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五章(1 / 1)

阿鼻地狱 晓白 2044 字 2个月前

茶碗胡同93号,凌晨一点五四分。我是飘零的幽灵。

在我相信我自己的那一秒起,我就坚信这一刻的到来。我是谁?不妨告诉你们,我是飘零的幽灵,至于我为什么会藏匿在茶碗胡同93号,这就说来话长了;如果跟你们说起我的故事,我简直不知道从哪切入,呵,夜已经很深了,我还没有睡去,呵欠也跟着来了,但我此时却并不感到疲倦,因为我知道,他来了,这意味着什么呢?是的,毋庸质疑,我的复活。这种复活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只在这阴暗的地狱之中做飘零的幽魂,不是这样的,这种复活是指我像你们一样继续我的生命,是的,返回我曾经存在过的土地上。虽然我深知,在我得到这个秘密之前,已有许多人为此丧命,但我自己却不能告诉我自己不行,因为在我的前方出现了一线的光亮,我要抓着这一线,挣脱开幽灵的束缚;是的,暗无天日的时光只能让我丧失原有的理智,我不能这样继续沉沦下去了,在这千载难逢的时刻,惟有挣脱是我正确的抉择。

我曾经信服过一个道士,他带领着我,走向了一条装神弄鬼之路,路漫漫兮以求索,我深陷在其中,以至后来身无长处,只能继续下去,虽然我很清楚接下来的结果,但我已成了羊入虎口的羊,即使我怎样的挣脱,狼也不会松开牙齿,至此,我闭上眼睛,像一只羊一样地等待着死神的到来。但我又不能这样的死去,在我离开家乡的时候,我母亲头上还没有增添银丝,所以,我应当回去跟她告别,我没有父亲,是她含辛茹苦把我抚养大的,我却要跟着臭道士离她而去,这实在是连我也难以接受的不孝。回去吧,不要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我的内心这样呼唤着我脆弱的心灵。我想哭,却没有眼泪;我想笑,却找不出原因。是的,只能这样勉强镇定着,走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开始往回赶,这是一条我很久没有践踏过的土路了,脚掌踩在上面,内心流露出了无限的喜悦,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让我感到有点惶恐不安。我已习惯了黑夜,走在辰星寥落的夜空下,一点也不让我感到慌张与害怕,我已认清了世界,让那些牛鬼蛇神见鬼去吧!我想带点什么回去,眼睛扫视一眼自己,还是空空如也的好,不要让人以为我是在画蛇添足。你们虽然在倾听我的讲述,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我当时的心情,那是一种沉重和漂浮的结合体,想立刻出现在我母亲的面前,却又担心她会痛哭流涕一番,把我的心哭碎,做不了去接受死亡的勇气;想转头离开不去见她,却又担心这将成为我终生的遗憾,这是遗憾,我就应该尽量不使它成为遗憾才对。这种矛盾纠缠着我,使我的脚步不知道该继续前进还是停步,那是让我最头痛的一次选择,我望一望头顶的星星,我决定回去。家是温馨的港湾,是的,一点都没有错。我推开了尘封以久的木门,母亲安闲地躺在**熟睡着,我不忍心打搅她,我点上蜡烛,蹲下来,像一个母亲守望熟睡的婴儿一样望着躺在**的母亲。我是来还债的,是你守护了我的幼年,我将守护你暮年的几分钟,你不要醒来,醒来只会让你感到伤心。我这样轻声念叨着。她像是听到什么似的,猛地挣开了眼,她说:儿子,你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悠远而凝重,像是压缩了几万句话一样,听起来不禁让人潸然泪下,但我没有流泪,因为我早已认清了这个世界,眼泪对于我来说是没有必要的,我铿锵有力的告诉她,我要离开了,请她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话是这样的果断,不带一点的犹豫和伤感。我把几句话撂下,打开门,离开了。她没有起来跟我送别,像是泼出去一盆水一样,她知道伸手去抓也抓不回来的,即使抓到了,也只有星星点点而已。她见我走出了房门,我在外边望着屋内,他吹熄了蜡烛,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睡去了,我却还没有走,我一直望着那幢屋子,恋恋不舍,久久的不愿离去。最后,我离开了,但我将去哪呢?我不知道。

我要寻找一条捷径去接近死神,死神在那里等待着我的到来,我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我找到了捷径,是的,西藏的天葬台,圣洁与安静的保留地,但我是不幸的,在我还尚未抵达天葬台时我就冻死在了雪山上,我很清楚,我离死神更近一步了,至少可以减少我与死神的距离。我在接近你,死神。我死了,肉体遗弃在了雪山上,享受着永久的安宁与祥和,不受一点尘世的污染。然而我却并没有消失,我变成了鬼魂,不能飞,不能变幻,像我的肉体一样的呆板,我想自杀,我想这样我就会让我自己消失了,不料,还没有等到我动手,我就已经坐在黑洞洞的马车内了,所有的死人都是这样,我也不例外,马车停在了法院登记处,因为我没有亲人,马车就直接把我拉到了法院,在那幢高插云霄的屋子内,我被判到了阿鼻地狱,当时我并清楚,那是无底的深渊,我就这样把我的鬼魂,实际就是我如今的肉体抛弃在了那里,虽然我能跑到这来,但我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我的肉体,不管我的幽魂能走到那里,只要我肉体还在阿鼻地狱,那么,我就将永远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复活。这对我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也是一次遗憾,更是一次不幸。

在阿鼻地狱飘零的日子依然让我记忆犹新,我选择了一块藏身之地,以躲避我弱小的身体;我坚信,邪恶充斥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和空气,直到我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我才开始走出“鼠洞”,把一些早已幻灭的东西重新找回,我当时还没有这么目标明确,只是想到自己自由了,而由衷的感到高兴和快乐而已。就在那个晚上,我发现了自己的能力,超乎寻常,在微微烛光的照射下,我在我的鼠洞中走来走去,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随意地在墙上的影子上扫来扫去,我猛的一用力,再次向左边走去了,当我转过身来,眼睛再次落在墙壁上时,我自己惊呆了,是的,我顿时失去了镇静,脑袋嗡的一声,我便怀疑起了我的视力和神经组织的是不是出了问题,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热也没有冷,我再次把眼睛投射在了墙壁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影子依然贴在墙壁上,我转头望了望蜡烛,蜡烛放在石台上,没有什么异样,那墙上为什么会有两个影子呢?在我转过脸来,想再次观察一眼墙上的双影时,我的眼睛盯住了我对面的陌生人,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桩枯树一样伫立着,我瞪大眼睛望着他,他是谁?看上去像是很熟悉似的,我脑袋中的记忆互相撞击着,想在最快的时间找出他的资料,他是谁呢?想了一阵,到底不清楚他是谁?我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当我说完这句话时,我顿时恍然大悟,我清楚他是谁了,我曾经在镜子中见过,是的,没错,我坚信不已,他就是我的肉体。那他是怎么站在那里的呢?我不清楚,我走近他,问了他一些话,他保持着姿势,闭口不言,像是哑巴一样,我问,你是我的肉体吗?你是哑巴吗?他没有回答我提出的问题,我用手摸一摸他的胸口,更让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手像是气体一样的穿过了他的身体,这是怎么回事?我感到困惑不解。就在这一刻,我的整个身体扑了上去,是的,可却扑了个空,这个身体像是一个空壳似的,当我与身体的肉体吻合时,我感觉我恢复了先前的知觉,但我用的力过大了,以至又从背后闪了出来,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吗?但我好象也察觉到点什么,我轻轻的转身,像恋人从背后拥抱一样,我感觉“咣噹”一声震动,我占据、拥有了这具肉体,这是从那来的呢?经过我的一番思索和一番折腾,我终于弄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这就是我的鬼魂,实际就是我在地狱中的肉体,如果我的这个肉体死亡了,那样,我将化成刚才的幽魂,虽然幽魂有自己的知觉,但却像空气一样的脆弱和虚无。在我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我还发现了我身体上的一些其他的异样,我的手指变的粗壮了许多,手脚也变的异常的灵活,眼睛也异常的明亮清澈,耳朵也变的声声入耳,这到底是怎么了呢?我尝试地跳跃了一下,我的脚掌下像是按了弹簧了一样,呜地使我的身体飞了起来,我看看我手指,我想他一定也有它粗壮的原因,他用手指向前方一指,前面的墙壁上砰的一声溅起了许多的石块和尘土,我换一下手,用另一只手指一下,黄色的光线像闪电一样从中指中射了出来,左手,它可以毁坏一切,右手,它可以创造一切,只要我的脑袋能想到,我的双手一定能满足我,并且从来不让我感到失望。我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我把我的肉体放在那里,我就开始了漫长而有快乐的旅程,它没有终点,没有停歇,我不知道我的脚步会把我带到哪去。就这样,我漂泊到了这里,这间灰暗、从来不见阳光的屋内,桌子上的灰尘我从来不打扫,以至从它们的外边看上去,像是这里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我躺在楼上的木板上,脑袋飞快的运转着,经过几次的证明,我又发现了我自己的一些其他异常,比如我的睡梦,只要在前几天梦到过的事情,一定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发生,而且跟我梦到的如出一辙,像是临摹出来的绘画一样,我觉我的身体还值得探索,因为,我相信还会有新的东西和能力会从我的身上展现出来,所以,我一刻也没有忘记我自己的潜能,这种潜能可能会在未来来的某天施展出来。比如,狼与狗的交谈、和后来将要发生的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实现,我只是跟随着我的梦而已,就这样,我把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记录了下来,我不知道它们会给我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但我很坦然,因为我知道,什么都不再重要了,只有他,我的一切都操纵在了他的手中,我不能让他从我的眼皮子底下跑掉,我该从那入手呢?我一定要先把他握在手中,只要我比狼和狗迟一步,这一切就全完了,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我是幽魂,按说,我应当更容易获得这一切,但我也很清楚,我只有撒下了天罗地网,我才能捕抓到我想要的猎物,你想仅凭一只箭把他射下来吗?没有那么容易,我要用他的身体离开那片土地,主要不是我的幽魂,而是我笨拙的肉体,我没有肉体就意味着死亡,我死亡了,还会追求什么?那样就什么都完了,我不想那样的沮丧,所以我要把握时机,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在这个时刻,虽然我已走了一步,但这只是我的投石问路而已,老人的确是个蠢货,他已深陷在了其中,他还以为我在帮他,他握着我的手,眼神深情地望着我,我从那双眼睛中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的感激我。然而,我却把他的仁慈玩弄于股掌之中,我是不是很可恶呢?我不知道,我已说过,对于我而言,一切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我倾心想要做的事情,我要去收网了,我坚信,它一定会硕果累累的。

好了,再见,我希望你们能缄口不语,以至于不把我的秘密抖搂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