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进Joe的办公室,把辞职报告甩在了他的桌子上。
我又失业了。
萧成,我是不是太孩子气?他笑笑地看着我,有点,不过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我只是觉得不能助长他们这种气焰,什么水平,也配偷我的创意。
就是就是。
萧成把我卷到怀里。
我又开始稀里哗啦委屈起来。
然后忽然坐起来,老娘我自己开个广告公司,干死他们!萧成嘴巴张得老大,一下把我压到身下,老子我就喜欢你这股嚣张劲儿。
我们咯咯笑成一团,很久了,没有这么笑过,因为我的失业,我们拥有了一个美妙的夜晚,真是滑稽。
没有工作,生活一下清闲了下来,我回到生长的城市去看爸爸。
爸爸一下子老了很多,两鬓已经斑白,背也弯了,看见我,颤巍巍地说不出话来。
我在这世间惟一的亲人,却只能隔着铁窗相见。
蓝蓝,你开心么?幸福么?我很好,爸爸,萧成对我非常好,我很幸福。
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幸福就好,幸福就好,你是爸爸惟一的希望,只要你幸福,爸爸怎样都好。
爸爸,你的身体还好么?挺好的,身子骨很结实呢。
他们对你好么?有没有欺负你?哪有,他们都很尊重我,知识就是力量啊。
我笑笑,爸爸还是那么幽默。
爸爸,我辞职了。
为什么?我把事情的经过跟爸爸说了。
爸爸看着我,蓝蓝,有的时候人不能太任性而为,这个世界并不是随时都公道的。
要生存就要学会忍耐和承受。
我点头。
我知道了。
爸爸,那人卖了奶奶的房子之后留给了我40万,本来我是要留给你出来的,但是现在我想先挪用一下,我想自己开个广告公司,需要一点启动资金,爸,你信任我么?自从爸爸顶伯父坐牢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伯父,也再也没有称呼过他伯父,一概用"那人"二字代替。
爸爸点头,孩子,那本来就是你的,有计划的去用吧。
我笑了,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行的。
嗯。
爸爸笑笑,我不担心这些,我女儿是最聪明的,我只是怕你会不幸福,太聪明的女孩子往往不幸福,你一定要学会珍惜,学会经营家庭和婚姻,除了父母对子女,世界上没有不求回报的付出,你记住。
一路上我都在想爸爸的话,世界上没有不计回报的付出。
忽然间有点怕,我能回报给萧成什么呢?我连作妻子的义务都在逃避。
公司红红火火地开办了起来,凭着我在业界的一点小小口碑,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我想让它不断发展,有更好的前景,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兴致勃勃的野心家。
我开始忙碌,早出晚归,跟萧成的沟通越来越少。
我周旋在不同的男人女人之间,喝酒应酬,萧成偶尔皱眉,却从不埋怨,只是不断地提醒我要注意身体。
不要跟个野人一样的了,身体最重要。
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没有太多的野心,云淡风清地生活,跟世俗格格不入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很俗?我没这个意思,不要瞎说。
那你什么意思?我每天在家闲着惆怅着幽怨着就好是么?萧成不跟我吵,对于我的无理取闹他已变得漠视。
我也乐得清闲,两人常常是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涉。
晚上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萧成吻着我的眼睛,他说,蓝蓝,我爱你,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
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一滴水滴在我的脸上,温热的。
不敢睁眼,从未见萧成流过泪,从来没有。
心里一阵一阵地疼痛。
我惟一的亲人,这么说走就走了,没来得及看我最后一眼。
爸爸的衣兜里揣着我十岁时和他的一张合影,已是很旧了,两人傻傻地笑着,一模一样的笑容。
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蓝蓝,记住,除了父母对子女,世界上没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公司进入正轨,我开始想方设法招兵买马。
白葳禁不住**来当副总。
她说,冰蓝,我不冲这个位子,我来纯属冲你。
我笑,谢谢抬举,我则照单全收。
从未想过会拥有自己的公司,从来没有。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忽然想到了武则天这个女人,或许,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皇帝,只是逼到了那一步,你死我活,没有退路。
白葳说,小女人,你幸福么?什么是幸福?婚姻。
婚姻幸福么?我语结,不知如何回答。
还记得小兵么?嗯,你的骑士乐手。
他走不出我的记忆。
冰蓝,你的悲哀就在于感情太过纯粹,容不得沙子,对别人,对自己。
看开些,会快乐很多。
我笑,别说我,你不结婚,一样不见得快乐。
人人都是不快乐的,才会凸显出快乐的可贵。
正说着,萧成出现在公司。
呵,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我在这儿工作了三个月,都没见过您老人家的身影儿啊,白葳打趣。
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清闲?我替萧成辩解。
蓝蓝,我有事儿想单独跟你说。
什么啊?还这么神神秘秘。
白葳看我一眼,意味深长,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蓝蓝,你一定要挺住。
萧成扳着我的肩膀。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我开始紧张,手又开始发冷。
爸爸去世了,今天早上,忽发性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