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回 断魂断肠(1 / 1)

第一百四十回 断魂断肠

(现在是河蟹时期,所以看见了螃蟹不要吃惊……)

黄泉路,三月雨,欲断魂。

雨意绵绵的季节里,哪怕是暖暖和风也夹杂着潮湿的水份。而现在乌云笼罩的静灵廷更是迎接了无数从天落下的水珠。曲折的街道顷刻迷漫起浓浓水汽,置身其中,耳畔尽是风雨交织出的一片‘沙沙’声响。

和顶着雨伞急匆匆的前行的路人相比,落音漫步于雨幕中,仿若浑然不觉自己淋得透湿,双脚更是沾满泥沙,肮脏不堪。

“轰隆!”闷雷从远方滚滚袭来,她依然不紧不慢的前行,犹如迷途的幽魂。

雨水顺着发丝落下,拖曳蹒跚的脚步在布满水坑的地面留下一行浅浅的足迹,孤独的从清净塔居林蜿蜒至此处。

她并不在意这场雨有多猛烈,并不在意它还会下多久。这些事情已不重要了,现在占领着她整个思维的,是

银蔓说出的那些话,说出的那些事实,简直要把她存在的意义,给全部破坏掉……

仿佛有一把剑,刺进她的身躯,把她所有的血肉,切割成一片一片。

由于一个占卜,星宫哲得知了她的消息,更得知了她是李唯教授所看重的人。因为抱持着想要给李唯教授捣乱的思想,哲把她从黄泉路劫走,带到了这个世界……

银蔓说的很简单也刻意斟酌词语,柔化了事实的残忍度。但落音还是分析出了其中那不可回避的冷酷——她是被利用的工具,在一场充斥着复仇和阴谋的行动中扮演重要角色的工具。

真是太……

如果死亡是生命和记忆的终点,新生则是新一段记忆的起点,那么她的崭新的起点,便是黄泉路与那两人相遇的那一刻。

她还记得,自己在黄泉路上和他们相遇的情景,玉的笑容令她着迷,哲的冷艳使她心惊。

“要劫财还是劫色,劫财找他们,劫色找我!”她扮成个典型的花痴,跳出来破坏了僵持的气氛。

她还清晰记得当时玉露出的表情,是多么的可爱。

当时是多么快乐的,就连空气都飘满了天真的气泡。

黑白无常和他们对弈时,她毫不犹豫的倒向了他们,因为她看得出实力的差距。强者支配弱者,不是吗?

她说想做哲和玉的妹妹,哲望过来的探的目光让她怕得要死,以为他会冷漠的一笑,然后扬手把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魂魄撕碎。

她用她的欢笑和喜悦,掩盖了对原来世界的怀念,她用她的无知和乐观,冲淡了对陌生新生活的恐惧和抗拒。

她跟着他们,离开了黄泉路,脱离了生死轮回,脱离了原来的世界。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既然我无法反抗,那就牙咬乐观的承受吧——从时空裂缝中跳出,踏足到黄泉森林的那一刻,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在黄泉森林度过的第一夜晚,假装玩累睡下的她下定了决心,要活下去,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而然生活没有她想得那么惨烈,玉的温柔,哲的关心,日积月累间使她防备的心趋于沉迷,她越来越相信他们三人是一个家庭,不可分割,她是他俩的妹妹,他俩是她的亲人。

时光的指针滴嗒前行的间隙,她曾幻想过他们三人的相处会是一辈子。

本以为这是一种幸福,然而幸福从来都不是永恒的。

事实的本质残酷得近乎无情。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展示个真实残酷的世界呢?为什么要等她真的沉迷了,才宣布全都是假象呢?

青白的闪电穿过天空落至地面,厚重的乌云层抛出一个炸雷自静灵廷上空轰鸣,倾盆的暴雨趋势愈加猛烈,屋檐上顺着瓦砾淌下的水柱形成了一幕壮观的银白雨帘,与砸在地面的水花相互回应,呈现出一种瞬间的美丽景致。

这样细密的雨帘,落音也有,那是一道道由悲伤的水珠串联而成的雨帘,它高高悬挂在思想中,飞流落进正在孕育绝望的心灵深渊。

她最爱的亲人,给了她切肤之痛,而‘叶脉’的他们则给与了几乎同等的伤害。

由黑文件为导火线,引发了她对清净塔居林的行为的种种不满。

她所表达出的愤怒指责也罢,悲伤懊恼也罢,内疚自责也罢……其实,掩盖了自己最无法接受的事实:他们一直用虚伪的态度来对待自己。他们真实的本质从不显山露水,从不宣扬伸张……

明明是无情残忍的人,却对她百般包容。

明明杀人不眨眼,她发脾气时,他们就装得可怜兮兮,她哭泣时,他们就体贴的嘘寒问暖。

因为她是被李唯教授看重的人,是重要的培育对象,有利用的价值。

既然是被利用,为什么不一开始,用疏远的态度对待她呢?为什么平日里装出一副友好的喜欢她的模样呢?使她自以为和他们是亲密的好朋友,相互融洽的一起工作……

文员抱着一大堆文件说:“落音小姐,请帮我们把这些都送到书库去好吗?还有请顺便到二号区拿第70-142号文件给我们,可以吗?拜托了~~。”

科学人员哭诉:“第714号试验老鼠逃跑了,落音小姐,快帮我们找找吧,5555……”

勤杂工以‘请你夸奖我’的表情献宝似的呈递上茶杯:“新泡的茶,快尝尝。今年起雾时才采摘的第一批茶叶,尝尝吧,味道如何?”

海盾和石纭说:“既然胃痛的话,好好休息,文件交由我们处理。”

有时,她也会给清净塔居林惹下一系列麻烦,工作人员们一边唉声叹气的抱怨着一边勤奋的帮她收拾残局。

无论她做了多么过分的行为,他们只是口头埋怨一番,从没私下报复过她。

每次来时,勤杂工都殷勤的端上茶水和糕点。

平日的生活是副温馨的画卷,一路展开,尽是流光溢彩和鲜明活跃的景致,她曾这么以为。

她还曾以为,他们……原本在她印象里,或许都有那么一点不正常,但性格和本质都那么普通、平凡、友好、温和的……

越是想起那些好,胸口越发感到窒息,心脏更是剧烈的跳动着,仿佛要挣脱肋骨和皮肉的拘束那样剧烈。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时空,无论需要付出多大的牺牲。”

“有人死亡,不是很正常的吗?对我们来说,这就像是一场祭祀,用宝贵的生命去换取同样宝贵的其他东西。”

“杀人……呃,我杀过很多……他们和我无冤无仇,但命令就是命令,我要服从……”

“有一些东西很重要,比我们的生命、朋友、家人更重要,所以如果要牺牲,我们不会埋怨,这是我们肩负的责任!”

他们温和友善的面孔后,不动声色的进行屠杀,眼睁睁看着那些惨剧发生……而另一方面,正是由于接受了李唯教授的命令,他们才会对她关怀备至!

这种的关怀同样是一种不低于杀戮的残忍!

都是骗我的,都是伪装的,都是虚伪的!对我的好……过去与清净塔居林相处的四十多年里的那些温馨和睦,那些打打闹闹,不过全都是我一个人自以为是的想法和盲目冲动的感情!

尸魂界的和平与宁静,全是自己想象中的面貌,原来只是自己蒙蔽着双眼所看到的虚像。

雨水与冷风侵入衣服,吸饱了水的衣服沉重的如同铠甲,双腿几乎无法再挪动一步,

落音立在烈烈暴雨中,仰头望,天空灰暗得随时下一秒就会在下一秒塌陷下来那样。

自己对他们来说究竟算什么人呢?自己在他们心里究竟是属于类型的人呢?

是值得交往的朋友,值得信赖的伙伴,值得培育的晚辈?

还是有利用价值,必须欺骗的工具……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应该没有人会真心在乎她的感受是怎样的,大家都可以在没有她的世界里,依旧活得自由自在。

没有她,尸魂界不会有什么不同。

有没有她,不重要,真的。

大家的生活轨迹,和她均有这样那样的交集点。可谁都没有和她有重合,更没有和她的轨迹相互前行,延伸交错的迹象。

她,只是他们生命里的匆匆过客,一道命令便是一个交集点,使得他们注意到自己,围拢到她身边,关怀和呵护不曾断绝,但越过了那个交集点后,就不再相遇,也没有留恋。

多么难受,好难受……谁能解救她……

“哈哈哈……”落音捂住泪水不止的眼眶,在淋漓的大雨中发出心酸肺痛的惨笑。

密密降下的雨水落进仰天张开的嘴里,喉咙深处顷刻蔓延起苦涩,一直渗透进五脏六腑。

肺中的空气都在这片惨然的笑声中被抽空,连同一起被抽空的还有过去回忆中那些喜悦和幸福。

没有一个人对她是真实的,没有一份感情是真实的……

黄泉落音,你本身就是个虚假的人,你怎么可能得到真实的东西……

落音笑得更大声,那在街道中曲折回荡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来自灵魂的血淋淋的哀号和嘶吼!

好吧……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面具,只是为了蒙蔽她的双眼所共同上演的话剧,他们说的做的均不是来自内心的真实感情,只是演戏而已……,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哲哥哥是的……银蔓是的……李唯教授也是……清净塔居林的大家都是……

从前,她不是没有猜测过星宫哲和玉从黄泉路劫夺她的理由,不是没有怀疑过清净塔居林的秘密,只是思考如火花顷刻闪亮,又瞬间熄灭。

是她自己贪恋那些温情脉脉的举动语言!是她日渐沉醉于那和乐融融的假象难以自拔!

黄粱一梦,梦醒时分,什么都不曾真实。

咎由自取!不是咎由自取吗?

真实是奠定她存在的基础,虚假的幻象只会给她带来如海市蜃楼般虚无的价值。

为什么要用虚假的语言和举动来给予她虚伪的温情,是一种戏弄的游戏么?

我希望有人能在乎我……不要利用我……我希望……

喉咙在持续的笑声中,嘶哑了,冰冷的雨水滑入咽喉深处,满满的苦涩不堪回荡在唇齿舌间。

“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呜……”

她捂住头哭嚎着在这片冰冷无情的滂沱大雨中。什么残酷的事都已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

尸魂界这么大……难道……没有允许我……

我希望有人能喜欢我……

真实的感情……才是我想要的……

如果我仅仅被做为工具,才来到这个世界,那么……让我消失掉吧……

雨点砸在脸上、眼中、衣服里,冰冷混合着痛苦成为难以甩掉的沉重包裹,重重的碾压在她的身躯上,渗透进魂魄里。

够了,还有什么不是真实的……还有什么是虚假的……

再也承受不住的身体骤然跪倒在泥泞的地面上。

合上眼睛,一丝绝望浮现心头。

“落音!”

身体被大力的拉起,落音茫然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六番队长。

一向高贵整洁、衣不染纤尘的朽木家家主,浑身透湿的站在她面前,发丝都从牵星箍中散乱出来,细细的水线从高贵羽织的边角流淌而下,和地面的泥水汇集一起,污染了那高雅素洁的气质。

“白哉?”蓝黑各异的双眼蒙着一层浑浊的薄膜。

白哉,你喜欢我,是虚假的吗?还是从我身上看到绯真的影子,或者你想要忘掉绯真?

我对你来说,也是工具……是你用来开始崭新生活的工具吗?

“起来。快起来。”他强硬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进怀中。

落音怔怔的接收这个不容拒绝的拥抱,环抱住她的双臂在收紧,紧得她只能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浸透雨水的银白风化纱和羽织给了肌肤一种柔软冰冷的触觉,那种微妙的触觉透过感观细胞,浅浅薄薄的侵入皮下,流入血管,最后进入心脏……水汽中飘荡着花香,不知是樱花还是桔梗的清冷香气……落音垂下眼皮,昏昏欲睡……

“白哉,你也是如此……虚假么?”低吟着的微小呢喃,被暴雨的轰鸣所掩盖。

请让这场雨冲洗掉我内心所有的痛吧……

白哉感到怀中的重量猛然一沉,少女无力的靠在他的臂弯里,透明的**从眼眶深处流淌到死霸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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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家的管家遥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今天算是打破了朽木家的平静气氛了,虽然这种死气沉沉的平静也曾经在很多年前被很多事情打破过,而这次的似乎有些相同,又有些不同。

不可否认的是,已经沉寂了太久的朽木家,已再度刮进了新鲜的风雨。

看到连银白风花纱都透湿的家主大人怀抱着一个少女回来了时,他连忙吩咐吓人准备烧热水沐浴。

“别动她!”白哉呵斥住欲上前的女仆,他抱紧了落音直奔客房:“我来。”

为什么怀中的她,看起来这么脆弱,仿佛要消失了……

脱下落音的外衣,用毛巾擦她的头发和脸颊,喂她喝热茶,一切照料都不假手于人。仆人报告说热水烧好了,白哉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入浴池里,单薄的白色内衣浸了水,包裹其中的身躯若隐若现。

冻僵的四肢在温水里软化,肌肤渐渐浮现一层淡粉的生机,在白衣的衬托下有种玉质的诱人美感。

一旁的白哉却没有心动,他一味心急紧张着的落音,失魂落魄的落音像人偶般任由男子摆动。

“少爷,我们来服侍吧,您快去另一边浴室,会感冒的。”女仆站在门口小心的劝说,始终不敢踏进一步。

“出去!”朽木家主的侧影看起来异常可怕。

好冰,好冰,仿佛连血液都没有了温度,白哉焦急不已,用毛巾继续擦拭她的脸颊。

温水使僵硬的身体随之暖和,渐渐有了感知。意识模糊间,她感觉到温暖的碰触,肌肤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血管顿时也得到了缓和……

静谧的睡意侵袭了她,恍惚间,温暖的感觉伴随着香气一直萦绕在身边。

落音再从漫长的昏睡中恢复了意识时,映入眼中是天花板的淡黄色,环视四周,从纸门透进的光线暗淡,洁白的薄纸挡住月光的魅力,整个室内犹如被涂抹上了一抹朦胧的淡蓝,所有家具都显得模糊而沉寂,那些古朴的摆设风格,陌生中又似曾相识。

似乎是夜晚,充满古韵的空气里,隐约传来庭院中依然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睡了多久,现在是半夜么?身体好沉……

后背碰触到柔软的棉被,她只本能的想起身,移动的瞬间,忽然被一股力量压制得牢牢。

“你醒了?”男人低沉凛冽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落音呆呆的看到,撑起半个身体的白哉正和自己对视。他把她圈在身下。

男人的容颜在半明半晦的光线里,显得阴晴不定。

一颗泪珠从落音的眼角落下。又是梦吗?因为遏制不住想见他的愿望,所以又做梦了……

“是我。”伸手抹去泪水,五指抚mo她的脸颊,细细描绘着姣好的轮廓。

有温度的触感,有感知的存在,不是梦。她眨了眨眼睛。

月光清洗着白哉的脸庞,柔化了所有刚硬的线条,他目光中的某种焦虑,深深印刻进落音的心。

他……在她关心吗?或者又是一次虚假的感情?

有什么情绪自男人的瞳孔中孕育生出,只是一个眼神垂怜的扫来,在她左胸腔里的心脏,顷刻由于跳跃而不断疼痛。

沉默良久,白哉开口:“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站着淋雨?”

若镜恳求他去救人的时,他预感事情不妙。无视仆人去拿伞的举动,他冲出了门。

环绕着静灵廷跑了半个圈,循着捕捉到的微细灵压,最终发现了跪倒雨中的她。那一瞬间的欣喜在看到她那几乎意识不明的面容时,骤然转变为心疼。

黯淡的双瞳孔已倒映不出任何景象,她明显已神志不清。

“白哉……你……”她似乎说了什么,暴雨声却率先冲进耳膜,掩盖了她的话语。

她倒下的瞬间,吓得他几乎停止心跳。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将坚强的她,折磨得憔悴不堪,甚至剥夺了那双眼眸中所有的明亮神采?

“不要怕了。这里是我家,你很安全,不要怕了。”他安慰她,话一出口,她泪涌得更凶。

“白哉……”她虚弱的喃喃,声音冰一般的滑入空气:“你对我的感情是虚假的吗?”

“落音,你在说什么……”白哉微惊,刚想询问,落音用手掌捂住他的嘴。

“听我说好吗?白哉,你对我,究竟是怎么想的?说实话好吗?”即使真的如李唯教授所说,又如银蔓所说的那样,那么她就现在把想要询问的话都说出来。

碰触他的唇的指尖在发抖,空气里的一点点凉意沿着指尖流下,进入手臂,达到身躯,寒冷得刺骨的痛,让她不停的颤抖……

“请你对我说,说实话吧……”我可以承受的,我真的可以承受,反正已经被真相伤害了好几次了,再多一次又何妨?落音悲哀的想,可伴随着抽泣而不住抖动的双肩却出卖了她的感情。

“不要骗我了……”骗我的人太多了,多得我自认为能够再承受一次,即使这次的欺骗来自所深爱的你。

反正,揭露事实所带来的这种程度的痛苦,我是已经体验过了……

只需再一次,把胸口挖开,把心脏刺碎,再缝合放回去……

反正,大家都在欺骗她……反正,她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白哉像是被她的话语所吓到,久久无语的凝视着。毕竟此刻的她的精神,已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只需一句稍微无情的话语做推动,便会轰然倒下。

“我喜欢你……白哉……真的好喜欢……我很痛苦……爱上你,我不后悔。但如果对我好,是你用于遗忘绯真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方式,那么请你去找别人……我不需要这种感情,更不想要……”

我可以承受真实所带来的痛苦,但我不能承受你施舍给我的虚假和怜悯……

“请、请你告诉我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告诉我事实真相,然后让绝望的我有勇气毅然斩断这缕牵肠挂肚的情丝好不好?

回到过去好不好?就回到当初在真央灵术学院初遇的那次,你是六番的副队长,我是远远眺望着你的入学新生,好不好?

回到你还没有注意到我,我却已经一见钟情的过去,好不好?

这次,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对你的心意,也会小心翼翼的不使你再喜欢上我,就让我怀着这份感情,独自生活下去。

曾经情意绵绵的话语,曾经激烈热切的拥抱,到头来你对我的举动,全是我痴心妄想所看错的吗?

喜欢……真的喜欢……所以胸口很疼……太疼了……

“我很脆弱……这样的欺骗,我承受不起……”痛苦,好痛苦,被痛苦折磨的双唇甚至无法清晰的吐词。

纵使泪水涟涟,她仍然努力睁着眼,她在等待所爱之人对她的宣判,确切的说是一种刑法。

白哉挪开她的手,那只手冰凉得可怕。他皱着眉头问:“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

“你说你喜欢我,那又为什么要说我对你的感情是虚假的?”

“……”

“难道我对你来说,不重要吗?说什么虚假,你怀疑我吗?”

即便再木讷的人,也能听出白哉话语里有多少怒气。

“你要我说多少次……”

“你对我的感情难道不是假的?”落音盯着他,用混合了诧异的茫然神情问道:“你不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吗?或者你想要利用我得到什么?”

面对她接连的疑问,白哉拧紧了短眉,笔直的眉峰笼罩上不详的阴云,清澈犀利的目光猛然沉淀出黑色的杂质。

一下秒,他袭上了她的唇。

亲吻、辗转碾压着唇瓣,舌尖撬动着齿缝,想要进入。落音慌张了起来,想要叫喊,白哉趁虚而入,濡湿的舌头舔舐着口腔内壁,探索一般的移动着,寻找到了对方的舌头就立刻交缠上去,反复的吮吸和来回探刺,相接的唇瓣也不断变化着角度再次紧贴……无一不表达着男人此刻的强烈情绪。

在双唇摩擦的空隙,落音勉强发出了挣扎的呜咽,双手无意识的掐住了白哉的胳膊。

漫长的吻终于结束了。

“白哉?”她观察到身体上方的男人,露出了一副从未见过的可怕表情。

“不让你走……”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恩?”

大手抓住了她的衣领,猛然往外拉开。

“!”

白哉开始剥除她的外衣,用粗暴的动作撕扯着腰带。对长年练习剑道和白打的手臂来说,棉质的衣衫脆弱得像纸张,根本起不到阻碍作用。

“白哉,放开我!你做什么呀?住手!”心里升起了无端的恐慌,落音伸手推拒他。可憔悴的精神无法驱动太多灵压供给身体运动,她根本无法挣脱对方的束缚。

双手反被他抓紧,举过了头顶。当白哉半眯起眼珠欣赏她半(螃蟹)裸的躯体时,落音竟有种自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的错觉。

白哉他,要做什么?

“你、你想做什么?”声调发颤,整个身体为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的事而瑟瑟发抖。

“之前,你要我等你,我等了。可你现在莫名其妙的说什么放弃,要我离开……之前说喜欢我的话,全是在骗我吗?你觉得戏弄我很有趣吗?我不想等了!”

大力扯开了她的上衣,露出胸口一片娇嫩的雪色。

“不!”落音惊慌不已,她察觉到白哉的呼吸变粗重了。

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和沉稳,不同与前几次的深吻,激烈火热,强硬侵略着口腔的每一寸空间,唇舌轻轻摩着内壁上方,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一只宽大的手伸入了她的衣服中,不断在肌肤上游移,掠夺粗暴的举动挑起了异样的热度。

“呜……”落音煞白了脸。

平日,她和异性最大的亲昵接触,也只是被玉哥哥抱在怀里,那种单纯的亲情,没有掺杂任何情(螃蟹)欲的接触,所以现在白哉表达出的浓情烈意,直让她害怕。

“不要啊,不要这样……”趁着分开的间隙,落音低声痛哭,再进一步只会把她伤得更深。她别过脸埋在枕头中抵抗:“白哉……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

难道她受到的伤害还不够吗?难道她的世界还被破坏得不够吗?

星宫哲和玉给予了她虚假的亲情,她的自信、她的乐观、她的勇敢坚强都是建立在他们存在基础上。

他们曾经是她的荣耀,她曾经深信,和他们的相遇,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事到如今,事实是一把利刃,划过宝贵的记忆,残留破坏的痕迹。

而在只破坏却不毁灭的原则上,李唯教授和银蔓从她心里挖掘出了真实的自我,她的尊严、她的高傲、她的冷漠理智统统曝露,公布于众,大白天下。

他们曾经让她觉得是值得交往,值得信赖的人,她曾经以为,他们的微笑是多么友善,世界没有想象的那么黑暗无情。

他们一手挖出了她隐藏多年的真实自我!

真实自我的苏醒,犹如从土地中发芽绽放的罂粟,所带出的毒性,深入进三魂七魄,伤人先伤己,她才是最先痛苦不堪的人。

现在,真是……剩下的不多了……

还有尊严吗?如果跪下来乞求,真实和虚假就能调换,一切痛苦仅是噩梦,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跪下。

还有坚强吗?要是还有,她就不会失魂落魄的行走于雨中,希望雨水冲刷走她的悲伤。

还有高傲吗?早在李唯教授微笑着说出冷酷的话的那时起,她的高傲就荡然无存了。

还有自信吗……

她还剩下什么呢?

敲开了坚硬的防御外壳,挖掘出真实的自我,那么还有什么是隐秘的呢?还有什么是只属于她自己的呢?

她已孑然一身,现在唯一还拥有的,就是这个被改造过的身体以及她对他们的感情。

星宫哲用冰泉将她丑小鸭式的身材变成了白天鹅,使普通的体质改造得百毒不侵。如果留给她的亲情是虚假的,那么这个强大的身体和她所付出的感情,依然是真实的。

难道白哉,还想要从她最后剩余的里面拿走什么,然后再破坏什么吗?

“不要用这种方式伤害我……求你……求你了……不要……”

浅白的月光中,少女的哭诉连绵不绝于耳,反衬出一室的幽静,在沉寂良久后,空气中又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是你在问我问题,我回答了。”

“!”

“你问我,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虚假的?我在回答你。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你明白吗?”

“……”

“落音,如果你找不到真实,如果你找不到需要的人,那么就让我成为你需要的人!”

白哉撑开一点距离,好使落音看清他的表情,有多认真,有多诚恳,有多真实。

“如果硬要说我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那就是你的心,我想要你的心。落音,你给我吧。”

“如果硬要说我想要利用你得到什么,那就是一个位置,一个在你心里非常重要的位置——你的爱人。”

落音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泪痕未干的眼眶透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她下意识的问:“你说什么?”

白哉说:“我不要你离开我,你是我的。”

墨黑的眼眸迸射着闪亮的紫光,宛若爱情于暗夜中碰撞孕育的火花。

真实,炽烈,灼热得叫人移不开眼。

“落音,我希望成为你的爱人。”

胸口深处,好像有什么炸开了……

落音明白了,白哉需要她,真的很需要——那是真实的渴求。

白哉在渴求她。

接下来,白哉再度轻吻起她的脸颊,强壮的手臂将她箍紧在身下,这是不容逃避的宣判。

“呜……啊、不要……”下意识的拒绝,对于即将做的事的恐惧,使她还想要抵抗来自白哉的侵袭。

“落音……我不想等了……”

为了软化落音的抗意识,白哉开始在娇躯上的印下无数的吻,以蜻蜓点水的速度落下。很快,那样的浅吻因理智的燃烧而变得狂乱,他的手在她不知不觉间扯开了所有的衣物。

想要得到她,想要zhan有她的全部。

少女的衣服被脱下扔至一旁,白哉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青暗的光线中呈现出赤(螃蟹)裸的男性身躯,落音不由脸孔发烫,羞窘的移开目光,殊不知自己在男子眼前有多么撩(螃蟹)人心魂。

透过纸门射入的月光是一种幽蓝的透明色彩,从而造成了视觉的美丽错误,喘着气的少女脸颊染着薄薄的红晕,仿佛娇艳的花朵绽放于朦胧的静夜中。肌肤呈现出羊脂白玉的色泽,令人迷醉,修长的手臂和双腿蜷缩着欲遮盖住隐蔽的位置,那羞涩的举动,更像欲迎还拒的暗示。

看着落音像赤(螃蟹)裸的小羊般,呈现在眼前时,白哉已无法再克制自己了,

“落音,看着我。”白哉贴近她的脸颊,声音沙哑,充满了贪婪的渴望。

带着茧的手掌在光洁肌肤上游移,摩擦出一种异样的热度,神经系统持续着兴奋而攀升出无法形容的愉悦感。乳白的肤色慢慢沾染上零星的粉色,犹如几片樱花落在洁白的丝绸上。

白哉先亲吻了那诱人的红唇,然后又从头发开始、额头、眼眶、脸颊、脖颈……一路往下扩大着征服的地域,再次品尝肌肤的柔嫩和光洁后,温柔的吻随即变成火热的吸食和啃咬。

少女纯洁身体就是一道香气诱人的大餐,白哉压抑着自己的饥(螃蟹)渴,不断给予她快乐的体验。

当男人的大手抚过腰肢和大腿,伸向更下面时,那即将体验未知感观的恐惧感使落音绷直了身躯,就连手都不由抓紧了被单。

他轻易的分开了她的双腿,用手勾起细致的腰肢,落音清晰的感到重心被转移了。

“呜,不要!白哉……放开我……放开……”

羞于见人的禁地,即将被展示,她最后的理智还在情(螃蟹)欲的沼泽中苦苦挣扎。

最后一丝力气,早被白哉深切诚恳的话语,由大脑发配到骨髓最深处的角落中,只有残存的不知究竟是理智还是道德依然在反对。落音很保守,即使在前世,她也从未去过公共浴室,即便面对同性和医生,她也会觉得尴尬。

对于她的激烈表现,白哉了然,她首次对异性展示身体,一定会感到羞耻,所以必须要让她放松。

白哉起身啄吻着她的额头,一次又一次,想要化解她的恐惧以及对未知事情的担忧。

落音没有阻止他,双手只一味把身下的被单抓得更紧。

意识似乎放松了,可全身的神经绷得更紧,她窘迫的感到了白哉的手指,在她私密之处抚mo、摩擦、探入……

难以言喻的快(螃蟹)感逐步侵略着神经,有意麻痹着她拘谨的意识。

“不……啊……”闭紧起眼睛,脸颊红得滴血,连同着心跳,砰砰作响,在静夜中犹如鼓擂。

知道落音的害怕,白哉也不想弄疼她,第一次该成为美好的回忆,不能承受痛苦。

“别紧张……”趁着她意乱情迷,白哉挺身而入。

“!”

“恩!”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了声。

进入的瞬间,还是受到紧致关卡所拘束,柔嫩的胴(螃蟹)体立刻得到了**的神经系统所发布的警告,原本关闭的城门似乎都做好了抵抗准备。

白哉没有迟疑,而是像无畏勇士一般破开道路并用强烈的冲击打破了那道城门。

“呜——啊……”

落音自认为可以忍受痛苦,她承受过被挖去眼珠的巨大疼痛,承受过高烧不断的昏厥头痛……但当白哉进入的那刻,还是**的叫出了声音,紧张而痛苦的声线,在黑夜中扩散。

疼,很疼,顷刻间落音泪眼婆娑,贝齿咬着红唇,五指深陷进男子的臂膀中,不知该让白哉停止还是继续。

落音用力吸着气,想要缓解疼痛,白哉停下了动作,因为那声音听来,像断断续续的抽泣,哀婉得令人心痛。

“落音?”

“啊……啊……没……没事……你……”她咬牙,细碎的话语无法接连成句,但那无意是种同意。

得到了首肯,白哉继续前行,缓慢中又隐隐带着激烈,品尝着他得到的城池。

“唔——。”清醒的意识加剧了疼痛的**度。

白哉用舌尖轻舔她饱受牙齿折磨的唇,诱迫她的唇瓣开启,然后进入纠缠上她的丁香小舌,演绎新的一段缠mian的情(螃蟹)韵。

他以柔缓的节奏律(螃蟹)动,带动她的身体一同享受jin果的甜美。

痛苦的侵入渐渐转变为愉悦的磨蹭,绷紧的神经悄然松懈,另一种愉悦兴奋的美妙感浮现意识的水面。

为了不让情(螃蟹)色十足的呻吟泄漏出来,落音先是抿紧双唇,继而捂住了嘴,当身体体验到白哉给予的欢快后,那种兴奋就难以遏制。

从不知道自己的声带能发出那么羞耻的音调,落音不禁想象着自己此刻的表情,正充满了怎样的粉色的情(螃蟹)欲。

白哉拿下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触:“我想听你的声音。”

再次的撞击,迫使她发出了高亢的歌声。

三魂七魄似乎都在此刻脱离了身躯,迷茫的瞬间,她恍惚悬浮在天花板上,俯视着榻榻米上的自己,正以怎样的姿态被男性强健的身躯压住。

置身于炙烈火热的激(螃蟹)情漩涡,感受到难以形容的快乐。

这真的不是梦吗?白哉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抱着她,zhan有着她……认可着她……

反复不断的告诉自己,他对她的喜欢,是真实的感情。

如果这是对她的真实感情,如果白哉是真的想要拥有她……

她接受!

她愿意悉数接受!刹那间,那个曾不断在脑海回放的无比黑暗的,折磨着精神的画面消失了,那让自己痛苦不堪的思想也在一瞬间离她远去了,留下的是白哉对她的爱。

满满的爱意,填充空虚苍白的躯体,承托住她因孤寂而飘忽不定的灵魂。

饮下,饮下这香浓犹如罂粟,强烈如同毒药的——爱情。

情潮涌动中,她的意识化身为一只飞鸟,拍翅窜上了云层的顶端沐浴在热辣辣的阳光中,随即又笔直的俯冲进大海的浪涛沉浸进清冷的深渊。

白哉的表达方式,像杀伐一般激烈,像死亡一般甜美。

沉溺爱(螃蟹)欲的她被男人抱紧在怀,意识迷离的她期盼着自己就这样幸福的死去,将这无比的美好化作永恒。

多想告诉他,她是多么高兴。

多想告诉他,她是多么爱他。

当她的思绪转回现实的情况中,勉强睁开的双眼判断那羞耻的一幕的真实性:收拢的双臂,曲起的双腿,赤(螃蟹)裸纠缠的身躯……锁骨被咬痛了,胸口的红樱被舌尖和手指依次玩(螃蟹)弄,伴随逐渐激烈的举动,不知是谁的手指越过头顶扯动了发带,发髻顿时散乱,一片银蓝铺满枕头,丝丝缕缕间缠绕着男人的手腕,像是一种喜欢的偎依。

呈现的绮丽光景无一不在述说,她和白哉正以最亲密的姿态紧紧相拥。

落音深爱着白哉,她自以为对白哉有所了解,然而直到这个夜晚的降临,才在惊讶中发掘出了一个陌生的白哉,

她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他,有着汗水淋漓的身躯,有着凌乱披散的发丝,连平日冷静寂寞的脸孔,也露出了从未见过的复杂多变的神情。

而他的动作,更有着她从未感受到的热切。

他的吐纳喘息,也断断续续,紊乱不堪了……

是因为自己么?是因为自己,他才会如此失态?

因为他在她体内,他在享受她的爱吗?

落音蓦然伸开双臂。在白哉的惊讶中抱住了他。

“白哉,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她能感觉到,感觉到白哉的爱,触摸着他的脸颊,柔顺的黑发,结实的胸膛……

不够,还不够,还想多感受一些,更多的,更强烈的,更热情的……

“白哉……白哉……啊……啊啊……”落音随着他的节奏,呐喊着婉转的音符。

她一直以为白哉是把刀,沉稳、庄重、平时收于古朴的剑鞘,沧桑岁月将他的锋锐尖利隐藏,可是一旦出鞘,必然击杀所有他前进道路上的阻碍。

此刻,她还发现他也是一束光,温柔、平缓、热烈,治愈着她魂魄中的伤痛。

能够让她碎裂的灵魂重新愈合的光——爱。

“再继续……喊我名字……”他命令一般的说。

“白哉……”她挪动着半身,勾住他的脖颈,在耳畔轻声呢喃。

纤细的腰肢随着他的侵占而摆动,身体深处的情(螃蟹)悸,也迎合他的抽(螃蟹)动。

热情的回吻和生涩的回应,挑热白哉的血液,引燃了胸中的火焰。

再次大力的挺进,凶猛中略带柔情,

手臂滑落下肩膀,又马上抓紧了他强健的后背。犹如潮水涌动似的冲击下,指尖在宽大的背上划出一道道琴弦似的痕迹。

“啊、啊啊……白哉……白哉……我……我爱你……””

配合着他的运动,她只能重复的述说她的心意。很快,温热的吻吞下了她的呻(螃蟹)吟似的话语…

落音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片枫林,那片烈烈如火,仿佛要燃烧了魂魄一般。

他和她的爱情,不正是如此吗?炙热如火……

情(螃蟹)欲犹如潮水席卷了他俩的身躯,将其意识卷进漩涡的中心,吞噬殆尽。

而正是同时,他们的灵魂共同攀登上了快乐的巅峰。

恍惚间,她听到白哉发出的一声喘息,充满了满足的意味。

幽暗封闭的室内都仿佛在这一声喘息中,沐浴于月光下了,有了一瞬间的明亮。

心魂为之震动了。

“落音,我的落音……”

白哉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两具身躯交缠在床榻上,双手紧扣。胸膛的相依使两颗心贴得无比靠近。

蓝发和黑发纠缠交织,手掌紧握,十指相扣,还有比现在更美好的时刻吗?

这一刻,再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