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十九章 曲中意(1 / 1)

看着皇贵妃说出这些话的那一瞬间,皇太后恍然间好似在她的身上看见了另一人的身影。这两人……原来不只是相貌相似啊……也难怪,皇上会独宠于她。

“你以后可愿意每日来哀家这宫中侍奉?”皇太后眉目间慈善了几分,问道。

皇贵妃一愣,后宫中人尽皆知,皇太后喜爱清静,不喜嫔妃喧哗,可皇太后现在是对她……

皇太后看懂了皇贵妃的表情,她又接着说了一句:“只不过是叫你过来,替我这老身子抄抄佛经罢了,你若是觉得不自在,不来也可。”

“不,臣妾愿意,只是一时惶恐。”

忘忧国,忘忧皇宫。今日已是忘忧国先皇驾崩的第五日,宇文瑟夜夜守于灵前,悲痛哀悼,即便修为为武师,这些日子下来,她的脸上显得也很是憔悴。大臣见到,直道三公主实乃孝女,百姓们听后直夸他们未来有个好皇帝。

可宇文婉却心中不悦,宇文瑟平日是个注重妆容的女性,她虽生得艳美,却打扮得小家碧玉,如今却故意整日以素颜面人,这不是蓄意做给人看吗?可这一切的话语她也只能够藏在心中了。

累了一整日,宇文瑟回到了太女宫中,她吩咐下人准备一桌朴素的简食。一国皇帝去世乃国之大丧,按照规矩全国上下大至王宫贵族,小至平民百姓都必须得守孝三月,不可有人过寿,不可有人新婚,不可有人结义,即便是新生儿出生也不可摆席……一切喜悦之事皆被禁止。当然,其中也包括了新皇登基。

想到这儿,宇文瑟突然想起了在去年黎安国急于登基的黎安先皇,说是因纵欲过度而,可宇文瑟从未相信过这个理由。黎安国先皇死后,继位之人正是那位坚持为父皇守孝的皇子,这其章真的没有吗?不过,宇文琴也没打算,不演这三个月的戏,这事不必多作思考。

宇文瑟虽然对那个位置期待已久,可却也知道这守孝三月的戏,绝不能少。守丧期间,即便是太女,也不可进入御书房,这是对先皇的恭敬,也是一种蓄意作态。那位雪圣太女,倒是没有逼着我进御书房,将那神物拿出来。不过,就因为如此,她才要想个办法,提前拿到那个神物,以来献上自己合作的诚意。

“太女殿下,右相求见。”

“终于忍不住了吗?”宇文瑟轻声道。

忘心湖本是忘忧国的一处雅景,却因之前两国灵修的战斗而被彻底封锁,可这被彻底封锁的忘心湖上的湖心岛,此刻却传来了悠扬的琴声。

东方梓棠坐在湖心岛的一块大石上,身穿着一笼无瑕白衣,她闭着双眸,就像是一位谪仙的翩翩公子,随时欲乘风而去。

而在东方梓棠不远处,同样有着一名白衣女子,奏着古琴。她的琴艺算不上格外高超,却也可登大雅,只是此时这琴音里却充满了迷茫之色。

“公子,你若是我,如今该怎么办呢?”

此女子乃是苑琴,她如今虽已知道东方梓棠乃女儿之身,可是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将她当为男子。

琴音由苑琴的身起而停,东方梓棠张开了双眸。自从那天,东方梓棠为苑琴卜命后,苑琴身着皇袍向皇宫走去的身影便一直在东方梓棠脑海里挥之不去,故此,数日里,她一直有注意着苑琴。

今日是自苑琴知道自己身世和忘忧国皇帝已故的消息后第一次走出客栈,并邀请东方梓棠来听她奏乐。

“怎么办吗?”东方梓棠停顿道,“我无法替你作决定,因为我即是我,你即是你,你的答案只有自己才知道。”

东方梓棠听出了她琴音里的迷茫,也同样听出来了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女孩,实则却是个有主见的人。

“是啊,只有我才知道答案,可是,如今的我,没有了亲人,没有了目的,就像一朵从枫树上掉下的红叶,被狂风袭卷,不知自己最后会掉在哪,也永远无法再回到树枝旁。”

东方梓棠沉默了,上一世她的妈妈和哥哥被杀之后,那个男人直接安排了她的将来,她的目的从始而终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达到目标,去找那个男人知道真相,其他的她并无多少考虑。因此,这一世的她,也在潜意识里在为自己做着决定——一直向前,即便跨越千万个世界,她也一定要找到真相。

“罢了,是我难为公子了,就让我再为公子奏一曲吧。”

琴音再起。这一次,苑琴演奏的曲子是东方梓棠从未听过的,琴音里危机四伏,急促的琴声就好似急速的心跳之快,几乎要将身体撑破。琴音越来越绝望,到后来琴声渐慢而悠长,就像一声声叹息,充满了绝望。就在这时,琴声止。

这首曲子本是苑琴为当时的救命恩人所谱,却还只是半成品。当时的绝望,加上现在的迷茫,让她在演奏这首曲子的时候曲艺更高了一筹。

接下来,就是仙人救下我的一幕了……琴音再起。可第一个音,刚刚响起,苑琴的脑袋里突然涌现出了当时临近死亡之际,脑海中涌现出的一幅幅画面。

父亲离世时的苍白面容,和那颗她所珍藏的扣子交给她时的面容浮现眼前,父亲……为什么要笑呢?

她曾经想过或许见到了母亲,母亲能回答她的问题,可却在见到母亲之前母亲也离世了。明明这个答案她是一定想知道的……

琴音本该在此时,因受救于东方梓棠而变得绮丽新生,可却因为她的心情而偏离了主题,弹着弹着,苑琴哭了出来。

这是她在知道自己母亲死后,第一次流泪,之前的她或许是因为没有实感,又或许是太过迷茫,一直未有像父亲离世时一样悲痛的感觉。可现在……

苑琴哭着,放声哭着,哪怕是父亲死时,她也只是日夜以泪洗面,并未像现在这样嗷嚎大哭。

东方梓棠看着突然大哭起来的苑琴,一时间不知所措。或许……现在,她应该给苑琴一些私人空间吧。

东方梓棠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苑琴的身边,在她的古琴上放下了一张丝帕,准备离开。此时,苑琴却抓住了东方梓棠的衣袖。

苑琴一边嗷嚎着,一边在说些什么。东方梓棠听不懂这半哭半嚎的话,却也看懂了唇语——不要走。

东方梓棠无奈,只好道:“好,你放手,我不走。”

苑琴缓缓地放了手,东方梓棠坐回了大石上。东方梓棠拿出了一本书,找到了她之前看到的那一页的标记,继续翻阅了起来。

苑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在自己的哭声下竟然还打算要看书的东方梓棠,苑琴觉得自己有几滴眼泪被硬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