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甄进宫未建寸功就被提擢为婕妤,这不禁让所有人都为琉璃喊起委屈来。所以当白洛辰被太后传唤进永寿宫的时候,他心里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接下来的行为解释了。
“辰儿,坐!”太后语气平和地叫唤着他,拍着自己身边的座位,双眼含满笑意。
白洛辰挨着太后坐好,为她奉上香茗,然后看见洛太妃端着领着一队宫女端着小点进来了。
“辰儿,听说你封了刘三小姐为婕妤?”太后笑眯眯地问,看不出究竟是赞成还是反对。
“母后,儿臣……”白洛辰不禁想辩解,因为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刘甄在宫里行动更方便些而已。
“呵呵,辰儿果然和先帝很像.呢!”太后拉着洛太妃对他说,“先帝因为哀家一时的任性而封了洛冰为妃,而今辰儿你也任性地封了刘甄为婕妤,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相信先帝在天之灵,看见这么一个儿子一定也会感到很欣慰的。”
白洛辰突然明白了太后话中所.指,也明白了为什么一听到他册立婕妤的这个消息,太后就立即将他召过来的原因。原来,她们早就知晓了他的心事,一直在努力地想帮助他克服心结呢!
他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这就是他最大的心结。
小时候无知,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梦幻般的一切,长大之后他努力想成为一代明君,却因为被架空而郁郁不得志。后来他的身份被一层一层地揭穿出来,他所受到的一切不公平的待遇瞬间有了最合理的理由——他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
皇姐白抚英,这位先帝唯一的血脉,不断地挣扎着,.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霸占在这个位置上,但是,他还是怕。每每面对朝堂上下,每每看着自己身上的绲金龙袍,他的心里就会有莫名的恐惧,害怕自己当下所拥有的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梦幻,随时都可能从梦中醒来,一无所有,甚至身败名裂。
所以他时时刻刻叮嘱着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与责任,另一方面又加快了进一步的朝野改革,心惊胆战地非得把所有人都换成忠于自己的才安心。
然而,温凌并没有让他一直怎么做下去。他循循.善诱,指出了白洛辰一心撤换老臣子并不是好做法,倒不如收买人心来得合宜。所以现在基本上是由白洛辰扮白脸,皮笑肉不笑地拉拢老臣子,而温凌则是扮演绝对的坏人,暗中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反对者一一抹杀。
只是,人们纷纷.将这些事情都算到白洛辰头上来,所以导致到了后期白洛辰也确实懒得再和他们假惺惺的了,一纸诏书昭告天下,没错,所有的杀戮都是他下的旨意。
世事无常!原本以为会遭万民唾弃的白洛辰竟然因为这铁血直断的果敢而招来了一大批的年轻有为之士,真不可不谓为因祸得福。
眼前是太后慈爱的笑脸。白洛辰突然想起,自从知晓了自家的身份之后,他就和太后之间少了往来,让那原本就不甚密切的母子亲情霎时淡薄了许多。
他心里头自顾自地认为,白抚英回来了,太后有了亲生的女儿,又哪里还会记得他这个冒牌的儿子呢!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太后不禁没有忘记他这个儿子,甚至还为了解开他纠结多年的心结而想出了这个有点可笑的法子,实在是叫人窝心。
“母后,儿臣谢过母后。”他真挚地说着,双眼有些泛红,“请母后宽恕儿臣不孝之罪,儿臣今后必定天天过来与母后请安。”
太后和太妃相视一笑。她们俩确实为了白洛辰的心结而伤透了脑筋,现在好了,这个别扭的小顽固已经跳出了自己设下的死圈子,应该就不用她们再忧心了。
“辰儿,朝中诸事繁多,不可掉以轻心。哀家知道你以孝道为先,心意到了即可,现在宫里有这么多人陪着哀家,辰儿就不要担心了,赶紧给哀家多生几个孙儿孙女的才是正事。”太后移开了话题。
白洛辰整个人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傻傻回:“琉璃现在有孕,母后过些时日就有孙儿可以抱了。”
“一个哪里够啊!陛下您看着宫里人脉单薄,没有什么人烟,冷冷清清的,太后娘娘和哀家是希望陛下可以生他个七八个孩子,那就热闹了。”太妃笑吟吟跟着说。
“七八个?”白洛辰闻言瞪着眼睛转过头去看太后,“母后,您不是开玩笑吧!”就算后宫佳丽三千,这孩子也不是说来就来的啊!更何况他的后宫就只有一个琉璃,一时之间哪里能弄出那么多孩子来?
太后笑得眼都合上一半了,显然对于太妃的提议很是赞同,接着说:“你看看今年不是给你选了十个淑女了,如果不够,明年再选他十几二十个,你还是努力点,早日让哀家多抱几个孙子才是。”
白洛辰直觉眼前的太后和太妃根本不是他的母后和母妃,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等荒唐的话语来呢。他想晃一晃头,看看能不能把自己弄清醒点,然后再领悟这不过是另一场梦。
“辰儿,哀家这番话是心里话。”太后不再说笑了,“你也不小了,不能还牵绊着过去的事情。先帝情根深种,只为了哀家一人,导致后继无人才会有今天这等局面。哀家不愿意再次看见这种情况,所以希望你可以多育子嗣,将来好继承大统。”
从永寿宫出来之后,白洛辰直接到了秦安殿。琉璃没有料到他会来,云鬓横斜地冲出门来,带着一种别样的慵媚。
“小心摔着。”他可没有忘记她的腹中还躺着一个小娃娃,体贴地将她扶起。这一幕,羡煞旁人。
进去之后,他才看见秦安殿里面还跪着几个淑女,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琉璃正在就翩琉阁宫女死亡和秀林苑淑女落水死亡的事情进行调查。他干脆也坐了下来,让琉璃继续询问她们,自己就这么坐在一边旁听。他记得琉璃进宫已经三年有余了,而他只除了偶尔的留宿之外,基本没有去关心过这个爱妾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们可是仔细回忆了,昨晚真的什么异常的动静都没有吗?”琉璃浑身的不自在。白洛辰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却不知是她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的,总觉得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看得她心惊肉跳。
而由于皇帝陛下就在身边,那几个淑女也是紧张莫名,要嘛脑袋一片空白几欲昏厥,要嘛就是死死在脑中回忆当晚的任何细节,希望可以一举博得君王好感。
“啊!奴婢想起来了。”一个昨晚在翩琉阁当差的宫女自一群人中小声叫出来,“回陛下,娘娘。昨夜三更时分,奴婢站在宫女房外面的一棵大树下的时候,突然听见头顶上的树叶沙沙作响,不久之后在月光下就有一道像鸟一样的黑影从窗户里飞了出去,消失在夜空中。当时奴婢并没有觉得不妥,但是现在想想,当时根本没有风,树叶却沙沙作响,实在是太古怪了。”
琉璃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将头转到白洛辰那边请示。皇帝在场,她不敢擅专。
“嗯?没事,爱妃继续。”白洛辰刚好想借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琉璃,于是决定不cha手这件事了。
琉璃忐忑不安地转了回来,心里惦念着自己会不会因为处理不当而被白洛辰抓到机会给休了。以前他的后宫她一人独大,倒是没有这样的烦恼,但是现在眼前就有着这一群如花似玉的淑女,再加上已经跃居婕妤的刘甄和被封为美人的苏茵,今时不同往日,加上今天白洛辰的举止实在太过古怪,不能不叫她在脑中尽是想些有的没的。若是白洛辰知道她心里此时的想法,不知道为不为自己平素对她的忽视而感到一点内疚。
“这件事,苏美人知道吗?”琉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努力将白洛辰当成是一件装饰。
“回娘娘,苏美人因为惊吓过度,现在正听从御医的嘱咐,卧床休养。”
才刚刚进宫就遇上这种事情,也确实是不小的惊吓。琉璃把所有的事情串了一下,赫然发现了一个太过明显的漏洞。后宫所有人的居所都出事了,唯有刘甄所在的傍泉苑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瞬间眯起了双眼。
如此明显的栽赃嫁祸,难道对方对刘甄竟然是如此的恨之入骨吗?不过这种太过明显的做法,未免显得儿戏,看来这不过是误导别人的障眼法而已。
“琉璃,你心里会不会怨朕。”冷不防地,白洛辰横里cha上了这一句话。
琉璃的思维还没有转换回来,只看见白洛辰眼里一片真挚,当场两颊飞红,羞愤难当。她正想着白洛辰怎么会突然当着众人的面问出这种叫人丢脸的话来,却听见自己身后砰的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子已经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