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迹同白叶一样,也想不出答案。
可能就如施渚所说的,这个问题就没有标准答案的存在......
“云澜,你随我过来一下。”施渚重新将白布盖住男子的尸体之后,走向房间左边。
那里有一张深蓝色的帘子,他拉开之后,走了进去。
白叶和云迹跟在后边。
进到这里,依旧是一张石床和一张椅子,还有一盏油灯。
石**,也躺着一个双眼紧闭的人。
施渚走到石床旁边,停了下来,向白叶招招手。
“这个人,你应该一眼便能看出原因吗?”
“因病寻死?”白叶试探性说道。
“不错。”施渚点头。
躺在上边的是一名老者,瘦骨嶙峋,脸皮皱褶。
白叶一看,便知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前来寻死。
毕竟病入膏肓,重病缠身的话,对病人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折磨,不如早点了去,早赴来生。
“你觉得这老者与前边的男子,有什么共同之处?”施渚问道。
白叶仔细地观察眼前的老者,生机全无,俨然已经死去。
四肢瘦成皮包骨,外貌上与男子并无一点共性存在。
可是两人的神色上......
“都是笑着的,是吗?”白叶开口说道。
“对,没错。”屠夫点点头,“无论是病入膏肓的,还是生活不如意的,死亡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或许常人一听死亡,都会心惊胆战,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新生?”
施渚一样从旁边抽出一张白布,盖到老者的身上,随后走到油灯边,注视着微弱的火光。
灯芯下边的油已经快燃烧完了。
“人们口中常说的生与死,生就是活着,死就是死亡,两者相互对立。”
“可是在我看来,并非如此,生中也可以有死,死中也可以藏有生机。”
“有的人活着,但其实他的心已经死了,像这种人,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可是有些人死了,他的财富却是为世世代代所传,像这种人,还依旧活在人们的心中。”
“生死并非绝对,彼此之间可以相互交叉,这是我对生与死的第一层思考。”
不知不觉间,施渚已经在开始传道,而白叶也是一脸认真严肃,洗耳恭听。
“我对生死理解的第二层,就是死亡其实不一定是真的死亡,它也有可能是一种新生。”
“就跟你刚才看到的这两人一样,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也可以说成是一种新生。”屠夫说完,看向白叶。
白叶右手托着下巴,陷入思考。
他很少对生死之道有这么深的思考,又或者说他还没到要寻找自身之道的境界。
云迹今天这一做法,他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是想让他先接触关于道这方面的东西。
以便于求道境乃至圣仙境的提升。
俄顷,他重新抬起头,与施渚对视,行礼道谢,“多谢前辈传道之恩。”
“晚辈还有一些懵懂之处,待回去之后自行思考。”
生死之道涉及之深,并非施渚这三言两语便可以说清,他只是起到一个启蒙的作用。
真正想要领悟,还得靠白叶自己。
只是......
“云澜,我这生死之道,你懂个大概就行,不必深究。”施渚转过身去,看向云迹,笑着说道,“我说的对吧,云迹。”
云迹微微一笑,没有否认,“施渚,看来还是你懂我。”
“那肯定,如今这世间,我敢说没有比我更懂你。”施渚哈哈一笑。
“云澜,今天你父亲让你来,其实并非是想让你来我这里学生死之道。”
“而是想以我这生死之道做基础,给你铺路。”他两句话,便道出了云迹的意图。
“前辈此言何意?”白叶有点发懵,生死之道已经是道中的至强存在,就这个云迹还不让他学?
而且还把它当成基础,给他铺路?
“简单来说,就是我这生死之道,还入不了你父亲的法眼。”屠夫自嘲道。
不过这也确实是事实。
“那既然如此,父亲你想要教我什么?”白叶转过身去,看向云迹问道。
“时机未到,到时候你自然会知晓。”云迹笑着说道。
白叶又转头望向施渚,想从他的口中知道答案。
只不过施渚也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他只猜到云迹的前面一步而已。
“施渚,今日真是劳烦你了,一边忙碌还一边给澜儿传道。”
云迹走上前来,跟白叶并列站在一起,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们两人是什么关系,这么说就见外了。”
这次轮到施渚说这句话,云迹笑了笑,微微颔首。
“那我跟澜儿就先不打扰你了。”
生死之道,施渚已经传授完毕,他跟白叶待在这里也是无事,打算离开。
施渚点头答应,“好,那你们慢走。”
两人道别之后,云迹刚才带着白叶离开这这里,忽然,白叶有话要说。
“父亲,等会,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一下施前辈。”
云迹一听,卷在他身上的道气消失,一脸好奇。
“何事?”施渚也很好奇。
“我想知道,前辈您为什么会选择要干这么一件事?”白叶双眼深邃地看向施渚。
这一言,似乎戳中了施渚的心脉,让他脸上的神色由平常变得失落。
就连云迹也是微微皱眉,他本以为白叶是想询问关于生死之道的问题,没想到居然这毫不搭边的事情。
关键这件事,还是施渚的软肋。
“施渚,时候不早,我先带澜儿离开,有空再来闲聊。”
他话说完,道气放出卷住白叶,准备离去。
白叶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连忙道歉,“前辈,晚辈也是无意,实在是对不住,希望施前辈不要在意。”
等他道歉完,云迹抬起脚,意欲离开。
“云迹,等会。”脚还未落,施渚便开口说道。
“先别着急走,云澜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
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那份忧伤藏了起来,恢复到起初的那副模样。
只不过眉宇间,还是有一丝淡淡的伤悲。
“云澜,你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只不过,你要保密。”施渚缓缓说道。
“嗯,我答应施前辈。”白叶点点头,一脸严肃。
“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在一名晚辈面前失失态,真是丢脸。”
他自嘲一声,不过白叶跟云迹并不觉得好笑。
特别是云迹,脸色有些沉重。
他与施渚交情至深,知晓这背后发生的事情在曾经对施渚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甚至让施渚产生自杀的念头。
如今要施渚自己讲出,无非是在揭自己的伤疤。
“云澜,你进来我的院子,应该看到院子除了我,只有几名仆人吧。”施渚说道。
“嗯,注意到了。”白叶点点头。
“其实曾经我也有一个圆满的家庭,妻子很贤惠,女儿也很可爱。”
“只是后来,这两人都患上很严重的病,医治无效,双双死亡。”
说到这里,施渚的脸上,再次出现难掩的悲伤。
“敢问前辈,你的妻子和女儿,都是凡人吗?”白叶问道。
在他的认知中,修道者除了受伤之外,鲜有生病这一说法,更是没有听说还有人生病而死的。
“不是凡人,妻子的修为是齐天境,女儿是入境期。”施渚摇摇头,说道。
“那怎么会这样?”白叶不懂。
“因为她们母女俩被毒害了。”这话不是施渚自己说的,而是云迹开口。
“不过后来下毒之人,也被我和施渚两人联手灭掉了。”云迹补充说道。
他替施渚说出这件事,正是不希望施渚会想到这段惨痛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