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落镇,就炎寒之地不远的那个小镇?”
“回白大人,正是。”
白叶沉默,或许从他到春落镇开始,便已经落入了余家的局,不过余家似乎并未把这点告诉沈家。
“你麾下的家族,什么时候来上供?”
他话锋一转,询问沈建冰的家族事情。
“白大人,是七天之后。”
沈建冰内心无奈,自从他成了白叶的奴隶之后,便已经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好,到时把他们叫到这里来。”
白叶说完,闭上了双眼,没有再开口。
沈建冰见状,只好弯腰施礼,自己先行告退。
“七天吗,应该够了。”
房间的门窗全部“嘭”地一声关上,黑暗笼罩着整个房间,一件黑色长衣下,白叶黑红色的双眼格外明显。
亡月楼的中殿,楼主苏尚的后边,站着三堂堂主吴迟。
“他们离开了是吗?”苏尚冷冷说道。
“对,刚离开不久。”吴迟恭敬应道。
跟踪与探查一直是他三堂所负责的,这次墨鹤与玉寒她们出现在亡域,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知道他们去沈家干嘛了吗?”
“这个倒不清楚,不过沈家周围都被我的人包围起来了,随时可以动用。”
“先不要轻举妄动,继续盯着,有什么事跟我汇报。”
苏尚说完之后,挥了挥手,示意吴迟下去。
“梦家,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自始自终都是背对着吴迟,眉目间的担忧并未被人察觉。
梦家的力量并非是他亡月楼可以抗衡的,放任不管又怕会再生事端。
“姜爷爷,把白叶一个人留在沈家,会不会有点不大安全?”
玉寒她们速度之快,刚离开不到一会,已经来到了亡域的边界,可她内心一直放不下白叶。
“你是想说亡月楼是吗?”
姜严早有想到玉寒此问,一语道中她心中所想。
“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出现,已经引起亡月楼的察觉了。”
玉寒声音悦耳,说出自己的猜想。
“不错,实际上,我们从梦家出来之后,行踪就一直被人暗中调查了。”
墨鹤一边带着青荷赶路,一边不紧不忙地说道。
“各大势力之间总会有探子,亡月楼知道我们的行踪,但不代表他们知道我们要干嘛。”
“墨爷爷,您的意思是?”
玉寒听到墨鹤语气中带着的自信,恍然大悟。
“他们不敢去探查我们为何去沈家。”
姜严哈哈大笑,轻轻地摸了摸玉寒的头。
“不错,正是如此,其实这次我梦家和亡月楼,进行了一次暗中的交锋。”
此次梦南侧让墨鹤出手,不只是为了救白叶,更重要的是,借此来威慑亡月楼。
从进入亡域开始,姜严和墨鹤就一直留意着周边的情况,一些暗中跟随的亡月楼的人,其实已经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如果他们率先出手,那么梦家便有出击亡月楼的理由了。
“放心吧,那白叶没那么笨的,他的城府,怕是比很多老家伙差不了多少。”
姜严不敢保证白叶已经全部看破了这件事情,但想必也差不太远。
在这两股势力之间周旋,获得最大的利益,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我也觉得白公子应该没事。”
青荷附和道。她内心总有一种感觉,白叶虽然看上去冷淡嗜血,但实则思虑周全,聪慧过人。
“说起来,我好像确实看不透白叶这个人。”
玉寒静思量,她自以为对白叶已经了解不少,但实则,连对方下一步要怎么做都不知。
这一周,白叶一直在沈建冰的房间里面休养修炼,并未踏出半步。而沈建冰怕引起别人生疑,只好天天在办事阁那里住着,时不时地过看家族的事情。
可以说,沈家到了沈建冰手上,才算真正地发扬光大,从早年的小家族晋升为中等家族。
凭借的多年的经验,他不难猜出,如今沈府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亡月楼的眼睛。
这几日,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实则如坐针毡,前有亡月楼,后有白叶,自己夹在中间,两头都不敢得罪。
在亡域,很多中等家族会给小家族提供庇护,而小家族每半年都要准时上交供奉。沈家作为中等家族的中上游,麾下的小家族自然不少。
七天过后,正如往常一样,共有十五个小家族的家主亲自把礼送到沈家。
“多谢沈家的庇护,这点是我岑家的小小心意,还望沈家主不要嫌弃。”
岑家是刚纳入沈家麾下的一个小家族,此次前来的是一位年轻女子,面容秀美,皮肤皙白,说话倒也大方。
“岑姑娘是吧,这么年轻就担任家主,看来年少有为啊。”
沈建冰对待这些小家族,态度还算友好,并没有趾高气扬。正是因为这点,前来纳入沈家庇护的家族才会越来越多。
“沈家主,这是我家长老前不久去一秘地,所摘的果实,据说对齐天境的道修者很有帮助。”
“沈家主,这上半年我家族属实没有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所以就给您送来了金币。”
......
剩下的十几位家主纷纷介绍一下自己所带的礼物,沈建冰叫来下人,把东西收下之后,示意大家在这办事阁随意找地方入座。
“诸位入我沈家麾下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起坐下来聊过。”
沈家家主服在身,仪表端正,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话虽不多,言语中却有威严所在。
“沈家越加强盛,琐事自然就多,沈前辈作为沈家家主,真是辛苦了。”
这岑家女子第一次来到沈家,并不和其他人一样显得拘谨,这点确实引起了沈建冰的注意。
“岑姑娘所言极是,沈家待我们已经够好了,自然不敢耽误沈家主的时间。”
另外一个家族的家主站起,语气恭敬,看向沈建冰说道。
他入沈家麾下已经很多年了,对于沈建冰的为人,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那么今日,不知大家能否给沈某一个面子,到我私府一聚?”
沈建冰的胡须往上微动,摆着一张笑脸,客气地询问在座的十五人。
大家都是一家家主,没有一个不是聪明人,自然看出来沈建冰的笑里藏刀,客气中更多的是不容拒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的。”
......
没有一人胆敢拒绝,他们的家族还需要沈家的保护,自然要听从沈建冰的话,跟着他一起来到了私府。
“诸位稍等片刻,实在里面有点乱,我进去收拾一下,很快便出来。”
沈建冰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脚踏了进去,然后立刻双手往后一推,把门关上。
“白大人,您要的人,我都给您带到外面了。”
白叶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左手托着下颌,瞥了他一眼,冷冰冰说道。
“叫他们进来吧。”
“是。”
沈建冰毕恭毕敬,每次面对这位夜墟楼的主子,内心总有止不住的恐惧。
他小声地退到门口,打开房门,让外面的十五人进来。
“这是?”
进来的十几位家主们,看到沈建冰的茶位上坐着一名黑色长衣的年轻男子,面生得很,心生疑惑。
“白大...”
沈建冰未说完的三个字被白叶眼睛一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白道友,久等了久等了。”
他的作态也从慌慌张张变得从容不迫,颇有家主风范。
“诸位,坐吧。”
白叶说着,但目光并未放到他们身上,而是投向坐在他对面的沈建冰。
沈建冰也不知这位白大人何意,作势想要起身。但就在这个瞬间,好像有一股杀机正在锁定自己。
“诸位过来吧,我又要事跟诸位商谈。”
他内心挣扎一下之后,选择淡定入座,大气地挥一挥手,叫众人坐在以他们二人为中心的椅子上。
“白道友,此事你说还是我说。”
沈建冰先询问白叶,语气像极了下人,少了家主该有的威信。
不过白叶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喝茶,好似周围之事与他无关一般。
他尴尬一笑,内心暗自哀嚎,自己自从跟了白叶,每天一惊一乍,早晚会被他吓死。
“那此事就由我说吧,诸位,我沈家应该待你们不薄吧。”
沈建冰重拾家主威严,目视众人,义正言辞地说道。
大家不知沈建冰何出此言,但都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沈家也不希望有叛徒的存在,大家应该明白吧。”
沈建冰从茶桌上拿起一壶茶水,喝了一口,声音变得严肃。
“我从不怀疑大家的忠心,但是人心这东西,是经不起考验的,大家应该都知道。”
“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立道誓,既入我沈家麾下,那自然也就要听我沈家的话了。”
说到此处,他语气明显变得沉重,一收刚刚和他们客气的神色。
“沈家主,我们没想造反和背叛啊。”
其中一家主率先说道。他跟了沈家这么久,从来没说要立道誓这么严重的事。
“我意已决,要继续在我沈家麾下的,可立道誓,不要的,可自行离开。”
他一言止住了其他人的疑问,明摆着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两条路可选。
房间里一片寂静,很多家主面露难色,难以抉择,内心艰苦地权衡利弊。
若离开,将会是何去何从;若立道誓,自己家族的命运就彻底掌握在沈家手中了。
“我选择立道誓。”
率先打破这份安静的是岑家的家主岑亦柳,语气坚决。她站起身来,缓慢移步到沈建冰的身后。
白叶眼神一瞟,微微点了点头。自从看到这名女子进门之后,便开始暗中留意她了。
夜墟楼灭亡后的那段时间,他一直躲在废址附近的山洞里面,时而会出去狩猎,夺得妖丹换取金币,而这位岑家家主,便跟他有过一眼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