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徒儿却好似天生就懂，他本以为她只是天资绝慧，是好事，不，应该说确实是好事，可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她并未经过懵懂和开拓世间的事件和时期。

换言之，她虽然明白事理却并不扎实，导致了道心不稳。

“你出生于凡人，自是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不是每个凡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即便如此，你也这样想？”林神医问道。

东方梓棠摇头。

她知道，凡人也有凡人自己的苦楚，很多东西在修炼者看来只是鸡毛蒜皮，可那些却是凡人的全部。

“你想要的，是什么？”

听着林神医的话，东方梓棠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最开始，她想要的便是回到地球，去弄明白为何她上一世的父亲要做出杀妻杀子的事情来，也为何独留她一人。若问上一世的她所求为何，她会回答，知道真相。

可她要的真的是知道真相吗？她想要的，其实是那件事情没发生吧！

她是活过两世的人，可其实，上一世的她却根本称不上人类。或许就像是东方梓棠曾经的环境中遇到的人认为的那样，她只能算是个机器。

她没有家教，不接触社会，没有三观，即便保留了最后的一点良知，也毫无疑问是个接近完美的傀儡杀手。

可这一世不一样，东方梓槿来到了她的身边，他分明只是小小一人，可却让她好似真的重新活了过来——真正的她在上一世六岁就已经死了，复活于第二世谪仙于她温柔一笑时。

她想要的，是什么？

是拥有足够的力量能够保护好身边的人，是她身边的人都可以平安无恙，是……这一些，如果是出生于和平时代的凡人，其实不是相对反而没有那么难吗？

“丫头，喝了这碗酒。”林神医示意东方梓棠喝酒。

东方梓棠看着清澈的酒水，她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论酿酒，果然林神医才是真正的行家。

分明只是普通人家按照常法做出来的女儿红，却因为加上了林神医自己的一部分配方，一个时辰便成了如此味道。

“丫头，你能够现在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因为你有选择的机会，而大多数的凡人并不能像你一样坐在这里，喝着上好的酒，思考这个他们认为完全没有意义的问题，”林神医接着道，“而你如果只是普通凡人，你只会出生于一个不知什么修炼或者根本不敢奢望于修炼的村庄，你也不会有雪圣国凰女的身份，你那神仙哥哥也和你毫无关系，我也不会看上一个一心只想着幸福美满过日子的普通凡人，你扪心自问，这是你吗？”

林神医的话好似是冰冷的利刃，句句割于东方梓棠的血肉上，令她疼痛，同时也因为冰冷和疼痛使她冷静了些许下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或许便是此时此刻了。

“师父，我错了。”东方梓棠手握成拳，是啊，她怎么会思考这样的问题呢？

这个问题说不上是自甘堕落，却使她陷入了自我迷茫。她因超脱俗世而无法真正体验到凡人的一喜一悲可以理解，可却怎么能忘了，做出一切选择的本就是自己，从从前至现在，她身边人都是因为她是东方梓棠而信任她、而在她身边。

若是对自己的追求抱着否定的态度，那她否定的，其实不就是所有吗？

正因为是她，她才会认识大家；正因为是她，她才会经历风雨；正因为是她，她能拥有选择的机会。

正因为她就是她啊！

“你没有错，错的是为师，是为师没有注意到。”林神医叹气一声。

当初，她只是个孩子，他却只欣喜于她的天资聪慧，却忘了带她入世。却忘了，再聪慧，她也只是个刚刚来到这世界的小丫头。

东方梓棠愣了一下，并没有反应过来林神医为什么要将她的错误归咎于自己的身上。

林神医笑着摇了摇头：“喝吧，等老夫修为更稳固一些，老夫带你到这世间走走。”

不过，当年一心急于积攒自己实力的徒儿，那时又会不会听他的话，同他入世呢？这就不得而知了，但至少，他曾经有机会的。

师徒二人喝着小酒，吃着下酒菜，不知不觉便天明了。

“好，老夫要去沐浴更衣，而后会进行一次小闭关，你也去休息休息。”林神医脸上因酒微红，倒是比什么时候都更接近于面容上的少年神态。

东方梓棠也进行了一番沐浴更衣，并且于白日时直接去做了个白日梦，在梦中，她好似梦到了一双摸不着的手，温柔又温暖，她却流恋又握不住。

林神医没闭关几日，他便察觉到了自己的阵法竟然在被人物理攻击，而且这物理攻击太过强大，他所设的阵法根本无法抵御太久！

这是怎么回事？又是何人所做？！

林神医立即脱离了闭关的状态，他双手持手印，火速划过双眼，阵法外的场景便直接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是一团巨大的能量火球，直接甩向了他的阵法之上！

“轰隆——”

阵法被撞击而变形，在结界上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结界也因此变得更为薄弱！

再往远处望去，他看到了……

那是一个衣着华丽、容貌出众的女人，她坐于云端，而她的身边则站着数名男子，几台林神医看不懂的高科技器械。林神医不懂科修，但也知道刚刚那么巨大的能量就是这几台器械打出来的。

“丫头？”林神医没有惹到过科修，但这里并不只有他一人，他立即便想到了东方梓棠。

东方梓棠也同样察觉到了异样，她同样看到了天空之上的景象，并且认出了天空上方的人——梦醉心！

“臭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可不像是他和徒儿两个灵域期能够抵御住的存在！

“老小孩儿，你这可有比较隐秘的通道？”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或者说……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东方梓棠可以借助神墓直接离开，可是林神医不行，她必须得要确保林神医的安全。

“跟我……”

林神医话还没有说完，天空之中一声巨响，这代表着阵法已经被彻底地破坏了一个缺口，他们也已经来不及逃离了！

该死！居然这么快，早知道他就应该多花些心思在阵法上了！

这个阵法还是许久以前林神医所设的阵法，后来一直无人来叨扰于林神医，林神医便也对阵法没有加固和修改了。

这个阵法比起防御，功能性更为重要。

“终于，找到你了。”

梦醉心坐于高空之中，在她看到东方梓棠的那一刻，身体前倾，转换成了一个捕猎者的姿势，就仿佛东方梓棠已经是她的爪下残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