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皇帝的相貌基本上都是越来越英俊,因为选后妃总是会偏重美貌,因而代代相传,皇帝自然也就一代比一代漂亮,索克斯坦四世也不例外。他将近七十岁,也就相当于两千年前的五十岁,还算是壮年。他身材高大,穿淡金色礼服,浅灰色的头发梳到脑后,铁灰色的眸子里全是懒散,腰部明显发福,微微腆着,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全场所有人都起身肃立,看着皇帝走到当中的主席位置上坐下,这才陆续坐下去。
在皇帝身侧,跟着一位非常俊美的年轻男子,其相貌与莱因克尔相似,气质却更加温和成熟,不用问,这肯定就是莱因克尔的哥哥,克莱斯特※#8226;雷曼公爵大人。
这时的帝国宫廷并不像古代中国的后宫,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佳丽三千,但索克斯坦四世性好渔色,历年来纳进宫中的男子也有上百人,不少人新鲜感一过也就扔到脑后,胡乱封个小爵位,就不再问津,只有这位克莱斯特,进宫八年多了,依然帝宠不衰,俨然是后宫第一人,说起来令人称奇。克莱斯特本人性情温和恬淡,不问政事,无论哪个阵营的人对他都不反感,可他弟弟莱因克尔却与他刚好相反,性子刚硬冷傲,树敌不少,碍于他有那个哥哥做kao山,大家也只得敢怒而不敢言,有时候不免连带着也想除掉克莱斯特。不过,迄今为止,这两兄弟的地位仍稳如泰山,牢不可破。
坐下来后,克莱斯特对不远处的弟弟微微点头,轻轻笑了笑。莱因克尔的眼圈便有些红了。克莱斯特忍辱负重八年多,都是为了他,他心里十分明白,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拼命努力,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以便早日把哥哥救出火坑。可是,现在他自问仍无把握做到,因此只能继续看着哥哥受苦。克莱斯特当然明白弟弟的心情,笑容中满是安慰,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过得很好。
他们两兄弟无声地交流着,索克斯坦四世的注意力却完全放在了斯诺家族众人的身上。他听着波尔男爵的介绍,眼光一一从那些年轻英俊、各有千秋的脸庞上扫过,笑得眯起了眼。等波尔男爵说完,他微笑着对容寂说:“当年斯诺公爵突然失踪,父王一直耿耿于怀,遣人四处寻找,五十年不曾间断,却始终没有音信,父王临去世时还惦记着这件事,没想到今天本王能见到斯诺公爵的后人,真是可喜可贺。”说着,他举起了装着浅蓝色美酒的水晶杯。
容寂连忙恭敬地举起面前的杯子,“多谢陛下。”
喝了酒,皇帝的目光便很自然地看向他身边的解意,亲切地问:“你多大了?在做事吗?平时喜欢什么?”
解意礼貌地欠了欠身,“我今年三十岁,平时也没做什么事,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偶尔出去旅行,喜欢画画。”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不少议论,很多人都以惊讶和钦佩的目光看向他。
“这么年轻?还是画家?”皇帝也很意外,随即大感兴趣,“两百年来都没出过画家了,你应该算是我们的国宝了,对吧,克莱?”
克莱斯特含笑点头,“是啊,确实是国宝。”
皇帝更加高兴,张口就说:“你明天来宫里为克莱画像吧。”
解意一怔,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答应。
这位皇帝陛下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欲望,谁都看得出来,他叫解意进宫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大殿中鸦雀无声,没人愿意搅了皇帝的兴致。
容寂心念电转,立刻笑道:“陛下,他是敝人的伴侣,我们结婚多年,到哪儿都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既是陛下召他进宫为公爵大人画像,自当遵从,明天我一定陪他来。”
“哦?结婚了?”皇帝有些失望,还是点了点头,“好,那你陪他来吧。”
容寂和那些兄弟们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皇帝的目光随即看向许幽,仍然亲切地问出同样的问题,“多大啦?在做事吗?平时喜欢什么?”
“二十八了,帮大哥经营家族企业,平时喜欢呆在家里陪儿子。”许幽对答如流。
皇帝又是一怔,“有孩子了?”
“是啊。”白啸风早就不耐烦了,一直在勉强控制,这时便抢着说,“他十六岁就跟了我,我们的儿子都上学了。”
见他态度生硬,容寂怕激怒皇帝,便赶紧笑道:“多谢陛下关心。家母喜欢儿孙满堂,所以我们兄弟都是很早就结婚了,孩子也都不小了。”
“哦。”皇帝这才一笑置之,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伸手拿起酒杯。
波尔男爵善解人意,立刻提议,“为陛下的健康干杯。”
大家便纷纷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其后不再有什么变故,皇帝与克莱斯特谈笑甚欢,对莱因克尔也关怀备至,也没忘了弗朗西斯与卡提亚,间或和容寂他们闲聊几句,似乎心情一直很好,对今天的叛乱一个字都没问,仿佛毫不关心。
菜很美味,酒更香醇,气氛也很融洽,不知不觉间,皇帝已是微醺,便笑眯眯地看向波尔,“有什么余兴节目吗?”
“有。”波尔答应着,起身对着角落的方向一挥手。
不一会儿,便有音乐响起,竟然是进行曲风格,而不是通常的宴会舞曲。接着,一群美少年跑了出来,在前面的小舞台上站定,随即跟着乐曲跳起舞来。他们都赤着上身,下面穿紧身皮裤,模仿着格斗武技,一对一对地肉搏,看着颇有味道。
银河帝国自建立以来,一直强调好勇斗狠的尚武精神,就连平时的歌舞也总是以此为主题。虽然只是花拳绣脚,但出自一群如花似玉的少年,那就十分赏心悦目。人人看得津津有味,皇帝也是两眼放光,笑眯眯地说:“这些孩子真不错。”
弗朗西斯看了卡提亚一眼,国防大臣立刻会意,笑容可掬地提议,“总是这些节目,陛下也看腻了吧,不如今天换换花样。”
皇帝一听便来了精神,“好,你说,有什么新花样?”
卡提亚彬彬有礼地说:“这些孩子跳得再好,也没什么真正的战斗力。我听说雷曼将军当年在军校曾力克群雄,连续两年在军技大赛上夺得第一,今天在座的将军有不少,不妨上去当着陛下的面比试比试,岂不也是一大乐事?”
“好啊,就这么办。”皇帝果然大喜,笑逐颜开地看向莱因克尔,“怎么样?让我看看帝国一级上将的本领吧。”
君王开口,自是无戏言,莱因克尔起身立正,“遵命。”
按照爵位官阶,吉尔斯坐在侧后面的另一桌,这时连忙赶过来,帮着他把外套拖下,拿在手上,这才默默地退到舞台一边。
波尔男爵挥手让台上的少年全部退下,莱因克尔缓步走了上去。他穿着雪白的衬衫,领口和袖口都有繁复的花纹,下面的呢制长裤笔挺,皮鞋锃亮,衬得他如临风玉树,分外英俊。他神情冷淡,往台上一站,平静地问:“不知哪位同仁愿意上来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