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百年古宅(4)(1 / 1)

苏公、东方雨等看罢,暗自称奇,此卷轴诗句字字体形方扁,体势外张,内紧而外松,燕不双飞,竟是一隶书帖。东方雨道:“苏大人以为此卷轴气势章法如何?”苏公道:“隶体盛于汉代,其后渐衰,后世虽有学者,有所成者,鲜也。此卷轴虽非绝世佳作,亦为难得。”东方雨道:“此卷诗文上下各句似不妥帖,不知是何用意?”苏公笑道:“本府尝闻东方大人饱读诗书,却不知此中诗句出于何处,可否一一点来?”

东方雨淡然一笑,道:“苏大人欲考卑职否?卑职便一一道来,不知对错,敬请大人指正。此卷轴诗文二十四句,皆出自诗仙太白笔下。不知是否?此‘不与秦塞通人烟’一句,乃出自《蜀道难》;‘须臾扫尽数千张’一句,出自《草书歌行》;‘倾心酒美尽玉碗’一句,出自《雉朝飞》;‘吾兄行乐穷曛旭’一句,出自《豳歌行上新平长史兄粲》;‘莫学夷齐事高洁’一句,出自《梁园吟》;‘汉帝不忆李将军’一句,出自《悲歌行》;‘青山犹衔半边日’一句,出自《乌栖曲》;‘拥彗折节无嫌猜’一句,出自《行路难》;‘石作莲花云作台’一句,出自《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有时与我论三车’一句,出自《僧伽歌》;‘意气相倾山可移’一句,出自《扶风豪士歌》;‘交柯之木本同形’一句,出自《上留田行》;‘君去容华谁得知’一句,出自《江夏行》;‘文章献纳麒麟殿’一句,出自《流夜郎赠辛判官》;‘我在巴东三峡时’一句,出自《峨眉山月歌送蜀僧晏入中京》;‘洒酒浇君同所欢’一句,出自《东山吟》;‘田氏仓卒骨肉分’一句,出自《上留田行》;‘赵有豫让楚屈平’一句,出自《笑歌行》;‘此曲有意无人传’一句,出自《长相思》;‘权归臣兮鼠变虎’一句,出自《远别离》;‘心藏风云世莫知’一句,出自《猛虎行》;‘瓶里千年舍利骨’一句,出自《僧伽歌》;‘长松之下列羽客’一句,出自《当涂赵炎少府粉图山水歌》;‘横垂宝幄同心结’一句,出自《捣衣篇》。”

苏公笑道:“东方大人果名不虚传。青莲居士乃天生诗才,其诗雄奇豪放,有如天马行空。只是方才所言‘赵有豫让楚屈平’一句,道是出自《笑歌行》。而据本府考究多年,此《笑歌行》诗两首似是后人伪作,假冒太白之名罢了。”东方雨淡然一笑,却不多言。

严微道:“那厮为何携此卷至此?又见他苦苦冥思,莫不是此卷轴中隐藏了甚么玄机?”东方清琪笑道:“这李白诗句有何玄机?”东方雨皱眉思索,道:“巴老先生为何断文取句?又有同一诗中两句,分隔开来,不知是何用意?”苏公道:“若果有玄机,必在此诗句之中,且句句有其用意。”严微思忖道:“方才我等入得一院,唤作‘尽玉阁’,此‘尽玉’二字岂非取于‘倾心酒美尽玉碗’一句?又有卷轴上印章‘和气园同心居’,‘同心’二字岂非取于‘横垂宝幄同心结’一句?”东方雨闻听,恍然大悟,道:“果是如此,莫非此诗句暗指和气园中诸多楼阁亭榭?”苏公疑道:“或是巧合罢了。”东方清琪笑道:“你等只四处找寻查证便知。”

苏公笑道:“东方小姐言之有理。”东方雨、严微、苏仁遂四下找寻,虽寻得数匾,可惜木朽字褪,早已辨认不出。近得一池边,旁有叠石山,严微见得乱石山中有一碑,急忙上前,拨开茅草,细细辨认,乃是“羽客谷”,不由大喜,此“羽客”二字岂非出自“长松之下列羽客”一句?遂呼唤众人,苏公急忙过来,细细看来,果真如此。此刻,东方雨亦发现一石碑,乃是“曛旭亭”,源于“吾兄行乐穷曛旭”一句。

苏公思忖道:“如此言来,此卷轴共诗二十四句,园中命名者必有二十四处。”严微叹道:“可惜偌大一处家园,竟落得如此破败不堪,昔日昌荣,随风雨消蚀,徒余些断石残壁,怎么一一寻找?”焦南疑惑道:“那二人持卷轴而来,莫非巴氏后人前来寻祖?”东方雨摇头道:“既来寻祖,行径为何如此诡秘?”焦南道:“巴氏先人八十年前抛家弃园,神秘离去,其中必有缘故。今日潜回,决然不会声张。”严微道:“此一去一回怎可同日而语?”

东方雨思忖道:“苏大人,卑职有一念。”苏公道:“东方大人有言且道来。”东方雨道:“卑职窃以为,他等此来必有所图。若细加留心辨析,便可知他等分明在找寻甚么,而非为寻祖。”严微似有所思,道:“莫非那巴氏先人神秘失踪时,留下甚么紧要之物不成?”东方清琪笑道:“莫非是金银财宝?”东方雨道:“非财帛不足以动人心。”严微笑道:“若是财宝,怎会等得八十年后来取?”东方清琪道:“或是那巴老先生突然仙逝,不曾留下甚遗言。”东方雨笑道:“那巴老先生乃是百余岁老人,但有后话必定早有交代,决计不至如此。”严微思忖道:“东方大人言之有理,那巴老先生必是不曾明言,而是隐语相告,可惜后人竟不得领悟,故而耽搁数十年。”东方雨点头道:“我窃以为:此隐语或便在卷轴中。这卷轴诗句蹊跷,匪夷所思。又有印章‘巴氏子孙永保不可外传’,此言颇有深意。”

严微颇有同感,道:“严某细细琢磨,却思量不出这李太白二十四句有甚玄机奥妙?”东方雨思忖道:“若将此二十四句依原诗解析,甚易理解。只是合而为一,却难知其意了。”东方清琪笑道:“或是他有意将诗句杂乱,故弄玄虚罢了。”苏仁诧异道:“那巴老先生何故如此?”东方清琪笑道:“若非如此,岂非人人可以破解?”东方雨、严微闻听,恍然大悟。东方雨道:“幸得东方小姐点拨,原来玄机非是这诗句,而另有他处。”严微疑道:“莫非此卷轴内隐有话语?”

众人皆看卷轴,冥思苦想,无论是藏头诗,或是藏尾诗,或是藏第二字、或是藏第三字,或是奇句、或是偶句,凡此等等,都试着猜测,但都不得其解。

苏公呆呆的望着卷轴,蹙眉思忖道:“所谓玄机,或非在这卷轴上,而是在园中。”严微道:“若不破解卷轴玄机,又怎生寻得园中玄机所在?偌大一处家园,若不得其法,便有如大海捞针一般。”苏公茫然,喃喃道:“或另有暗示玄机的诀窍,譬如一句口诀、一幅画,或是一件精巧的物什,须两者合一,才能解开玄机,可惜未曾见有。”正言语间,焦氏长者引庄中二三十人入得院来,见众人无恙,方才安心。焦南道明前后,众人醒悟:所谓鬼魅,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

苏公等退出和气园,且回芭蕉庄歇息。众人苦思卷轴玄机,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