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填局风云 二十五(1 / 1)

朔风怒吼,大有席卷一切之势。

蒋家王朝风雨飘摇,惨淡苦撑,眼见就要挨过一九四八牟了。但是,这时的末代王朝恰似一条底漏帮裂、桅折帆落的破船,最终将沉没在时代的浪涛之中。

蒋介石作为这条破船的掌舵人,凭借他那独有的韬略,在宦海中航行多年,虽然有沉有浮,终究还是达到了他梦想的境地一登上独裁者的宝座。眼下是气运不佳,还是在劫难逃?他施展了全部的解数,运用了一切手段,然而,这一切不仅没有挽救这条破船的命运,而且连龙云这样的阶下囚都没关住,竟然让龙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安然地飞到了香港,引起了国内外的震动。真是晦气极了!

往年,葙介石最喜欢岁末之时。然而,时过境迁,今年的圣诞节之夜却冷冷清清。总统官邸静悄悄的,偌大的一座会客厅只有“嘀嗒、嘀嗒”的钟声。蒋介石身着便装倒在双人沙发的一端,睐缝着眼,眉宇之间蹙起了一个不小的鼓包。他是在为軍事上的欠利犯愁吗?不,如今他已相信“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这句烙语了。一年来,半壁江山落入了共产党之手,数百万精兵相继被解放军歼灭,犯愁还不得愁死吗?蒋介石毕竟是一位能伸能屈,能胜亦能负的政治家,他明白为这类事犯愁已是毫无意义的了&那么,他此时此刻在思索些什么呢?简言之,他是在思念远在异邦的夫人宋美龄,而且还真是想得很呢!

在龙云出走的同时,蒋介石伴随着军事上的失敗,还在政治上、经济上打了两个大败仗:一是他所颁布的(财政经济紧急处分令》,印强制以金元券兑换金银外汇的法令,以彻底失畋而告终|一是这年美国大选,蒋介石听估陈立夫的意见,支持纽约州长杜威同现任总统杜鲁门对垒。美国大选揭晓,杜鲁门连任。为此,蒋介石惊慌失措。他违心地向杜鲁门致函祝贺,并请求杜鲁门发表声明支持南京政府的反共立场,但杜鲁门一口拒绝了。

蒋介石的头脑是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命运系在美国这棵大树上,万一失去这棵大树的保护,自己周围聚集的亲信幕僚也会一哄而!

为了避免这灭顶之灾,他决定派遣夫人宋美龄飞美修好,并请求援助。日月无情,转瞬就是一个月了,夫人宋美龄仍然没有传来吉祥如奩的消息。今天是圣诞佳节,瞻念前途,他怎能不思念在大洋彼岸的夫人呢!

“叮叮……”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蒋介石蓦地睁开眼,就象是遭了电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大步走过去拿起话筒,迫不及待地问:

“喂!你是哪一位?”

“报告总统!我是吴鼎昌,“夫人有消息吗!”“有。”

“快报告央人的情况!”

“是!不过,不过……”

“少罗嗦,快直言报告。”

“是!夫人来电说杜鲁门总统拒绝了夫人的一切请求。”

“啊?”

这消息犹如晴空炸响的惊雷,震得蒋介石目瞪口呆,几乎忘却了自身的存在。至于他是怎样桂死电店,走回原处,瘫倒在双人沙发上的,他更是懵里懵馑,奄无知晓。

虽子里死样的寂静,只有钟表那机械的嘀嗒声。蒋介石渐渐地从茫然若失的凝思中醒来,霍池站起身,自言自语地骂着杜魯门。

蒋介石怒消气散以后,他的思路也从美国回到了南京,很自然池又思忖起隔江而治,建立华南反共联盟,支撑蒋家王朝半壁河山的方案来了。由此,他也想起了派遭宋子文飞赴香港,前往浅水湾拜访龙云的事来。他很想知道龙云的态度,于是便走到写字台前拿起话筒,命令吴鼎吕速来总统官邸。

吴鼎昌善于看蒋介石的脸色行事。数乍来他靠着能言善辩的口才、纵横捭阆的手段青云&上,成了蒋介石的心歧。前儿年,他最喜欢的节日是圣诞节,每到这时,他就学着洋人的风俗,购买大盒的圣诞礼品,敬献给蒋介石和宋羌龄,以博取主子的宠信。但是,今年的圣诞节,他却不故造访蒋介石,更不知道说呰什么才能讨得独裁者的欢心,方才,如若不是蒋介石明令指示,他绝不会主动拫告宋美龄求援失败的坏消息。使他感到迷惑不解的是,在这楚歌四起的时刻,蒋介石为什么突然将他茲到官邸。

吴鼎昌怎敢违拗蒋介石的旨意!他放下电话,顺手从写字台上拿控一畓持呈的电报、材料,细心地装入公文包中。他习惯地整押了一下着装,便驱车直奔总统官邸。

这半年多来,蒋介石的性格有了很大的变化。无论是平事上的央利还是政治上的失误,他都勇于自负其责,而很少对部属、同镣大施**威。昊鼎昌步人客庁之后,蒋介石便匆忙站起身来,十分热情地说:

“请坐!请坐!这是刚刚煮好的咖啡,喝下去能提神驱寒。”

吴鼎昌对蒋介石这热情的举动是能够充分领会的。他顺着主子的话音,十分歉疚地说:

“您看,近来时局危艰,南京一片混乱,我也忙得晕头转向,竟然忘记给您买圣诞礼物了。”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蒋介石待吴鼎昌落座之后,自己先端起咖啡杯呷了一小口,有意品了品那苦涩的味道,笑着说,“时至今曰,能尽职尽责,安于工作,我看就是送给我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吴鼎昌听了这句赞扬的话,内心深处却泛起了一股比浓咖啡还苦的滋味。他把公文包放在茶儿上,默默地打开,然后取出那沓来自国内外的电报和材料,正想开口报告,蒋介石却先声夺入地笑着说:

“不要照本宣科了。今天是圣诞节,夫人远在美国,我请你来是想一块过节。”

吴鼎昌糊涂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虽然得到蒋介石的宠信,但还不到陪着蒋过圣诞节的地步。他十分谨慎地说了一句感谢的话之后,把手中的材料放在皮包上,借喝咖啡的工夫,等候着蒋介石道出召见他的真意。

“宋院长两次香港之行,达到了我们预期的目的了吗?”

“报告总统!应该说是达到了。”

“蛰居赉港的龙云同意出山,建立华南反共眹盟?”

“还没有。”

“那……怎么还说是达到了我们预期的目的了呢?”

“我指的不是这方面的事……”吴鼎昌被突然的质问吓慌了,连忙去翻皮包上面的电报和材料。终千,他在最下節找到了―份上海出版的展望》周刊。他双手呈到蒋介石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说:

“请您看看达篇文章。”

蒋介石接过材料,“华南联防”四个大宇跳人眼帘,它就象一针强心健身的兴奋剂,使他頓时振作起来。他对这份材料爱不释手,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反复琢磨起下边这段文字

……南部和西部之间横亘着玄南和贵州,要组织“西劳联防'成立南方的傅作义式的总体战体系,渎、黔两省必须包括不可。龙云突然到港,使‘南方联防’的传说发展到最高点。以二十年治滇的经验,以民心之深为爱戴,龙氏如能在昆明高原上振臂一呼南方联防”的完成是不难立至的。宋曾两访龙云,但据港方灵通消息,龙氏表示来港静养,不过问'政治。而当龙宋会谈之时,外电纷传美英法对于“南方联防”都愿給予支持,其中美、法的关切之意更为迫切。

随着蒋介石神色的改变,吴鼎昌的心绪也在急促地变化着。待到蒋介石从长时间的沉思中醒来,看着他送上的材料微微点头之时,他才如释重负地吸了口气,取出手帕轻轻地揩去额头、鼻子尖上的汗珠。当蒋介石面部的慍色消失殆尽,重新浮现出笑容的时候,吳鼎昌才有唑得意地问:

"我没理解错您的原意吧。

“没有。不过……”蒋介石突然张开嘴打了个哈欠,放下手屮的材料,端起咖啡杯呷了一口,才又摇着头说,“这步棋还没走到棋眼上,根本也起不到推动全局的作用

昊鼎昌闻后如挨了一棒,刚刚生出来的欢喜劲儿顿时消央。他弄不清蒋介石此话的含义,只能忐忑不安地坐在那里,等待着蒋介石的解释。

“我这歩棋的真正用意是为了引导社会舆论,以抵销龙云逃走对它的影响,进而再利用舆论孤立龙云,离间他和共产党以及其他民主党派的关系,最后达到为我所用的目的。”

吴鼎昌心想,蒋介石的这些想法固然诱人,但时局危艰、人尤、离乱,若想达到这些谈何容易!然而,他毕竟是一个奴才、不故直言,只能顢着蒋介石的话说下去。

“您的指示我明白,仅仅一家展望,是不够的,要利用我们手中的一切舆论阵地,甚至不惜出!金收买外国记者,利用盟邦的报纸大造舆论,逼迫龙云就范,或让他躲在香港做寓公。”“哈哈……”蒋介石突然狂笑起来,笑得吴期昌就象是丈二的和尚一一搜不着头脑。昊鼎昌胆怯地望着已经站起身来的主子。葙介石在室内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真乃书生之见,书生之见啊!”

“难道我理解错了?”吴鼎昌身不由己地站起来,躬身垂立着。

“没有错。但是,你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蒋介石收住脚歩,望着吴鼎昌那虔诚的样子,以尊者的口吻问道,你有多少钱,能把所有外国记者的嘴和笔都买下来?”

“这……”

“龙云假若不就范呢?”

“龙云如果暗中和共产党勾结呢?”

“龙云如若阴谋策反卢汉,把我的大后方搞乱怎么办?”

吴鼎吕被这连珠炮似的提问懵了,他纵使有十个脑袋也解答不了这些世人相议的大难题。准确地说,这些难题在他的心中不知翻腾多少遍了,他不仅得不出满意的结论,而且也不敢直言询问这位独裁者,惟恐落个国难离心的罪名,被垚成替罪羊诛杀。根据经验,他知道蒋介石此时两眼正盯着他,等待他做出回答。可他还是垂着头,隐藏惶恐的表情于朐前。同时,为了免去回答问话的危难,他始终以笃诚听教的姿态站立着。

室内的钟表嘀嗒嘀嗒地响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最后,吴鼎昌默然扣对之策取得了胜利。蒋介石轻轻地叹了口气,似在低沉地自语:

“干将易得,谋才难遇啊!”

这时,吴鼎昌才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蒋介石那消瘦的面庞以及有些干枯的眼睛,声音微弱地说:

“我是一个办具体事的人,难以领会您的!韬略,请您不吝賜教/

蒋介石一向以能在政治见解上制服他人为乐事,但此时他看着吴鼎昌的神情却叹了口气。沉吟片时,他又说道:

“我走这步棋的本意是先声夺人,争取主动,占椐舆论阵地,让多数人产生错觉,认为龙云并没有和我反目,最好还给他涂上一层与我携手共进的色彩。”

“可龙云出逃的本盘……”

“这我清楚。你应当明白,造成这种舆论的目的是为了应付世人,并不是闬来缓解龙云和我的矛盾。”

“假如龙云不甘心受此愚弄,在香港做出对您、对政府不利的亊呢!”

“我就假借共产党之手,以龙云在港破坏民主运动的罪名干掉他。到那时,再利用他的死大做文章,起码可以把三迤百姓对龙云爱載的情感化作对共产党的仇恨,进而稳住西南大后方,吴鼎昌听后大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感。连声赞遥:“高!高!―箭除双雕。”

“不!我是一箭除三雕。”

"三雕?”

“对。第三只雕是卢汉。我让他也知道,无论在何时何地,和蒋某人过不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眼下对卢汉,我认为应当采取……”

“怀柔对策?”

“是的。”

“必须建立在强碴手段的基础之上,并教会他以龙云为鉴戒,这怀柔政策方能奏效。”蒋介石以勿廨置疑的语气说完这段话后,蹙着眉头寻思了片刻,又下达命令说,立即给卢汉发报,命他速来南京,共商国是。”

“是!”

葙介石布满阴霾的脸上又添了几分杀气,他就象是考问学生一样,严肃地说:

“你看如何才能除掉龙云呢?”

关于这件事,吴鼎昌早已考虑过多次了,由于没有弄清蒋介石明确的态度,一直未敢造次面陈。现在,他认为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想法和蒋介石不谋而合,所以毫不犹豫地答道:

“派遣特工人员赴港,把他暗杀掉。”

蒋介石听后似乎无动于衷,仍旧面视前方,想着自己的事情。吴鼎禹清楚,自己提的方案正合蒋介石的心意,他这是要自己继续饼下去。吴鼎吕呷了口咖啡,淸了清嗓子,便又十分坚定地说:“此事宂速不贫迟,下手慢了,怕会生出不必要的枝蔓来,葙介石凝视的目光突然自远方收回,不紧不慢地说:

“你看何时动手为好?”

“卢汉到达南京以后,”吴鼎昌说罢注视着蒋介石的表情,直到这位矜持不语的独裁者微微地点了点头,他才又继续面陈,"关于派遣何人赴港执办的问题,我建议还是交给裴存藩吧,“交给他?”

“是的。我看,可以给他一次立功赎罪的机会。”

“不行!起码在这件大事上不行。”蒋介石望着吴鼎昌,轻蔑地哼了一声,成竹在胸地说,“你不用管了,我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毛人凤、沈酢他们了。”

至此,吴鼎昌才恍然醒悟,蒋介石的所谓下一步棋,其实早已安排就绪,今天让他来,只不过是对自己迸行一番考察而已。于是,吴鼎昌还象往常那样认输就眼地说:

“还是您考虑的周全,毛人凤和沈醉两人比裴存藩要可靠多了/

“为了工作进展顺利,你要从原龙公馆的人员中选拔熟悉情况、业务钝熟的特工赴港执行讧务/

“是!”

“还有急于呈报的大事吗?”

“有……”吴鼎昌下意识地说出之后,似又觉得央口,顿时收住话。

蒋介石有些不满意地说:

“不要这样吞吞吐吐嘛,有什么急于呈报的大事就说出来,免得贻误大事。”

吴鼎昌讨得了“恕你无罪”的口谕,才拿起放在皮包上面的两份电报,说:

“这是杜聿明将军和傅作义将军求援的急电,请您过目,蒋介石的老脸顿时又拉长了许多。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啊!他悲哀地摇了摇头说:

“留下吧,今天晚上是圣诞节,明天再看。”

“还有……”吴鼎昌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一份电报,“这是华中‘剿总’司令长官內崇禧将军发来的急电。”

蒋介石听后先是一怔,接着又皱起了眉头,似在说果真也来凑热闹了,他郧夷地笑了笑,接过电报仔细阅读:

民心代表军心,民气犹如士气。默察近日民心离散,士气消沉,遂使军事失利,主力兵团损失殆尽。……崇禧辱承知遇,垂二十佘年,……倘若知而不言,或言而不尽,对国家为不忠,对民族为不孝,故敢不避斧钺,披肝沥胆,上读钧听,并贡刍荛:

(―)相机将真正谋和诚意转知美国,请美、英、苏出而调处共同斡旋和平。

(二)由民意机关向双方呼吁和平,恢复和乎谈判。

(三)双方军队应在原地停止军事行动,听候和乎谈判解决。并望乘京沪平津尚在吾人掌握之中,迅作对内对外和谈部署,争取时间。

蒋介石看完电文,双月侬然滞留于电报纸上,久久没有移开。他猛地把电报抨在茶几上,勃然怒起,自言自语地骂道:

“说得好听,这分明是一份‘亥敬’电!二十多年前的故伎重浪,洱次逼我下台。”

吳鼎禺当然知晓这份“亥敬”电的本意,他也熟悉蒋介石叛变节命以后,&崇禧、李宗仁等将领东征讨蒋逼蒋下野的那段历史。然而,他清楚地知道,目前,蒋家王朝面临这大局已定的败势,谁也无力转危为安。他也明白,在当今的中国,蒋介石这面旗帜已经没奋号召力了。但是,他出于自身的利益,不希望桂系惜助动乱而获益,更不愿意副总统李宗仁取蒋介石面代之。因此,他本能地说:

“国难山英雄,也易见贼心。您要做中流砥柱,粉晬桂系的梦想。”

“不厂蒋介石猛一转念,恶狼狠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到一定时候,我也需要激流!退。”

这太出乎吴鼎昌的预料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这又是枭耳所闻、亲眼所见的事实。他望着颈唐无比的蒋介石,近似哭泣地问道:

“您……真的问意下酐?”

“我是说到一定的时候嘛!”萌介石哀伤地叹了口气,“我看,大局是不可逆转了。为了接副总统德邻上轿做好准备,你也必须做出相应的牺牲。”

吴鼎昌听后格登一声,心律骧然超过了钟表嘀嗒嘀嗒的走速。他望着面如土色的蒋介石,无比婁楚地自语:

“我……也必须做出相应的栖牲。”

"对。我已经通知了吴忠佶,由他接任你的总统府秘书长之

这话犹如陡起的盖顶炸雷,虽未使吴鼎昌立劈毙命,可也使他几乎丧失了理智。他象个木乃伊似的伫立不动,惊愕地张着大嘴,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來。

蒋介石对昊鼎昌失神变态的表現很不满意,真想狠狠训斥他一顿,但他却藏愤怒于心底,反倒爱责地说;

要有点大丈夫气嘛!上台下野是彤式,关键在于谁是真正的主宰者。我不做国家的总统,还是党的总裁嘛。我满足桂系的权欲,是想在幕后修身养性,让李宗仁跑在台前当靶子,活受罪。你应当放心,我蒋某人绝不会对不起患难与共的同僚部。

此刻,昊鼎昌的心中真是五味俱全軻!他神情恍惚、思绪纷乱,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想不出一个合情理的借口离去。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侧首面壁,无意中看见墙上杜钟的指钋就要指向午夜十二点了。他如获救命稻草,佯装笑颜地说;

"快到十二点了,按照夫人的习惯,您该听天使向人间传报‘佳音’了

蒋介石此刻电变得儿女惜长起来。刹时间,他想起了新婚后过第一个圣诞节之夜时,夫人宋美齡对他说过的一段话:“按照《圣经上的记述,每逢耶稣降生的夜晚,天使便向人间传报佳音。炻是个新教徒,要永远记住;每逢圣诞节十二时一过,你就要闭门谢客,和我一齐聆听天使传拫的佳音。”

“当!当……”

钟声响了,佘音不绝于耳。蒋介石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禁不住自问;

“这久久不散的钟声,是天使传报的隹音,还是为我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