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楼上那剁骨肉声又响了。这一次,那声音很慢,很有节奏,每剁四下,就停一会儿。
张葛想,这是一个预告,明天等着人头吧。
小毫睡了。这天夜里窗外没有月光,漆黑一片,连那只乌鸦都不叫了,似乎全世界都在屏息聆听这毫无意义的声音,都想知道这声音的根源和结果。
在黑夜里,一切都变得荒诞起来。
张葛觉得真的有个毛烘烘的东西在自己家中,就躲在床下,或者衣柜里,它那双太大的眼睛没有眼皮,永远不会合上。他又感到它就躺在自己的身边,他似乎已经闻到它身上的一种古怪的气味。
转头看看,太黑了,他看不见小毫。伸手摸了摸,竟然摸了一手的毛发!
他的心抖了一下,定了定心神,才意识到那是她长长的头发。她的头发竟然把她的脸都盖住了。他就替她把头发移开,露出脸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去摸她的脸,她的脸上竟然又被头发遮盖了。他的心里又开始戒备起来。
他很多天都没有睡好了,他的神志都有些恍惚,他想再这样他非疯掉不可。他悄悄下了床,
想睡到客厅沙发上去。
他刚下了床,就听小毫清清楚楚地问他:“你干什么去?"
他吓了一跳,说:“去厕所。你没睡呀?"
“是你把我弄醒了。"
张葛到厕所挤了一点尿,只好回来。小毫好像已经睡过去了。
楼上的声音很快就停止了。张葛在离小毫挺远的地方躺下来,眼睛睁得像包子一样大。
天亮之后,小毫上班走的时候,问他:“哎,你怎么不上班?"“今天我休息。"张葛淡淡地说。
小毫出门后,张葛没有藏到厕所里,他就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等。他要看见这个尸体的面目了,心里竟然没有恐惧,而是有点激动。
可是,他整整枯坐了一天,那扇门并没有一点动静。
小毫快回来的时候,张葛翻遍了家里每一个角落,大失所望,没有脑袋!
那个暗中的人就是不让他看清这个尸体的面目。
他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犯愁,小毫回来了。她笑吟吟地进了门,对张葛说:“张葛,我到咱小区超市去买肝,没有了。你到菜市场去一趟,好不好?我好久没吃肝了。"
张葛看着她,越来越觉得她可疑。他嘴上说:“好,我现在就去。"
小毫把包从肩上拿下来,想去挂在衣架上。她转身的时候,张葛看见她又偷偷笑了一下。
他猛地把她的脑袋扳过来,说:“小毫,我还是想问你……"
“什么?"
“我怎么又看见你偷偷地笑了?"
“没有哇。"
“你笑了。"张葛坚定地说。
“你的眼睛有问题了吧?"
“小毫,我想,你可能是那次……留下了后遗症,应该找个大夫针灸一下。"
小毫到镜子前照了照,说:“我的脸颊还真的有点麻木的感觉。哪天再说吧。"
张葛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出门去给她买肝去了。巧的是,菜市场也没有肝,他就买了些鲜虾回来了。
小毫听说没有肝,显得很失望。她走进厨房去做饭。
这天夜里,小毫躺在**突然对张葛说:“张葛,赶快把那胳膊和大腿的事情弄清楚吧。"
“我弄不清楚。"
“那就把它们扔掉。我们得张罗婚事了。"
“你想什么时候?"
“要不然就选下个星期天,怎么样?反正我们也不买什么东西,领个结婚证,请几个要好的同事和朋友吃顿饭就行了。"
“我没意见。"
“然后,我们要个孩子,最好是双胞胎。"
这是小毫复活之后,他跟她在一起度过的第12个夜晚。
“小毫,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
“你怎么总是这样吞吞吐吐的?什么事,你问吧。"
“夜里你有没有去过……方大夫家?就是那个给你看病的内科医生。"
小毫突然不说话了,直盯盯地看他。
就在这时候,那昏黄的灯泡灭了,整个房子都陷入黑暗中。张葛的心塞住了嗓子眼,他低低地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想听吗?"小毫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阴森。
张葛全身猛烈哆嗦起来。这时候,他已经快崩溃了。他嗫嚅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小毫在黑暗中怪怪地笑起来:“你害怕了。"
“没,没有。"
“我做梦去过他的家,那好像是他家的厨房,我还找到了一块肝,被我几口就吃掉了。"
张葛觉得这事情越来越玄乎。他再也不想在这个女人身边躺着了,他要逃出去。
他颤颤地说:“小毫,我把蜡点着,好不好?"
小毫竟然很爽快:“去吧。"
他没有披外衣,穿着内衣内裤就起了床,绕过小毫的身体,下了床。
他出了卧室,迅速打开通向楼道的门,急急地下楼。
他要去派出所报案。
在黑暗的楼道上,他突然撞在一个毛烘烘的东西身上,他吓得叫出声来,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楼道里声控灯亮了,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见面前竟然是那个不知叫什么动物的动物!它那绿色的毛让人很恶心。它的身子向前倾斜,呈半直立状,那双眼睛还是那样大,几乎连在了一起,它冷冷地看着张葛,低低地说:“这么晚了你去哪呀?"
张葛傻住了。
面对这个异类,他惊恐至极,大脑一片空白,他本能地一步步往后退。
它并没有追上来,它站在那个楼梯上,眼睛一直冷冷地看着他。
张葛退到家门口,声控灯自动灭了,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的身子靠在自家门上,那扇门就开了,他回过头,眼前的场景让他魂飞魄散!……
已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