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普照
曾几何时在天海象征新社会主义“权贵”住宅的风雅花园,一栋**别墅的客厅内,狼藉一片的地毯上躺着一人。
白邺宇依旧穿着昨天的衣服,他一夜未眠,面无表情却掩盖不了他的疲倦与沧桑,布满血丝的双眼空洞无神。
地板上有些许灰烬,除了烟灰之外,还有他昨天烧掉的一张信纸。
那是李秀丽,他的未婚妻写给他最后告别的话。
在他看过那封两人爱情的“遗书”后,白邺宇眼中的世界黯然失色,一片苍白。
任旭日东升光芒万丈,他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他从不迷信。
可此刻,他好似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虚无的物质从自己的身体被剥离,游离体外后消散无形。
或许,那就是灵魂。
真情实意五年的爱情,以背叛收场。
他想要让自己坚强一些,可他不敢出声,害怕二十七岁的男人,会忍不住嚎啕。
他不敢闭眼,害怕眨一眨,眼眶会涌出泪水。
他不敢握紧拳头,担忧自己会疯狂。
于是,有气无力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像是在等待末日审判的降临。
风雅花园外,一个骑着摩托车的青年一身休闲装,背着一个书包,在门口登记之后进入了风雅花园,摩托车在白邺宇家门前停下,他摘下头盔挂在车前。昂首挺胸来到门口。按了按门铃,没人来开门,他轻叹一声,掏出钥匙自己把门打开。
客厅内满目狼藉,青年脚步轻缓地走过玄关,看到躺在地板上的白邺宇,露出一抹哀伤的忧色,走过去要将对方扶起来。
“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白邺宇像是回魂一般,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生机。看清搀扶他起身的青年,嗓音沙哑地说:“子杰,东西带来了吗?”
已经在清溪镇上了大半年班的白子杰顾不上说别的,先把白邺宇扶起来再说。
“哥。你先起来吧,现在才是二月,天还冷呢,你身体这么冰,天大的事儿,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你这样,还不是自家人心疼。”
白邺宇被他扶起,腿刚直起来,脚下趔趄。两人都差点儿都栽倒在地上,幸好,白子杰力气大站得稳,才没出事。
正在这时,风雅花园又来了客人。
唐信坐在董赋才的车内打哈欠,一大清早,他就被董赋才叫醒,然后坐着对方的奔驰来到风雅花园。
董赋才的家也在这里,自然畅通无阻,他把车停在白邺宇家门口。带着唐信上门。
听到门铃响,白子杰先把白邺宇扶稳,让他靠着沙发,自己走去开门。
“子杰,你哥呢?”
董赋才顾不上给白子杰介绍唐信。开门见山问道。
白子杰打量了一番唐信,伸手指了指客厅说:“在里面。”
三人一同走到客厅。唐信发现这客厅乱得跟废墟有一拼,着实有些心惊。
董赋才还想嘘寒问暖或安慰白邺宇,可对方见到唐信到来,面色苍白望向他,沙哑道:“唐信,你来了,秀,李秀丽盗取公司机密,给公司造成损失,我不会推脱,全部由我承担。子杰,把东西拿出来。”
白子杰迟疑一秒,微微一叹,从自己带来的书包里掏出两个文件夹递给了白邺宇。
文件夹里中间插着钢笔,白邺宇先看了第一份,然后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把第一份文件交给董赋才,说:“医药公司我有10%的股份,我转给玥蕊,算是我赔偿她的损失。”
他再打开第二份文件,同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这份文件递给了唐信,表情萎靡不振,说:“风雅集团,我的股份用来赔偿你的损失,但风雅集团是董哥的心血,你已经有20%的股份,加上我的,就是35%,所以,我这15%的股份,折成货币价值给你,股份,归董哥。”
“邺宇!你这是何苦!”
董赋才痛心疾首,白邺宇把这两样都给人,几乎等于五年奋斗化作流水。
唐信接过他递来的文件,感觉很沉重。
不是金钱价值,15%风雅集团的股份,价值多少?二十多亿!
可二十多亿,唐信根本不放心上。
他只感觉手上捧着的,是一个男人的担当与责任心。
白邺宇,为何在他最落魄失意这一刻,唐信反而觉得他的形象,比之以往谦谦君子的潇洒,更加伟岸高大!
嘶~~~
白邺宇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望向唐信,对方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文件撕掉。
“白邺宇,听清楚,我不要,该赔偿我的人,你虽然有责任,是你盲目的信任与毫无防备的警惕心导致了李秀丽有机可趁。不过,真正该赔偿我的人,不是你。”
董赋才也撕掉了手中的文件,摇头道:“邺宇,玥蕊是不会接受的。”
白邺宇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垂首挣扎道:“你们一定要让我无地自容吗?别让我怀着愧疚的心理面对你们。”
唐信走前一步,与白邺宇只有一线之隔,他右手缓缓扬起,揪住了白邺宇脑袋前顶的短发,向后一拽,白邺宇垂下的面庞昂起,浑噩惭愧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唐信对视。
唐信泛起个冷笑,沉声道:“白邺宇,我知道你是一个专情的男人,有女人在我耳边将你树立为男人榜样,让我学你。现在,你被女人背叛,你一定感到了彻骨的伤痛,甚至有一股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这很正常。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男人,哀而不伤,如果,这一段恋情的结局,是让你痛彻心扉,是让你走在毁灭的边缘,那么,你只有一个选择。要吞噬,就吞噬掉背叛者,而不是自己,否则。你就是一个笑话,不是什么狗屁情种,不要跟我说一片痴心,不要跟我说山盟海誓,两情相悦时情比金坚,劳燕分飞还背后捅你一刀时,对方就是他妈敌人!你的选择很简单,放干敌人的血,或者,你可怜无助地哭。让敌人举杯庆祝欣赏你的悲剧!”
白邺宇扭过头来凝视唐信,苍白的面孔微微抽动,空洞无神的眸子逐渐绽放出凌厉的光芒。
“很好,你懂了。现在,去浴室把你这一身邋遢与窝囊给我洗干净,拿出你的潇洒,拿出你的自信,更要拿出你的成熟,别失了恋受了委屈只会哭鼻子,等你恢复往日那让我羡慕嫉妒恨的丰神俊朗后。我们再谈正事。”
唐信缓缓放开他的头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抱枕,手掌在上面擦了擦,似乎对方的头发很脏。
白邺宇即便一天不洗澡,也不见得就会脏到哪里去。只是他的状态,让唐信着实反感。
有担当是一回事。可要是被女人打击,就会一蹶不振,唐信还是瞧不起他。
刚才的话,唐信并非只是教训他人,换了是他,至少不会为了女人而堕落。
最简单的逻辑:对方不爱我了,难道,我还要为对方要死要活?哪怕一往情深又如何?生活是自己的,未来也是自己的,因为别人而放弃,这是最无知最愚蠢的选择!
白邺宇打起精神深呼吸数次,神色之间蓦然焕发生机,他疾步走入浴室中,片刻,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客厅里虽然没有乌烟瘴气,但估计是地板上洒了不少酒,味道还是不好闻,三人把窗户全部打开通通风。
“不好意思,抢了你的风头。”
站在窗前,三个男人抽着烟,唐信朝董赋才悠然说了一句。
董赋才露出一抹苦笑,说:“换了我,不一定能这么说他,谢谢。”
他和白邺宇如兄如弟,有时关系太近,反而不好说狠话,虽则大家都是明白人,不会伤感情,可董赋才未必能张得开嘴。
“这位是?”
唐信注意到了白子杰,本来一年前在风雅集团有机会认识他,可那时,是薛刚武在风雅集团内部兴风作浪,唐信只是看客,便没有投入多少热情,只当白子杰是个路人。
不用董赋才介绍,白子杰来到唐信面前,正式地伸手说道:“白子杰,在清溪镇镇政府工作。”
唐信深感诧异,与对方握了握手说:“看你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吧?白家出来的人,应该不会是在机关单位打酱油的,你当领导,人家服你吗?”
白子杰淡淡道:“踏踏实实工作,服不服是别人的事情,工作做不好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唐信呵呵一笑,朝他比了个大拇指,说:“听你这么说,让我感觉白家出人杰啊。”
说到底,不论是官场还是各行各业,工作业绩才是本质,斗争也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只会斗争玩弄权术不会做实事,能飞黄腾达吗?
白子杰年轻归年轻,至少不敢让人小觑,说不定十年后,二十年后,他的高度,会让无数人叹为观止。
一根烟抽完,董赋才目光投向唐信,问:“这一次,你好像没放心上,你要做什么?”
唐信悠然笑道:“你猜?”
“你一点儿线索都不给,我猜什么?”
董赋才算是比较了解唐信了,以前就分析过他,从他行事风格以及做事手段来看,这一次,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可毕竟不是在天海,不是在国内,对手是在外国的,让人有种鞭长莫及的无力感。
而唐信也不像以前那样反应迅速,好似又淡定了不少。
唐信自己也感觉的出这个转变,大概也就是两个原因,第一个是钱,钱的战争,没到倾家荡产那个地步,则也就沉稳如山,而他,从来就不会张牙舞爪。
第二个原因,或许是他和程慕同居,虽说没结婚,可至少有了点儿成家的感觉,温柔乡是英雄冢,唐信没沉沦在程慕这软玉温香怀中,起码,儿女情长绕指柔,令他心境上更加柔和软化。
他玩味地笑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我想玩一个比较大的游戏,风雅集团来不来,就看你董赋才,敢不敢跟我把天捅破。”
董赋才神情肃然,沉声问道:“多大?什么样的后果?”
“无数人,倾家荡产。”
董赋才还想追问,浴室门打开,白邺宇围着浴巾走了出来,直面唐信,肃容问道:“你要做什么?算我一份。”
唐信迈步朝外走,与他擦肩而过说:“我的意思,鉴于你情绪不稳定,还是先给自己放假,轻松一些,把心理上的伤口抚平,正事,我和其他人来办。”
“不,我要参加,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唐信的胳膊被他拉住,有些疼,他侧目望着神情郑重的白邺宇,温和笑道:“那就换身衣服,跟我来。”
{www.piaotia.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