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从那匹狼的身上挣扎着站起身,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嗡嗡做响,他喘着粗气,嘴里异常干燥,他望身趴在身边冲他竖起拇指的胡合鲁,嘿嘿的傻笑了一声。
身边的士兵已经来不及射箭了,对于狼群这种近距离的攻击刀和狗是最好的助手了,就连一些妇女的孩子也手持弯刀加入了这场混战中,草原人的勇敢和威猛似乎并不是与性别与年龄有关,而是已经历经千百年的血的洗礼和艰难的生存环境的磨练而深深融入了每一个草原人的血液和灵魂里,是代代相传的记忆。可是,这群狼简直像是一批接一批的敢死队,让人应接不暇,人的数量是有限的,体力也有限,但是狼的数量却多得难以数计,这一场战争,恐怕到最后也难以分出胜负,或许只能以两败俱伤而告终,而这个结果,难道就是狼群想要的吗?
草地上燃烧着灼热的火焰,乌仁图娅的眼睛里也燃烧着灼人的烈焰,草原人是极反对在草原上点燃火焰的,但是,这一次她顾不得其他了,身后还有那么多族人的性命,她不能不管!这个怪物,左躲右闪,就是不正面与她交锋,狼群像是得了命令,一股脑的向人群里猛冲,不顾身上被火箭射中,往往是明明已经被火烧的奄奄一息,却还是趁着最后一口气息猛扑向士兵,撕咬拉扯着,只要能占上稍稍一点便宜,那对于它们的死亡而言,似乎就已经是胜利了。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地。横的怕不要命的。狼群这种自杀地作战方式倒真的让人类深深地佩服,甚至是深深的畏惧了。.Wap,16K.cn更新最快.他们别无其他的选择,只能抵抗。
天边有一丝曙光透过黑暗悄悄探出了头。乌仁图娅知道,天要亮了。只要她再坚持一小会,狼群就会退去。
她咬了咬牙,继续追寻狼人的踪影,却突然发现那个狼人不见了!
乌仁图娅的背后顿时渗出了泠汗,狼人没了?他去了哪里?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身后一声低吼,乌仁图娅被地猛扑倒,面朝草地,身后被一个喘着粗气的重物压着。乌仁图娅心下一凉,心里暗叫一声“坏了!”,父汗曾对她说过,狼喜欢从背后按住猎物,这个时候猎物绝对不能回头,一旦回头。狼就会伸过狼嘴,一口咬住猎物的动脉,所以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装死。乌仁图娅将脸紧紧的贴着草地。闻着从草地上传来的夹杂着糊味、血腥味、泥土哇和青草香气的味道,心里暗自盘算着自己有几分把握从这种险境中脱身。
突然。她感到耳边热哄哄的凑过来一张脸。心里不由得一惊,却还是没敢动。几缕长长地纠结在一起的毛发从上方滑落。搭在乌仁图娅的脑后,她用余光瞟见一张粗犷而野性地脸俯在自己耳边轻轻的嗅着,他喷出地气息温热而暧昧,乌仁图娅觉得耳朵有点痒,心里也好生地生气,这个怪物虽然看似野兽,实则人类,于情于礼都让一个姑娘家为之气结的。
乌仁图娅地一只手,悄悄的摸到了腰间的弯刀。一阵尖锐的嘶鸣传来,草地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乌仁图娅身后的狼人突然闷哼一声,重重的跌向一边,她早已蓄积了全部的力量,猝然翻身跃起,举刀就向狼人刺去,狼人到底是狼群的领袖,狡猾得可以,他身体紧贴着草地,腿抬起猛的一缩一伸,顺势向下滑去。乌仁图娅的弯刀从狼人的小腹一直划到肩膀,伤口很长,血如泉涌一般洒得草地上一行血迹,他哀号一声,立刻缩回身子,逃出圈外。
天边泛出鱼肚一样的浅白,凡卷彩云布散在天空--已经几近黎明了。
“呜--”狼人长啸一声,那些个正在纠缠痴斗的狼全都扔下敌人,迅速归队,然后又分成五个小队向不同地方逃窜而去。
乌仁图娅回头感激的看了看赶来营救她的爱马,又转目向营地望去。
这一望之下,她的脑袋嗡的一下,像是响了一个炸雷。
满目苍夷,满目血腥,满目都是人、狗、狼的尸体。乌仁图娅悲呼一声,蹒跚着奔向集中着牧民的人群,可是这人群中早已经死的多,活的少了。
几名满脸血迹的士兵站在原地,无声的望着乌仁图娅,而仅剩下的牧民也不过廖廖,个个都是满身鲜血,李然的手里还抓着一匹大狼的后腿,呆呆的看她,胡合鲁的胳膊被狼硬生生撕下一块血肉,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乌仁图娅疯狂的跑向中心,她的父汗--察合塔塔儿分部的首领,静静的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乌仁图娅的脚步慢下来了,她一步一步的,缓缓的走到她父汗的身边,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愣愣的看着她的父汗。
她的父汗--察合塔塔儿分部的首领,拥有着苍狼尊贵血统的王者,指挥着族人与恶劣的环境、与狼群、与所有妄图消灭塔塔儿族人的敌人们作战的首领,他的脸上仍然挂着醉态的笑容,安详的倒在那里,他的咽喉被一匹身上插着数箭,并且被一柄刀穿透身体的母狼咬穿,血还在汩汩的流出来,在他的衣襟里,竟然探出了一对小小的、毛茸茸的爪子。乌仁图娅伸手拽出了那对小爪子--是一对血液已经干涸的,像是被斩下来许久的小狼的爪子!乌仁图娅的全身有些发抖--这就是狼群失控的原因!因为它们的子孙的血在召唤着它们的复仇!
可是,父汗今天并没有出去打猎,而且草原人不猎狼是每一个族人都知晓的法则,这是从小自己的父汗就告诉自己的,他是绝对不会违反这个法则的!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小狼的爪子?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乌仁图娅的脑海--萨尔图!
他偷偷摸摸的从父汗的蒙古包里溜出来,一定就是放这个爪子进去!
乌仁图娅感觉到喉咙一甜,“卟”的吐出一口鲜血,险些站个不稳,“萨尔图……”她喃喃的,咬着牙恨恨的挤出这三个字,“我要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