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一开刀对象(1 / 1)

听到大晔面临的三条战线目前正处于对峙阶段的具体情况,杨泽心中升起了紧迫感。

大晔其两面所面临的流霜国名将风吹雪,皖金国上杉信。以前在大晔首都上林城那些风闻之中,这两人的名字都不陌生,在贵霜陆洲数千国度总成的名将榜上面,两人都是可以位列前百名的人物。邻近强国有这样的名将,时刻会有摩擦会有争端,当然在上林城首都之中,格外令人们关注讨论。[]

甚至一些将门之家的青年,毕生所愿,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和这样的名将一决沙场。

在平日远离战祸的大晔国,繁荣安逸的上林城之中,这样的念想自然不可能实现,而如今当真面临两国战争,这些曾经在华衣锦食的人们宴桌之上,亦或者市井茶坊街头巷邻之间议论的名将,就将成为决定敌国与本国命运的焦点和关键!

在大晔的军事制度中,一旦战争。封侯贵族也将被征召参加战斗,封侯贵族可携带至多一千私兵加入战场之中,侯名自动转化为军职,担任各种要职。

杨泽之前的蕲春侯府,便是这样的封侯贵族。遭遇这种举国的战争,蕲春侯上下自然也会致力其中,只是杨泽并不知道蕲春侯如今被编入哪一支军队之中,是在阻挡流霜国入侵的东面石头城,大晔右将军齐乐毅麾下。还是在西面抵抗皖金铁骑的黄湖壁垒,左将军王诌的麾下?或者正在抵御鹿岛国进攻的白石海峡?

即便杨泽询问了这些申目的流民,他们也毫不知情。

这让杨泽陷入紧迫之中。以他当年的“记忆”大晔国后来遭到灭国就是在外敌入侵之下,大晔左右两将军因为往日仇隙加上日益激烈的国内龘斗争最终临战叛国,从而导致大晔彻底沦陷,整个国家被可怕的力量剿灭。立国三百余年的大晔王国,就这么在贵霜陆洲史诗般的湮灭了,成为大时代浪潮的其中一朵绚丽浪花

而如今,杨泽从离开大晔流亡地海至今,已经经历了两年的时间。

两年的时间,带给他的历练无疑是无比巨大的。他经历了地海逃命于凶兽的日子,经历了在地海争名夺利的旅程,并最终进入了这块大陆世代传说中的“青墟之地”进入了天墟十二浮山更无意识的获得了青天河的传承,身负三千涅磐功返回大陆。

而就在他自身命运发生彻底颠覆性变革和变化的时候,外部世界也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巨大的改变着。

那场令杨泽本要去改变的战争最终还是没能改变的爆发了!

这几乎让杨泽生出一种究竟“历史”还能不能改变的可怕疑问之中。他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毫无忌惮,但是他怕的是曾经在那小别院之中煮药的身影,就此天各一方。他怕的是自己两位大哥,尚未建功立业便永远陨落于这时代。他怕的是蕲春侯府御敌府门之外,却被无数兵甲屠戮殆尽的画面。他怕的是包括董宣,包括齐建霖,包括王诌之子王征等无数或有过节,或又开颜释怀的诸多上林城友人那些上林城的月夜和车流如织的安世图景,在巨大灾难面前惨遭毁灭的事实。

因为害怕,的以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杨泽迅速冷静下来

心知这一切局势中,最坏的一面还未能发生。

前世的记忆里面,因为左右将军的仇隙,导致临阵出现变故。但如今的情况,却因为出现了杨泽拨动历史之手,从而发生了变化。他的努力做到了微妙的改变了历史。

两年前他在上林城阻止的那场发生于长街之上的暗杀,令大晔的局面不至于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场战争缩小来看是流霜国,皖金国,乃至于鹿岛国多年为敌,不可调和的矛盾爆发。

而如今杨泽已经透过岐山郡这里所发生的事情知道,导致这场战争的最终因素,还是东正教门对威唐帝国几百年来的东进计划,再度遭到阻碍的结果。

东正教门历来就想将圣灵的光辉,传播到一直摈弃外来教义的威唐帝国,但一直并未成功。在各不相容的思潮推动碰撞之下,这最终变成一场延续数百年的仇隙。

东正教门新一代宗主教印光大法王掌权之后,前后筹措了近三十年时间,酝酿了第四次东进计划终于发动。

在这场东正教第四次东进计划之中,隐匿于威唐帝国各处的东正教徒,开始以狂热的信念传播自己的教义,甚至在威唐帝国内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教义变革。他们以旁人难以想象的姿态对世人宣告着圣灵的存在,宣告着东正教义的伟大和圣灵的庇护。

这场东正教门发动的第四次东进,被称之为“圣灵显世”计划。整个威唐帝国的东正教徒,给所有存在于帝国境内的宗派,展示了一场足以写进宗教史教科书令人震撼的传教运动。

比如长街之上,有人当着大众面前割取自己身上的肉去喂鸟,遍体流血却颜色不改,昭示东正圣灵的庇佑存在。又有东正教徒自以铁钩挂体,燃点千灯,一日一夜,端坐不动,向大众宣扬圣灵对圣徒虔诚的回报。几乎引发一阵全民的狂热信潮。

威唐帝国在局势恶化的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击。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灭圣行动”一时间,全国的东正教院都遭到了清洗焚烧,首都威京的教徒一夜屠戮殆尽,大片范围的东正教众被驱逐出帝国境内。

帝国边境之外,无数难民潮汹涌而出,蚂蚁般成群结队密布于大地之上。这些大部分是东正教门在帝国境内的教徒,乃至于愿意追随教徒的信众。被赶出帝国,只得往西皈依东正圣地。这是一场惨烈的迁徙,沿途因为缺乏食物

或是沿途的势力害怕接济这些信众得罪帝国,从而将这些不受欢迎的信徒难民隔绝在势力境外导致饿殍千里沿途留下累累白骨。

是以东正教门威怒之下,针对盛唐帝王的软肋,发动了这场报复性的战争。

当然东正教门时间上掐得极好,正是在威唐帝国平复帝国境内教徒,从而无暇顾及大哗的时期挑唆三国对大晔国发动雷霆一击。

目标自然是帝国帝王的三公主,大晔国的甄媛王后。

现在对杨泽来说,目标当然不是为了拯救什么王后,而是自己的家国。

两条战线上的情况杨泽已经了解,不过鹿岛国的水师部队,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到让杨泽有些意外

“聂封北?”

那申国老者以前是自己侯爷的家臣理事,见多识广,又感念杨泽恩德,对他知无不言,“不知尊者大人是否听说过聂封北这个人?他原本是远东地海世界的一个经营黑市资源的巨枭,但真实身份是鹿岛神道斋大执事,师承上一代斋主,严格来说是现任斋主雷东来的师弟。一直在地海活动,负责疏通地海通往鹿岛国的资源。是雷东来在地海世界的代言人。神道斋在鹿岛国内部地位极高,雷东来更是国师身份。这场鹿岛国对大晔的战争神道斋的修行者自然会在其中担任重要的任务。而雷东来的亲传弟子李求承,半年前在地海遭遇刺杀,虽然最后命保住了但雷东来为了让他恢复修为,带着他闭关修炼,这一闭关就是半年。这场对大晔的战争发动,自然就交给聂封北主持。”

靠!杨泽心理暗骂一声,雷东来思然并非浪得虚名,李求承被自己以降魔杵刺穿气海,居然还能保他一命没死!而聂封北居然当起了进攻大晔国的神道斋舰队指挥使。

申国老者顿了顿,再续道,“不过最近神道斋斋主雷东来据闻已经出关,其亲传弟子李求承实力非但未能一落千丈,反而被他以无上手法打通第四气海,修为晋升到了天玄境界。这种情况闻所未闻,几乎令周边的宗派都为之震动。雷东来近期更是广传喜讯,要在大雁塔之上,举办樱花威会,邀请被软禁的大晔半藏大师在大雁塔讲经说道。大宴各方群雄,周边的许多国家和宗派势力,都收到了他的拜帖。”

“什么了”杨泽努力压制心内因这个消息产生的剧震,混杂着某种酸意以及惊喜。

酸意则是因为李求承非但没有被自己干掉,或者修为大跌。居然还迈过了关键的门槛,晋升到了天玄境界。要知道他自己目前为止,也还没有达到天玄境,关键是对方还是他势不两立的敌人。这种源于修行者的嫉妒,让杨泽生出某些酸溜溜的感觉,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见到那些年纪轻轻就修为极高的人,会生出羡慕嫉妒恨的复杂心态。

惊喜则是因为由此知道了半藏大师的信息。知道他如今果然安好,只是被雷东来软禁于神道斋大雁塔。不过这个对大晔来说极有影响力的半藏大师仍然活着,这就是一个极好地消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泽泥丸宫内的元神老头,已经苏醒过来,沉声道,“吾故国面临三道战线的危机也就是说前世的灾变,终于来临了么川、子,雷东来举办樱花威会,你可知何意?”

杨泽眼晴极细的眯了眯眼,道,“雷东来此举,至少有三重含义:第一则是在鹿岛国和大晔开战的期间,向周边国度势力广递讯帖,邀约各路群雄参加他的威会,由此在声势上孤立大晔国,让大晔陷入孤军奋战的局面。第二则是借此机会宣扬,让自己的未来传人李求承,站在大陆顶尖年轻一代的前列,以李求承的年纪,如此年轻便晋升入天玄境界,这足以成为轰动一时的消息。可以知道周边国度震惊之下李求承必然跻身大陆青年修者的银榜名单之中……”

元神老头不住点头,又对杨泽使了个“眼色”“嘿嘿,你现在虽然是地玄二品但等闲的天玄境修行者,也未必是你的对手。且身负天墟那般无限成长空间的真传修为的提升只是一线之隔。迟早你也会成为这大陆之上受人瞩目的青年强者。”

杨泽在识海内续道,“第三重意思,便是借此打击大晔国的士气民心!这一手不可谓不毒辣,大晔国先贤有云汰晔地势易守难攻,人心所至,则御战无敌。灭大晔者,惟人心。”这段是大晔典籍,一百三十年前的蕲春侯杨万里《夜谈兵书》所著。杨泽自来到这个世界,温习典籍,意图了解这个世界大致

自然将这些书籍翻得耳熟能详。

大晔国历史上就屡次遭到强敌入侵但都以最终取脸告终,也由此培养出了大晔国极为强大的国土防御的能力。大晔国光是讲述防御守城的兵法,都有数个有效的庞大系统。再加上大晔的天险,是以屡屡以少胜多。

但防守最重要的,并不是那些外在的防御工事,利器,或者士兵的多寡。真正重要的,在于民心士气。这是数百年前大晔的先贤就已经预见的真理。正因为如此,面对拥有强大防御能力的大晔国,东正教门才会想到挑拨大晔左右两大将军挑拨大晔内部矛盾。当大晔内部民心紊乱,政局大变,内部矛盾激烈

将士士气低迷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大晔国灭亡之日到来。

一个国家的灭亡,其实很大部分并不在于外敌的强大,而往往是先从内部的溃散开始的。

“很好!”元神老头满意的点头,随即精芒毕露,“那么接平来,你有什么打算!?”

“以战养战。”杨泽顿了顿,“既然雷东来要设下樱花威会,召集各方群雄参加半藏大师的讲经诵道,意图将这个威会办出些国际影响力来那么咱们就好好搅一搅雷东来这个威会,再顺道将半藏大师,安然无恙的救回来如何?”

杨泽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油然的气魄,“小师尊的三千涅磐功,我只领悟前三相之意,尚有诸多妙境不及体会。可以说我只得到了超越万法的“路”但距离彼岸还有十万八千里。只有真正将生死置身事外的战斗,才能接近攀登巅峰的那座大山。只有在将自身推向极限的修行之中,才能让自己不断的超越极限,节节攀升。”

“这场三国对大晔的战争,正是一场得天独厚的历练。除去任何一个时候,都不可能有这样大把的高手,帮助自己武道的修行。刚从天墟出山,便遇上这等好事,实在是再便宜不过。这以战养战的第一步,便让雷东来的神道斋做我们第一个开刀对象!”

杨泽回过神来,面对郡邑主洛雄,道,“如今除去你们之外,大晔国的升来物资援助,还有些什么地方。”

洛雄明显踌躇了一下,拉过杨泽,低声道,“在如今的形势之下,这本该是明白人必须严守的绝密,但既然尊者问起,实不相瞒,除去我们岐山郡之外,我所知道的,还有数个大商会,乃至于王侯宗亲也在做这些事情。

制作灵药和符文的这些资材,在战时是各方都迫切想要得到的战略物资。灵药可以在战时高速回复修行者的气力,甚至治疗伤势,能够让这些强大的战力更快的投身战斗之中。而符文,灵器这些更不消说,是战场大量的消耗品。

现在大晔那边三条战线重围,对这些物资更是依仗得厉害,直接关系到这场战争耗不耗得起的问题。大晔本国出产这些物资消耗急剧,若没有外部通道,国力消耗必然更加快速。杨泽知道这一点,东正教门,皖金国,流霜国,鹿岛国这些自然更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封锁大晔外部的资源通路。

是以这些申国王侯采邑加难民,才遭到东正教门这般血腥的清洗。

杨泽面对岐山郡主洛雄,目光似乎要直接刺入他眼睛深处去,道,“与东正教门为敌,你们准备好了吗?”

洛雄,乃至于灵植场的一干长老,当即齐刷刷“哗!”半跪在地,而周围武者,亦同时半跪下来,以示决心。

“岐山郡有祖训,不参与一切争名夺利,各方势力的纷争。但如今,我们的田园面临毁灭,祖先的基业被人虎视眈眈。岐山郡上下,决不妥协!如今我们已经迈出了绝无退路的一步。难道尊者还不肯信任我们吗!?”洛雄眼眶噙泪,恳切道,“岐山郡上上下下,从今日起,但听尊者吩咐!”

杨泽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天开始,东正教门,就是我们势不两立的敌人!你们都知道我和东正教门的仇隙,我闭关至今,重新出世,但这并不代表者会胡来。那只能导致失败的后果。相信大家都知道东正教门有多么强大,要对抗东正教门,便要培植我们自己的势力。敌人的敌人,便是我们的朋友,现在我们实力太弱,只有尽可能的培植自身势力,才能有朝一日对抗东正教门!洛雄,你能够让那些大商会,乃至王侯宗亲,都站到我们这边吗?”

洛雄道,“尊者明鉴,实不相瞒,大日宗在这里的暴力统治,早已经让多方不满,只是碍于其背后的东正教门,众人敢怒不敢言而已,若是尊者重新出世的身份,以此笼络他们,以尊者当年的威名,相信大多也会归附,但他们必然会受到当年尊者败给东正教门宗主一事的影响,使得怎么都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若要让他们归附尊者旗下,最重要的便是让他们知道尊者神功已经大成,这次出山,足以战胜东正教门宗主教印光大法王!”

杨泽心想这大概也是你们的心声和犹豫之处吧。

正商讨之时,突然有人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冲到前场,“场主,汰事不妩我们依你之命囚禁大执事,没想到他他竟然也是深藏不露的修行者……突然暴起发难杀害了我们四名兄弟,已经叛出城堡了!”

这个消息,顿时让整个灵植场都炸开来,同时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大执事是个深藏不露的修行者,叛出岐山,那么说不得很快,大日宗的强军就将随后而至!可笑的是岐山郡刚刚暴起发难,随即可能就被镇龘压。

杨泽心忖这正是时机,做戏做到底,他现在完全投入了自己“魂淡”的身份之中,神态轻蔑一笑,“放他离开正好,看来他应该找得到大日宗的宗门所在地,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让大日宗在常陆国境内除名吧!”

杨泽戳指嘘声,在震天的吼声之中,完全吃饱的凶神道尊冲天而起。在它巨大的灵压扩散下,云彩都黯然失巴

洛雄见状,连忙对杨泽道,“尊者千万小心,切勿轻敌,如今的东正教门,和十几年前已经截然不同了!不说敖崇和库罗是远近闻名的高手,大日宗宗主尤利,就是印光大法王钦点的超卓高手,实力即使及不上当年的印光大法王,也所差无几!”

洛雄此时出言,不光是他,就是整个灵植场,也同样有对杨泽这个魂淡尊者的担忧。众所周知修炼《回光返照大法》是何等困难,若是说魂淡当年一败,以十几年的时间悟透,实在太过牵强。如果他尚未大成,那么面对修为已经无限接近当年印光的尤利,魂淡尊者此番过去,若是再轻敌,恐怕都将有去无回。

那么他们岐山郡刚刚还决定反抗东正教门的淫威,也只能是一句笑话。如果魂淡尊者落败,他们岐山郡就准备收拾行囊,大家奔赴天涯海角,有多远逃多远的逃命去!

在众人眼里,“魂淡尊者”一招手,骑上从天而降的道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就此划破长空而去。

这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连同岐山郡,在后世那些百花齐放的专家史学者记述之中,被标志性的称为……“神迹似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