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的这台戏,的确是有点唱不下去不了!
陇海线主战场渗败东退,使得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如惊弓之鸟,大有“八公山上、草木皆兵”之态;津浦线上连吃败仗,军事重镇泉城济南不战易手,晋军晓将傅作义正以胜利之师挥戈南下,一旦攻克曲阜,徐州就无险可守了;另外,冯玉祥抽调精锐之师驰援孙殿英,毫州之围一解,孙殿英和孙连仲合兵一处,必然挥兵东指,一旦攻下蚌埠,就等于截断了退守江南之路,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为此,他召开刚刚出使北戴河南返而归的军师张群,二人密商对策。一见面,他就焦急地问:
“你在北戴河见到张汉卿了吗?”
张群微微地点了点头。
“南京国府任命他为陆海空军副总司令职,他接受了吗?”
张群又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送给他的那笔巨款收下了吗?”
“收下了,”张群说罢面带难色地叹了口气,“可他……就是不同意率部出关,从背后袭扰阎锡山和冯玉祥。”
“为什么?为什么?!……”
“他说的自然是冠冕堂皇的一些话了,什么不愿参加内战了,愿做和平调停的使者了,但实际上呢?……”
“他是坐山观虎斗,待我和阎、冯二逆打得两败俱伤以后,他再来重整天下!”
“这是不言而喻的事!”张群看了看蒋介石欲要暴怒的表情,又说,“不过,张汉卿也有他的难处,阎锡山、冯玉样都派出了说客到北戴河,就说晋军名将傅作义,也因当年琢州之役的关系,亲自到北戴河见了张汉卿,力主张助阎一臂之力。时下战况正朝着利于阎、冯联军的方面发展,张汉卿公然宣称中立,我看就很不错了!”
蒋介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似乎认同了张群的见解。但是,他一想到那不利的战况,就又歇斯底里地大声说:
“不行!不行!一定要让张汉卿站到我这边来……”
“那一只有再遣振使者,去北戴河面见张汉卿。”张群沉吟片时,复又加重语气,“不过,所带的珐码,一定比我带的要重才行。”
“可以,可以……只要张汉卿允以出兵,真的把山东青岛送给他行不行?”蒋介石望着微然摇头的张群,又补充说,“那就这样办,阎、冯二逆垮台之后,江北半壁河山交给他张汉卿,这总该行了吧?”
“那还得看形势的发展!”张群感慨万端地指出,“时下,汪精卫准备北上,在北平召开旨在取代南京中央的扩大会议;阎锡山野心勃勃地准备就任取代你的国府主席;至于冯玉祥嘛,也跃跃欲试,准备取你而代之出掌三军统帅大印,…总而言之,欲想扭转战局,还必须依靠我们自己才行。”
“我们一定能行!一定能行……”蒋介石有些神经质地大声叫喊着,“我们的手中只要有钱,有权,他们就会主动地找上门来要官!”
这话是蒋介石的口头禅!对此,张群也不止听过一次了。然而,他这次听后却没有随声附和。因为他清醒地知道,蒋介石正处于不利的地位。按照传统的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的规律,降将是强者的奴才,谁会在这种时刻投降他蒋介石呢!
这时,机要人员手持电报走进,双手把两份译出的电文呈交到蒋介石的手中。蒋介石迅然阅毕,连声大喊:“不好!大事不好……”旋即又把两份电文交给张群,焦急地问:
“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吧?怎么办吧?!……”
张群阅毕第一份电文,是报告曲阜一线吃紧;接着,又很快地看完第二份电文,是报告孙连仲所部已进抵毫州,与困守毫州的孙殿英所部,内外夹击蒋介石的部队,围困毫州的败局已定。张群这位日本士官学校的毕业生;自然知道丢掉曲阜、毫州二地对战局的影响,他以毋庸置疑的口吻说:
“为了保全实力,以利东山再起,我提议:立即下达南撤命令!”
蒋介石面对危厄的战况,陷人了悲枪的凝思之中!他从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他只想通过战争的手段’,去实现裁军会议上没有完成的“削藩策”,以便建立大一统的蒋氏王朝。然而战局的发展,又迫使他不得不正视各线失败的现实,令他感到大势已去,实难挽回。怎么办呢?他只能舍弃虚幻的妄想,含着滚动欲出的悲愤的泪水,枪然嘶哑地说道:
“也惟有撤退一途了!令后方轴重先行后撤,然后再准备全线总退却。”
蒋介石一声令下,为这场战争所备的猫重,迅速向津浦线大小车站集中,准备装车南运。蒋为了不做俘虏,悄然登上南去的指挥专列,他隔窗望着夜慢中的旷野,碎然又想起了军旅生涯中的辉煌历史,泪水无声地沿着面颊滚落而下……
“介石,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为一城一地的得失而伤怀。”张群低沉地劝慰着。
蒋介石没有说什么,只是悲枪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说:“这哪是一城一地的得失啊!”过了一会儿,他心不在焉地问:
“岳军兄,就要开车了吧?”
张群默然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天一亮就到了徐州,吃过中午饭―不!我们能赶回南京吃午饭了。”
张群听了这些话语能说什么呢?他和蒋介石相交二十多年了,从未看见蒋的情绪如此低落!另外,他非常了解蒋介石的个性,即使是在失败的时候,也只允许自己仰天悲叹,说些败兴的话,而决不愿意看见部属有一丝失败的情绪。所以,他把头一昂,故意做出一种无所谓的样子,强作笑颜地说道:
“我是相信否极泰来这句名言的。如果苍天真的要阎锡山、冯玉祥这些乌合之众得天下,那苍天也真是瞎了双眼!”
“就是西方的上帝,也绝不会答应的!”紧紧依傍着蒋介石的宋美龄,也愤慨地补充说。
蒋介石闻言顿感自己绷得很紧的心弦,蓦地展旅了一下,他侧首看了看宋美龄,也许是因为生气的缘故,她的面孔,显得是那样的红晕;而那两只传神的眼睛,瞪得滚圆,令他感到更有一番女性的魅力。就在这短短的一刹那间,他竟然想起了历史典故《霸王别姬》,一种无脸见江东父老的情潮涌向心头。他真想把宋美龄紧紧拥抱在怀中,借以填补他那莫名的失落感……然而,一是张群等人相伴在侧,再是不愿使宋美龄过于失望,他还是理智地保持了他的领袖风度。十分动情―且又把声音压得很低―并带有某种希冀地说:
“谢谢夫人,愿西方的上帝,保佑我这个即将洗礼的中国教徒吧!”
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在这时,侍卫长王世和持一份机密电文走到近前:
“报告!我情报人员截获了一份石友三致张学良的密电,请从速酌处。”
蒋介石听后一怔,遂一扫颓唐之色,肃然正气地接过电文,迅速阅毕,他有些失态地摇着手中的电文,大声地命令:
“下车!下车……”
宋美龄、张群等随行人员惊得不知所措,全都望着蒋介石手中的电文,猜想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情况。奇怪的是,谁也没想到问个为什么,一时间,专列中静得有点疹人。有顷,还是宋美龄第一个打破了这种静寂,优喜掺半地问:
“达令,是上帝为你带来了胜利的喜讯吗?”
“不,不!还谈不上是胜利的喜讯。”蒋介石一看宋美龄那有些失望的表情,复又笑着说,“不过,上帝给我们带来的,是预示即将胜利的佳音。”
宋美龄顺手接过这份电文,看后不解地摇起了头。
“夫人,请把电文转给岳军,他看后一定会告诉你佳音所在的。”
张群接过电文,仔细看了一遍,大意谓:“阎锡山狡猾无信,排斥友军,万难与共大事,愿率部北上,听张指挥,共同打阎,等语。”张群是一位胸有全局的战略谋士,自然懂得石友三叛阎、冯投张的重大意义。后来,他曾对阎锡山的心腹爱将周联说过如下这段话:
“你们错过了一个机会,就是你们把熊式辉的部队击溃后,中央军极为震动,蒋亦认为此最后一着已归失败,实难再挽垂危之局,当即决定下令总退却。你们当时如果能够利用这个机会,乘势出击猛攻,中央军马上就崩溃了。但是你们没有这样做。恰在此时截获了石友三致张学良的电报,要倒阎的戈,蒋见电大喜;同时又发现你们内部起了变化,津浦线的傅作义迟迟不进。蒋认为这是一个很大的转机,才改变了总退却的计划。”
接着,蒋介石“召集各将领开会,说明情况,令各部队苦撑,以待局势的变化,并下令将阵地向后收缩,缩小正面,把部队作了调整,实行固守待机,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方针。
蒋介石的“固守待机,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方针,果真得到了应验。他很快收到南线战场主帅何应钦的报告:蒋军在衡阳大败桂、张联军。蒋介石从此已无后顾之优,而且所谓会师武汉,业已化做泡影。他立即电令蒋光湘、蔡廷错,率第十九路军急驰北上,参加未来的津浦线上的会战。
紧接着,蒋介石收到毫州围困战就要失败的报告。当他获悉冯玉祥出赏洋三十万元、阎锡山出赏洋二十万元要张妨人头的消息后,他立即给孙殿英发去电报,大意谓:既请张去,就不应卖友,望即日将张放回,允给洋五十万元。同时,蒋怕孙窜扰津浦及淮北,即令王均进围毫州,飞机日必数次来扰。蒋又派靳云鹦、王翰鸣先后到毫州向孙游说,终于迫孙于七月一日放走张仿。
张仿获释不久,蒋介石又利用内线关系,离间冯玉祥和孙殿英,为孙连仲驰援毫州制造人为的麻烦。对此,张仿实录如下:
二日株晓,果闻枪炮声自西南传来,据第十师杨胜治师长报告,敌人来势凶猛。约两小时后,杨部不支,因两孙一自西来,一自城内冲出,杨部两面受敌,师长负伤。奢州西南两面围解,两孙当晚已经会师,但城北和城东两方面的“中央军”仍在坚决时杭。蒋电王均即派兵增援,击清二孙。
第三天,二孙计划驱逐城东城北两面敌人,约在夜半发动进攻,但待至拂晓,毫无声息。孙股英尚在城内等候,天明,才知孙连仲的队伍已向西撤退,城外冯军已无影无踪。孙殿英仓皇失措,即乘汽车追到鹿邑,向孙连仲质问因何来去飘忽,为什么撤退不让他知道一点消息。孙连仲将命令交孙段英阅看,命令说:“速退太康、祀县之线,万勿通知段英。切切。”孙阅毕也英名其妙:投蒋而援来,围丰解而援去,左右无所适从。再投蒋既不可,蒋反攻又独力难支。他恳求孙连仲在鹿邑候他一天。他打算放弃梦想中的安徽主席不要,舍去毫州的地盘,即日退出,以保全实力。孙连仲许之。孙胶英回到毫州,向蒋军进行了一次徉攻,天黑便悄悄撤出,向西逃跑了。孙的撤退,实出蒋军意料……当时谁也摸不透其中的底蕴……等我回到商丘,才知道当我被放出毫州的时候,蒋令多方传出这个消息,说张某出毫,孙殿英业已投降,故意使阎、冯知道。果然冯得到这项消息,恐怕孙连仲吃亏,才发了上述给孙的电令。
随着中原大战胶着不前,旷日持久,阎、冯联军之间的各种矛盾逐渐突现出来,成为制约取胜蒋介石的重要因素。仅就毫州解围一役,就足以说明之。刘骥曾记述说:“当时不少人认为,这次毫州解围是一误再误:孙殿英部由皖北撤往豫东,为蒋军解除了后顾之优,因而得抽出一定的兵力以转用于其它方面,这是一误;奇袭蚌、宿,在战略上是动摇敌人津、陇两路军事的重要步骤,但又中途变计,这是再误。因此,大家都把失掉这次奇袭蚌、宿机会的主要原因归咎于阎锡山的支持不够。事实也确是这样。……阎锡山对冯军的补给,在战争开始的时候还比较充分,可是越到后来,不但数量少,而且不及时。尤其是弹械和战斗器材的补充,渐渐到了百呼不得一应的程度……阎军在兵员的补充方面非常及时,按月发炯,给养充足,并且发有堆头食品。而冯军则以军费困难,士兵生活极为艰苦,甚至连咸菜也吃不到,当他们看到阎军扔掉的空罐头,就大骂阎锡山不止。”
这时,阎锡山对冯玉祥也产生了疑虑,使阎、冯联合讨蒋的态势,逐渐变成各自为战的局面。请看周俄的如下记述:
阎拐山侦知蒋介石调十九路军北上增援消息,感到十分焦急,亚想乘十九路军未到前速战速决,将蒋军击清。……阎和我商谈了一番,便亲自修书,长达十余页,派我携带现款五十万元和大批面粉、弹药,到兰封以西罗王车站见冯,告以蒋调十九路军的消息,并说:“若是这样相互对峙,旷日持久,殊非良策。现在敌人后方异常空虚,请抽掉六至十个团的有力部队,组成大纵队,以孙殿英部为前导,向徐州实行大迁回,抄袭蒋军后路,陇海、津浦两路之敌必然发生动摇。此举若得成功,纵然不能活捉蒋介石,也可平分天下,隔江而治。”冯看罢信义听了我这番话,却一语不发,泪如雨下地哭起来,过了几分钟之后才对我说:“百川老弟不知我后方的队伍都是新兵吗?‘不教而战,是谓弃之’,这不是叫他们白白送死吗!”我再三辞解,冯豆不答,乃顾左右而言它。我先到兰封向徐永昌谈了这种情形。徐说:“冯现在又动了舒心,方顺桥撤兵的把戏,可为前车之鉴,今后没有好戏唱了。请你回去赶紧在黄河铁桥上镜好木板,并多架设浮桥吧。”我返回石家庄向阁详述了见冯的经过,阎甚感焦急。
就在阎锡山这位总司令和冯玉祥这位副总司令相互拆台的同时,阎锡山的后院起了火。当年,阎的部属商震任河北省主席期间,商为了扩充自己的军队,曾派人秘密从东北兵工厂买到一批武器,事为阎知,即密电时任天津警备司令的傅作义将这批武器扣留,使商震大为不满,遂和蒋介石拉上关系。“自从阎发动倒蒋和在整个作战期间,商在太原经常将阎的活动情况以密电向蒋报告,这些密电都是派专人送到顺德拍发的(因为山西全省和石家庄都有阎的密电检查机关)。特别重要的情报,商即将密函派人径送南京,以防泄露,因此蒋对阎的许多活动情况知道得很清楚。”
更有甚者,当傅作义在津浦线作战进展顺利、攻占济南的时候,北平警备司令张荫梧忽然给阎锡山拍来了一个密电说:’张学良和张群、吴铁城、方本仁等在北戴河开会时,傅作义秘密参加了这个会议,请注意。”阎锡山得电立即派张荫梧为第四路总指挥,率领两个军参加津浦线作战,并以张为二、四路联军总指挥,意在对傅监视。因此傅、张二人大闹意见,傅作义当然会疑心这是阎锡山对他不信任,不免泄气,直接影响了津浦线的战局。
张荫梧率部到达济南后,阎锡山所发往前方的给养、弹药等,都责成张荫梧分配。不久,傅作义即来电说:张不发给养、弹药无法打仗。张荫梧则来电说:傅不听指挥。由于他两人互相攻汗,致战事迟滞不进。对此,谋士周欢十分焦急,问阎锡山:
“津浦线方面,我们是主攻。济南攻下以后,应当乘胜急速南攻才对。他们这样争吵,战事迟滞不前,如何是好?”
“好办,我派参谋处长辜仁发带上我的银质私章前往代我指挥吧!”
阎锡山认为,他的私章有如令箭一般,他们谁敢不听指挥呢。但他完全估计错了,第二天辜仁发就跑了回来,说了这段史有所记的话:
“我指挥不了。傅作义还听指挥,说怎么指挥怎么打;张荫梧实在莱鹜不逊,无法指挥。他只一味说傅的坏话,不和我研究战事。我告张现在我是前来代总司令指挥作战的,何必总说傅的不好呢。张认为傅不听指挥,是不能打的,就是总司令来,也得讲理。和我大吵起来。这样,我怎能指挥得了呢?所以我回来了。”
周袱一听急上加急,忙问阎锡山怎么办?阎锡山说:“你去吧。”周术说:“辜仁发比我精明能干得多,还指挥不了,我如何能行呢。”阎锡山说:“他的威望不够,你去了他们不敢不听。”周琅经过考虑后即向阎锡山建议:“张、傅两人既已水火,不能协同作战,莫如把两人分开。况且韩复集已向胶济路方向东撤,我军如南下进攻,颇有后顾之优。不如令傅率重兵南攻,令张率本部东进,把韩逐下海去。阎锡山很同意,命周袱立即付诸实施。
周砒即到济南与张荫梧面商,按所定计划实行。张也同意。但要求把傅指挥的第四路军所属的张鹏亥军归还建制。周也照办了。
这时,傅作义在大坟口,周戮便用电话通知他按计划迅速南进。当晋军进至大坟口的时候,蒋军马鸿逮、夏斗寅等部即向南溃退;因晋军未能及时地乘胜追击,马、夏等部退至曲阜附近,即占领阵地,准备抵抗。傅作义部进攻至此,即展开猛烈的激战。因晋军附有三个炮兵团,共百余门大炮,经炮兵集中轰击,蒋军不支,退至曲阜城内。傅部将曲阜包围进攻,战斗极为激烈。攻城部队几度爬城,均被击退。李生达军的段树华师,在此次攻城战役中,就牺牲了两团之众。战斗数日,迄未攻下,与此同时,晋军的一部向充州进攻,亦未能得手,形成了胶着状态。
张荫梧率第二路军沿胶济路向韩复集部进击,到达临淄河岸,为韩部所阻,于是在临淄河西岸占领阵地。王靖国军在右翼山区,冯鹏有军在中央依托铁路线,李服膺军在左翼的开阔地区。张荫梧令李军从左迁回到韩复集部后方的贾涧村,令冯军从中央铁路线出击,会师贾涧村。因李军安锡暇师行动错误,致未达成任务,双方在临淄河上对峙二十余日。后由张荫梧亲率轻装部队绕袭昌乐,韩军惊慌失措,始向坊子、潍县撤退,晋军一直追击到高密县。
傅作义部对曲阜、充州等地久攻不下,形成对峙之局,因而不能大举南下。
蒋介石的确以“空间换来时间”,追到陈诚部以及蒋光邪和蔡延错的第十九路军运抵津浦线以后,他又得到张学良如下承诺:蒋军攻下济南城之后,东北军将正式表态拥蒋反阎、反冯。为此,他决定以一部钳制陇海线上的冯玉祥所部,以主要兵团集中津浦线和阎锡山的晋军决战。其作战部署、战线区分和作战行动是:以陈诚的第十一师、朱怀冰的第十三师、胡宗南的第一师和马鸿逮军编成中央军,沿铁路线进攻;以蒋光鼎、蔡廷错的第十九路军和张乔龄骑兵旅编成右翼军,沿新泰县西方间道抄袭晋军;以教导第一师、第三师、杨胜治的第十师和山东警备旅编成左翼军,由铁路西方地区向汉上、宁阳线上晋军进攻;另以许克样师附骑兵一个团为左侧纵队,威胁晋军侧背。刘峙于七月下旬到达充城就任总指挥职,决定于七月三十一日在津浦线上开始全线总攻,并命韩复集指挥所部协同津浦线部队同时并进。
阎锡山也在津浦线上摆出了决战的架势,他亲自制订的鲁区作战的总方针是:放下鲁东的韩复集所部,而将兵力集中使用于津浦方面,先击败北上的蒋军。但晋军行动过于迟缓,未能达到预期目的。
面对蒋军强大的攻势,晋军难以抵挡。加之适值大雨,山洪暴发,给败退的晋军带来极大的困难,为蒋军的飞机轰炸提供了条件。迫至八月十三日,蒋军将晋军完全击溃。
这时,津浦线上的晋军已撤至归德镇、党家庄之线,张荫梧部下的第五、第九两军退到济南,王靖国部则在小清河方面做好了退过河北的准备。张荫梧、傅作义急传口令,仓皇渡河,十四日已过黄河北岸。八月十五日早,蒋光湘、蔡廷错所部开始人城,至下午二时,蒋军完全占领了济南。
就在蒋、阎在津浦线大战犹酣的同时,冯玉祥一方面为了策应阎锡山的晋军,另一方面为了抢先拿下战略要地徐州,于八月上旬在陇海线上又发动了全面的攻势,以徐州为目标分七路总攻。在陇海路以南,以冯军为主分为左、中、右三路,左翼孙良城、吉鸿昌部进出唯县,向宁陵以北地区进攻;中路孙连仲部由太康进攻归德;右翼孙殿英部由拓城进攻马牧集。并令铁路正面的晋军、铁路以北的刘春荣部及鲁西的石友三部同时出击;郑大章部的骑兵深人敌后,展开活动;以宋哲元部为总预备队。八月六日,全线开始总攻。中路孙连仲部首先将防守河堤岭之蒋军击溃,进至勒马集;孙殿英部亦逼近马牧集,迫使蒋军左翼不得不变更阵地,向后转移。唯宁陵一带因靠近陇海路线,蒋军有重兵防守,加以连日大雨,宁陵以北,河水泛滥,平地水深数尺,以致孙良诚、吉鸿昌部进展较慢。冯玉祥随即将宋哲元的预备队加人左翼,协同孙、吉两部冒雨进攻,在泥水中展开猛烈的战斗。终以连日大雨不停,士兵疲劳过甚,给养又极困难,攻势受阻,遂胶着于宁陵以北、归德以西、以迄野鸡岗、内黄之线。蒋军阵地被迫由原来的一条直线,变成了一个直角。
在冯军全线猛烈攻击的时候,蒋介石鉴于情势危急,为了确保退路,乃分电各将领固守各城,攻时能固守不失者,准各升二级,赏洋五万元,借以激励士气。蒋介石并在柳河召集会议,研究结果,都主张将控制在柳河附近的仅有的两个营加上去进行重点突击,埃稳住阵线后,再看情况的发展变化,一面调留守南京的教导师火速开来,解除左后方的威胁,然后再做新的部署。当时参加会议的陈调元向蒋介石自告奋勇,建议从右翼反攻,以分陇海线晋军兵力,即可保正面无虞。至此,蒋介石才开始中止了执行退却的计划,并悬赏全线各军,固守原阵地。恰逢大雨不止,冯军停止进攻,蒋军颓势才有了扭转。
结果,由于晋军仓皇退出济南,撤往黄河以北,使蒋军得以抽出大部兵力转用于河南战场,攻取徐州的时机便被这些无情的现实所断送。当冯玉祥谈到这些情况时,真痛心到了极点,不由得说出这样一句话:“阎百川这个老弟真不是好东西。”
津浦线上济南的得而复失,以及陇海线上八月攻势的受阻,是中原大战整个战局的转折点。这是蒋介石的结论。历经四个月的血战,蒋介石在南线打垮了桂、张联军,在津浦线击溃了阎锡山的晋军,他接着又筹划消灭冯玉祥西北军的软、硬两手计划。所谓硬的一手,即集中优势兵力,把冯玉祥所部击溃在陇海路一线;所谓软的一手,是收买冯玉样属下的杂牌部队,以及寻机策动冯玉祥的嫡系主力兵团叛冯投蒋。为落实软的一手计划,他又请来了河南通张妨:
“师兄,我记得你曾向我建议:如果能把冯的外围杂牌军队收编,冯的主力也自然分化。时下,我以为时机成熟了,不知师兄愿否当此重任?”
张舫因被扣毫州四十余天,险些丢掉了老命,故不愿再为蒋介石冒此风险。但是,他十分清楚蒋介石的为人,如果他一旦说个不字,下场是可想而知的。他出于这种极其矛盾的心理,一时不知该做何答复。
“师兄,”蒋介石似乎完全猜透了张仿的矛盾心理,他碎然变色,十分严肃地正告,“战事胶着不能解决,实为国家之害。地方人民都受其害。你纵然不放一枪,冯也不会对你原谅,公谊私恨,你都应该尽力,希望你本着辛亥革命的精神,为国家效劳。”
张仿一方面慑于蒋介石的**威,另一方面他也是一位不甘寂寞的军人,不免见猎心喜,遂答应了蒋介石的要求。接着,他又向蒋介石提出两项要求:UI,准备大宗款项子弹,由我自由支配;2,变更战略,从像西、豫南人手。”
蒋介石送走张幼之后,他针对西北军拖在陇海线上,待遇低、生活苦、士气低落的这一特点,大搞“银弹”、“肉弹”的攻势,命令办起“阵地俱乐部”,用火车车厢,或者汽车,布置成流动酒店,备以中、西大餐,陈设烟枪、赌具,雇用舞女、妓女,令其万般受用,分文不取。并对西北军来玩者,按官阶高低、对蒋军作用大小,赠以不等现金,进行收买。饱尝艰苦生活而又无革命理想的西北军,自然就被软化降服了。蒋介石看着来自前线不战而胜的捷报,不无得意地笑了。他禁不住地自语:
“冯玉祥啊冯玉祥,我看你还能在中原腹地支撑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