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雾还没未散去,邹春枝就提着一个特大号的食盒,往逸园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小声嘀咕着:“真不知道小姐搞什么,非要我这个时候送东西过去,绫儿肯定已经出去了,我又不能出府,唉……”
还没有走近逸园的门口,远远地看见几个小丫鬟、嬷嬷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不时往四处张望,随后一起走到拐角的地方躲起来,不知道做些什么。
邹春枝见了心里一动,不由得悄悄地kao了过去,躲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听起来。
只听见其中一个丫鬟小声地问道:“你们听说了吗?”听她的声音应该是那个叫绿叶的丫鬟。
周围的几个人急忙问道:“听说什么?”一听她们的语气就知道是非常的感兴趣了。
“那个绫儿啊,每天夜里都在勾引大少爷呢,而且叫得还特别大声,羞死人了。 ”绿叶如此说道。
邹春枝一听到她们说的是这些,不由得怒气上扬,直想走出去骂她们一通,让她们别在背后嚼舌根。 但后来想了下,她决定再听听她们还会说些什么,便按捺住性子继续听下去。
那些丫鬟们一听见绿叶的话,马上倒吸一口凉气,反问道:“啊,这么不要脸啊?”
“不可能吧?我只听到那园子里有鸟叫声,其他的都没有听见啊。 ”另一个丫鬟不赞同地说道,听声音应该是叫那个红花地丫鬟。
另一个嬷嬷立即驳斥她:“你懂什么啊。 就是叫得太大声,怕周围的人听见,才故意买了一只小鸟回来。 这样我们这些下人才会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嘛,要不为什么白天看不见那只小鸟,晚上才听见它的声音?那你们说,那只鸟在哪里?”
听了嬷嬷的话,红花也不得不同意她们的想法了:“嗯。 这倒也是,只听见鸟叫。 就是看不到小鸟的样子,我也觉得很蹊跷呢。 肯定有怪事!”
“但你们怎么知道是绫儿在勾……勾引大少爷呢?”另一个年纪较小地丫鬟不好意思地问道,稚嫩的声音让邹春枝听不出是谁地声音,应该是最近才刚到府里来的。
绿叶当即嘲笑地说道:“傻丫头,她不主动一点,大少爷怎么会对她这么好?她长的什么样子,你们大家都知道的。 府里的姐妹们有哪一个比不上她?就连那个打杂的阿满也长得比她好看啊。 凭什么大少爷谁也看不上,偏偏看上她了?哼,那是因为她够贱嘛,敢用这个烂招,我们可做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
听绿叶那忿忿不平地口气,邹春枝觉得她气的不是方绫,更气的应该是大少爷居然没看上她,反而看上相貌不如她的人吧。 唉……善妒的女人啊!邹春枝在暗暗地摇头。
“实在是太丢人了,真应该把她捉去浸猪笼的,太不要脸了。 ”几个嬷嬷异口同声的回应着。
“就是!就是!”一群长舌妇就在那里齐声附和。
邹春枝正想上前斥责她们,那个绿叶又开口了:“你们看着吧,她现在又跑到钱庄去了,大少爷都不在府里她还跑过去。 肯定是把自己当成钱庄的女主人了。 她以为她是谁啊?她想当就能当上地?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就是啊,我就看她这点不顺眼,她还真是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一只麻雀也想变成凤凰飞上枝头,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最不要脸的是,她这边勾引了大少爷,那边又勾引二少爷,她以为自己有这个能耐,两边都吃到吗?”红花这回也同意了绿叶的说法,恨恨地说道。
“就是,如果她当上了这个女主人。 我才不会认呢。 也不瞧瞧自己地德行,配吗?”
“我怀疑啊。 她有妖术,不然为什么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会看上她?就凭她那个模样,谁信啊,啧……”
“说不定就是一只狐狸精,我听说她在**的技术可好了,迷得大少爷失了魂的……”
越到后面,她们说得越过分,邹春枝实在听不下去,只好再次摇摇头,静悄悄地溜走。 此时的她,已经见识过这些女人嚼舌根的能力有多高,对她们开始心生惧意了。
以邹春枝对方绫的了解,自然明白方绫不会是这种人。 不过她没有天天跟在方绫的后面,具体的情况不太了解,她也不能肯定那些丫鬟们说的就是假话。 就算她们说得不是事实,也确实说得很过分,她也已经打消了冲出去找她们理论的想法。
这陈府里人多口杂地,一人一张嘴,光用唾沫也能淹死她。 更何况那些下人们地嘴巴又不肯积点德,什么话都敢说得出来,万一开罪了她们,被她们反咬一口,又或者把她的行为传得比方绫更加不堪,这让她在人前可怎么抬得起头哦,特别是在陆大哥面前不好交待。
看来还是得劝下绫儿,让她以后不要再到钱庄去了,乖乖呆在府里多好,人言可畏啊,唉……
进到逸园逛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方绫地身影,就知道她肯定又到钱庄去了,邹春枝只得失望地往回走。
刚走出逸园的大门,身后传来一个醇厚爽朗的男声:“小妹!”
邹春枝回过头,一个年轻健壮的男子迎面向她走来,青衣的短装打扮,身手矫健,步履轻快。 相貌长得与邹春枝有七八分相似,阳光般的笑脸,带着几分稚气,那一身阳刚的气质,自有一股吸引人的味道。
邹春枝一看见男子,马上笑得眯起了眼睛。 开心地跳到他的面前牵着他地手,半撒娇地说道:“哥,你怎么出来了?”原来这名年轻男子竟是邹春枝的哥哥邹宝树。
邹宝树怜爱地摸摸她的头,轻笑道:“我准备出府办点事,你呢?”他一笑就会lou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左脸颊上还有个浅浅的酒窝,看了就会让人产生莫名的亲近感。
“我给绫儿送饭呢。 不过她已经不在府里了,白来一趟。 ”邹春枝将头抵在大哥的肩上拱了几下。 噘起小嘴说道。
“哦,那一起走吗?”
“好啊。 ”邹春枝快乐地提着食盒与邹宝树并肩而行,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小女孩的性情表lou无遗。 “哥,怎么最近都没看见你人啊,你经常出远门吗?是不是二少爷又有什么事吩咐你去做了?”
邹宝树一滞,脸色有点不自然了。 嘴里支吾着说道:“没,没有什么事,我们快走吧!”
“哥,你没事吧?”邹春枝**地察觉到邹宝树地不对劲,不由得停下脚步问道。
“小妹,你想太多了。 ”他努力向邹春枝挤出一抹强笑。 “我昨天出门太累了,精神有点不好而已。 ”
“真的吗?“邹春枝又紧紧盯着他的脸瞧了半天,见他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便放心地笑了。 “哥,家里面你回去看过吗?爹爹怎么样了?我最近都不得出府,没空回去探望他老人家。 ”
邹宝树拉住邹春枝,看下左右没人了,才一脸正经地说道:“小妹,最近这段时间我不在你的身边。 你要自己注意点。 ”
邹春枝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哥,什么意思啊?”
“唉……”邹宝树再次确认下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才附在她的耳朵上轻声说道。 “我这次回来,听到一些不利于你地流言,你最好注意一点。 ”
一听到又是说到这个,邹春枝马上大喊起来:“啊?谁啊,谁这么缺德,都说我什么了?”
“嘘――”邹宝树急忙以手捂住她的嘴。 “小声点!这些话是谁传出来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反正说你与那个什么绫姑娘。 还有那个大少爷……你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他们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 ”邹春枝被气得直发抖。 忍不住潸然泪下。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些长了腿的流言。 还是扯到她的身上来了,可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啊,为什么那些人要这样子说她?
见她落泪了,邹宝树急忙用手背帮她擦拭掉眼泪:“小妹,先别哭啊,你告诉哥,是不是得到特权进出逸园了?”
“是啊,这又怎么了?”
“整个陈府,只有你和绫姑娘可以进出逸园,你说怎么了?”邹宝树不由得长叹一声,原来那些人传的是真的。
“……”邹春枝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哥的意思,她除了沉默,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却流得更汹涌了。
妒忌,是人类地一大通病,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每个人都会犯这个病。 只要有人与他们不太一样,生活比他们好,待遇比他们好,穿着比他们好……那些人就免不了眼红、妒忌、猜疑,然后开始胡说八道,进而毁谤,最后谎言就会成为铁一般的事实。
只有把那个比他们好的人打击得一无是处,才能将他们不如别人的事实掩盖过去,邹春枝现在遇上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形了。
“好了,别生气了,以后注意点,知道吗?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得到特别地待遇不见得就是好事,有时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得到的越多,代价就越大,而且有可能会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并且会身不由已地做着你不愿意做的事,你明白吗?”邹宝树语重深长地说着,一边帮她擦泪,一边长叹。
“哥……”邹春枝抽抽咽咽地问。 “你说的什么,我不太明白!”
“不需要太明白的,好了,兰院到了,你快进去吧,以后少往逸园那走,听我的吧!”邹宝树留下这句话,就快速离开了。
留下邹春枝莫名其妙地站在兰院外,不明白她的大哥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