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善大惊,急忙离桌来看那人,近前方才明白,言语之人非是他人,正是好友飞天侠严微。严微哈哈笑道:“赵兄真可谓贵人多忘事,怎的连严某声语也辨听不出来了?当罚三杯。”赵怀善令酒保移桌过来,自斟三杯,一饮而尽。严微遂引见那书生,低声道:“皆是好友,无须隐瞒。他乃是湖州女侠东方清琪。”赵怀善吃惊不小。原来,湖州女侠之名,湖州人皆闻其名,不知其人,传言其武艺超凡,可飞檐走壁、穿墙过屋,十里之外飞剑取人首级,诸如此类,神乎其神。此人每每劫富济贫、惩恶除霸,多留有“湖州女侠”四字。湖州人当其是一个女子,官府亦曾多方缉拿,皆无功而返。后来官府细细推测断定:“湖州女侠”者,实无其人,乃飞天侠之化名也。赵怀善亦信以为真,今日方知竟确有湖州女侠其人,只不过非是女子,而是一个书生。
赵怀善拱手施礼,道:“怀善久闻侠士威名,只当是严兄伪托。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久仰久仰。”东方清琪淡然一笑,回礼道:“小女子素来敬重赵老将军,赵兄乃将门之后,豪爽耿直,义薄云天,幸会幸会。”赵怀善暗自惊讶:“我道这书生如此俊俏,却原来果真是个女子。谁人又曾料想得到这女子竟是名动湖州、令多少恶霸凶徒闻风丧胆之人?常言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今方信之。”
酒过三巡,严微道:“赵兄何故至此?”赵怀善道:“说来话长。”便将黑衣人夜入赵府行凶之事细细道来。严微、东方清琪闻听,甚是惊诧。严微思忖,道:“赵兄三兄弟武艺不凡,此人竟以一当三,足见其武艺非同寻常。依严某所知,湖州城中这般高手屈指可数。”赵怀善喜道:“严兄可否为小弟查明此人来历?”东方清琪道:“依小女子之见,此人或是无名之辈,或非我湖州人氏。”严微自斟自饮,忽问道:“你道那厮曾辱骂赵老将军?”赵怀善连连点头。严微道:“他怎生骂的?”赵怀善稍有迟疑,道:“他骂家父贪生怕死、卖友求荣。”
严微思忖道:“这厮何出此言?赵老将军德高望重,自归隐湖州,不问世故,悠然自得。何来仇家?清琪所言不无其理。这厮或非湖州人氏,乃是因旧仇追寻至此。”赵怀善诧异道:“严兄果真以为这厮是家父仇家?”严微道:“这厮分明为行刺赵老将军而来,若非仇家,又是甚人?”东方清琪道:“赵兄方才言道:察看那厮身手、言语,约莫三十上下。赵老将军归隐湖州已十余年。如此推想,赵老将军又怎会有少年仇家?”赵怀善点头道:“家父以为这厮后面另有其人。”严微淡然笑道:“赵老将军或许知晓其中隐情。”赵怀善诧异不解,道:“家父绝非那贪生怕死、卖友求荣之人。”严微道:“赵兄若真欲查出其中真相,擒捉凶徒。严某愿引荐一人。”赵怀善忙问道:“何人?”
严微笑道:“非是他人,乃是府尹苏大人。”赵怀善道:“早闻苏大人冰壸秋月,清正廉洁,断案如神。湖州百姓无不交口称赞,敬仰不已。若得他助,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往日无有往来,怎好开口?”严微笑道:“这却不难。”言罢,与酒保讨来笔墨纸砚,疾书一封,付与赵怀善,只道呈上此信,苏大人自会召见。
赵怀善收妥此信,饮得数杯,起身告别。严微、东方清琪亦不强留,任他离去。赵怀善下了酒楼,寻得掌柜,为严微付了酒菜钱,而后直奔府衙。来得湖州府衙,将信笺交与门吏,请门吏面呈苏大人。不多时,门吏回来,引赵怀善至府衙客堂。苏公出堂相迎。赵怀善急忙上前拜见。苏公邀他上座。赵怀善惊恐,只得在下首坐了。苏公又令人端上香茗,笑道:“赵老将军可好?”赵怀善道:“烦劳大人挂念,家父身体安康。”苏公道:“赵老将军戎马一生,戍守边疆数十年,英勇善战,为我大宋江山安稳、黎民百姓太平立下汗马功劳,乃千古功臣也。且赵老将军宅心仁厚,为人谦逊,淡泊名利,苏公甚为敬慕。”
赵怀善急忙起座,躬身施礼,道:“小民且代家父谢过大人美言。”苏公道:“令尊乃朝廷功臣,府上若有用苏某之时,差人言语便是,何须严微信笺。”赵怀善道:“大人有所不知。家父自归隐田园,不愿多与官府往来。如小人三兄弟,自幼习文练武,家父却不肯让我等入仕从军。”苏公心中诧异,却不便多问。
赵怀善又道:“适才小人幸逢严微,言及家中之事。严微指引小人来见大人。小人早闻大人断案如神,深信其言,故冒昧前来。”苏公问道:“却不知府上发生甚事?”赵怀善便将黑衣人夜入赵府行刺之事娓娓道来。苏公手抚长须,细细倾听。待赵怀善言罢,苏公离座思忖,悠然踱步。赵怀善静观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