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汉在陪自运筹云南这盘棋!
随着中国革命形势的发展,以卢汶为首的云南统治集团逐渐衣央了对国民党政杈的信仰和依赖。他们既害怕中共革命力量的发展,又害怕被不断侵人云南的蒋介石势力所挤掉。因此,他们不得不采取公开反共、暗地反蒋的两面改策。正如时人在评述卢汉的“保境安民”方针所说的那样:
所谓“保境安民”,实质上就是乘云南地方革命武装力量尚未十分壮大、还不能解放云南,蒋介石则被解放军打得焦头烂额、手忙脚乱、无暇后顾之际,利用空间,争取时间,集中力量,扩充地方保安部队,恢复其被蒋介石剥夺的军事实力,配合用改良主义的方法,对地方的政治、经济、跗政等等进行一些改革,以实现偏安之局。在这个方针之下,云南在1949年以前的时期中,曾出现了智时相对稳定的偏安局面。到1949年,这种偏安局面也被曰益增长的革命彤势打玻了。于是卢汉在“保境安民”的政治纲领中,义增添了"在安定中求进步”的新内容。所谓“安定”,进步”,实质上也就是缓和人民革命斗争,苟延残喘的一种杈宜之计。
卢汉所提滘的“进””的具体内容,不外行新政”和“用新人”两大端。“行新政”就是实行一些改良主义式的政治改革,如开放民主运动,开放言论,容许学生游行、办民主墦报、跳秧歌舞,容许报纸刊登共产党的言论,停止征兵征稂,拒绝发行银元朞,拒绝桂军入滇,等等。当然,这些措施的目的是为了维护地方统治政枳,但在客观上对人民的民主生活和经济生活,的确也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随着北平和谈的进展,卢汉看淸了李宗仁代总统力量的虚弱。同时,也看到了中共力量的强大。在这期间,他用心地研究了中共所提出的和平谈判条件,所得的结论只有一个:采用和平的手段,彻底摧毁蒋家王朝。他不止一次地自问,李宗仁这位代总统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吗?即使他有心签署这样的协议,蒋介石会接受这样屈脣的条件吗?一旦和谈告吹,长江天堑能阻止夺共军队挥师南下吗?……”他那隔江而治的念头又动摇了!虽说云南听不到国共交战的枪炮声,但昆明各界人士的自律却和全国人民是一样的。卢汉身为云南的最高军政长官,他只有听全国解放怒涛的抆力,而没有一也不敢轻易和部属议论中国前途!云南出路的义务。他第一次尝到了脱离部属、远离人民的痛苦,一种游离于时代浪潮之外的失重感压迫着他,使他陷人了自我反省的痛苦中!
龙泽汇亲眼目睹了国民党在辽沈、平律两大战役的失败,认为蒋家王朝的覆灭是不可避免的。他回到昆明以后,看到姐夫卢汉如此静观事态的发展颇为焦虑。伹他深知政治斗争的残酷,不敢圭劫地找妲夫倾谈有关中国命运的大事。近来,随转北平和谈就要破裂的局势,昆明人心浮动,甚至街头巷尾都在窃窃?
议沦点汉的所作所为。他几经斗争.终千决定面见姐央卢汶。
一天晚上,龙泽汇来到卢公馆和卢汉闲谈,希望把话题由家事引向国事。但卢汉始终不理解龙泽汇的苦衷,仍旧像往曰那样谈沦昆明的事情。龙泽清夫人是位贤淑的家庭妇女、从不涉政。由子她清楚自己丈夫近来的苦闷,所以她听着这言不由衷的交谈心里难受,她有意地问:
“泽汇,国家一日三变,你说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
龙泽汇终于等来了阐述己见的机会,他打量了一下卢汉的表惜.坦率地说;
“根据我的想法,最好是准备起义,迎接解放。不过,象我《口这样的国民党髙级军官,是否会得到共产党的原谅,仍然捉摸不定,后果如何,令人疑虑,……有没有其它的退路呢!”龙泽清夫人不安地问。
―有!”卢泽汇再次打量了一下卢汶的表情,十分悲凉地说,“芄次是逃到香港、外国,但我在平津一带曾亲眼看见从俄国革命时逃来的白俄,女的多做舞女、娼妓,男的则做赛马骑师或看门人,景况十分悲惨,第三是负隅顼抗.等待第三次仳界大战的爆发.一”、
“三次大战一时不会爆发,共产党是肯定成功了,一赏不随意参与这类议论的卢汉突然发言了,他缓慢地姑起身来,慨然地叹了口气,遂又俯首错地,踱着沉重的步于。
踅择汇望着心事電重的卢汶,暗自分析着他的心理状态,冇意迪问:
“姐夫,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莪思虑多时了卢汉驻步凝思片刻,严肃地说,如今革命洪流,势不可挡,全国解放已成定局。我们不能再瞰蒋介石的殉葬品,不能做民族罪人,要采取措施,逐歩摆脱葙介石的控制,准备起义
龙泽汇听卢汉的口气,似乎早已成竹在胸。所以,他又进而重复自己的忧虑:
“姐夫,共产党人……”
“是一定会原谅我们的!”卢汉转身取来一份拫纸/你看后就明白了。再说,傅作义将军的结果就是最好的明证
龙泽汇接过报纸一看,是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甬令所寅布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约法八章。他看后心境豁然开朗。更令他庆幸的是明白了卢汉的真实心态一为三迤百姓、为云南的统治凜团在缜密地谋划出路。然而提到起义,他又感到有些茫然,小声地问:
“姐夫,我们如何准备起义,迎接解放呢?”
卢汉走到自己的座位前面坐下,呷了一口苦中带有丝丝甜味的滇绿,旋即分析了全国的形势,并指出了云南所处的困境:比如国民党嫡系二十六军驻安宁、宜良和蒙自一线,宪兵十三团就驻扎在因通街,昆明城里到处都有军统特务,还有不少国民党的抻设机构贸然行动是十分危险的。最后,他严肃地叮嘱:“泽汇,今夜你我所谈之事,一定要严守秘密。
“是!”龙泽汇沉吟有顷,又问姐夫,这事你和其他部属谈过吗?”
“没有!”卢汉喟叹不已地摇了摇头,中国有句谚语说得好,画龙画鬼难画人,知人知面难知心。像这样的机密大事,成败与否均取决于用人。”
龙津汇信服地点了点头。
“泽汇,你有办法和共产党取得联系吗'“没有!”
卢汉有些悲哀地叹了口气。
“姐夫,龙译汇突然想起了什么,“老主席不是给你捎过话吗?说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区纵队是共产党的部队,卢汉微微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和边纵取得了联系,那不就等于和共产党联系上了,”
”是的!”卢汉苒次失望地摇了榣头,“俗话说得好:烧香得找着庙门啊!”
“姐夫!”龙泽汇猝然起身,惊喜地小声说,我倒有一条线能和边纵联系上,“谁!”“朱家璧!”“朱家璧?……”
“对!”
接着,龙泽?!:说明朱家璧是云南龙陵县人,早年和他一道在南京考取国民党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黃埔八期毕业返昆,兗和他共同在云南讲武堂任反队长。后来,朱家璧去了延安,现在是边纵的副司令,最后,他笑着说:“姐夫,觅到了朱家璧,不就等于找到了共产党吗?"
卢汉认识这位朱家璧。当年,朱家璧在滇军中暴露了共产党人的身份,生命处于危厄之时,还是卢汉高抬贵手,悄悄地放他逃离滇军去延安的。卢汉清楚地知道,在军统特务密集的昆明,像龙泽汇这样高级的将领显然不能揸离职守,冒险去见朱家璧。派谁去能完成此太仟呢?他又犯了难龙泽汇似乎猜到了卢汉的心事,他告诉卢汉自己还有一个同午叫吳树楠,曾在卢浚泉的团丑当文书,如今昊树榈已经弃武经商,如果派他以做生盒为名,前往边纵游击队活动的圭山一带和朱家璧接头,是最合适不过了。卢汉听后思忖了好一阵子,仍有些不放心地说:
“可以一试!不过,一定不能谣出汗何一点风声/
龙泽汇奉命找到了同学吴树洞,乜许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吧,吴树桐欣然应允,翌登程,不久就胜利的完成任务归来,告诉龙泽朱家璧很高穴,他们也正想和我们联系,并说现在游击队发展很快,妩是抢玄药不够
卢汉听宂尼泽汇的报告,内心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当即做出决定:
“泽汇,你役法给家璧他们送一些枪支弹药去,可当面和家璧他们深谈一次。”
“是!”龙泽汇兴奋地答说。
“另外,”卢汉示窓龙泽汇不要激动你荽设法找到中共在昆明的地下组织负责人,如果能就近取得联系,才能更好随时得到指引,有利干云南起义的大业。
正刍龙泽汇欲要起身离去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龙泽清夫人就近拿起话机交谈了几句,有些紧张地告诉卢汉:
“杨耿光将军来电话,说明天晚上有要事面谈。”
卢汉听后一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
“还有其他人陪伴杨耿光将军前来吗。”
“有!当年老主席的机要秘书张小姐。”龙泽清答说。
“张秘书?……”卢汉自语地说罢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说事她怎么和杨耿光将军槁到一起去了昵?"转念,他又想到了杨狄:光将军的身份,遂起身向电话机大步走去。
填情的原委是这榉的。
张秘书于苦闷中想到了杨杰将军。她希望这位云南军界泰斗出面,为策动卢汉起义做些事情。为此,地秘密地拜访了这位大人物。
杨杰将军,字耿光,云南大理人,曾任国民党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和宪兵学校校长、陆军大学校长和教育长等积。他以自己渊博的知识、卓越的军事才华,贏得了中外人士的称赞,被誉为当代著名的军事学家和军事教育家。早年,他和蒋介石有私交。九一八事变之后,因未能实现杭日的夙愿,他毅然和葙介石决裂,赴欧洲考察。抗日战争爆发以后,他赞成中国共产党的抗曰民族统一战线,反对蒋介石的独裁统治,同谭平山等人发起组织了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抗战胜利之后,他反对蒋介石发动内战,发起组织了中国国民革命委贾会,并当选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随后,他回到了西南,奔走于重庆、昆明之间,利用自己的声望和影响,策动国民党的高级将领反对内战、准备起义,遂成为国统区的民主领袖,自然,也变成了蒋介石的眼中钉、肉中刺。
疡杰将给张秘书的第一印象是,身材魁伟,精力充沛,爱憎分明,两眼充满智霖的光芒。杨杰将军听罢张秘书求见的原委,很风趣地说:
“咱们都是走在光明大道上的不自由的人,为了拆除蒋家王朝设的一道道路障,大家必须同心协力才行。好吧,今天留在我这诅吃晚饭,然后再一道去拜见家乡的父母官卢汉主席。”
席间,杨杰将軍视张秘书为自己人,滔滔不绝地谈了自己的政治倾向和对中国革命前途的展望。张秘书听着听着,对这位老前辈不知不觉地产生了一种信任感。她禁不住暗自说道今胃晚拜会卢主席,一定会有所收获。
卢汉小杨杰几岁,对这位知洛的军界泰斗向来是以兄长视之,对杨杰将芾的学识以及他不惧权贵的品格十分饮佩。这些年来,杨杰将军有盘和蒋总统为敌他是知道的。对杨杰在荇港发起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并返叫昆明、電庆笃建西南三省的地方组织,他也菸了如指掌。所以,对杨杰张秘书突然来访的目的,他心中也是有数的。双方分宾主落应之后,卢汉便以求教的口吻说:
“杨将军,您看北平和谈的前途会是怎样呢'
杨杰清楚卢汉抢先问话的真实意阁。为了打消卢汉对北平和谈的幻想,他明确地指出:北平和谈只冇两个结果,一个是和谈成功,一个是和谈失败。但无论和淡的结采是哪一个,最终盼结员只有一个,却就是国家的前途必馎按照共产党以及各民主党派的建国大略重新安排。只有大后方,尤其是昆明盛传的和谈成功了,国家才会兵不血刃地走向光明。杨杰汄为,这种希望是不现实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国莳有意制造的和平烟雾弹,以欺骗百姓,扰乱视听。最后,杨杰将军说:
“这些都是人所皆知的耝浅之见。我想,卢主席对此会有高见的。”
“不!我听了您这番宏论,大有!銮顿开、茸目一新之感,卢汉不仅不接杨杰抛过来的球,反而又顺此话意踢了过去,“请问,和谈有什么成果了吗?”
“不能绝对地说没有,但从共产党人所提的和平条款来看,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小的。”杨杰说罢側月一看,发觉卢汉有意呷荼不语,便又进一步陈述,“共产党代表全国人民的最大利益,她耍求坚决惩办战犯。蒋介石是名列第一名的,他会俯首就擒,心甘借愿地走上人民的绞刑架吗!”
“那当然不会。"卢汉以试探的口吻问,“假如李代总统步傅作义将军的后尘,国家不就免遭生炅涂炭了吗?”
“果真如此,那自然要谢天谢地了,可是……”杨杰摇了播头,喟叹不已地说你是知道的,德邻这位代总统究竟有多少权?象这样的大事,他能代表蒋介石做主吗?”杨杰将军呷了一口香茗,进而又说:“莫论这等大事了。就说北平的和淡吧,还不是张镔溪口的蒋介石说了算。”
卢汉哑口无言,陷入了难以解脱的矛盾之中。他为了既不暴露自己的既定政见,又能从杨杰的纵论宏议中窺测到共产党以及各民主党派的动向,有意地问:
“依您之见,我应该如何去做呢
“首先,你必须看清蒋介石集团必败,共产党必胜,这是任何人、任何力量都无法扭转的大局/杨杰说罢看了卢汉一眼,发现神态肃穆的卢汉微微地点了点头,便又慷慨激昂地接着说,“国共未来交战的疆场在江南,而云南又必将成为葙介石反共頑抗的最后一块基地。你怎么办?我认为,起义对你自己、对云南都有利。”
卢汉缄默不语。他凝视着左前方,似乎已经看到了血染三迤的惨景。
杨杰知道卢汉的特殊处境,也能理解卢汉举棋不定的矛盾心情。他为了给卢汉鼓气,指出在外有龙写和李济深等人奔走,在内他自己可以帮助争取民主党派、革命群众的支持,只要卢汉坚定佶心,积极在云南积蓄力量,起义一定会成功。
卢汉终于从沉思中醒来,他十分沉重地说:
“杨将年指出的前途我是理解的,但是,起义成功和央败关系重大,我们要对三迤民众负责。有国民党中央嫡系部队驻滇,时乩不到,不能轻率从事。”
“但是,我们必须秘密地准备条件。一俟时机成熟,我们就发动起义,杨杰语调沉茧地说不然,我们不仅对不起三迤人民,而且也难免不成为历史的罪人啊!”
“杨杰将军语重心长啊!”坐在一边的张秘书突然表态了,卢主席,老主席身居香港,心向三迤,无时无刻不在关心故乡父老的安危。”
卢汉对张秘书的插话很不满意。按照习惯,他和杨杰谈话.秘书只有听的权利。再者,张秘书的话有意无意地抬高了龙云%贬低了他卢汉,使他本能地产生了反感。千是,他厝李宗仁请龙云出山做起了文章:
“张秘书,你知道李代总统上台以后,晋升龙绳袓为中将参议的事吧?”
“知道张秘书连忙解释,“这是李宗仁耍的一种手腕/
“就算是手段吧!龙绳袓为何代表李代总统赴港做说客呢?”卢汉问。
“这……恐怕是例行公事吧?”张秘书有点发火迪说。
“难道老主席派大公子去南京晋见李代总统也是例行公事吗?”卢汉反问。
“我想是的。”张秘书答道。
“我看,李代总统三次召见龙绳武,怕是别有用心吧?”卢汉又问。
张秘书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不了解内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知道李代总统的夫人郭德洁女士飞赴香港,劝老主席出"'山的事吗?”卢汉进而又问’
“我……不知详情。”张秘书尴尬地答道。
卢汉转身取来数份新近的报纸。这些报纸都在头版头条位置上,以大字标题刊登了有关“龙氏即将出山,协助政府”的报道,他心事重重地说:
“我不相信这些报道,可老主席他为什么不出面澄清事实呢?张秘书,你是否可以飞赴香港问问老主席?要共举大事,必须步调一致才行啊!”
张秘书越听越生气。卢汉似乎要造成这样一个印象:他在起义问题上犹豫不决,完全是龙云和李宗仁败交易造成的&她额有情绪地说:
“好吧,我即日就动身回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