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上)
老太婆不知道江小雪今天怎么了,她那样呆视着她,目光像刀子一样冷,江小雪面色苍白,眼神绝望,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温柔有礼的江小雪,老太太在江小雪的直视下有点慌张,她想着可能出现什么大事了,否则最近和她冷战着理都不理她的儿媳子不会用这样可怕的眼神看着她。 可是,老太太转而一想,心肠又硬了起来,想着有什么好害怕的,她连死都不怕了,她还会害怕一个对她摆脸色的儿媳?这样一想着,老太太的胆子就壮了一点,她爱这样看着她就让她看好了,老太太继续做自己的事,拿出文虎的另外一张大学的照片在那里低头看着。
江小雪阴森森的吐出几个字:“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会杀了你。 ”老太婆一哆嗦,全身打了一个冷战,她抬起头来,迎上江小雪恨之入骨的眼神,江小雪冷嘲一样的咧嘴笑笑,此时此刻的她,僵硬着身子,就好像整个人被钉在门板上,她冷着声音对老人说道:“你儿子在外面有人了,你现在高兴了吧。 我会很快和他离婚,你总算是得偿所愿了,但是我告诉你,我恨你。 你听好了,文龙爸的死,文虎的死都是你造成的,你把它们都怪在我头上也没用,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老太婆身子摇了摇,文虎的照片仿佛变成了烫人地铁片。 一下子落到了地上,老人嘴巴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江小雪的声音就像无数的回声,如袭卷海滩的浪花,一波一波向她袭来,身边像有千万只喇叭对着她吼叫:“文龙爸的死,文虎的死都是你造成的。 都是你造成地!”老太太置身于自责的旋涡中,有点晕头转向。 她就像一个杀人犯。 如今被人推着站在行刑台前,天理昭昭,大白于天下了。 江小雪冷冷看着她,想这老太婆又可恨又可怜,又可耻又可气。 她地嘴角浮起一抹绝望的笑,如果说婚姻像一座城,已经摇摇欲坠。 她等于是最后又推了一把,亲手毁了它,如果说婆媳关系已经水火不容,她等于是火上加油,彻底的做了恶人。 一路委曲求全,一直是她妥协退让,然而对方却步步紧逼,让她一败涂地。 她又何必再作老实人。 她的婚姻,她不容许别人毁掉,要毁也要她亲自动手。 江小雪仿佛听到围城轰然倒塌的声音,看到断壁残垣中烟尘四起的样子。 她在废墟里一片冰冷,对老太婆说出这种话,再怎么样。 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江小雪低下头,收回了冰冷仇恨的视线,慢慢转过身,一步三拖地回了自己房间。
李文龙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对于李文龙老娘来说,也是一个意外,她最大的打算,就是江小雪能够答应生第二胎,从来也没有想到,李文龙会背着她们在外面找女人。 所以她太震惊了。 想起江小雪刚才伤心绝望的样子,老太太的心就像多出来许多长着尖利牙齿的毛毛虫。 它们伸出尖利的牙齿咬噬她,让她感到又痛又慌张,外带着茫然。 她的头发晕,浑身突然没了力气,老人站了起来,江小雪地话像一把利刃准确直接的刺进了她的心脏,往事都出现在她眼前。 自责就像磨盘铺天盖地的砸下来,让她原本虚弱的身子无法再承受。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然后转黄,就像一张即将燃烧地干枯的旧纸,马上就要烧起来一般。
江小雪在房内僵僵的坐了一个小时,李文龙回来了。 那一个小时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江小雪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听到李文龙开门的声音,她突然感觉到冷,不自觉的弯下身去缩成一团,她很想缩到被窝里去睡,而且要长睡不起,这样她就不用面对这些残虐的真相了。 李文龙仍然像往常一样,进浴室洗了澡,走回到床边,想躺下睡觉。
“李文龙,我们离婚吧。 ”
江小雪却突然转过身,面对着他,眼睛定定的看向他,脸上没有什么神情。 李文龙征了征,他没有想到江小雪会提出离婚,之所以一直拖着,他最希望的是她答应生第二胎,或者自己的老娘想通了,网开一面。 “小雪,你说什么话,我从来没有想过与你离婚。 ”李文龙看到江小雪对他说话了,想着两个人能开城布公地谈一谈,也是好地,所以他坐到了床沿,江小雪不想和他在一张**,见他坐下来,她便xian开被子站了起来,双手抱着胸站在房子中间,头顶巨大的灯罩着她,她仿佛要浴化在那炽人地灯光下了。 她微微背对着他,冷冷一笑,心里想,不想离婚,却背叛她,比直接因为孩子问题向她提出离婚还要可耻。 “哦,是真的吗?离了婚多好,离了婚你可以娶别的女人,年轻的,漂亮的,没生过孩子的,愿意给你生儿子的。 ”江小雪因为伤痕累累,所以说话都是刺。 她想着再怎么样的言语伤害,也抵不上他的实际行动带给她的伤害,这样一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小雪,你怎么啦,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我们有事好好商量,一起解决。 我不想离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你离婚。 ”“那这个算怎么回事?”江小雪找到那根长头发,丢到他面前,长头发轻飘的落到**,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现在太浮了,根本长久不了。 李文龙瞅了一眼,说道:“你误会我了,我也不知怎么到我身上的,真的,你相信我。 ”江小雪在这个时候,就像所有憎恨于老公出轨的女人,她只是一味的追问指责,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一颗心就像越烧越晒的炉火,她感觉情绪就像一根炮竹地引线。 现在没有爆炸,可是那引线早点点燃了,她尖着嗓子对他道:“这些天你经常加班出差,经常深夜才归,不是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又是什么,李文龙,你无耻。 你不是人!我当年真是瞎了眼!你们农村男简直一无是处,要人道毁灭!”
李文龙愣了。 感觉被毒蛇冷不防又咬了一下,而且莫明其妙。 他一直柔声缓语的解说,可是江小雪倒好,竭斯底里的像个女疯子,他对她道:“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
这样的一句话对于江小雪无异当场的一耳刮,所有的理智在这个时候崩溃,这些年所受地委屈全部如洪水爆发。 她瞪眼看着他,那一刻,恨不得生吃了他,身体支撑不住,扶在一旁的书桌上,慌乱焦急地手指触到一个喝水的水杯,便立马拿了起来,气极之下。 冷不防的向李文龙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李文龙没躲过,额头上已经流下细长的血流,那些血流像蜈蚣一样在暗淡的灯光下特别的吓人。 李文龙呆站在那里,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江小雪。 她竟然打他,拿东西砸他?曾经那么温柔如水的江小雪。 如今变成这样?两个人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冷冷的望着,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很短,也许一个世纪,李文龙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江小雪呆站在那里,双手十指揸开,两眼瞪视着,无所适从。
李文龙在路上买了许多酒喝了,无处可去,打电话叫同事出来喝酒。 结果因为天色太晚。 大家都睡了,他只能拿着酒瓶一边喝一边脚步踉跄的到公司宿舍去睡。 回到公司的写字楼。 他才想起宿舍钥匙丢在办公室,写字楼现在已经关上大门了,可是他能去哪,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给周艳红,问她有什么办法没有?在电话里醉熏熏的向周艳红讲明了情况,周艳红一直住在公司宿舍,对他说道:“总监,你不用急,宿舍楼地保安那里有钥匙的,你请他开一下门,总监,你在哪里,你好像喝醉了?”李文龙已经挂了电话,周艳红关心的话碎在半夜的冷风里。 他摇摇摆摆的去保安那里说了情况,拿到钥匙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一点生人的气息,公司配给地家俱电器上厚厚地落了一层灰,他也不管不顾,径自坐在床头,在那里喝着酒,刚喝到一半,外面响起敲门声,他走过去开门,竟然发现是周艳红站在外面,她看一眼他,对他笑着说道:“总监,我想着你可能要住在这里,过来帮你打扫一下,唉呀,你额头怎么流血了,我帮你包扎吧。 我那里有创口帖。 ”周艳红边说边伸出手,想去触摸他的头,李文龙退后一步,躲开她的关心,对她说道:“不碍事。 ”周艳红却已经火速的拿了创口帖来,坚持着要给他包扎,李文龙一个劲的喝酒,避免和她近距离接触,周艳红无奈之下,只得把创口帖放在一旁,给他打扫卫生。
在扫地拖地板擦桌子的过程中,有时候,她会偷偷的看一眼李文龙,他阴郁着一张脸,大口大口的喝酒,双眉紧锁,双眼红肿,周艳红想着他头上受了伤,半夜不能回家,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内不由生出几分心疼。 李文龙实在太苦闷了,酒喝到一半,就特别想找人诉说,所以看到周艳红在他身边忙活着,便开始胡言乱语,断继续续把他和江小雪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他说道:“小周,我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对不起我家人,我只想让她帮我分担一点,再生个孩子,可是她却不同意,动不动就说我们农村人一无是处,要人道毁灭,呵呵,今天更好了,不知发什么疯,怀疑我有外遇,对我动手动脚,现在的女人都变成这样了吗,小周,你对你男友会不会也这样?”
他拿着酒瓶向她举了举,苦笑问她,周艳红征了征,看向李文龙,此时此刻地他,一脸地阴影,酒气熏天,从前那个淡定沉稳严谨认真魅力四射的总监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地心突然动了动,有些话长埋在心里,在这种情境下,就特别想说出来。 她放下手中的抹布,鼓起勇气走到李文龙面前,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仰起头对他说道:“总监,其实,我——我原以为你和你太太婚姻生活很幸福——”
李文龙想起身走开,却因为喝多了酒,身子一跄,险些栽倒在地,匆忙中,周艳红扶住了他,搭在他肩上的手却没有松开,沿着他的肩膀手臂滑下来,慢慢的握住了他垂在那的一只手,触电的感觉仍然还在,她低声说道:“其实我,很多时候,看到你的背影,想着你结了婚,就心痛。 我知道你结了婚,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你的婚姻。 ”她的声音有如蚊蚋,可是李文龙听明白过来了,周艳红今天穿着一件低领的T恤,又是俯身蹲在他面前的,李文龙有了酒意,低头看着她胸前的波涛起伏,身体就只觉得一股热血在往头顶冲,他不自禁的一只手伸了出去,搭在她裸lou的锁骨上,周艳红呆了一呆,却抬起头来,眼神像清水一样抚在他脸上,她没有挣扎拒绝,甚至在鼓励。 唯一一个动心的男人,不问过去,也不问明天,就是今晚,她愿意。 她甚至拿起他拿着酒瓶的另一只手,松开酒瓶,也搭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