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五人组站在宫殿前那片开阔广场的边缘处,超能诺克斯迈着重重的步伐朝他们走去。英雄们联合军队逮捕了绝大多数盗匪——现在正在街道及公园里追捕剩下的逃犯。偌大的广场上,除了他们五个人,就只剩下尼古拉斯·诺克斯和他们前方的那个怪物了。
他们五个小人儿站成一排,站在那个黑紫色的大怪物面前。起初,它并没有看到他们,它的目光锁定在那个创造了它,而现在被它定义为敌人的那个人身上。就在这时,一束月光透过细细的云缝照亮了地面,眼神敏锐的超能诺克斯立刻发现了超级零蛋队。察觉到新危险的它丢下尼古拉斯·诺克斯,俯下身,只听它一声怒吼,超级零蛋队的队员们顿时感到一股热烘烘的气流扑面而来。
“啊噢!看来有人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口腔卫生了。”比利说。
“当心!”墨菲打断他的话,一把拽住玛丽,将她拉向一侧。与此同时,那头怪兽一跃而起,扑向他们。一秒钟后,一只巨大的脚轰然踩在了他们刚刚站过的地方,将原本平整的柏油路生生震出无数条裂缝。
比利和内莉、希尔达一起闪向了另一侧。紧接着,比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跃起,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翻转,同时膨胀双拳,两个大拳头正好击中超能诺克斯伸出的那条腿。怪物疼得嗷嗷直叫,蹒跚着四处寻找攻击自己的那个人。
“我打疼他了!”比利高兴地说,“人类得一分,凶猛的大怪兽不得分!”
疼痛激怒了超能诺克斯,它向前迈了一步,正好瞥见了想躲起来的诺克斯。它抬起头,爆发出一声嘶吼。“它会把他撕成碎片的!”墨菲大喊道,“快!”
“让我来!”希尔达说道。她召唤出了两匹小马驹。“我练习这个已经有一阵子了。”她对其他人说,“虽然控制得还不算特别好,但是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阿泰克斯,埃博纳——你们准备好了吗?极速飞腿踢!”
“极速飞腿踢?”墨菲不解地问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很快就知道了!”希尔达答道,她的两匹小马已经分别站到了她左前方和右前方。她弯曲膝盖,向前一跃,两只脚分别踩在两匹马的马背上。“出发!”她命令道。站在马背上的她不断摆动着双臂,竭力保持身体平衡。
我们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酷爱炫技的牛仔们的骑术表演,就是牛仔同时骑两匹马——站着骑,两只脚分别踩在两匹马的马鞍上。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只不过希尔达身上穿的是那件紫黄相间的小马妞连体制服,头上还戴着马耳朵发箍,而被她踩在脚下的是两匹非常非常小的小马驹。当她站在马上高喊“驾!哎哟喂!这边!这边!”的时候,她那笨拙且小心的样子像极了第一次穿着滑冰鞋走上冰场的小鹿。
超能诺克斯一脸疑惑地望着这个看似要攻击自己的小女孩,举起拳头准备反击。“再快一点儿,希尔达!快一点儿!”墨菲紧张地喊道。
“马儿快快长!”比利大喊一声,他冲上前,将自己的超能力向希尔达辐射过去。
希尔达脚下的两匹小马开始变大,而踩在它们背上的希尔达竟然保持住了平衡,总之片刻之后,她就骑着两匹健壮的骏马穿过了月光普照的殿前广场。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但她的确稳稳地站在了马背上。两匹骏马弓着脖子,打着响鼻,意气风发地奔跑着。希尔达兴奋地吆喝着,她的一头卷发被风撩起,吹向脑后。超能诺克斯笨拙地跟着转圈,时不时举起巨大的拳头砸向他们,却无论如何也跟不上那两匹马飞奔的速度,次次落空。
“我们怎么才能把那家伙撂倒?”玛丽喘着气问道,“它太大了!而且它的皮也真的太厚了。”
“我想,反正靠骂它羞辱它是不可能撂倒它的,玛丽。”比利说道。
“它的皮倒没厚到……唉,算了。”她叹了口气。
墨菲的小脑瓜转得飞快。超能诺克斯的确太大了,他们根本无法对它构成威胁。他们需要在体形上与它势均力敌。想到这儿,他立刻下达了一项指令。“比利!”他叫道,“快,快把我变大!”
“你开什么玩笑?”比利喊道。
“我看上去像是在开玩笑吗?”墨菲声嘶力竭地喊道,“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会被它捏成……这个怪物会把我们捏碎的!我也要变得和它一样大!快把我变大!”
“遵命,队长!”比利喊道。说完,他又小声说了一句:“这也太诡异了。”他朝普通小子伸出了双手:“超能墨菲来也!”
被比利的超能力击中的感觉真是奇怪得一言难尽。墨菲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好像被塞满了压缩空气,随着他的腿不断变长,墨菲暂时失去了平衡,踉跄了好几步。他的瞳孔突然放大,原本昏暗的路灯变得极其刺眼,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凭空冒出的巨人小孩让超能诺克斯愣住了,它放下拳头。希尔达的小马也受了惊,一路小跑奔向了树林,急得希尔达直喊:“那是墨菲,你们这两个笨蛋!吁!吁!”
墨菲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他原本以为自己看上去会显得比以前健壮一点儿,然而事实上,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拉长版的自己,和你有时在汽车特许经销店外看到的那些满身肌肉的大块头完全不一样。“比利!”他不满地说,“我只变长了,没变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比利笑嘻嘻地答道,“哥们儿,你得好好健身了。”
“好吧。”墨菲无奈地对自己说道,然后就摆好了架势,准备迎战超能诺克斯,后者正挥舞着一个巨大的拳头朝他甩来。墨菲急中生智,伸出他那长长的腿,用脚钩住了那个大家伙的脚踝。他猛地一拉,被绊住的超能诺克斯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仰天大吼一声,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钩得漂亮,长腿队长!”比利拍着手,冲着奔向他的墨菲调侃道。带着类似于气球跑气的哧哧声,墨菲的身体渐渐恢复到原来的大小。
墨菲望着那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庞然大物,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阵恶心。如果他们没有拦住它,谁知道它还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在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样的力量才有可能让它停下脚步?今晚,一切都必须在这里画下句号。可是,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他感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内莉悄悄走到他身边,望着超能诺克斯那庞大的身躯,她的两个眼睛都瞪得溜圆。“我们得阻止这个东西。”她对他说。虽然她说话的声音和往常一样轻柔,但语气却十分坚决。
“内莉,你有什么主意吗?”墨菲问她。就在这时,超能诺克斯有气无力地坐了起来,拼命地摇着头,不断发出阵阵嚎叫。
“我不确定,”她说,“但是……也许有一个。”
“现在,只能靠你的这个‘也许’了。”他对她说,“如果这个‘也许’是我们目前最好的方案,那就是它了。”
“比利放大过那两匹小马,”内莉说,“他刚刚也放大了你。他还从没放大过我的闪电……对吧?”
墨菲惊讶得张大了嘴。“可是,内莉,”他吃惊地说,“你的闪电要直接穿过你啊。要是你被超级闪电击中,结果会如何?”
“我不知道。”她坦承,“可是,这是我们现在唯一可用的计划。你说你会用这个方案的。别担心……”她那张被长发遮住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少见的微笑:“我还从没被自己电到过。”
一想到万一出了问题所带来的可怕后果,墨菲的心就像被撒上大把盐的鼻涕虫一样,抽搐起来。不过,他很相信他的飞行员。“就这么干吧。”他对内莉说。后者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玛丽和比利围了上来。
“内莉有个计划。”墨菲对他们说,“一切都按她说的去做……不许提问题。”
玛丽一脸狐疑地望着他俩,当她看到内莉那异常坚定的目光后,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柔和起来。“交给你了,雨影。”她说道。
“这个计划得我们一起合作才能完成。”内莉说,“我会召唤出有史以来最强劲的闪电,这期间你们得让那东西无暇分身。然后,等我一切都准备就绪……玛丽,我们得飞到一个很高的地方——”她仰头看了看超能诺克斯的头,说:“比利,你也得跟我们一起。”
玛丽顿了顿。“好,”她对朋友们说道,“我们行动吧。内莉……我们都听你的。”
“气球仔就位!”比利确认道。
“去吧,内莉,快!”墨菲大喊一声,向前奔去,他的手在万能腰带上摸索着,“我帮你拖住它,你快去改变天气!”
内莉蹲在地上,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摆出了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那个姿势——双手掌心朝天。当墨菲扭过头望向后方的时候,他只觉得心中一紧。内莉马上要做的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们谁都已经无法回头了。
在他们上空,云层变得越来越厚,仿佛有人在天上涂了一层厚厚的黑色墨水。墨菲向超能诺克斯那边望去,那个大块头正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扫过,扬起地上的水泥渣,广场上顿时一片昏暗。
墨菲从万能腰带上摘下抓钩枪。枪不大,敦实的枪身握在手里很舒服。就在他握住它的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一段回忆。当初,他就是用它逃过了内克达的无人机的攻击。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那间旧厨房里,他曾经那么讨厌那栋无聊的大房子……就在这时,超能诺克斯的一声嘶吼将他拉回现实。它发现了他。它左右拳相撞,然后用手撑着地面,准备向他发动进攻。
墨菲仔细地瞄准目标,扣动扳机。抓钩从枪管末端飞出,折叠起来的钩子在飞行中展开了,后面还拖着一条强韧的细绳。只听到咔嗒一声,钩子扣在了那怪物身边的一块碎石上。墨菲扯了扯绳子,确认是否扣紧,然后他以自己的最快速度跑了起来,希望能用细绳缠住超能诺克斯的双腿。
就在这时,希尔达突然出现。她仍然站在两匹马上,为了保持平衡,她不断地挥舞双臂,仿佛肩膀上长了一对电风扇。超能诺克斯发出一声怒吼,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从雕像石座上落下的、大得不可思议的石头。
“希尔达,小心!”墨菲大喊道,那怪物已经把巨石板举过了头顶,正要扔出去。此刻,随着埃博纳向旁边跑去,希尔达也终于失去了平衡,她一把抱住埃博纳的脖子。超能诺克斯用力扔出巨石,石头在空中翻滚着飞向他们,最后,轰隆一声砸在地上,把每个人的心都震得一颤。
“阿泰克斯!”希尔达惊叫道,“阿泰克斯!”谁也没听到小马回应的嘶鸣声。大石板歪着停在了人行道上,一秒钟前,那匹白色的骏马就站在石块落下的地方。超能诺克斯蹲下来,注视着他们,眼神冷酷,一双眼睛因为狂躁的兴奋而闪闪发光。低沉的吼声在它的嗓子眼里回**着,似乎在炫耀它的胜利。它仿佛感受到了希尔达的悲伤,像品味一种诱人的香气般将那悲伤缓缓吸入腹中。
这时,墨菲已经绕着它跑了一整圈,用细绳将它的两条大粗腿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他放下抓钩枪,跑回到安全的地方。超能诺克斯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奔跑的墨菲,想站起来去抓他。然而,它的腿被捆住了,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的大怪物发出了困惑的叫喊声,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
“就是现在,内莉,现在!”墨菲高喊道,然后匆匆忙忙地奔向了正在抽泣的希尔达。
“准备好了。”内莉对玛丽说。后者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比利?”
比利正望着希尔达,怒火中烧的他阴沉着脸,冷酷地说:“就让我们来终结这一切吧。”
玛丽紧紧抓住比利的手腕,比利则牢牢地抓着内莉。玛丽伸出另一只手,打开了那把黄色的雨伞。他们三个一起快速地升上天空。全神贯注的内莉依旧闭着眼睛,他们头顶的云层已经变得黑压压一片,并剧烈地翻滚着。就在这时,一个震耳欲聋的炸雷落下,宫殿靠花园这一侧的窗户玻璃被震碎了不少。一道微光闪过,他们头顶上那一大团浑浊幽暗的积云隐隐现出了层层叠叠的边缘,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玛丽、比利和内莉急速上升,黄色的雨伞被风吹得呼啦啦直响。“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为了盖过其他声音,玛丽扯着嗓子喊道。内莉微微点头,她仍然闭着眼,全神贯注地发力,试图召唤出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雷暴。
几秒钟后,他们已经飞到了超能诺克斯的正上方。风一阵大过一阵,玛丽拼尽全力才扛住了凌厉的风势,使他们能稳稳地盘旋在它上空。“马上就好。”她听到内莉自言自语道,“马上就好。”
“准备好了吗,比利?”内莉大喊一声,她声音很大,竟盖过了呼呼的风声。
“准备好了!”
“来吧!”内莉深吸一口气,喊道。她伸出手,一把推开比利,然后张开双臂双腿,像跳伞运动员那样,飞向超能诺克斯的脑袋。就在她下坠的时候,蓝色的闪电开始源源不断地穿过云层,劈射下来。“三……二……一……动手!”她大叫一声,彻底释放出了雷暴的全部能量。打雷了!惊天动地的雷声传来,方圆八千米以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缩起脖子,捂住耳朵,惊恐万分地抬起头望着天空,闪电迸射出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空。
与此同时,比利释放出了自己全部的超能力。叉状的闪电从云端直冲而下,当他的能量遇上闪电后,那把大叉子迅速变大。闪电在天空画出一道道比电线杆还粗的白色印记,带着刺眼的白色光芒直接射进内莉的手掌心里,她一甩手,将它们抛向了超能诺克斯。
玛丽从高空俯冲而下,想要接住内莉,可是闪电释放出的热量裹住风,形成了无数的涡流和旋风。玛丽的黄雨伞被卷进了其中一股旋风之中,带着她盘旋着向上飞去,只留下断断续续的尖叫声。不过,比利奋力挣脱了她的手,一个猛子扎下去,想接住正直挺挺摔向地面的内莉。
在距离地面不远的地方,他终于抓住了内莉的手腕,但他们还在极速下降。“墨菲!”比利声嘶力竭地喊道,“给我点儿软的东西!”
“什么?”墨菲问道。
“软的东西!”比利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行道,近乎绝望地喊道,“什么都可以!”
墨菲把手伸向了万能腰带。“给你!”他从腰带上扯下一个东西,抛向地面。那东西在地上滚了一阵后,最终在内莉的影子下方停住了。
比利看不出墨菲扔的是什么,但他已经别无他法,立刻使出了自己的超能力。只听到一个软绵绵的、类似于揉面团的声音,那东西迅速膨胀,而比利和内莉也几乎是在同时落到了那个东西上,还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扑哧声。内莉一骨碌站起来,跑到墨菲身边,舔舔手指,大声喊道:“是蓝莓!”
“小蛋糕?”比利瞠目结舌,“你竟然在万能腰带里放了一个小蛋糕?”
“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想吃小蛋糕。”墨菲辩解说。比利无法接受他的这个想法,只得耸了耸肩。
超能诺克斯看上去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捆住了。闪电球源源不断地砸向它,它的皮肤渐渐泛起白色的荧光,就好像它的皮肤下面有个荧光灯一样。越来越多的能量从天而降,超能诺克斯朝着天上的云狂吼不已,看上去就像是大自然正在惩罚这个试图违背自然规律的大怪物。
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庞然大物身上的亮光甚至照亮了天空——光芒太刺眼,他们也不得不遮住了眼睛。紧接着,一个巨大而沉重的撞击声传来,仿佛有人敲响了一面大锣。
超能诺克斯瞬间化成了灰,灰烬被小旋风卷起,飘向四面八方。转眼间,就连那些灰烬也全都消失,不见踪迹。
哭红了眼睛的希尔达目送着黑色的小碎片升上天空。就在这时,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拉她的衣袖,她扭过头,看到早已恢复原来大小的埃博纳正用牙齿咬着她的衣服,用力地拉扯她。它甩了甩鬃毛,带她走到一堆碎石前。石头微微抖动着,希尔达欣喜地吸了一口气,立刻将石头扒向一边。阿泰克斯露了出来,它仰头嘶鸣,甩了甩头,抖掉了鬃毛上的石灰。
“所有小马都找到了?”墨菲咧着嘴,笑呵呵地问道。
“找到了!”希尔达用手抹了一把脸,开心地答道。
“零蛋队的全体队员都在!”一个声音从他们头顶上飘了过来。墨菲扭头一看,笑得更灿烂了。
“所有的好朋友都在。”他说道。玛丽慢悠悠地落到他身边。乌黑的积云不知何时裂了道缝,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细细的云缝,照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