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与缳珞的第一次阴谋因为白抚英的下落不明而出师未捷。她们的共同目标似乎都是白抚英,因而没有任何商量的情况下,竟然同时都提出了要对付她的计划。
“只要白抚英还在,谁也动不了白洛辰。”缳珞伸出细长的手指拨动着泡在冰凉井水中的青果,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
“她就像护犊的母亲,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任何的伤害。”琉璃喝着宫人们冰镇好的青梅茶,感觉夏日的暑气一下子都被驱散了。
两个女人对着凉亭外渐渐西垂的太阳,不约而同地叹息。
白抚英失踪了。再没有什么事情比面对一个躲在暗处的对手来的恐怖。缳珞和琉璃显然都不敢小看了这份威胁,所以一直等着,终于等到了白抚英重新出现的消息。
七月,夏阳正炽的时候,凤山.离宫传回来消息说“大公主终于出现在离宫之中了”。所有人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掉了下来,无论是担心她的人,还是提防着她的人。
“姐姐的伤,也终于是好了。”琉璃挑.眼斜看着缳珞,对于她越来越容光焕发的样子很是疑心。
“妹妹怀上了龙种,才是可喜可.贺。”缳珞不甘示弱地撇了一眼琉璃那平坦的衣装,不是道贺,反倒像是一种威胁。
当御医诊断琉璃有喜了的时候,琉璃却没有半分.的喜悦。她知道,大事未成,这个孩子只会成为她的把柄、绊脚石,让她必须终日提心吊胆,才可以保证自己和孩子的安全。
所以缳珞刻意提及此事,让她只能放弃了追问缳.珞心情大好的缘由。
敌人已经现身了,接下来就是如何打击了。明的.不行,白抚英的地位太超然,就算太后刻意疏远了,她在整个王朝的地位还是没有半分动摇的。所以,她们一致决定来暗的。
福临少主的传.说,她们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是,她们同时也相信着,只要是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聘请天下第一的杀手,务必求得一击必杀。
缳珞告别了琉璃。自从伤好了之后,她就不再住在皇宫之中了。将军夫人的轿子摇摇晃晃出了宫门,一拐弯进了一条隐蔽的巷弄。缳珞下了轿,打发众人打道回府,她带着贴身丫头回了头,转进另一条巷弄。
密室里面依旧一片漆黑,但是戚危已经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了自身的处境。这个隐蔽的密室赫然是位于小主人易方暂时不在的柯王府之中的。难怪缳珞公主有恃无恐,因为谁也不会想到她竟然还会回到死去的柯王府中。
那一双姐妹的名字分别是任莫和任団,从小就因为脸上丑陋的胎记而不见天日,后被缳珞公主收服,养在此密室之中。姐姐任莫自习一身武艺,善使一手鸳鸯剑,妹妹任团为人和气,不善争斗。
缳珞从小角门进了柯王府后院。府中的仆人们大都被她收服,即使她已经不是这里的女主人了,仍然对她言听计从。所以她才可以随意进出。
遣开贴身丫头和仆人们,她一个人慢悠悠在后园里逛着。这里虽然已经没有了春日百花争艳的样子,另一些奇异花木却趁着靓丽光景抽展身子,衬着摇曳的灯火,展现着一派别样的生机繁荣。
躲在角门边上的一个下人,正被那在绿叶晃动的样子迷蒙了一下眼,闭眼再睁开的功夫,整个后院之中竟然已经失去了缳珞公主的身影。他乃是魏翎派来的探子,为的就是一探戚危的下落和柯王府的秘密,不料出师未捷,刚刚跟踪到了柯王府,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绝佳的机会,竟然就失去了目标。
“你是哪里的下人,怎么会在后院里?”身旁突然传来威严的喝问。
他转身就跪,头压得低低的:“求大人饶命,小的是今天刚刚进门的,一时迷了路。求大人饶命!”
左一声大人,右一声大人,听得来人心里极为舒坦,于是一摆手,让他往前院而去。
就在他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那位大人又突然嘀咕了一句“不对啊,这阵子府里没进新人呐”。他意识到不对,轻功一展,飞上墙沿,在来人的威吓声中,落荒而去。
他的举动在府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众都传言说,柯王府来了刺客,可能是害了前柯王还不够,现在还想害小柯王,幸亏被护卫长及时发现,杀跑了。那一段时间,关于刺客的故事,传得绘声绘影。
外界的骚乱并没有影响到已经进入了密室的缳珞。她走进戚危所在的房间时,戚危正处于一种频临崩溃的情绪中。
也不知那两姐妹怎么想的,对于戚危屡屡试图逃拖的尝试竟然感到厌烦,先是在饭菜中下了麻药,然后取了麻绳,二话不说就将戚危五花大绑起来,还两手分开吊在墙上。从麻药中恢复回来的戚危,尚未来得及对她们俩有将三大五粗的自己玩弄于股掌的能力感慨一声,却蓦地被一股从下腹升起的熟悉欲念弄了大红脸。
缳珞进来的时候,恰恰是戚危已经被情欲控制,正在墙面上翻腾不休的时候。两姐妹正愣愣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折腾,也不知真是不懂还是假不懂,看见他狼狈成这个样子了,两个人还只是互相询问几声,互相摇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缳珞的出现,立时有一股幽香飘进了戚危的鼻中。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双眼狠狠瞪着缳珞所在的方向,欲念翻腾不休,痛楚更加明显。他脑中尚有一丝清明,知道自己必然是暗中着了小人道了,却无能为力。
“怎么了?”缳珞的声音,像一股清泉,瞬间灌入这沉闷的空间中。
任莫和任团姐妹小小声将情况说明了一下。
缳珞失笑,道:“你们哪!这下可闯下大祸了。那迷药原是王爷从一游方人那里得来,专门对付倔强的小女子的,竟被你们用在了铁骨铮铮的戚大侠身上,这下子惨了。”
她咪咪笑着,故意举着火把kao近戚危,看着他粗喘如牛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意。小姐妹俩因为怕戚危这等壮实,普通药量分量不足而一下子下了三人份的,这下子真有得他受的了。
对于戚危这类的男子,她是欣赏的,所以她舍不得杀了,也舍不得就这么放了。同时她也清楚,戚危是真正铁骨汉子,绝对不会被美色所惑,也绝对不会被强权所逼。魏翎留了戚危在将军府,想来是已经将她缳珞的本性看得一清二楚了,故意留了这么一个克星给她呢。
“小……人……”戚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手腕上绳子勒紧的疼痛根本已经感觉不到了,全身上下只剩下那集中起来的火热灼痛感在折磨着他仅存不多的意识。
“戚大侠,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这样逞强可不好。只要你稍微低个头,夫人我就替你想办法解了这要人命的毒,可好。”
“做……梦……呃……”戚危突然浑身瑟缩了一下,他的身体无意识地摆动中,布料摩擦带来了些微快意,但是随即转化为更加痛苦的折磨。
缳珞退开了,不再将自己的形影曝lou在戚危的视野范围内。看着戚危那副样子,她觉得不甘心。明明是自己相中的人,却又偏偏不想趁人之危,在这种时候就算成就了好事,时候戚危肯定也是立马转身走人,那不是她要的结局。可是,她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死去的柯王表面上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是个十足的浪荡子,对于这些偏门方术更是热衷,所以这东西究竟是从哪里得来,具体有什么效用,要怎么破解,她也是一知半解。唯一的法子就是,一定要让戚危得到宣泄的渠道,不然肯定要闹出人命的。
她慢慢退到了甬道中的密门处,身后就是通往外界的密道了,身边,两姐妹还在等着她的责罚。都是因为她们的擅作主张,才会让戚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们难辞其咎。
“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缳珞眼神一狠,计上心头,“莫儿,暂时将你的宝剑交与我保管吧,免得伤了戚大侠。団儿,去,替戚大侠解开绳索。”
任莫和任团听话行事,任团走进戚危所在的房间中,而任莫则低头解开了腰间的佩剑。
房间中突然传出任团一声短促的尖叫声,任莫的佩剑刚解了一半,诧异抬头就要冲进去看,缳珞眼明手快拉住那双宝剑,然后任由任莫冲进去,她则是一转身出了密门,并且从外面将密门暂时地锁死。
手里紧紧抱着任莫的鸳鸯剑,她甚至仿佛听见了密室内姐妹俩的哭喊声,但是她没有回头,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密道。
外面已经是明月当空,星光点点。她仰起头,不知为何,心里却觉得悲怆。
明明不爱柯王,甚至忍受他暗地里的百般凌辱,生下了易方,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光体面。终于在那一天,柯王丧心病狂地要求她在他的新宠面前让他玩弄,看着她丑态百出,自己却搂着那个冶艳的女人哈哈大笑。她的恨,沉淀在心里很久了,久到她甚至认为自己已经忘却了那种刻骨的恨意。是易方,是易方突然的闯入,搅乱了她沉寂的心湖。
当柯王笑着说“易方,你也来看娘亲的样子”的时候,她疯狂了。杀了柯王,杀了那个冶艳的女人,却吓坏了年幼的易方。她从那时起,被易方打上了杀人凶手的标签,但是她已经懒得去辩驳。
这样也好,这样,易方就不会再受到不好的影响,可以成长成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柯王死后,她一身轻松。不料,白洛辰一纸圣旨,竟然将她许给了魏翎,这个小她好几岁的年轻将军。她原本已经绝望了,是魏翎给了她另一种希望。
“我们不过是形式上的夫妻,不要互相干涉。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个将军府,送给你。”洞房花烛夜,魏翎丢下这几句话走了,潇洒得不留一点痕迹。
然后,就这样一直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