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1 / 1)

解放 王朝柱 8593 字 2个月前

敌整编第三师临时指挥部 内 夜

指挥部外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枪炮声。

赵锡田在指挥部内快速踱着步子,蹙着眉头自语:“天黑之前,我前进部队并未遇到共匪的顽强抵抗啊!”

李参谋长:“那……可能是共匪使用的诱敌深人之计。”

赵锡田:“仓猝之间,又是从哪里冒出这么多的共匪来呢?难道真的是从天而降?”

李参谋长:“我想有可能是刘伯承提前布好的口袋阵!”

赵锡田侧耳听了听这激战的枪炮声,近似歇斯底里地命令:“李参谋长!立即给我接通郑州绥署刘长官的电话。”

李参谋长:“可刘长官……”

赵锡田:“他就是给亲娘老子送终也要给我接通!”

李参谋长:“是!”他很快接通电话,“喂!我是整编第三师,请接通刘长官!”

远方现出赵子立接电话的画面:“我是绥署赵参谋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赵锡田一把夺过电话,暴怒地:“少废话!我是赵锡田,请刘司令长官立即接电话!”

赵子立:“老兄,不要这样大的火气嘛!”他把话筒交给刘峙,“是赵锡田师长打来的。”

刘峙拿过电话:“喂!是赵师长吗?请讲!”

赵锡田:“刘长官!你听听这共匪的枪炮声,快下令调友军前来解围吧!”

刘峙:“我已经向整编第四十七师下达了增援你部的命令,可他们中途被共匪第三纵队所阻。”

赵锡田:“其他的兄弟部队呢?”

刘峙:“在你部左翼是第五绥区的川军,右翼是第四绥区的西北军,战斗力很差,前进速度十分迟缓。”

赵锡田:“我看他们是见死不救,有意保存实力!”

刘峙:“老弟,我立即下达死命令:命整编第四十七师务必突破共匪第三纵队的防线赶来增援;命整编第四十一师、第五十五师、第六十八师分别由东明、曹县赶来增援!”

赵锡田:“请刘长官严令增援部队:如有意保存实力者,杀无赦!”

刘峙:“好了!请你一定要坚持到天明,到时,我将请派飞机在空中支援你们!”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同时远方画面消失。

赵锡田大骂一声:“浑蛋!”把电话摔在一边。

敌整编第三师阵地 外 日

国民党飞机频频光顾整编第三师阵地,投下一枚又一枚重型炸弹。

敌阵地上被炸死的官兵一片又一片。

敌阵地上受伤的官兵拄着枪吃力地站起,看着空中投弹的飞机破口大骂:“我日你八辈的姥姥!你他娘的瞎了狗眼了,往自己阵地上下蛋!”

晋冀鲁豫野战军阵地 外 日

晋冀鲁豫野战军阵地上有条不紊地防空作战:

炮兵部队对准空中连连发炮,迫使敌机不敢低空扫射、投弹。

战士把机枪架在双肩上,身后的射手一边射击一边骂:“狗日的,老子的机枪也不是吃素的!”

晋冀鲁豫野战军临时指挥部 内 夜

室外传来时急时缓的枪炮声。

李达指着作战地图讲解:“我野战军主力经两天激战,歼灭整编第三师约三营的敌军。同时,我第三纵队顽强抗击前来增援的敌整编第四十七师,至今仍阻于桃园、常路集以南地区。”

刘伯承:“其他负责打援部队的情况呢?”

李达:“将敌整编第四十一师、第五十五师、第六十八师分别阻于增援的途中!”

刘伯承沉吟片刻,严肃地说:“邓政委,聚歼敌整编第三师的战役进展很不理想!”

邓小平:“一句话,没有实现速战速决的要求!”

一个机要参谋手持电报快速走到近前:“报告!延安发来急电。”

邓小平:“念!”

机要参谋捧读电文:“刘邓:一、如你们尚有未使用之足够后备力量,或主力伤亡不大,可以再打一仗,则于歼灭第三师后,迅即转移兵力至东明方面,歼灭东明附近之川军两个团,确保东明于我手中,甚为有利……”

刘伯承接过电报用心阅看,久久不语。

邓小平低沉地说:“伯承同志,你看如何从速歼灭敌整编第三师呢?”

刘伯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小平同志,你给中央军委、毛泽东同志发报,就说我立即赶到前线,亲自指挥歼灭敌整编第三师的战斗!”

邓小平愕然一惊。

鲁西南大路 外 夜

远方传来激战的枪炮声。

一辆吉普车飞驰在夜幕笼罩的大地上。化入车内:

刘伯承坐在后排座位上一动不动,他望着弹光密织的夜空沉思不语。

李达坐在前排座位上,转过头来,小声地说:“刘司令员,您听听这枪炮声……”

刘伯承:“害怕了?”

李达:“不,不!我是担心您的安全。”

刘伯承:“少废话!难道敌人的子弹就认识我刘某人?”

李达:“不是这个意思!行前,邓政委再三叮嘱我……”

刘伯承:“不要再讲了!”

李达:“是!”

刘伯承:“一个指挥员在听到枪声以后,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消灭敌人,完成作战任务!”

李达:“是!”

吉普车飞似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六纵队临时司令部 内 夜

室外传来激战的枪炮声。

刘伯承极其严肃地说:“今天,我是来前线督战的。任务嘛,就是一个,限期歼灭被我合围的敌整编第三师。”

与会的陈再道、王宏坤、陈锡联、杨勇等纵队指挥员表情严肃地倾听。

刘伯承:“下边,由李达参谋长下达围歼敌整编第三师的作战命令!”

李达走到作战地图前讲道:“第六纵队全力攻歼大杨湖整编第三师第二十旅之五十九团!”

王宏坤:“是!”

李达:“第二纵队一个旅包围周集、大黄集敌整编第三师第三旅,并牵制小杨湖之国民党军,配合第六纵队作战!同时,派出一个旅迂回敌左侧后,切断敌后方交通运输,并阻止敌向西南突围。”

陈再道:“是!”

李达:“第三纵队、第七纵队首先全力攻击阎砦、方车王敌整编第三师第二十旅一部,然后攻击敌整编第三师师部所在地天爷庙!”

“是!”陈锡联、杨勇答说。

刘伯承:“每个纵队的作战任务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刘伯承:“好!我在第六纵队司令部坐镇,等候你们的胜利消息!”

延安 杨家岭窑洞外 日

一张作战地图悬挂在苹果树上。

毛泽东背坐在椅子上审视这张军事地图。

叶子龙端着一杯水走到近前:“主席,该吃药了!”

毛泽东:“不吃!”

叶子龙:“主席,讳疾忌医不好吧?”

毛泽东:“少哕嗦!把水留下,把药拿走。”

叶子龙:“马海德医生可是给我下了命令的,您不吃他给的药,他就批评我没有完成任务。”

毛泽东:“不要听这个马海德的!他鬼点子多,知道我这些天来为定陶战役睡不着觉,头疼病又犯了,他就让你给我吃安眠药片,对吧?”

叶子龙:“可主席您是有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哇!”

毛泽东:“去!别给我添乱了。”

叶子龙放下水杯,看了看手里的白药片,转身走去。

毛泽东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大喊一声:“叶子龙!”

叶子龙吓得一怔,转过身来:“主席,有什么事啊?”

毛泽东:“给我拿一块湿毛巾来!”他说罢又盯着那张地图出神。

有顷,叶子龙拿来一块湿毛巾盖在毛泽东的前额上。

毛泽东:“这还算办了一件好事!”

这时,朱德在杨尚昆的陪同下走来。

叶子龙指着毛泽东努了努嘴,说道:“老总,这回就看您的了!”

毛泽东站起身来,笑着说:“老总,你给我带来治病的良药了吗?”

朱德:“没有。”

毛泽东:“那你和尚昆同志带来什么呢?”

杨尚昆:“给主席添烦的情报。”

毛泽东顿时来了精神:“快说!”

杨尚昆:“据内线报告,向前后王楼、转庙集进攻之川军两个旅不甚疲劳,且两旅靠拢,似较难打。”

毛泽东:“立即电告伯承同志!”

杨尚昆:“是!另,现向东明进攻之川军两个团,实是两个师,经过鄂北、陕南长途跋涉,比较疲劳。”

朱德:“更为重要的是,这两个师远离后梯队,孤军深入,直迫东明城下,似较好打。”

毛泽东:“老总,立即电令伯承同志:望以一部固守东明,待第三师完全解决后,相机解决东明附近之敌。”

朱德:“是!”

毛泽东:“再加一句:请按实情决定。”

杨尚昆:“好!以中央军委的名义立发刘邓!”

毛泽东突然“哎呀”了一声,双手捂着头自语地说道:“咳!自从与蒋某人在山城谈判回来以后,这头痛病就算落下根了!”

杨尚昆扶着毛泽东:“走,回窑洞休息去。”他们向窑洞走去。

朱德:“子龙,来一下!”

叶子龙走到跟前:“老总,有什么事啊?”

朱德:“去把岸英叫来,让儿子管老子!”

叶子龙笑着说:“老总,真是老年知事百事通,我这就去叫岸英!”他说罢快步跑去。

定陶战役前线第六纵队指挥部 内 晨

指挥部外传来异常激烈的枪炮声。

刘伯承站在作战地图前,有些沉重地移动那些标志敌我双方态势的红矢标和蓝矢标。

有顷,李达从外面走进指挥部:“报告!我回来了。”

刘伯承:“情况怎样?”

李达:“我与王宏坤同志亲临战场,亲自指挥围歼敌第五十九团的战斗。”

刘伯承:“指战员的情绪如何?”

李达:“我亲眼所见,指战员们发扬了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前仆后继,连炊事员、饲养员也投入了战斗。”

刘伯承:“很好!”他转过身来,“你为什么跑回来了?”

李达:“王宏坤同志说,哪有参谋长离开司令员的?请你立即赶回去,帮着刘司令员指挥全局。”

刘伯承:“那第六纵队的作战任务呢?”

李达:“王宏坤同志说,请报告刘司令员:天亮之前,我如果歼灭不了敌第五十九团,愿提头来见!”

刘伯承熄灭灯光,一束晨曦射进指挥部。

刘伯承慢慢地走到窗前,望着远方激战的战场,近似自语地说:“天亮了,如果敌第五十九团突围逃跑,我拿你李达是问!”

这时,放在炮弹箱上的电话响了。

刘伯承顺手拿起电话,迫不及待地问:“喂!我是一号,请讲!”

远方现出王宏坤打电话的画面:“我是六纵王宏坤,我纵队经过一夜的苦战,终于把敌第五十九团全部歼灭!”

刘伯承:“很好!你们要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与兄弟部队做好合围敌整编第三师师部的战斗准备!”

王宏坤:“是!”随着挂电话,远方的画面消失。

刘伯承挂上电话:“李达同志,立即给我接通第二、第三、第七纵队!”

第二纵队指挥部门外 日

随着冲锋号响起,激战的枪炮声被“缴枪不杀”的喊声淹没。

陈再道站在指挥部门前,兴奋地看着这胜利的时刻。

一位通讯参谋从指挥部内走出,大声地报告:“陈司令!我二纵胜利完成战斗任务!”

陈再道:“很好!请命令各参战部队,立即投入到围歼敌整编第三师的战斗。”

通讯参谋:“是!”

第三纵队战场 外 日

远处依然是激战的枪炮声。

战场上到处都是押解俘虏、收拾枪枝和弹药的场面。

陈锡联在警卫员的陪同下察看胜利的战场。

一位参谋跑到近前:“报告!据被俘军官交待,敌整编第三师之第二十旅已经被我全歼。”

陈锡联:“很好!命令参战部队立即退出战场,做好投入新的战斗的准备!”

参谋:“是!”

第六纵队指挥部 内 日

刘伯承正在打电话:“喂!杨勇吗?请讲!”

远方现出杨勇打电话的画面:“我七纵胜利完成战斗任务,并收复太康、淮阳两座城市。同时,我七纵还与兄弟部队一起重创敌第三旅,从而打开了战局,陷敌整编第三师于混乱之中!”

刘伯承:“命令部队,要发扬吃大苦、耐大劳、不怕牺牲的作风,做好合围、全歼敌整编第三师的准备!”

杨勇:“是!”放下电话,远方画面随之消失。

刘伯承放下电话。

李达走出:“报告!敌整编第三师师部和第三旅残部向南突围,力图与整编第四十七师会合。”

刘伯承坚定地:“好!立即下达围歼敌整编第三师师部和第三旅残部的命令。”

在雄壮的军乐声中叠化出一组战斗画面:

枪声阵阵,炮声隆隆,战场的上空硝烟弥漫。

冲锋号声回响在战场的上空,与枪炮声、喊杀声化作最为悲壮的战斗交响曲。

我英雄的指战员端着刺刀,喊着杀声,冲向敌人之中,与之白刃格斗。

敌人打着白旗,举着双手走出掩体……

敌整编第三师临时指挥部 内 日

室外的枪炮声逐渐被“缴枪不杀”的喊声代替。

赵锡田拿着电话拼命呼救:“喂!喂!请接刘峙长官,请接刘峙长官!……”

室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赵锡田本能地扔掉话筒趴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头。

一位参谋慌张地跑进:“师长!师长……”

赵锡田从地上爬起:“陕!快给我接通刘峙长官的电话。”

参谋:“师长,一切都完了!”

赵锡田:“李参谋长呢?”

参谋:“不知去向!”

赵锡田:“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参谋:“快逃命吧!”

敌整编第三师临时指挥部门外 日

到处都是“缴枪不杀”的喊声,且越来越近。

一部美式吉普车停在门前,司机脚踩油门等待启动。

赵锡田在参谋的搀扶下走出临时指挥部。

司机惊呼一声:“师长!快上车吧!”

恰在这时,几十名持枪的八路军指战员大声喊着:“不准动!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赵锡田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参谋随即趴在赵锡田的身边,小声问:“师长,看来是跑不掉了,您说该怎么办呢?”

赵锡田双手抱着头,小声地:“听天由命吧!”

几十名持枪的八路军官兵将临时指挥部、美式吉普车团团围在中央,一起把枪口对准了趴在地上的赵锡田等人。

一位八路军指挥员大声命令:“立即站起来,向人民缴械投降!”

“不投降就开枪!”战士们大声说道。

赵锡田全身哆嗦成一团,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缓缓地举起双手:“不要开枪,我就是整编第三师师长。”

那位八路军指挥员快走两步,仔细看了看他肩上的中将军阶,大声地说道:“同志们!我们真的活捉了敌第三师的师长了——”

指战员们大声欢呼,庆祝活捉赵锡田的胜利。

第六纵队临时指挥部 内 日

室外传来一片欢呼胜利的喊声。

李达激动地:“六日中午,敌第三师师部和第三旅残部向南突围时,被我野战军将其全歼于秦寨附近地区。至此,敌整编第三师被我全歼,中将师长赵锡田被俘!”

刘伯承:“敌增援部队的动向呢?”

李达:“从西北、正南、东南向整编三师作向心增援的整编第四十一、四十七、五十五、六十八师诸敌,知救援无望,遂迅速撤退!”

刘伯承:“很好!立即下达乘胜追击的作战命令。”

李达:“是!”他拿出笔和小本。

刘伯承:“命令围歼整编第三师的第六、第七纵队主力,于九月七日转而袭击敌整编第四十七师的侧背。”

李达一边记录一边答说:“是!”

刘伯承:“第二、第三纵队以一部向考城迫近,追击整编第四十一、第五十五、第六十八师等敌。”

李达一边记录一边答说:“是!”

刘伯承:“立即用电话向各纵队下达命令!”

李达:“是!”他望着异常严肃的刘伯承:“我们应该把全歼整编第三师、活捉中将赵锡田师长的消息报告中央军委和毛主席吧?”

刘伯承:“先下达作战命令!待定陶战役全部结束之后,再向中央军委、毛主席报告。”

李达:“是!”

延安街道 外 夜

延安的夜晚是宁静的,只有远方传来的狗吠声。

毛岸英与马海德快步走在大街上,自由地交谈着。

毛岸英:“近两天以来,我爸爸几乎连眼都不曾合一下。”

马海德:“一定是前线战事吃紧!”

毛岸英:“听老总说,定陶战役打响几天了,从未收到一条消息。”

马海德:“你爸爸一方面坚持认为刘伯承一定会打胜仗,一方面又不安心睡觉,所以嘛,身体就吃不消了。”

毛岸英:“你说的完全正确!”

马海德:“这一次嘛,你爸爸还是思想上出了毛病。”

毛岸英:“那用什么药治他的思想病呢?”

马海德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布袋,用力晃了晃,发出哗哗的响声,笑着说:“我准备给你爸爸用这副特效药。”

毛岸英一怔:“马海德叔叔,这是什么特效药啊?”

马海德:“麻将!”

毛泽东的窑洞 内 夜

毛泽东依然是坐在墙下,为那张作战地图“相面”。

叶子龙端着一碗红枣热水走进:“主席,这是刚刚煮好的红枣水……”

毛泽东:“放在桌上吧!”

叶子龙:“主席,这可是江青同志特为您煮的啊!”

毛泽东生气地:“那我也不喝!”

叶子龙:“可江青同志她……”

毛泽东:“不敢打扰我,就把你找来劝我睡觉,对吧?”

叶子龙笑着说:“对,对……”

毛泽东转过身,震怒地:“对什么?我告诉你,如果再哕嗦,我就把你轰出去!”

朱德笑眯眯地走进来,冲着叶子龙摆了摆手,说道:“老伙计,你不会把我也轰出去吧?”

毛泽东:“我哪敢轰总司令啊,快请坐!”

这时,杨尚昆也笑着走进来:“主席,我呢?”

毛泽东:“我最欢迎的是你杨尚昆,快把定陶战役的捷报给我拿来!”

杨尚昆微微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没有!”

毛泽东:“那你们二位大半夜的来干什么呢?”

马海德背着药箱走进来:“是我请他们二位来的。”

毛泽东一怔:“做什么?”

马海德:“帮着我给主席治失眠症!”

毛泽东往**一坐,赌气地:“看吧!”

马海德给杨尚昆使了个眼色,两人把桌子搬到毛泽东的面前,接着又把三把椅子放在桌子的三边。马海德客气地:“总司令,尚昆同志,请坐。”

朱德坐在与毛泽东相对的一面桌子前。

马海德与杨尚昆相对而坐。

毛泽东惊奇地:“马医生,你这是干什么?”

马海德:“给您看失眠症!”他说罢拿出布袋,“哗啦”一声,把一副麻将倒在了桌面上。

毛泽东:“打麻将?我不干!”

马海德:“那是因为您怕当着总司令的面输给我!”

毛泽东:“输给你?笑话!你不就是会打十三不靠吗?”

马海德:“那您就赢不了我!不信,咱们四个人就打它几圈!”他边说边把麻将牌垒成了四摞。

毛泽东:“老总!咱们一块儿打败他这个美国鬼子。”

马海德:“今天我当蒋该死,最后你们三人合起来打败我!”他说罢顺手掷了一副色子,“六,六冲门!”他从杨尚昆开始发牌,很快把牌发完。

毛泽东一看手里的牌,高兴地说:“真是六六大顺,差一点给他这个蒋该死来个自摸、门清!”

马海德看了看手中的牌,笑着说:“我呀,就是主席天定的克星,这把牌啊,至少让主席赢不了!”

四个牌友一边出牌一边斗嘴,几手牌下来以后,全都用心地看着自己的牌。

毛泽东给在身后观战的叶子龙使了个眼色,表示他缺一张八万的牌。

叶子龙微微地点了点头,歪头想看朱德手中的牌。

朱德把牌捂在桌面上:“子龙,打仗侦察是不择手段的,可打麻将嘛……”

杨尚昆:“那是不准偷看的!”

毛泽东自尊心似受到挑战,命令地:“子龙!到外间守电话去!”

叶子龙出去不久,毛岸英又走进来,站在马海德的身后看牌。

马海德:“岸英,我是赞成老百姓说的这句话的:打架要靠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子兵。不过嘛,打麻将就得靠这手气了!”

毛岸英:“你这是一把什么牌啊,既不成对,也不成顺,输定了!”

毛泽东:“糟了!他又打十三不靠了,我缺的这张牌是等不来了!”

朱德打出一张牌:“八万!”

毛泽东把牌一推:“和了!”得意地大声笑起来。

这时,外屋的电话铃声响了,接着又传来叶子龙接电话的声音:“喂!我就是啊……好!请讲……”

毛泽东、朱德、杨尚昆、马海德侧耳细听的特写。

叶子龙:“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啊,这下子主席的失眠症就治好了!”他快步走进内室,高兴地:“报告!刘伯承同志在定陶也完全‘和’了!”

毛泽东:“讲!”

叶子龙:“军委作战室打来电话,说至九月八日,历时五天的定陶战役胜利结束。一共歼敌四个旅,合计一万七千余人。其中,毙伤敌第二十旅旅长谭乃大以下五千余人,俘敌师长赵锡田以下一万二千余人。”

毛泽东激动地:“定陶战役是自中原我军突围胜利与苏中大捷后的又一次大胜利。这三个胜利,对于整个解放区的南方战线,起到了扭转局面的重要作用!”

朱德:“我赞成老毛的意见!”

毛泽东:“为了庆祝晋冀鲁豫野战军歼灭敌第三师的大胜利,应传令全军嘉奖!”

朱德:“同时,还要电告伯承和小平同志,立即集结休整补充,准备再战!”

毛泽东:“很好!我这就以中央军委的名义给刘邓发电,请他们以尚未使用之部队相机歼灭东明之敌一部!”他说罢站起身来,命令地:“子龙!准备文房四宝。”

马海德起身拦阻:“主席,请等一下,您的失眠症……”

毛泽东:“完全好了!我写完这则电令之后,今晚要破例睡大觉。”

“哈哈……”窑洞中洋溢着喜悦的笑声。

郑州绥靖公署会议室 内 日

陈诚严肃地宣读:“根据委座指示,免去刘峙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免去赵子立郑州绥靖公署参谋长的职位,调回南京国防部另有重任!”

“是!”刘峙、赵子立同时答说。

陈诚:“根据委座指示:任命陆军总司令顾祝同上将接任郑州绥靖公署主任。”

顾祝同:“是!”

陈诚:“委座十分关心整编第三师赵锡田中将师长的下落,如果为国捐躯,定要号召国军为赵锡田师长报仇!”

“是!”全体与会者答说。

陈诚:“委座还说,赵锡田是陆军总司令兼郑州绥署主任顾上将的外甥,望顾上将节哀,为国效力!”

顾祝同:“是!”

陈诚:“另外,我在南京已经向中外宣示:近期将向华北军事重镇张家口发起攻击,希望郑州绥署在南线多打胜仗,策应国军收复张家口!”

“是!”

陈诚:“下边,我向改组后的郑州绥署下达新的作战指导方针:巩固陇海路,打通平汉路,将陇海路以南之共军部队予以消灭,并将陇海路以北之共军更向北驱赶,从而肃清共军对陇海线徐汴之威胁!”

南京 马歇尔官邸客厅 内 日

马歇尔在用英文打电话:“蒋夫人,中共周恩来先生提出的建议是合理的,为什么蒋主席不赞成呢?……好!我一定向周恩来先生转达。”他挂上电话,怅然地叹了口气。

李明霞走进,用英语说:“将军,周恩来先生到了!”

马歇尔热情地:“请!”

周恩来大步走进,表情严峻地说道:“马歇尔将军,我再次向您——并通过您向蒋先生指出:张家口是解放区的政治军事中心之一,进攻张家口是一个严重错误,它表明国民党决心实行最后破裂!”

马歇尔:“请坐下谈好吗?”

周恩来:“不用了!另外,我建议重新召开休会近三个月的军事三人小组会议,讨论停战问题。得到蒋先生的认可了吗?”

马歇尔:“蒋先生明确答复我:国民党方面拒绝召开军事三人小组会议,而提出要召开非正式五人小组会议,限讨论政府改组问题。”

周恩来:“这就是说,蒋先生拒绝停止向张家口进攻。”

马歇尔:“是的。”

周恩来:“既然全面破裂已难避免,我正式宣布:暂时退出谈判,飞赴上海。再见!”他转身大步走去。

马歇尔为难地自语:“这、这……怎么办呢?”

上海马思南路周公馆 内 日

周恩来:“方才,我向中外记者公布了国共和谈的真相,希望借用你们手中的笔,使全国人民都了解国民党当局正在蓄意制造全面破裂的内幕。”

几十名中外记者站在院中边听边记录,查理、李明霞也在其中。

周恩来:“在今天,主要的关键是立即停止进攻张家口!如果在进攻张家口的炮火中商谈停战协定、改组国府及召开国大等问题,等于是国民党拿着刀架在中共脖子上逼其投降,中共是绝不会答应的!”

深沉的画外音,叠印出相关的人物、场景等画面。

男声画外音:“在周恩来暂时退出谈判之后,蒋介石在美国政府的支持下向关内、关外各个战场下达了作战命令,限期夺取全国的大中城市以及主要的交通干线。因此,以进攻张家口为重点的全面内战越打越大,一场大规模的内战在全国各地打响了!”

女声画外音:“与此同时,毛泽东洞察蒋介石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无法克服的矛盾,正确运用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战略和战术,以损失淮阴、菏泽、承德、集宁等几十个中小城市的代价,换来了歼灭敌人二十五个旅的胜利。他还明确指出:在歼灭第二个二十五个旅的时候,我军必能夺取战略上的主动,由防御转人进攻!”

男声画外音:“就在国共双方由和谈转人战争的时候,民盟等一些热爱和平的组织仍在积极奔走、斡旋,希望国共双方在战场上休兵,并幻想在美国的调停下再开始和谈。其中,梁漱溟先生真可谓是这种好心人的代表了……”

上海马思南路周公馆 内 日

周恩来:“泽东同志亲笔写的这篇《关于目前战局及谈判问题》,十分全面地分析了全国两条战线的形势和任务,对下一步工作是有很大指导意义的。”

董必武:“中央指示我们:目前谈判与军事无联系,不发生配合问题。要求我们只把握教育群众,表明分裂责任不在我一边便好。”

周恩来:“虽说我军撤出张家口在即,但我还是根据这一指示精神,同意与梁漱溟先生再谈一次。”

周公馆客厅 内 日

梁漱溟坐在沙发上认真地问道:“周先生,你收到马歇尔与蒋先生在十月二日的会谈备忘录了吗?”

周恩来:“收到了。”

梁漱溟取出一份文稿:“这份备忘录明确提出了两条:一、国府委员会名额为中共八名,民盟四名,中共可推荐一名无党派人士,共十三名,中共应即提出国府委员和国大代表名单;二、迅速规定中共十八个师的驻地,限期进入。对此,中共方面有何评论?”

周恩来:“我个人认为这是对中共下的最后通牒。梁先生,我在中外记者招待会上的讲话见到了吧?”

梁漱溟:“我读过多遍,对周先生讲的这段话:‘自一月十三日以来,政府已出动二百零八个师,侵占解放区一百零七座县城,五千余村镇。现在召开国大,中共无法参加。’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周恩来:“对此,梁先生有何评说?”

梁漱溟:“我认为你们双方的弦都绷得太紧了!我是相信这句老话的:后退一步,海阔天空。”

周恩来:“蒋先生肯于后退一步吗?比方说,他能下令停止进攻张家口吗?”

梁漱溟:“事在人为嘛!”

周恩来:“如果政府有诚意恢复和谈,必须立即停止进攻张家口,并将进攻张家口的部队撤回原防。”

梁漱溟:“好!我立即赶回南京,劝说蒋先生下令停止进攻张家口。”

周恩来:“如能做到,我周恩来愿意参加和谈。”

梁漱溟:“果如斯,我梁某人就不虚此行了!”

周恩来:“如果蒋先生拒绝停止进攻张家口,中共将不参加任何商谈。”

梁漱溟:“好!我们一言为定。”

客车包厢 内 晨

这是一间舒适的包厢,朝阳透过玻璃窗子射进包厢中。

梁漱溟微合着双眼躺在睡铺上休息。

一位女招待轻轻打开包厢门,客气地:“老先生,南京车站到了,请准备下车。”

梁漱溟坐起来:“谢谢!”他侧首一看车窗外,高兴地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南京火车站站台 外 晨

站台上有十多名记者在等候什么。

站台上的报童大声地吆喝着:“看报!看报!外送一张号外!国民党军队攻占张家口!”

火车缓缓地停在站台上,车门慢慢地打开了。

梁漱溟有些得意地走出车门,向站台上一看:

十多名记者蜂拥而至,围住了车门。

一名身强力壮的男记者走到跟前,摇着手中的号外问道:“梁先生!国军攻占了张家口,政府发了号外,标题是‘天下事大定矣!’您对此有何评论?”

梁漱溟大惊,一把夺过号外。特写:

天下事大定矣!国军攻占张家口

梁漱溟久久不语。

“梁先生,您对此有何评论啊?”记者们大声问道。

梁漱溟怅然地叹了一口长气,愤怒地说道:“一觉醒来,和平已经死了!”

记者们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蒋介石官邸 内 日

蒋介石摇着手中的号外,得意地说:“这些年来,我一直批评历届主管报纸的宣传部长,我们的报纸没有中共办的有生气。今天,我要表扬报纸:这张号外出得及时,这个标题‘天下事大定矣’,想得好!”

在蒋介石的讲话声中摇出:陈诚、白崇禧、刘斐、陈立夫、毛人凤等每人拿着一份号外,认真地听讲。

蒋介石:“我为什么要赞扬这个‘天下事大定矣’的标题呢?因为它说出了国共双方在战场上较量的实际情况!辞修,请讲一讲关外的战况!”

陈诚:“报告委座,在您制订的‘南攻北守,先南后北’的作战方针的指导下,我命令国军八个师约十万人的兵力分三路向南满共匪进剿,先后占领辉南、金川、凤城等南满大部分县城。一俟攻占安东并解除后顾之忧后,我将命令三军齐头并进杀过松花江,将共匪赶到苏联去!”

蒋介石:“很好!我多次向诸位讲过,我们进行的是现代作战,无都市即无政治基础,无交通就无政治动脉。因此,最要紧的莫过于交通,而要控制交通就先要控制城市。时下,除延安以外,全国的大中城市多数在我掌控之中。因此说,天下事大定矣!”他禁不住地笑了。

白崇禧:“更为重要的是,全国主要的交通干线,尤其是铁路也掌控在我们手中,对彻底剿灭共匪将起着难以估量的作用。”

蒋介石:“所以说嘛,天下事大定矣!”他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陈立夫,“陈部长,你的意见呢?”

陈立夫:“我认为应立即发布消息:十一月十二日如期召开国民大会!”

蒋介石:“很好!一个拿下张家口,一个由我们单方面发布十一月十二日如期召开国民大会,这就叫君临天下。看他毛泽东有什么应对办法!”

延安 毛泽东的窑洞 内 夜

毛泽东拿着一支红蓝铅笔在作战地图上标着各种符号。

叶子龙引刘少奇、朱德、杨尚昆走进:“主席,朱老总、少奇同志、尚昆同志都到了。”

毛泽东:“都请坐。”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稿,“这是写给聂荣臻他们的电文,中央军委在张家口失陷以后,对晋察冀部队提出的作战方针。”

朱德接过文稿很快阅毕,接着又转给刘少奇,说道:“我赞成老毛的意见:张家口失守后,傅作义部已极端分散,利于我各个歼灭。”

刘少奇阅毕说道:“最后这段话写得好:我们方面一城一地之得失无关大局,主要任务是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接着,他把电文交给杨尚昆,“你阅后立发!”

杨尚昆接过电文边看边说:“是!”

毛泽东:“东北局来电称,敌人在‘南攻北守,先南后北’的作战方针指导下疯狂进攻,南满根据地迅速缩小,现仅仅剩下临江、长白、抚松、蒙江四县,形势异常严峻。萧劲光同志提出,希望东北局派一位领导人去南满主持工作。陈云同志挺身而出,主动请缨。”

刘少奇:“东北局的意见呢?”

毛泽东:“东北局决定成立南满分局,由陈云同志任分局书记和辽东军区政委。”

“赞成!”刘少奇、朱德同时说道。

毛泽东:“现在是蒋介石最为得意的时候,一是攻陷张家口,认为天下事大定矣,再是单独宣布召开‘国大’。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朱德:“由于蒋介石撕毁了一年前主席与他签订的和平协定,所以内战的责任在蒋某人。”

刘少奇:“就这个意义上讲,恩来谈判的历史使命也就结束了。”

毛泽东:“从本质上讲,远在蒋某人进攻我中原野战军的时候起,恩来的谈判使命就结束了。但是,为了利用蒋某人这个反面教员教育更多的人——尤其是民盟内部的一些人觉醒,所以还是留下来了。”

叶子龙手持电报走进:“主席,周副主席从上海发来紧急电报。”

毛泽东:“念!”

叶子龙念道:“目前局势是国民党正在发动‘和平攻势’,而第三方面因怕破裂,也参加这一‘和平运动’。现在的中心环节是争取第三方面。如能争取到民盟全部或大部不参加‘国大’,就是胜利。”

毛泽东:“听了恩来的电报,我想起了中山先生的名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怎么样?就让恩来继续留在南京和上海,争取打下这个胜仗。”

朱德:“老毛,我赞成恩来同志继续留下,直到蒋某人宣布召开‘国大’为止。”

刘少奇:“务必请恩来同志注意安全!”

毛泽东:“下边,请尚昆同志介绍有关的军事情况,对各解放区提出第二个歼敌二十五个旅的任务!”

上海 黄炎培书斋 内 夜

黄炎培坐在写字台前,手执狼毫,愤怒地写着日记。

有顷,黄炎培放下手中的毛笔,审阅自己的日记。

画外音:“我本无意涉足政海,‘九一八’以来,为了抗日,民国二十九年以后为了调解国共纠纷,至今未获返回吾原岗位,至今日国共破裂已达无可挽回之境地,吾决意不参加此项工作了……”

黄炎培合上日记本,缓缓地站起身来,轻轻地活动了一下上肢,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突然,写字台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黄炎培拿起电话:“喂!你是谁啊?”

远方现出罗隆基打电话的画面:“黄任老,我是罗隆基。”

黄炎培:“有什么事吗?”

罗隆基:“您是知道的,南京派来雷震做说客,说明国民党愿意同共产党重开和谈,以达到永久停战的目的,政府邀请留沪的政协代表,包括共产党代表,都到南京去。”

黄炎培:“共产党会同意去南京吗?”

罗隆基:“所以雷震希望第三方面的代表多多尽力调解,特别请我们民盟的代表多向共产党劝驾。”

黄炎培:“我真的怀疑会有什么结果!我们的梁漱溟秘书长不是说了嘛,一觉醒来,和平已经死了!”

罗隆基:“用青年党李璜的话说:死马当活马医嘛!”

黄炎培挂上电话,沉吟良久,微微地摇了摇头,自语地说:“死马当活马医……”

上海 周公馆 内 日

周恩来坐在桌前写着什么。

邓颖超走进:“恩来,民盟的代表就要到了!”

周恩来放下笔,一边穿中山装一边说:“小超,鲁迅先生逝世十周年了,上海文学艺术界准备隆重庆祝,要我发言。我匆匆写了个草稿,帮我看一下。”

邓颖超:“行!方才黄任老在电话中说,今天,你的老朋友邵力子先生也来,说是专程拜访你的。”

周恩来淡然一笑:“他是肩负着蒋某人的特殊使命来做说客的。”

邓颖超:“咳!都是政治的原因,老朋友也变味了!”

周恩来穿好中山装,从桌上拿起一张报纸:“所以我要带上它和老朋友打嘴仗去!”他说罢走了出去。

邓颖超轻轻地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发言稿用心阅看。

周公馆客厅 内 日

周恩来站在客厅门口热情地欢迎黄炎培、罗隆基、章伯钧、梁漱溟等客人,并请他们一一落座。

邵力子走进客厅,十分热情地伸出手,紧紧握住周恩来的手说:“恩来,久不见了,十分想念啊!”

周恩来真诚地:“邵老,十分想念是真的,可惜今天不是叙旧的时候。”

邵力子感同身受地说:“一言中的!一言中的……”

周恩来:“因此,务请邵老不要责难我的质疑!”

邵力子:“一定,一定。”

周恩来:“邵老,你我去年十月十日代表国共双方在《双十协定》上签了字,对吧?”

邵力子:“对,对!”

周恩来拿出报纸,严厉地:“就在今年十月十六日,蒋先生公开发表声明,提出了所谓八项解决办法。请问邵老,蒋先生的八项声明和《双十协定》还有关系吗?”

邵力子尴尬地:“这……”

周恩来:“这就不要说我周恩来太不给邵老情面了!”他拿出一份电报,严肃地说,“所以,在我们正式商谈之前,我先向诸位宣读一段中共中央关于时局的声明!”

黄炎培、罗隆基、章伯钧、梁漱溟震愕不语。

邵力子极为被动地:“好!好……”

李维汉走过来,扶着邵力子坐在沙发上。

周恩来怆然地念道:“抗战结束以来,为实现和平、民主,本党已做出艰巨努力,为此曾不惜再三让步。而国民党得寸进尺,于十六日宣布其八项条件。在过去十四个月中,任何庄严的命令、诺言与保证,既可任意撕毁,则今日的协议明日又可成废纸,今日有五项八项要求,明日又可有五十项八十项要求,所以本党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求首先恢复信义!”

周恩来的话声震得与会者屏息静听,似乎客厅的空气都快凝固了。

邵力子取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地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周恩来极力压抑就要爆发的怒火,他接着又读道:“兹特郑重声明:承认恢复一月十三日国共双方军事位置为一切军事商谈的准则,承认实行政协一切决议为一切政治商谈的准则!”他收好文件坐在沙发上。

客厅中的空气就要把人窒息了,谁也不想打破这僵局。

梁漱溟终于发言了:“中共的声明句句在理,蒋先生在信义方面也的确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我们总要承认时过境迁,我想,蒋先生绝不会同意中共这两项准则。”

黄炎培:“我同意梁先生的意见,过犹不及取其中嘛,可否找出一个折中的方案来?”

罗隆基:“一边是八项条件,一边是两项准则,我看是很难找出一个折中方案来的。”

章伯钧:“邵老,您是国方的代表,您的意见呢?”

邵子力:“我想先听听你们第三方面的意见。”

黄炎培:“一句话:停战,谈判,不要让灾难深重的老百姓再生灵涂炭。”

邵力子:“我赞成!如果我的老朋友恩来也同意恢复谈判、达到停战的话,我愿从中奔走、斡旋。”

梁漱溟急切地:“周先生,我们为了停战、和平的最高理想,就一块儿去南京见蒋先生吧?”

周恩来沉重地点了点头。

周公馆门前 外 日

化装成小贩的特务在门前兜揽生意,注视着周公馆进出的人员。

周公馆的斜对过停着一辆吉普车,戴着墨镜的司机与身边的特务死死盯着周公馆门口。

有顷,周公馆驶出一辆轿车,沿马路飞驰而去。

戴墨镜的特务一踩油门,吉普车紧迫而去。

马路上 日

从周公馆驶出的那辆轿车行驶在马路上。化人轿车:

周恩来坐在轿车的后排座位上,似在思索着什么。

童小鹏坐在司机旁边的座位上,盯着车外的反光镜:

只见一辆美式吉普车紧紧咬住这辆轿车。

童小鹏小声地:“周副主席,我们车后有一辆吉普车在跟踪我们。”

周恩来:“知道了。”

上海陈斐大戏院门前 外 日

陈斐大戏院门前全是参加鲁迅逝世十周年纪念活动的各界人士,他们低声交谈着走进大戏院。

周恩来乘坐的那辆轿车戛然停在大戏院门口。

特务乘坐的那辆吉普车随即停在轿车的旁边。

周恩来打开车门,大步走到吉普车前:“我是周恩来,你们为什么跟踪我的车子?是谁叫你们跟踪的?”

坐在司机旁边的那个特务狡辩地:“我、我们是奉命保护您的。”

周恩来收起证件:“你们回去吧!我要打电话给你们的上海市长吴国桢。我们还在谈判,我又不走,为什么要跟踪?”他转身对童小鹏说道,“把他们的车牌号码记下来,我要找他们的上司!”他说罢大步走进陈斐大戏院。

上海陈斐大戏院舞台 内 日

在低沉的哀乐声中,镜头缓缓摇出:

“纪念鲁迅先生逝世十周年大会”的横幅高悬在舞台的正上方。

摇下:是鲁迅先生的巨幅画像,左右两边写着鲁迅先生的名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周恩来以及许广平、郭沫若、茅盾、马叙伦、马寅初等文化界、教育界名流步人会场,走上主席台就座。

郭沫若走到麦克风前,悲壮地说:“全体起立!向一代文化巨匠、民族之魂鲁迅先生默哀一分钟!”

台上、台下全体与会者起立默哀。

郭沫若:“默哀毕!全体坐下。”

台上、台下全体与会者落座。

郭沫若有些激动地说:“下边,请中共代表团团长周恩来先生发表讲演!”

与会者热烈鼓掌。

周恩来站起,冲着鲁迅先生的遗像深鞠一躬,接着走到麦克风前,讲道:“朋友们!先生们!女士们!我站在鲁迅先生的画像前心潮澎湃,难以自持!人民希望民主、独立、团结、统一,而日本投降一年多了,这一个愿望还没有实现。鲁迅先生逝世那年也在谈判,到今天足足谈了十年了,还不能为全国人民谈出一点和平,我个人也很难过。但人民团结起来,就一定能够解决中国的和平民主统一的问题!”

台下与会者高呼:“反对内战,争取和平!”

周恩来:“今天,我要在鲁迅先生之像面前立下誓言:只要和平有望,仍不放弃和平的谈判,即使被逼得进行全面自卫抵抗,也仍是为了争取独立、和平、民主、统一!”

台下再次爆发出“反对内战,争取和平”的口号声。

周恩来:“请大家永远记住鲁迅先生的名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我们要有所恨,有所怒,有所爱,有所为。过去历史上有多少暴君、皇帝、独裁者,都一个一个地倒下去了。但是历史上的多少奴隶、被压迫者、农民还是牢牢地站住,而且长大下去。人民的世纪到了,所以我们应该像头牛一样,努力奋斗,团结一致,为人民服务而死!”

台下爆发出长时间的掌声和口号声。

万国公墓 外 日

天低云暗,空中飘着蒙蒙细雨。

童小鹏、宋秘书抬着一个花圈,沿着墓道走到鲁迅先生的墓前,将花圈敬献给鲁迅先生。

周恩来、李维汉、邓颖超走到鲁迅墓前,无限悲楚地向鲁迅先生墓行荤羁身弓礼。

有顷,郭沫若、茅盾、马叙伦等也来到鲁迅先生墓前,献上花圈,行鞠身弓礼。

周恩来无声地与郭沫若、茅盾、马叙伦等握手。

郭沫若:“周公,你就站在鲁迅先生的墓前,向我们这些朋友讲讲心里话吧!”

周恩来:“蒋介石已经完全撕破了和谈的假面具,放手大打起来了。战争正在进行,胜负还未定。但是,从各方面来说,再经过几年的苦战,蒋介石的进攻是能够粉碎的。”

大家沉重地点着头。

周恩来:“一九三一年冬天,我要离开上海的时候,何时再回上海,觉得渺茫。现在可就不同了。看形势,三五年之后回来,可能性很大。无论南京或上海,我们是一定要回来的!”

郭沫若激动地:“诸位,我即兴想了一首五言诗,为周公送行。不知能否代表诸位?”

“念!”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郭沫若酝酿了一下情绪,对着鲁迅的墓地悲怆地吟道:“疾风知劲草,岁寒见后凋,根节构盘错,梁木庶可遭。驾言期骏骥,岂畏路迢遥?临歧何所赠,陈言当宝刀!”

在郭沫若吟诗中摇出每一位听诗者的特写。

南京 总统府 内 日

总统府中人头攒动,众人一边鼓掌一边望着门口。

蒋介石身着戎装,拄着一柄文明手杖走进总统府,逐一地与黄炎培、梁漱溟、罗隆基、章伯钧等握手、寒暄。

蒋介石走到周恩来的面前,象征性地握了握手,说道:“你早就应当回南京来了,什么事都可以谈嘛!”

周恩来:“蒋先生,我们谈得还少吗?”

蒋介石讪讪地:“我看嘛,还可以再谈。”他说罢十分得意地走到主席的座位前,伸出双手示意停止鼓掌。

与会者渐渐地停止鼓掌。

蒋介石大声地:“我等你们很久了,国大召开在即,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们赶快商谈吧!政府方面,有国民政府孙副主席做代表,全权负责!”

有些与会者热烈鼓掌。

孙科起身,拱抱双手,以示谢意。

蒋介石:“我相信诸位是以国家利益为重的,在政府提出的原则下是可以谈好的。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原定前两天就去台湾视察,就是为了等你们,所以今天才走!好了,祝你们商谈取得成功,再见!”他说罢拿起文明手杖,目不斜视地走出了总统府。

与会的代表愕然。

周恩来漠然一笑,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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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