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甫九弟左右:
十三日安五等归,接手书,藉悉一切。抚、建各府克复,惟吉安较迟,弟意自不能无介介。然四方围逼,成功亦当在六、七两月耳。
澄侯弟往永丰一带吊各家之丧,均要余作挽联。余挽贺映南之夫人云:
柳絮因风,阃内先芬堪继武姓谢;
麻衣如雪,阶前后嗣总能文。
挽胡信贤之母云:
元女太姬,祖德溯二千余载;
周姜京室,帝梦同九十三龄胡母九十三岁。
近来精力日减,惟此事尚觉如常。澄弟谓此亦可卜其未遽衰也。
袁漱六之戚郑南乔自松江来,还往年借项二百五十两,具述漱六近状,官声极好,宪眷极渥,学问与书法并大进,江南人仰望甚至,以慰以愧。
余昔在军营不妄保举,不乱用钱,是以人心不附。仙屏在营,弟须优保之,借此以汲引人才。余未能超保次青,使之沉沦下位,至今以为大愧大憾之事。仙屏无论在京在外,皆当有所表见。成章鉴是上等好武官,亦宜优保。
弟之公牍信启,俱大长进。吴子序现在何处?查明见复,并详问其近况。
余身体尚好,惟出汗甚多,三年前虽酷暑而不出汗,今胸口汗珠累累,而肺气日弱,常用惕然。甲三体亦弱甚,医者劝服补剂,余未敢率尔也。弟近日身体健否?
再者,人生适意之时,不可多得。弟现在上下交誉,军民咸服,颇称适意,不可错过时会,当尽心竭力,做成一个局面。圣门教人不外敬恕二字,天德王道,彻始彻终,性功事功,俱可包括。余生平于敬字无工夫,是以五十而无所成。至于恕字,在京时亦曾讲求及之。近岁在外,恶人以白眼藐视京官,又因本性倔强,渐近于愎,不知不觉做出许多不恕之事,说出许多不恕之话,至今愧耻无已。弟于恕字颇有工夫,天质胜于阿兄一筹。至于敬字则亦未尝用力,宜从此日致其功,于《论语》之九思,《玉藻》之九容,勉强行之。临之以庄,则下自加敬。习惯自然,久久遂成德器,庶不至徒做一场话说,四十五十而无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