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翔把车停在皇宫前面的广场上,凌子寒和宁觉非先下车,解意最后下来。
宁觉非抬头看着巍峨壮丽的宫墙与大门,轻声笑道:“把墙筑那么高干什么?又不是古代,飞行器那么多,如果想要进去的话,这道墙根本挡不住。”
凌子寒微笑着说:“你这话要是让人听见了,肯定把你当叛乱分子办了。”
宁觉非微一挑眉,然后放松下来,笑嘻嘻地看向他,“说到秘密工作,还有谁能比你高明?有你在,盘古又是我们这边的,我放心得很,不会有人听到我的话。”
“那可不一定。”凌子寒的神情也很轻松,但话音里仍然带着谨慎,“强中自有强中手,还是小心为上,我们两人无所谓,要闯出来不是难事,可小意不能受伤害。”
“我明白。”宁觉非点头,“我在古代呆过,这里应该也差不多吧,基本概念是知道的,肯定不会闯祸啦。”
“帝制都是一样的,无论古代还是未来。”解意在旁边微笑,“只不过这里不用跪拜,让人感觉好过一点。”
“是啊,算是星际时代的骑士帝国吧。”凌子寒笑着点头,然后看到波尔男爵笑容可掬地迎了出来。
“欢迎欢迎,陛下正在等你们。”他热情地与凌子寒和解意握了手,随即看向宁觉非,“请问这位是……”
“我们的弟弟。”解意温和地说,“他叫宁觉非。”
波尔立刻向宁觉非伸出手去,“幸会,幸会。”
宁觉非与他握了握手,谦恭地说:“昨天晚上哥哥们回去后都提起男爵先生的大名,在下十分仰慕。”
波尔很高兴,“哪里哪里,过奖了。”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便一起进入宫中。波尔带着他们穿过长长的挂满电脑仿制油画的走廊,来到装点得美仑美奂的茶室。
解意支起画架,拿出画具,波尔便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克莱斯特和皇帝一起走了出来。
三人上前见了礼,索克斯坦四世顿时笑眯了眼,“好好好,都是漂亮的孩子。斯诺家族真是人杰地灵,子孙后代个个这么水灵,好。”
他这番话说得不伦不类,凌子寒和解意都不知道按宫廷礼节应该怎么回答,宁觉非却是明白的,便恭敬地说:“多谢陛下厚爱,微臣不敢当。”
皇帝顿时龙颜大悦,“好好好,这孩子真好。你多大啦?结婚没有?”
“微臣二十五了,已婚,有个儿子。”宁觉非毕恭毕敬地回答。
“哦。”皇帝很失望,转眼看到解意的画架,兴趣便转移了,“克莱,你去更衣吧,让画家先生为你画像。”
凌子寒和宁觉非不明白更衣的意思,以为就是换套衣服,解意却很清楚,这肯定是皇帝让克莱斯特拖光衣服,要他画人体,本来这不算什么,他在美院时常常画,但此时此地却大有关系,克莱斯特是皇帝的人,相当于古代的皇后,他怎么能看光人家的身体?说不定顷刻间便是飞来横祸。心念电转,他立刻说:“雷曼先生的服饰很漂亮,跟这里的环境特别配,我看就不用更衣了吧,这样画就很好。”
克莱斯特非常聪明,看了他一眼便理解了他的想法,不由得赞赏地笑道:“既然画家先生这么说,那一定是对的,我就不更衣了。你看我应该怎么做才合适?”
解意环顾了一下室内,过去将一把华丽的高背软椅拉到中间,请他坐下,然后又把角落的一个高脚花朵移过来,上面有只珐琅蓝的花瓶,里面cha着大蓬金红色鲜花,配上克莱斯特的宫廷礼服,相映成辉,而浓烈华丽的色彩更衬得他那张脸犹如古希腊雕塑一般俊美动人。
皇帝立刻惊艳,“克莱,你比过去更漂亮了。”
克莱斯特含笑看了他一眼,优雅地微微欠身,“谢陛下夸奖。”
解意退后两步,让他随意摆个姿势,以舒服为主,因为要画比较长的时间。克莱斯特放松在坐在圈椅里,两肘搭在扶手上,然后问他:“这样可以吗?”
“可以。”解意点了点头,“那我开始画了,你如果累了就告诉我。”
“好。”克莱斯特答应着,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解意退到画架前,拿起了画笔。
皇帝对凌子寒和宁觉非招了招手,“来,你们两个孩子坐过来,我们说说话。”
两人没有推辞,过去坐到皇帝身边。有侍者推着车进来,上面放着琳琅满目的银器,有茶具,还有盛放着各式点心的盘子。宫廷管家戴着白手套,礼仪周到地将这些东西放到他们面前,然后给他们三人斟上茶,再放了一杯到解意旁边,这才鞠躬退下。
皇帝和蔼可亲地对凌子寒说:“尝尝我们这里的茶吧,听说地球上有不少好茶,可惜运到我们这里后就变味了,不像在地球上那么香。”
凌子寒看着那杯红得有些诡异的东西,然后不lou痕迹地看了宁觉非一眼,这才端起茶杯,微微呷了一口,品评半晌,笑着点头,“果然与我们那边的茶有所不同,略微偏甜,有种类似杏仁的香气,很不错。”
“是啊,茶里加了一点花,是奥尔丁顿的特产,只有赤道上惟一的一座雪峰奥第山上才有。”皇帝很高兴,也喝了一口茶,“这些都是贡品,专门供应皇宫的,外面一般喝不到。”
“哦?那真是荣幸。”凌子寒赶紧奉承,“多谢陛下厚赐。”
皇帝满意地点头,闲闲地说:“爱卿在地球上的生活如何?跟我说说吧。当年斯诺公爵猝然去世,令先皇扼腕痛惜。朕听父亲说过多次,对斯诺公爵很好奇,想知道有关他的事情。”
这可难住了凌子寒。出于多年从事情报工作的习惯,他一向谨言慎行,这时不知道这位皇帝或他的帝国高层官员究竟对斯诺公爵当年的情况知道多少,实在不便编造。想了一下,他便推得干干净净,“我们从懂事起就从来没见过祖父母以及与他们相关的人,母亲也没说起过,直到最近我们才知道有这回事,对于当年祖父祖母是怎么拖险的,怎么到了地球,怎么生活的都一无所知,实在抱歉。”
“哦,那太遗憾了。”皇帝叹息了一声,笑着对他们做了个手势,“这些点心都不错,跟地球上的制作方法大相径庭,你们尝尝。”
“多谢陛下。”凌子寒微微欠身,伸手拿起一些玫瑰红的酥皮小点心,慢慢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仔细品尝。
宁觉非端着茶杯都是做做样子,杯口沾沾唇就放下,一直不吃不喝,相当小心,却又不让皇帝看出端倪。
索克斯坦四世罕见地对他并没有过多地注意,而是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凌子寒身上,偶尔看解意一眼,见他没有喝茶,一直在专心作画,便笑着说:“画家先生,喝杯茶吧。你是我们的国宝,可别累着。”
解意抬头笑了笑,“谢谢陛下。”然后伸手去拿茶杯。
凌子寒很自然地回头看向他,“小意,你那杯茶凉了,换我这杯吧。小非,你帮我给小意拿过去。”
宁觉非答应一声,乖巧地起身,从他手上拿过茶杯,过去换下解意手上的那一杯,再转回来坐下。
皇帝有些诧异,“你们兄弟连喝过的茶也可以互相换的吗?”
“是啊,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很好。”凌子寒笑容可掬地伸手去拿解意的那杯茶。
皇帝马上按铃叫来管家,“你把那杯冷了的茶倒掉,重新换杯热茶来。”
管家躬身答应,立刻拿走了凌子寒手里的杯子,然后取来一个干净的杯子,给他斟上茶,恭恭敬敬地放到他面前,这才退下。
皇帝笑眯眯地说:“你关心弟弟,担心茶凉了不好喝,叫管家来换一杯就好了,何必用自己的茶去换?这不是显得朕不够体贴人嘛。”
“陛下千万别误会,我绝无此意。”凌子寒很有礼貌地欠了欠身,“我们家里是没有侍者仆从的,大家都习惯了彼此照顾,所以我刚才就没想别的,请陛下见谅。”
索克斯坦四世似乎没想到,怔了一会儿便道:“没想到斯诺家竟清贫如此,朕回头就赐你们五十名侍从、五十名仆佣,你们家的鹰堡正在修整,等你们搬进去,没侍从可不行。”
“那……”凌子寒没想到他张口就送人,一时想不起该如何推辞,只得在心里叹息,表面却做受宠若惊状,顺从地说,“多谢陛下厚赐。”
皇帝摆了摆手,正要说话,波尔男爵进来禀报,“陛下,弗朗西斯公爵和尤根伯爵来了。”
“叫他们进来吧,一起喝茶,陪两位侯爵大人聊聊天。”皇帝和颜悦色地说。
“是。”波尔男爵立刻领命而去。
凌子寒赶紧婉拒,“公爵大人和伯爵大人一定是和陛下商谈国事,我们兄弟不便旁听,请允许我们告退。”
“不必。”弗朗西斯公爵已经走进门里,一听这话便接上,“我们想和陛下谈的事与斯诺公爵有关,还有些问题要与侯爵大人商量。”
凌子寒与宁觉非对视一眼,便没再要求离开。
弗朗西斯和尤根坐到他们旁边,等管家过来斟了茶后退出,这才闲闲地问:“侯爵大人可知道当年的斯诺公爵在帝国内所任何职?”
“我只略有所知,似乎是主管国家图书馆。”凌子寒回想起盘古提供的有关斯诺公爵的详细资料。斯诺公爵在世时担任国家图书馆馆长,当时去地球一是度假,二是想要搜集一些珍本图书,却不幸罹难。
弗朗西斯微微摇头,微笑道:“这只是他公开的职业,实际上,他真正的职务是帝国情报部首席大臣。自他突然去世后,那些由他一个人掌管的情报资料与人事关系都埋没了,我们不知道他放置在哪里,更不知道是否有密码以及如何解密,帝国情报部最核心的部分从此名存实亡。这是帝国巨大的损失,以至百余年来边疆地区日益失控,叛军势力逐渐增大,难以肃清。”
凌子寒和宁觉非都很意外,不由得相顾愕然。两人的表情丝丝入扣,与普通人得知这种消息后的情形完全一致。两人对视片刻,又看向弗朗西斯公爵、尤根伯爵,再看向皇帝,满脸的不知所措。
皇帝笑吟吟地说:“弗朗西斯公爵向朕建议,请斯诺家族重建帝国情报部,为国家强盛做出贡献。朕看可行,你们家族挑个合适的人来执掌情报部吧。”
“至于身份上的问题,可以比照当年的斯诺公爵,明为负责国家图书馆,实为帝国情报部首席大臣,也可以公开身份,正式进入内阁。”尤根笑着看向凌子寒,“一切都由你们决定。”
凌子寒恢复了平静,半晌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