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德英，德英她————”

老太太未语泪先流，哽咽不成声，江小雪糊涂了，对老人问道：“妈，德英是谁？”

然而老太太答非所问，径自在那里说道：“德英要死了，她想见我一面，呜呜呜，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丫头。 ”

老人在小雪面前已经哭成一团，江小雪没了办法，只得伸手扶着老人，一边带着她往沙发边上走，一边对她安慰道：“妈，你先别哭，什么事情你慢慢说，一切有好。 ”

她扶着老人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给老人倒了一杯茶水，又拿了纸巾过来，对老人说道：“妈，你先擦擦脸，不要哭了，喝口茶吧，一切有我啊。 ”

老太太接过江小雪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泪水，她看了一眼小雪，小雪的眼内都是关心和问询，老太太动了动嘴唇，还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能说出来啊，两个儿子从来不知道，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往事，如今却要对着儿媳子说出来，更何况，前不久才和儿媳子吵了架。 可是不说行吗，德英要死了，她四处找她，终于找了她在深圳的电话，她男人打电话告诉她说德英想见她一面，当年离了婚，她抛下她们两姐妹不管，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去看过，现在她要死了，想见她一面，她能不去看她吗？

老太太内心充满了自责和难过。

江小雪看着老太太这样的神情，心里更加笃定出了大事情。 她想了想，对老人说道：“妈，要不我马上给文龙打电话，我要他回来行不行？”

“不要，不要给毛龙打电话。 ”

老太太立马阻止了江小雪，怎么能告诉毛龙呢，这件事情他们两兄弟一直不知道。 现在突然告诉他有两个亲姐姐，叫她从何说起。

“小雪。 这事不能告诉文龙。 不能告诉他。 ”

老太太反复告诉江小雪，江小雪急了，对老人说道：“妈，那行，不告诉他，你告诉我啊，我帮你想办法。 看你急成这样，我也担心啊。 ”

老太太听到江小雪这么贴心地话，心里温暖，她瞅了一眼儿媳子，去年春节在老家一起赶集的情景又浮现在她眼前，她没有说话。

怎么开口说这事。

“小雪，妈想回老家一趟，你能不能帮妈订火车票。 最好是马上可以走的。 ”

老太太想着谁也不告诉，她自个回老家看一下德英。 江小雪看了看老人，见她泪流满面，整个身子抖成一团，这样子怎么可能一个人回老家。

江小雪对她说道：“妈，我陪你回去吧。 刚好我产假没有结束，现在火车票马上走的估计订不到，我开车带你回去吧。 ”

她敢肯定老太太碰到了大事，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婆婆这样六神无主的神情，婆婆总是镇定自若指挥若定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茫然无助过。

江小雪知道肯定是出了非常大的事情，而且是难言之隐，你想想，连最亲爱地儿子都不想让他知道，不是大事是什么？

“你陪我去？”

老太太看她一眼。 江小雪点点头。 对她道：“妈，我陪你去。 你在家里等等我，我把宝宝送回娘家，顺便叫我妹妹和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开车开不了那么远，你在家里收拾一下行李吧，两三个小时后我们就出发。 ”

因为断定老人是大事情，所以江小雪才下决心陪她回去一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原本和婆婆还在冷战的，可是如今看到她这样伤心难过，六神无主，可怜兮兮地走到她面前，非常需要她的信任和帮助时，江小雪就十分的热情主动，愿意帮婆婆度过难关了。

老太太看着江小雪，内心感动又担心，她对她道：“孩子，你陪我去妈很高兴，可是行吗，家里没有一个人，妈一个人回去吧。 ”

老太太站起来，身子摇晃几下，又重新重重的坐回到沙发上，她浑身没有力气，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子发软，她知道如果没有江小雪的帮助，她还真的一个人回不了老家，估计会死在路上了。

这次地事情对她刺激太大了，所有的痛苦和伤害都结了痂，可是如今一个电话把这个痂揭开了，又立马鲜血淋淋。 一时间老太太承受不了了。

江小雪扶着老人，对她叮嘱道：“妈，你不要动，你就在沙发上歇着，行李我来收拾，行吧，妈，让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可能放心，妈，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这次非回去不可吗？”

老人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点点头，说道：“非回去不可，德英要死了，她想见我最后一面，我二十多年没有见她，她很小的时候我就丢下她不管了。 ”

江小雪明白过来了，这个德英她虽然不认识，但是在老太太的心里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她知道老人是非回去不可了，她必须抓紧时间去见德英最后一面。

江小雪点点头，匆匆的拿了手袋和汽车钥匙（李文龙去南京出差了，车子在家里）江小雪一边出门一边对老人道：“妈，你帮我看着囡囡，我回娘家一趟，马上回来，囡在房里睡觉。 ”

老太太抹着眼泪说好。

江小雪开着车子很快的到了娘家，刚好妈妈还有妹妹小雨以及王妈都在，江小雪把事情匆匆说了一遍，对她妈妈道：“妈，我孩子能不能让你帮我照看几天。 我要回老家一趟。 ”

小雪妈妈点点头，说道：“行地，把孩子放这吧，我和王妈照看几天。 ”

江小雪又看着妹妹江小雨，对她道：“小雨，你有没有空，你帮我开车。 我们开车回去。 ”

小雪妈妈对她道：“小雨估计没空，再说了。 你们两姐妹轮流开车，我也不放心，我叫公司地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

没想到江小雨却站起来，对老人说道：“妈，你不是说这几天公司没什么事吗，你让我去吧，我想开车去姐夫的老家看一看。 ”

老人看了看她。 小雨已经跑到小雪身后，对老人说道：“妈，你就让我去吧，我和姐开车这么多年，你就让我们去吧。 ”

在两姐妹火急火燎的坚持下，老人看了看她们姐妹，最后说道：“那行，路上开慢点。 小心点开。 ”

两姐妹答应着离去。

这样事情就安排下来了，两个半小时后，小雪把宝宝将给了王妈照看，叮嘱了她喂奶的时间，小雨帮婆婆收拾了行李，三个人就开车上路了。

因为考虑到婆婆晕车。 所以开着车窗，让老人坐在副驾驶上，老人一直红着眼睛在默默的流眼泪。

晚上三个人住在路上地小店里，江小雨和姐姐江小雪一个房间，婆婆单独一个房间，小雪去那边看了看老人，安慰了她几句，回到房间，江小雨还坐在那里，低头发着短信。

江小雪愣了愣。 对她道“小雨。你和河南那个不会现在还在联系吧。 “

江小雨没有吭声，把手机慢慢的合上了。 重新放回口袋里，对她说道：“姐，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陪你来吗？”

小雪说道：“为什么？”

江小雨微微仰了仰头，对她说道：“我就是想看看，姐夫家到底有多穷。 ”

江小雪笑了笑，说道：“原来这样啊，那你这次真没白去，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小雨，姐姐劝你地话不是假的，是真心为你好，姐姐当然希望你幸福，农村不只是穷，最可怕地是可笑的习俗封建的思想。 ”

江小雨没有吭声，对她说道：“姐夫家应该不会很穷吧，姐夫跟我说他小时候逢年过节都能吃到狗肉煎饼。 我想能吃到肉的地方不会很穷吧。 ”

江小雪就无语了，她笑了笑，说道：“到时你就知道了，加上这一次，我已经是第四次回他老家了，每次回去，都要受一肚子气回来。 ”

“这次回去姐夫知道吗？”

“不知道，他老娘要我不要告诉他。 ”

江小雨愣了愣，对她说道：“老太太到底碰了什么事啊，否则的话，为什么连儿子都不愿意告诉。 ”

江小雪说道：“听老人说，是一个叫德英的要死了，想见老人见后一面，我想这个德英应该是我婆婆很重要地人。 ”

江小雨点了点头，对小雪说道：“其实你对你婆婆还是很好地嘛。 ”

江小雪笑了笑，说道：“她两个儿子一个不在身边一个不在家，老伴又过世了，虽然和我在赌气，可是能依kao的也只有我了，你不知道，她当时多吓人，只知道掉眼泪，连走路都走不稳，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脸色苍白，不停地流眼泪，嘴里喃喃的念着什么，小雨，我跟你说，我从来没有碰到我婆婆这样过，我婆婆一直很厉害的，她厉害我倒不怕，大不了我跟着她厉害，我比她还要厉害，可是突然看到她这么茫然无助，六神无信，一副很依赖我的样子，我的心就软了，老人其实挺可怜的。 ”

江小雪感叹着，心里不自禁地浮现婆婆红着眼睛哭泣的样子。

江小雨笑了笑，说道：“这次你开车带她回去，虽然辛苦了点，可是对你来说也许是好事，姐，说句实话，王妈再好也只是保姆，这个带孩子，还是自家婆婆带的放心。 ”

江小雪没有吭声，她何尝不知道，冲着小雨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

小雨笑了笑，对她道：“姐。 你婆婆人不坏，对我可好啦，你没事让着她一点，她年纪这么大了，也不容易。 ”

江小雪看妹妹一眼，对她说道：“在你眼里，我好像故意找事一样。 真是的，我对我婆婆也不坏啊。 现在只有我在她身边，我不是帮了她吗，我早就和她说过，我和她是一家人，文龙不是出差就是加班，很多时候，她地身边只有我。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可以照顾她，就是不相信，一有点小事就和我计较，而且到现在还指望着我事事听她的，如果你说地做的全对我听你的也行了，小雨，你想想。 她给刚出生不到十天的孩子喂小米糊糊，孩子立马拉肚子，她叫囡囡招弟，逼着我生第二胎，唉，所以我跟你说。 千万不要嫁给农村男，不是看不起他们，是因为生活观念太多不一样了，你明白吗，你听姐姐一句，不要和河南那个男的联系了，你死了这条心吧，不要再走我地老路。 ”

江小雨一边听着姐姐的话一边看了她一眼，对她说道：“你和姐夫不也很幸福吗，你们现在在深圳有房有车。 姐夫事业有成。 你又生了一个漂亮健康地宝宝。 ”

“幸福？别说了。 ”

提起这两个字，江小雪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前两天，她才和李文龙吵了架，两个人离婚都提出来了呢，还幸福，幸福在哪里？

“小雨，婚姻还是门当户对才好，如果境遇相差太多，就是感情再好也会慢慢磨光的，我和你姐夫就是再好地证明。 ”

江小雨笑了起来，对她说道：“你们吵架了，吵架了你还帮着他老娘回老家。 ”

江小雪摆了摆手，对她说道：“我是那样小心肠地人吗，一码归一码，老太太现在摆明了需要帮助，她又主动叫我了，我还生气不理她啊，我是这样不明事理的人吗？”

江小雨在那里偷笑，对她说道：“你还不是舍不得李文龙，想和他和好，在他面前立个功。 你心里还是很爱他地，不要不承认。 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合。 ”

江小雨胡乱地说一句倒是说动了江小雪的心，她没有再说话，想了想，还是为了前几天和李文龙吵架的事情难过，自从他愤怒的出差后，江小雪一直很自责，生孩子是生孩子，最后又扯到他农村老家，骂他是刘季海第二，江小雪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了。 也许他试着和她提出生第二胎，是因为老太太给他的压力。

“姐，明天就能到姐夫老家吧。 ”

“嗯，能。 我以前和你讲的，女人吃饭不能上桌，女人不能上坟，重男轻女，他们村有个叫刘季海的，生了十个闺女还在逼着他老婆生，做梦也想生一个儿子，这就是你姐夫家的真实写照，我一点都没夸张。 ”

“哈哈，不是很有意思么？”

“去你地，明天还要一早开车，睡吧睡吧。 ”

江小雪懒得和妹妹计较，这一次江小雨愿意陪着她和李文龙的农村老家，江小雪也想不明白，不过她后来想了想，也许江小雨真的懂事了，她和河南那个男的已经断了，或者就算没有断，她也迟疑了，这次和她一起回李文龙老家看看，就是想提前演习一下吧。

江小雪想着无论如何，江小雨有了这种意识，也是好事情。

他们在第三天终于到了老家，现在正是七月份，整个村子掩映在绿色的白杨树林里，整个村子都是一片绿色的海洋，江小雨隔着车窗玻璃往外看着，在那里欣喜地大呼小叫，一望无垠的平原就像海洋一样横亘在她的面前，绿色的小麦齐人膝盖，在微风的吹送下，麦浪声声。

江小雨看得目不转睛，对前面坐着的小雪婆婆说道：“阿姨，你们这里好漂亮。 ”

江小雪一边开车一边瞅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仿佛沉浸在往事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江小雨看到一条宽广的河流，河水泛着白光，绕过白杨树从，蜿蜒着伸向远方，河面上停着小船，上面有桨，很有一点“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意境。

她又在那里大声的发出感叹：“姐啊，这里太漂亮了。 太漂亮了，姐，你为什么要在深圳买房啊，要是我我宁愿回到这个村子里，一辈子呆在这里，多漂亮地自然风景啊，在城里哪看得到这么漂亮地景色。 阿姨，你们这里真好看。 阿姨，是不是？”

老太太这次听得清了，勉强笑了笑，对小雨说道：“小雨，你喜欢这里就多住几天。 ”

江小雨笑着说好。

江小雪开着车子进了村，幸好这些天没有下雨。 车子畅通无阻地开了进去，她把车子停在院门外面。 自己先下子车，然后绕到那边的车门附近，给老太太开了车，扶着老人下来了，老人一路上到了最后也还是晕车晕得厉害，再加上心情一直不好，所以回到家里，几乎是奄奄一息。 没有任何力气了。

如果不是江小雪扶着她下来，她还真没有本事走下来。

“妈。 我们到家了，来，我扶你下来。 ”

江小雪一手背着手袋，一边扶着老人，村子里有几个闲散地抱着孩子的妇人。 看到他们回来了，都热情又吃惊的和着老太太打招呼：“四奶，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四奶，有空到家里来坐。 ”

老太太只是勉强点了点头，没有之前回家地热络，江小雪蛮吃惊的，想起之前婆婆脚不点地四面打理八面玲珑地热闹情景，真觉得这次老人多半是有大事情。

三个人进了院子，江小雨舍不得进房，还在那里看着泛着银光高耸入云的白杨树。 在院子里大声感叹着。

“妈。 你先歇一歇吧，我先打扫一下房子。 ”

“小雪。 不用了，你带我去德英家里吧。 ”

老太太勉强站了起来，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摇晃，江小雪愣了愣，老太太现在已经十分依kao她了，江小雪看到老人站立不稳，便走过去，扶住老人，对老人说道：“妈，我先弄点吃的给你吧。 ”

“不了，小雪，德英要死了，她想见我一面，她老公给我打了电话，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必须见她一面。 ”

江小雪看到老人这么坚决，当然说好，她对老人说道：“那行，妈，我们现在就走，住得远不远，如果远的话我再开车过去。 ”

“不远，在隔壁村，走十多分钟就到了，你扶着妈过去吧。 ”

江小雪只得说好，一边扶着老人一边走出去，想着一会可能需要用钱，在手袋里放了两万块钱（这是她的一笔稿费，也算是意外收入，前阵子收到的，这次想着回老家老太太可能要用钱，所以带在身上了）扶着老人走到院子里，江小雨正在那里看着几只大胆地麻雀发笑（家里一直没人，麻雀也变得胆子越来越大，根本就不知道怕人了）江小雪叮嘱小雨：“小雨，你在这里歇一会吧，没事做就打扫卫生，我带妈出去走走。 ”

江小雨冲着小雪扮了一个鬼脸，说道：“好啊，你去吧。 ”

这样，江小雪就扶着婆婆出门去了，两个人走到路上，碰到熟人，江小雪只觉得面熟，以前见过，名字却是叫不出的。 大家都在和她们打招呼，叫她们四奶，老太太低着头，实在被人叫多了，她才不得不抬起头来，点点头。

小雪经过一家小卖部，她想着去看人家，不能空着手去，就对老人说道：“妈，要不要买点东西去。 ”

老太太想着也是，她二十多年没看到她了，丫头都结婚生小孩了，她现在都没脸去，如果更加空着手去，像什么话。

她立马说好，伸着手掏摸身上的钱包，只可惜自从接到那个电话后，就一直糊里糊涂的，身上的钱包都忘了带，小雪看到老人把手伸到内衣口袋里，却一直没掏出来，就知道老人可能忘了带钱，她笑了笑，说道：“妈，我带了钱，我们进去挑挑吧。 ”

老人感激的看了小雪一眼，两个人进了店。

所谓的小店根本不能称其为小店，是一条尘土四起的小路边地小屋，整间屋子不足四平方米，里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什么光亮，至于卖的东西可想而知，基本上什么也没有，有的也是基本过了期发了霉积满了灰尘的，两个老人开着一个店，在那里吃着饭（因为是上午十点多，小雪也不知道他们吃的是早饭还是晚饭）老太太自己挑了挑，买了两斤红糖，还有花生，小雪觉得礼物太轻了，又买了几包饼干（保质期还没到，但是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几包饼干包装袋上面都是黑的），她们这次买卖，简直把小店掏空了。

开店地两个老人很高兴，小雪瞅了他们吃的饭，是各自一个热馍馍，配了一碗咸豆子。 小雪心想着，这么大年纪的老人了，吃这种东西能营养吗？

她真是不敢多想。

两个人买了东西继续往前面走去“小雪？”

老人嘴唇动了动，停下脚步看着小雪，想着她陪着她千里迢迢赶过来，又是花力气又是掏钱的，却什么也没问起，她也在想着自己要不要主动告诉小雪。

“小雪，德英其实是我的————”

“妈，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们现在去看望别人最要紧，什么等回深圳再说吧。 ”

老太太点点头，她现在的确是没有心境告诉江小雪她以前的事情，所以看了小雪一眼，对她笑了笑，心里涌起温暖和感动，想着这儿媳子真的不坏，只可惜就是不肯再生了，如果她肯生的话，她老人也一定对她好好的，老太太抱着这种想法沉默着，两个人继续往邻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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