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明是湘公子啊!
他怎么全身是血呢?
湘公子踉踉跄跄地向厕所走过来。他的表情在脸上完全崩溃了,又哭又笑,疯疯癫癫,嘴巴喃喃不清地说着胡话。
"人皮灯女鬼!它来找我了!"
救护车携带着刺耳的呼啸声从宿舍楼下离去。湘公子被抬上救护车之前依旧不断地战栗,对着围观的人群不停地喊着:"人皮灯女鬼出现了,出现了!"
毕浪想他大概真的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说天花板上的女鬼降下来的时候一直有血滴到他的身上、脸上、鼻子上,他看见女鬼的脸皮被剥掉了,血肉模糊。
那女鬼说要把他的脸剥去!
毕浪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湘公子脖子上的掐痕比以前更深了。
尽管大家都说那是湘公子疯掉才作出的自残行为。但是,令人生疑的是,湘公子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毕浪爬到上铺去检查,湘公子的被子上果然也沾满了血。他抬头注视着天花板上的人形霉斑。
目光的焦点。一滴水珠在视线中急速坠落,重重撞在他的眼皮上。
他伸手去抹,指腹上有黏稠的红色。
是血?
湘公子住院期间,毕浪和德林特地趁周末去探望他一趟。湘公子的脸色并没有多大好转,只是不再自言自语了,安静地注视着天花板。空荡荡的天花板,他仿佛看到了什么,痴痴地发出傻笑。
毕浪问他在看什么。
他仿佛没有听见,却自顾地吟起一首诗来。
人皮灯,人皮灯,
夜里它放光芒,女生在灯里笑。
人皮灯,人皮灯,
男生对它幸福地笑,
从今以后,你永远也离不开我。
又是一首鬼诗!
毕浪和德林面面相觑,无言以对。每次出现鬼诗,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由于是周末,出了医院,德林便搭了另一班公车回家。毕浪独自坐在返校的公车上。
入夜,城市的繁华喧嚣被凌厉的夜色分割成残像,白日馈赠的热量化作闷热的空气被卷向更阴冷的角落。苍茫的夜空中,一架飞机用导航闪灯画出孤独的轨迹。
毕浪凝望着车窗。街景,穿梭的人影以及远近间闪烁危险、暧昧和凄凉的光芒。
他想到了湘公子、鬼诗、人皮灯、天花板上的女鬼……
车厢里的乘客越来越少。毕浪转头环顾了一下冷清的车厢,没有几个人了,一个靠着车窗昏昏欲睡的中年阿叔,一个妙龄女郎拿着手机用粤语跟男朋友煲电话粥,还有一个……
毕浪的目光顿在了车厢最后排的乘客身上,她低着头,头发长长地垂下来。不知为何,车厢后面的灯诡异地变得很暗,明与暗的疆域,泾渭分明。那女乘客就坐在最昏暗的地方,似乎在审视着坐在明亮中的其他人,毕浪好像都能感觉到她那阴森以及邪异的目光,他顿时生起无尽的寒意,头皮也发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