人类。”

据说远古时，半精灵也有300岁的寿命，但是在精灵自己都压缩到300岁之后，半精灵其实获得的很少，最多比人类稍长些寿命。

而且，八千年来，精灵混血，大部分是精灵被耻辱的变成性奴生下来，无论是人类和精灵，对他们都没有丝毫好感。

“这个事，你就不用管了，今天天气真不错！”艾维西侧过头，看着森林，森林四周，笼罩着轻纱一样的迷雾，但是还可以看见天空之上，朵朵白云飘过，一些飞鸟，隐隐约约，能听到清脆的鸣叫。

祭坛其实在一片树木包围下，祭坛本身射出一丝光亮，上面又有一束阳光穿过枝叶，投下阳光，二者交融着，她欣喜的一笑，抬起手，伸进阳光中。

“嗯！继续关注吧，只需要关注就行，命令所有的组织不必有意与之联系。”艾维西最后指示的说着。

“是！”

同样的命令，但是有不同含义，不和罗蒙发生联系，是怕走漏的风声，被人跟着线索，找到了罗蒙。

和来时一样，武技长又静悄悄的离开，转眼不见了踪影。

空旷的祭台前，只留下艾维西。

已经有十多年，艾维西没有直接插手部族了，但是她很放心。

原因很简单，周围祭坛附近，是数十颗大树，每颗大树，静静的吸取着阳光和雨露，但是树皮上，隐隐浮出一张张人脸，它们都闭着眼，在休息。

在精灵的社会中，树人都同时是德鲁伊，是精灵最好的伙伴和战友，甚至由于树人的特性，能储备能量，因此和人类的法师塔功用差不多，它们可以积蓄着自然力量，关键时，可供自身和德鲁伊在战争里快速消耗。

可以说，一颗树人，都可使一个精灵德鲁伊，增强十倍的战斗力。

树人之上，还有古树，古树都相当于20级以上的力量，可高达上百米，但是这些显眼的树木，无一都迁移到王廷，作为精灵最后力量。

古树如果获得世界树的血脉，就能进化成生命古树，等于是获得了黄金树相当的地位。

再上面，就是永恒古树，可是这是不可能产生，原因很简单，必须有着精灵的成为神明才行，但是神明有了永恒古树，也不需要自己耗费神力和时间，去一点点建造神国。

永恒古树依托着神力，能根据神明的神职，立刻形成神国。

可是，精灵到现在，从没有获得过这个机会，无数古树和生命古树，都在默默的长眠，然后死亡——不成为永恒古树，它们也会死。

艾维西为之黯然，她又一次跪了下来，默默的祈祷着。

虽然她知道，达到30级临界点，长眠于地下的殿下，也不是神，没有可能回应。

但是，这就是精灵的希望。

一代又一代，转眼，就是八千年。

八千年来，精灵就算抛弃了漫长寿命，付出了无数代价，所有精灵都在不断锻炼和学习，就算连艺术和美丽都放弃了，但是，和人类的差距，还是不断扩大。

也许，再没有的话，精灵就要灭亡了。

到底什么时候，能看见精灵的曙光呢？

艾维西清楚的知道这点，她在低声祈祷之中，不由泪水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