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微示意苏仁,正待冲入密室,忽闻一阵铃声,唬得二人一惊,只当是触动了机簧。隐约闻得另有人道:“师父,听雨居士来了。”但闻那智弘稍有惊讶,道:“此刻他怎的来了?且请他进来。”苏仁纳闷,暗道:“却不知这听雨居士是甚人?这厮既可入密室会秃驴,定非善辈。”不多时,闻得有脚步声响,一人入得密室。严微思忖:原来这密室另有出口。但闻智弘笑道:“听雨先生,别来无恙。”但闻一个男子笑道:“智弘大师,益发福寿了。”那智弘笑道:“此皆托先生之福。”严微侧目窥视,却只见得那听雨居士的背影,那慧觉和尚立于智弘身侧,正手把酒壶斟酒。但闻智弘道:“先生且饮此杯。”那听雨居士道:“我非为饮酒而来。”智弘笑道:“我知先生来意,先生只管安心便是,这银两自会送上府去,绝不少先生一两一钱。”那听雨居士道:“我亦非为此而来。”那智弘颇为诧异,道:“先生有话,只管言来。”那听雨居士冷笑一声,道:“我为救你而来。”那智弘闻听,哈哈大笑,道:“先生言语端的有趣。却不知我有何难?”那听雨居士冷笑道:“莫非大师亦如那些痴男信女,不知自身何人,竟真当自己是活佛不成?今日大师讲法,招惹来一人,大师可知是谁?”那智弘笑道:“今日听法者,不下千百,皆是福寿信徒。”那听雨居士笑道:“湖州府尹苏轼亦在其中,活佛可知?”
听雨居士一言道出,非是智弘和尚,便是密道暗处的严微、苏仁听得,不由大吃一惊。智弘干笑两声,道;“贫僧乃出家之人,四大皆空,那苏轼来与不来,与我何干?”那听雨居士笑道:“那苏轼非寻常之辈,若惊动此人,恐招惹杀身之祸。”智弘大笑道;“先生怎的如此胆小怕事?待明日,贫僧只须一言,顷刻间便可将那苏轼撕成肉块。”听雨居士摇头道:“要取苏轼性命,易如反掌。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行险着。生一事不如宁一事。”智弘道:“先生言之有理,贫僧自会小心谨慎。”
那听雨居士道:“无尘无端丧命,颇为蹊跷,我已遣人暗中追查。”智弘道:“贫僧已派慧空前往张公镇了。”那听雨居士又询问李渺自杀情形,智弘叙说前后,那听雨居士思忖道:“近来颇多怪事,大师须小心行事,告诫各坛弟子,万不可过于张扬,以免引来祸端。”那智弘然之。那听雨居士忽笑道:“我闻大师近日得到一件宝物,可有其事?”那智弘一愣,诧异道:“居士何出此言?若得宝贝,贫僧必与居士分享。”那听雨居士淡然一笑,道:“原来如此,传言不足信也。冒失之言,恳请大师休要怪罪。”智弘笑道:“你我之间,何言此些。”那听雨居士遂起身告辞,智弘送他出了密室。
不多时,智弘、慧觉回得密室,那慧觉疑惑道:“却不知他自何处得知消息?”那智弘思忖道:“此事少有人知,莫非我寺中有他的耳目?”那慧觉道:“知此事者,不过慧空、慧生、慧悟与弟子,莫非是他三人其一?弟子早疑心他等。”智弘愤愤道:“休要乱猜!待明日,你且细细查探一番。”慧觉唯喏,俄而,又道:“那听雨居士不过是一书生,胆小怕事,难成大器,师父何故听命于他?”智弘笑道:“苍龙出海、鲲鹏高飞,乃在其时。”慧觉附和道:“师父远见。”
密道内严微、苏仁听得分明,正欲动作,忽闻得一人冷笑道:“好个苍龙出海、鲲鹏高飞!”智弘、慧觉闻听,大惊失色。严微、苏仁甚是惊奇,侧目窥视,却见密室内站立一人,夜行人装束,黑巾蒙面。智弘惊恐不已,道:“你是甚人?怎的入我室来?”那蒙面人近前几步,冷笑道:“智弘大师乃得道仙人、在世活佛,怎的面有惧色?”那慧觉壮胆上前,呵斥道:“大胆狂徒,不知天高地厚,吾师宅心仁厚,若念咒语,可追魂摄魄,定叫你形神俱散!”那蒙面人哈哈大笑,道:“智弘大师果有这般厉害?”智弘心神稍稳,双手合十,道:“南无无量寿佛。不知施主此来有何贵干?若为金银而来,施主只管随意取便是。”那蒙面人道:“大师视钱财、女色为性命,今日怎的如此慷慨大度?可喜可贺。”那慧觉闻听,勃然大怒,道:“此乃佛家静地,休要污言秽语诬蔑我师。”那蒙面人哈哈大笑,道:“好个佛家静地!你等行径,外人不知,却瞒不得我。这云亘寺实乃藏污纳垢之处。你等假佛祖之名,生谣惑众,妄言甚么福寿门,引诱些愚夫蠢妇拜你门下,实则暗中收受钱财,又物色美貌妇人,掳入寺内肆意**。传闻智弘大师乃得道高僧,今已二百余岁,乃南无无量寿佛转世,乡人皆奉为活佛。却不知活佛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日御数女,室藏斗金,兀自逍遥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