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1)

一九四八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小风飕飕地吠着,象锥子似的剌人人的肌肤。天阴沉沉的,偶尔还要孰上一阵雪花,从而使慌乱不堪的南京又增添了悲凉的色彩。

森严的总统府一改往日喧嚣的气氛,静得都有点瘆人。就说那豪华的总统官邸吧,已没有前来“进香拜佛”的施主,空****的,没有一点生气,活象是一座阴森的阎罗宝殿。总统的私人客厅是气派的,从陈设看也别具匠心,既显出了主人的威严风度,也体现出了中西合璧的风采。在向阳的窗口下边,摆着一张古朴、庄重的大写字台,桌面上一边放着一摞公文。桌后,正中央处,一个秃得几乎没有一根毛发的脑袋,好半天没有动弹一下。真不容易啊!这个纹丝不动的人头终于缓慢地抬了起来,原来是一张蹙着眉头,微合着双眼,面部肌肉松弛,早已变成核桃皮状的老人脸。定睛一看,晡!这不就是一国总统蒋介石嘛……对!正是他,不然谁敢在此独自犯愁呢?不知何故,他猛地睁大了两只眼睛,巧得很,一眼看见了台历上记载的年月日九四八年十二月十一日。他就象是条件反射似的浑身颤抖了一下,不禁愤懑地说咳!明天又是十二月十二日啦……

双十二是西安事变的纪念日,蒋介石怎么会忘记这一天呢!他匆忙把视线从台历上移开,微微地摇了摇头,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遂起身走到对面的大墙下边,仰望着墙上那幅抹画得乱七八梢的军用地阁,渐渐地进入了凝神沉思的状态。各种滋味一齐涌进,了他那悲苦的心田。一会儿,他又从这悲苦的沉思中醒来,两只眼晴死死地盯住东三省,久久不愿移开。是出于人生的幻觉,还是由于他富有想象?东三省的地形图竟然在他的眼中燃起了决战的火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的理智终于战胜了感倩。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说三个月前的今天,东三省迕是我蒋某人的天下。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五十余万拥有美式装,备的強兵几乎全部被歼,爱将范汉杰、廖耀湘等人也相继做了共产党入的阶下囚。这真是不可思议,令人心寒意冷……”

时间在默默地流逝,蒋介石怀着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心情叹了口气,十分不情愿地把目光从东三省移到了华北一带。触景生情啊,他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解放军近期发动的平津战役。他望着地图上一个个被分割包围的军事符号,一面为解放军的神速穿插而惊愕,一面又禁不住茫然自问“华北方面这五十余万人马的命运如何呢?傅作义、陈长捷这些将军们又能与共产党抗争几时?”

这时,一位体魄魁伟的军人悄然走进,站在蒋介石的背后,双手捧着一份电报.毕恭毕敬地说:

“报告总统!徐州方面的杜聿明将军又发来求援急电。”蒋介石从凝思中惊醒,故做从容状,连身体都没有转过来,他无榷打采地沉吟了片刻,才有气无力地说:

“不用看啦!把电文读给我听。”

双手棒着电报的侍从军官急忙答声“是”,随之又习惯地并栊双輅成立正姿势他酝稂了一下情绪,便神态严肃地朗朗读。

总统:

我部奉命由徐州突围西进,十三万人马遭到共军伏击损失惨重,现被围困于徐州以西,再次电告!全军将士弹尽粮绝,亟待教援!

徐州“剿总”副总司令杜聿明

蒋介石听完这份救援急电,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打了个寒嘹。刹那间,国民党军队兵敗如山倒的惨景,中国人民解放军宜将剰勇追穷寇的画面,在他脑海的屏幕上反复叠印。墙上的那张军用地阌定格似的占据了他的脑海,又渐渐地化作了隔江而治的形势……他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又不愿意在部属的新前显出败军之帅的可怜相,就朝着背后微微地摆了摆手,随便地说了一旬知道了。我自有救援良策。”便把这位侍从军官打发走了。

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蒋介石转过身来,踱着方歩刚刚回到写宇台前,屁股还没有嗳热转椅的坐垫,方才退下的那位恃从军官去而复返,并引一位书生模样的长者走进来,郑重地说:

“报告总统!文官长吴鼎昌先生求见。”

蒋介石缓缓地抬起头来.卷到这位亲佶沖情恍惚,象贾桂似的站在客厅中央,便强作欢颜,伸手示意文官长吴鼎昌自由落座。然而,这位文气十足的亲信却不肯领情,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吴鼎昌从皮包中取出一封俏,双手颤抖地捧到蒋介石的面前,声音微微抖瑟荇说:

“拫告总统!这是战略顾问委员会龙云副主任转呈给您的信。”

蒋介石听后一怔,暗自多疑地说:这个云南王又在捣什么鬼?同住金陵写个什么信?还要如此郑重地请文官长代呈……”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便从吴鼎昌的手中接过龙云的佶。他用眼扫了一下信皮上的字迹,果真为龙云亲书,便冷漠地一笑,遂拆启,漫不经心地阅着信文,有意思的是,随着读信时间的推移,蒋介石面部的表情也在急遽地变化着。最后,他把信纸一团,用力摔在写字台上,蓦地站起身来,拍着桌子,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这不可能!”这完全不可能……龙云想逃离南京,除非他真的变成一条龙!”

仁立在写字台前面的文官长吴鼎昌一言不发。待到蒋介石火气稍微小一点的时候,他才取出手绢擦了擦額头上的冷汗,胆怯地说:

“总统息怒,云南王龙云真的已逃离了南京。”

“这不可能!”蒋介石气急敗坏地大声反驳着,但是吼叫声却块乏应有的底气,当他说完“龙云想逃离南京,除非他真的变成一条龙”之后,就象是个泄了气的皮球,软瘫在转椅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那就让我从头至尾讲讲这段历史公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