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六年十月初六日(1 / 1)

沅甫九弟左右:

十月五日接来缄并季公、筠公信,具悉一切。

攻吉攻瑞,二者俱无把握。瑞则纵筑长围,环攻数月,仍不能下,亦属意中之事;吉则初锐后顿,仍蹈袁、瑞之辙。守吉安者为周亚春,绰号豆皮春,贼中颇有名迹。必谓我师能一至而举之,余则未敢深信。惟此军初起,劝捐皆以援吉为名,湘省官绅皆以援吉为念,势之所在,余何能违众而独成其说?纵余欲违众,弟与梧冈之三千人者,岂敢违上而自定所向,无口粮而直赴瑞州乎?弟可从憩、南两兄,一听骆中丞、左季兄之命,敕东则东,敕西则西。其周梧冈一军,刻有禀来,余亦批其听候南抚院调度。周岐山败挫之营,余亦饬其回湘,归并梧冈一军同赴吉安,以符湘省官绅之初议,而开江西上游之生面。

至沅弟之所处,则当自为审度。辱南翁青睐,代为整理营务,送至吉安,无论战之胜败,城之克否,即可敬谢速行。或来章门与余相见,或归里门侍奉老亲,无为仆仆久淹于外也。此事登场甚易,收身甚难,锋镝至危,家庭至乐,何必与兵事为缘?李次青上年发愤带勇,历尽千辛万苦,昨日抚州一败,身辱名裂。不特官绅啧有烦言,即其本邑平江之勇亦怨詈交加。兵犹火也,易于见过,难于见功。弟之才能不逮次青,而所处之位,尚不如次青得行其志,若屯兵吉安城下,久不自决,以小战小胜为功,以劝捐办团为能,内乖眷令之义,外成骑虎之势,私情公谊,两无所取。弟之自计不可不审,与憩兄、南兄约不可不明也。

日内平江等勇因口粮久缺拥闹衙署,兄情绪瞀乱,不克详陈。季翁、筠公两处并不克作答,弟可婉告颠末,或即将此信一呈,亦足以稍见余之郁郁。余俟续布,不尽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