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龄是如何看待上海”一二八”抗战的呢?这要从蒋介石下野对她的影响说起。
“九一八”事变之后,名不见经传的马占山揭竿而起,发动了江桥抗战,立即变成了鼎鼎大名的抗日民族英雄;数十万东北军的最高统帅张学良奉命退让,丢弃了东北三省,被国人唾骂为不抵抗将军、蒋介石因全力剿共,负有对”九一八”事变不可推诿的责任,加之对工运、学潮处置失误,被迫引咎辞职;宋庆龄、何香凝无官无位、无将无兵,孑然一身奔波于上海激战的疆场,被全国军民誉为救亡抗战的二夫人。而她自己呢?虽有蒋石介这样大的靠山,又有不少”钦定”的官衔,却不见于讴歌救亡抗战的报端。就说南京国民政府的中央电台吧,也从未播放过她支持抗故的勋业。她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不仅看清了人心的向背,而且也悟出了时势造英雄的真谛。换言之,她想成为名符其实的第一夫人吗?她就不要放过塑造自己形象的时机。因而她急切地对蒋介石说:
“大令!重写自己历史的时机到了,我们应高声呼喊着抗曰的口号重主南京。”
蒋介石岂能不知这种权术之变?他望着过于激动的宋美龄,淡然地笑了笑说:
“海抗战结朿后又怎么办?”
“这……”宋美龄答不上来了。
中国有句古话:“看出三步棋去才称之为棋手。在政治这盘棋上一尤其是已经引起国际争端这盘棋上,仅仅能看三步棋还不行,起码要看出五步——乃至于十步以上的棋,才能移动非走不可的棋子。”
“你的怠思是……”
“山人自有妙计。”蒋介石很有些得意地笑了。
一月三十日,还没有公开复职的蒋介石通电全国将士,慷慨激昂地说:“今身虽在野,犹愿与诸将士誓同生死,尽我天职。然后话锋急转勿作虚浮之豪气,保持牺牲之精神。”但是,他娃怎样保持牺牲之精神的呢?他在前一天——一月二十九日的日记中写道。
余决心迁移政府,与日本长期作战,将来结果不良,必归罪于余一人。然而两害相权,当取其轻,政府倘不迁移,随时受威胁,将来必作城下之盟。
一月三十日迁都洛阳,南京留下何应钦维持治安,罗文干主持外交。二月十三日,蒋介石亲自到浦镇,指示十九路军保持十余日的胜利,及早收束,避免再战为主二月二十三日,面对不断增援的侵略日军。十九路军派参谋长亲谒蒋介石,涕泣求援,蒋介石覜然答称各部队俱未集中,何能增援?二月末,十九路军孤战无援,处于万分紧急的情况,蒋介石通过宋子文之口转述自己的意见目前战线甚短,仅一团兵足矣,十九路军有三师共十六团,无需援兵,尽可支持,并决定无须援助。各军将士未得军政部命令而自由动作者,虽意出爱国,亦须受抗命处分。十九路军被迫从上海撤退,日本侵略者占领了淞沪。
旋即,蒋介石又以谋略手段击畋政敌,于三月六日在洛阳召开的三〇二次中政会上,正式选举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兼军事参谋部参谋长。从此,蒋介石被称之为”蒋委员长”了。
宋美龄十分满意中外人士称她为”委员长夫人”。这不单单标志荇蒋介石控制着同民党的军队,而且也是她从戎和国民党军队发生关系的开始。在这场震撼中外的上海抗战中,她敬脤蒋介石利用民族危机,击败一个个政敌重返中央,可她对蒋介石一意执行的”攘外必先安内”国策有所怀疑。她不止一次地暗然自问:“再发生一个九一八事变怎么办?……”徂是,当她看到蒋介石那胸有成竹的样儿,这种疑问遂又消失了。
五月五日,蒋介石同日本侵略者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淞沪停战协定》。旋即于五月二十一日亲自兼任鄂豫皖三省剿匪总司令,以六十三万重兵向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发动第四次”围剿”同时,把十九路军调往福建”剿共”,希望这支英勇抗战的部队在对红军作战中损失殆尽。这不仅引起十九路军全体将士的愤慨,且引起上海金融界的不满。由此而爆发了宋子文和蒋介石宋先生讲话甴于过于激动和愤慨,声音有些发颤。他这个人平时很少讲话,更不说为了在报刊上发表而讲话了……
中国遭到了一个外来的强国的侵略,满洲和上海这里,都遭到了侵略。那个强国是国联的成员,是宣布不把战争作为国家政策工具的凯洛格公约的签字国,也是九国条约的在字国……”上诲事件”,对,是一次”事件”,可是这次事件造成一万二千多人死伤,毁掉的财产价值共达数亿元以上,而使上海的巨额贸易停顿达数周之久。国联和那些大国袖手旁观。它们甚至允许曰本人把公共租界作为作战基地。
中国宁肯转向共产主义或苏维埃主义——如果那会使中国统一的话——而不愿向外国军事统治屈服。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你会感到惊讶吗?
宋美龄看了兄长的这段答记者问,很是理解宋了文的不安之心,对把眼睛盯住共产党会使蒋不去注意日本带来的真正威胁;对,实业界的许多巨头和在西方留过学的教授都同意这种看法,她也是早有耳闻。她思索多时,遂把宋子文这篇答记者问转给了蒋介石,并忧心忡忡地说:
“大令!你不是多次对我说过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我看你应当慎重考虑剿共和抗日的关系,不然,会失掉民心的。”
“民心是什么?”蒋介石鄙夷地笑了,他望着愕然的宋美龄,“夫人,我赞赏你的善良心愿,但我不能不这样对你说:民心是一定要考虑的,可是完全按照民心去治理因家,我们一定也活不下去。”
宋美龄突然睁大了疑惑的眼睛,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
“我并不是玄学家,更不想创造什么新的理论,我只是向你讲心里话。”蒋介石缓缓地站起身,近似自语地我先不去谈四亿中国老百姓的心,就说你们姐妹三人再加上子文的心吧,我蒋某人都不可能完全得到嘛!你大阿姊是个国权家利统一者;孙夫人继续倡导联苏、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子文嘛。又想保护民族利益反对日本侵略,又不赞成花钱消灭共产党。请问:你这位崇信美国的第一夫人,能够得到他们的心吗?
宋美龄被问得张口结舌,无一为答。
理论婼说给老百姓听的。它对任何一位想获得至高至尊权力的人都不具有约束力!蒋介石的口气是勿庸置疑的,请牢牢地记住古今中外,概莫例外!
宋美龄的心震颤了,但她眼中疑惑的光朿似乎减弱了许多。
宋子文在政治上是个软骨头。他为了宋氏家族的最大利益,只好向蒋介石输诚?放弃了悟到的结论广如果中国面前摆着共产主义和实行军事统治的日本军国主义这两种抉择,那么中国将选择共产主义。”他再次使出全身的解数,为蒋介石第四次进剿红军筹备军费。
但是,蒋介石对宋子文能否支持他持久地执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发生了怀疑。尤其当他获悉在上海抗战期间,宋子文为深护监税而组织起来的一支三万人的军队,也同十九路军一起投了未经正式批准的保卫城市的战斗他的这种怀疑就越发的加大了。
接着,蒋介石把他的”得心”学说用”进犹”鄂豫皖革命根!
据地,那就是所谓”七分政治。三分军事”的战略方针。由于豫鄂皖根据地的主要领导人指挥失误等原因,致使红四方面军退出鄂豫皖根据地,闵川北转移洪湖根据地的红军损失惨重,被迫向湘鄂川黔转移。简之,蒋介石取得了”剿共讨赤”的胜利。
正尚蒋介石偕宋美龄坐镇武汉,指挥数十万大军拦截、追击退出拫据地的红四方面军和红三军的时候侍,卫长王世和手持电文走进,报告昔日中共党魁、现时的托派领袖陈独秀等五人于上海租界被捕,业经引渡归案,上海市长吴铁城请示处置法度。
蒋介石久闻陈独秀的人名,堪为如雷贯耳。当蒋介石出任黄埔军校校长之时,也曾在孙中山先生的官邸见过这位中共的党魁,并对这位新文化运动的旗手的学识、舌辩之才怀有仰慕——或日妒忌之心。他发动”四一二”政变的时候,曾密电张作霖处决李大钊。同时,也想亲手把陈独秀置于死地,借着绞杀南陈北李的大好时机一举消灭共产党。但陈独秀却饶幸存身,好在他在大变革约潮流中脱离了共产党。对于已经不是蒋氏政权的主要威胁的陈独秀该做何处理呢?他除去指示将陈押解南京军法司看押外,还下达了如下的指令:
陈独秀等系危害民国罪,应交法院审判,以重司法尊严?但是,蒋介石没有想到远离政治舞台多年的新文化运动的总司令余威仍在?全国很快演成营救陈独秀的运动。诚如《晨报》专电所述:关于救陈运动,全国各方均极热烈,沪方柳亚子奔走尤力,胡适之亦有电致蔡元培营救。北大燕大筛生亦纷起设法,律师界章士钊、张耀曾、董康、郑毓秀均愿任陈辩护。盖陈思想虽不容于社会,惟其能牺牲一己,而推到其本人认为拯救民众之主义,即其人格弥可钦佩。
这天上午,蒋介石和宋美龄正在行营官邸私议陈独秀一案,侍卫长王世和持一急电走进,分外严肃垃报告。
“党国元老蔡元培等八人致南京中央党部、国民政府急电,请释陈独秀。”
“是哪八位党国元老请释陈独秀啊?”蒋介石闻拫一怔,很是不高兴地问。
王世和奉命打开电文,照本宣科地读道:
“蔡元培、杨杏佛、柳亚子、林语堂、潘光旦、董任坚、全增嘏、朱少屏。”
蒋介石听罢长长地出了口气,那紧张的面部肌肉顿时也松弛下来。他似乎是在说啊!都是一些文化人……他漠然不屑地说:
“放下电文,下去吧广。”
宋美龄从蒋介石这冰冷的表情,完全知道了他对蔡元培等八人请释陈独秀的态度不予以理睬。对此,宋美龄并不完全赞成。她起身走到写字台前,拿起电文仔细阅读:
闻陈独秀,于卧病中被捕解京,甚为系念。此君早岁提倡革命,曾与张溥泉、章行严,办国民日报于上海,光复后,复佐柏烈武治皖有功,而五四运动时期,鼓吹新文化,对于国民革命。尤有间接之助,此非个人恩怨之和所可抹杀者也。伏望矜矜耆旧,爱惜人才,特宽两观之诛,开其自新之路,学术幸甚,文化幸甚。临电不胜皇恐待命之至。
宋美龄阅罢请释电文,陷了沉思之中。她想起了陈独秀在日五四运动的壮举,也回忆起了陈独秀撤播所谓”赤祸种子”的罪恶,待她想到陈独秀业已脱离共产党以后,她终于决定向蒋介在进言了:
“大令,对陈独秀案要慎敢,对元老蔡孑民先生等人的请释电更要慎重,不然……”
“我蒋某人就陷了文化人疾笔讨伐的窘境,是吗?”介石从鼻孔中挤忠一个鄙夷的”哼”字以后,又说拿枪的共产党我都不怕,难道对这些摇笔杆子的文化人就得躬身相让吗?
“我不是这个思,因陈独秀一人而获罪于整个文化界是不值得的。”宋美龄看了看不以为然的蒋介石,又加重语气说再者,蔡先生不仅支持你清党,而且还为你我主婚。我想,这点面子。
“不给”蒋介石断然地答说他若不长北京大学,中国绝不会有今天。
这太出宋美龄的所料了!她惊得好一阵没说出一句话来。尤其当她想到美国法机关对待共产党人的态度,越发地感到蒋介石完全承袭了”罢黜家、独尊儒术”的文化专制思想,因而,她很不高兴地说:
“难道你真的连我们的主婚人——蔡先生也推到对立的营垒中去吗?”
“不是我蒋某人推他到对立的营垒中去,是他自己早就主动地站到我蒋某人的对立面,领着一伙不务正业的秀才反对我。蒋介石扼要池讲述了蔡元培逐渐转向的过程以后,傲岸不逊地说。”夫人,对待反对党派历来有两种态度一是仁者,二是强权。当你是至高至尊的强者,施强者之权是昏君;但当你的力觉尚未达到慑眼乱臣贼子的程度,一味地提倡什么仁政是愚又可笑的。待到华夏一统之时,我一定请夫人代我施仁政于民,乃至于向我们的主婚人——蔡孑民先生公开致歉都可以。但是,寸下必须实施强权之政,不怕秀才们骂娘,也不怕强盗们挖祖坟!
宋美龄还是难于赞同蒋介石的治国之道,但又拿不出全新的理论让对方信服,只好怅然地摇了摇头,把电文复又放在了写字台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兴,蒋介石欲要改换戎装,出席主持”剿共”会议的时候,王世和又突然持电文走进:
“报告!国母……由沪来电,说是有要事和委员长相商”蒋介石匆忙接过电文阅毕,两眼死死地盯在宋庆龄的落款上,自言自语地:
“她来汉口为了何事?……”
宋美龄趋步近前,由蒋介石的手中取过电文,阅罢一言未语,陷凝思中。
“夫人,她难道也是为了请释陈独秀恐怕不完全是”。
“那……她是为何而来呢?可能是为了牛兰一案。”
牛兰是波兰人保罗?鲁埃格的中国化名。他是组织和资劢中!人运动泛太平洋产业同互?——闽际红色工会远东会的秘书。同时,还担任着秘密饥构——共产国际远东局的秘书。由于叛徒顾顺章的出卖,“牛兰夫妇于一九三一年六月十五日以所谓共产党嫌疑的罪名,被上海公共祖界美国巡捕房逮捕,后引渡给国民党军事当局,被监禁在南京、苏州等地,为了抗议国民党政府的非人待遇和不允许他们聘请外国律师辩牛兰夫妇曾多次进行绝食斗争,消息传开,轰动中外,国内外!名人士迅即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营救运动。
在短短的几天中,宋庆龄就连续收到一百多名德国、法国、美国著名的教授、作家、艺术家请求援助牛兰的电报,案头上摆着的这一封封电报,意味着她已处在营教运动的中心,多少国际著名人士已把援助牛兰获得自由的期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宋庆龄不负众望为营救牛兰夫妇,亲自奔走呼号,做了大的工作,一九三二年七月,她和杨杏佛、埃德加?斯诺以及其他中外知名人士发起组织牛兰夫妇营救委员会,并亲任主席,该会还发表英文宣言,表示要与世界营救会合作,以达到要求释放牛兰夫妇的互的。她更不避酷暑,不辞辛劳,几次去南京,亲往监狱探望牛兰夫妇,亲自找国民党行政院长汪精卫、司法行政部长罗文千交涉,要求释放牛兰夫妇,并由她具保,使牛兰夫妇得以到南京鼓楼医院就医,同时她还帮助照料牛兰夫妇的孩子。一九三二年八月,国民党江苏高等法院刑事庭,以扰乱治安、触犯《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的所谓罪名,判处牛兰夫妇死刑,并援大赦条例,减判无期徒刑。牛兰夫妇被无理判刑,引起了中外迸步人士的强烈抗议。
宋庆龄为了营救国际友人牛兰夫妇,以及国内大批收监待嘱审的所谓政治犯,不畏艰险,亲赴汉口与蒋介石当面交涉。
邓演达发生以后,米。义龄依然敬爱自己的阿姊!龄。每约她空闲的时候,或是收到寄火洋彼淖的来信,她都会向然地回忆起和阿姊庆龄在美国结伴就读的手足之愦。但是,这改厚的手足之情,逐渐地被时代的风雨冲洗得淡然了,化做一种遥远的情感留驻在记忆中。加之,政见的奇异,悔每见面只有板着面孔争辩国事,连回味、浓化姐妹之情的机会都没有了。因此,她有时很是痛普池。语:
“政治既是残酷的,也是无情的……”
今夭,宋美龄就是怀着这种矛盾的情感,不安地迎候阿姊宋庆龄的到来。
蒋介石一生中最怕见的人就是宋庆龄。这倒不是因为早年句她求婚遭拒,面子上过不去。主要是宋庆龄坚持孙中山先生的革命理想,并以“母”的特殊身份抨击他叛变革命,搞得他不仅十分被动,而且还无计可施。为此,他一听到宋庆龄的名字就感叹自语:
“软硬不吃的政敌是最难对付的了!……”
如今,宋庆龄又主动地打上门来了,怎么办!蒋介石也只有硬着头皮,强做笑颜的欢迎,讲叫她是”国母”呢当然,蒋介石欢迎的方针不会改变,依然是”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
宋庆龄安抵汉口以后肩绝了小妹宋荚龄耍休急片刻的好怠,径直登堂向蒋介石说明来意:释放国际友人牛兰夫妇,停此杀窖一切政治狃。
对此?蒋介石是早有准备的。他就像是一名演技高超的大明星——无须酝酸情绪便进了角色,纯熟无误地背起了预先准备奸的大段台词:
“阿姊说得不无道理。但你是知道的,像这样的大琪,岂能由我一人说了算?如果我越法而为,国人将会以何等的互光视我这位委员长呢?我想阿姊是知道法比人大的道理,绝不希望我去做践踏宪法、横加千涉司法部门工作的事情吧?”
宋庆龄来汉口之前,自信想到了蒋介石能搪塞的所有借口,但她绝没想到蒋介石竟然拿宪法做挡箭牌,不仅遮住了他独哉的真面目,而且也防住了自己的正当要求。她顿时怒火燃胸,真想大声质问你发动”四一二”变,是宪法赋予你的权力吗?你秘密处决邓演达,又是根据宪法哪一条款?……”正当她气益浑身微颤,难以平息激动情绪的时候,宋美龄又从旁敲起了边鼓“阿姊,介石的确有他的难处。近来?尤其听了法学专家讲述美国的三权分立、促进民主建国的制度以后,他更不愿去干以人代法,随意干涉司法程序的蠢事了。”
宋庆龄自然清楚这夫唱妇和的真意——用宪法解脱蒋介石所负的历史罪责,并借以回避释放牛兰夫妇以及杀害政治犯等要害之事。她强压着自己的怒火,策略池说:
“如果委员长果真实施法治安国,乃是国人的福分。不过谁都晓得,宪法是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制订的。我拟以国民党中央委员的资格,组织一个特别委员会,专门处理这类政治案件,你看是否可行?”
“然可行!当然可行……”蒋介石以惯用的打哈哈的手法,把这次严肃的会面了结了。旋即,他又格外热情地说夫人,快安排欢迎阿姊的酒宴。从明天起,你要陪着阿姊在汉多玩几天。
就这样,蒋介石总是以”不急,不急,待欢共告一段落,我即回京办理此事”由搪寒宋庆龄的要求。
宋庆龄很快就识破了蒋介石”软磨”的战术,遂陚然离汉返沪。不久,她又致函外报公开表示:
予现在拟参加组织一团体,专以保护及营救所有政治犯,及清共被牺牲者为职志,予盼中外知识阶级及友朋参加此项运动。
这时,蒋介石偕宋美龄飞返南京,大张旗鼓地庆贺”围剿”鄂豫皖拫据地所取得的胜利。宋美龄由外电获悉阿姊庆龄昀这一消总,百思不得一解,遂将中文译稿转给蒋介石,艮是认真地求教:
“大令,你看阿姊将会组织一个什么样的团沐呢?”
“难说”蒋介石沉吟片刻,不无鄙夷地”时”了一声!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未来她组织的团体是对着你我二人的。
“那……”宋美龄惊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什么啊!说下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好办!”蒋介石停顿了片刻,恶狠狠地说万事都有个界限,超越了界限,就不要说我蒋某人六亲不认了!
十六宋庆龄与蔡元培、杨杏佛、黎照衰、林语堂等共五人于一九三二年十二月十八日发表宣言,正式发起组织中国民权保障同盟。
然而,就在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宣布成立之际,蒋介石的侄子,北平宪兵三团团氐蒋孝先奉命逮捕了许德珩、侯外庐、马哲民等知名教授。消息不胫而走,社会舆论哗然。宋庆龄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与蔡元培、杨杏佛等代表民权保障同盟致电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常务主席蒋介石、行政院代院长宋子文和天津卫戍令于学忠,谴责他们逮捕许德珩等是”摧残法治,**民权”,要求国民政府立即。明令全国保障人民集会结社言论出版信仰诸自由,严禁非法拘禁人民检查新闻,并望即日释放在平被非法拘禁之学校师生许德珩等,以重民权而张公道”
为了广泛发挥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的历史作用,遂于一九三三年一月十七日成立了民权保障同盟上海分会,选举宋庆龄、蔡元培、杨杏佛、鲁迅等九人为上海分会执行委员。一月三十日又成立。北平分会,选举胡适、许德珩、马幼渔等九人为该分会执委,从而完成了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的筹建。
蒋介石面对滚滚而来的民主、民权潮流不寒而栗。尤其当他想到要确保即将开始的第四次”围剿”红军的胜利,越发感到必须扑灭这已成燎原之势的民主和民权烈火。然而从何开刀?忠又暗自做起了文章。
蒋介石向来是欣赏这两句唐诗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谂王然而如何将这一规律用于摧毁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儿?那就是筲先要钯宋庆龄拿下马来同时,他又淸楚公然挝宋庆龄:做对不仅会招致全国人民的反对,而且还会诱发蒋宋联盟的破裂。就说已经赞同杀戮政敌的夫人宋美龄吧,也会因挞伐宋庆龄而和他反目,甚至离异……他思索良久,别无选抒,只好瞒着宋氏家族的一切成员。对宋庆龄采取最为卑鄙的暗杀手段。有关蒋介石阴谋暗杀宋庆龄的经过,势事人沉醉作了如下记述:
蒋介石指示戴笠对宋庆龄进行的许多罪恶活动,都有我的一份。那时,我感到她住在法租界内,是我们法租组的一个最大包袱,除了每天要写”监视日报”外?还要去侦察与她往夹的人。所以我曾两次寄手枪子弹对她进行恐吓,只想促使她离开法租界,住到别处去或出国去,这样我就可以省去不少的事。戴笠还一再命令我一定要派人设法打进她的家中,收买她身边的人。
我曾派了一个女特务去设法接近她身边的一个佣人可能是姓李,已记不清楚。)当时她才二十多岁,我满以为很有把握可以收买她当那个女特务接近她一个多月以后,跟她一道去过宋家几次。不久,这个女特务开始向女佣人打听宋家来往客人的情况,并送她不少东西,女佣人便将这些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宋叫她除把东西全部退还外,坚决不再和女特务往来?这一着失败后,我并没有死心,又通过宋的邻居几个女佣人去做工作,仍然没有成功。但还有一条汊重要的戌索,可以达到收买甚至吸收她当特务的已的。这就是我泛的那个女特务在和她往来的一段时间中,知道她刚与一个不务正业的文夫离了婚,还没有找到适当的。对象。想到她还那么年轻,总不能不交男朋友,我便决定采用”美男计设法使她上勾。我叫一个特务化装成汽车司机,这不怎彼此身分相当,不容易引起宋的怀、疑,而且有机会在附近或别处与她相遇。果然,不到三个月,这一着初步见效了,化装司的男特务与她常有往来。为了做到一切不使她怀疑,从不探问她的主人情浞。只要定婚或结婚之后,就不愁不使她”嫁玛随飞,嫁狗随走”了。但这个女佣人,对宋一向很忠实,曾主动把自己交男朋友的情况告诉了宋,宋仔细查问了双方认识的经过,听说介绍人是附近一个开私人车的司机,便。嘱边应多了解他的情况,然后再带他去见见面。说实在的,当时我对此真感到有些不理解:像宋先生这样有地位和工作繁重的人,怎么会亲自来过问一个女佣人的事?由于我的精心布置,女佣人到这个男特务家里去的时庚,看到来往的人,都是一些汽车司机。因为法租界组有个叫范广珍的组员,既是法租界巡捕房的华探探目,又是帮会头子,他手下有的是司机、工人等。那天女佣人应邀去男特务家里。也许是有意去看虚实的,范广珍故意安排一些汽车司机模样的人来来去去,有的是驾驶出租汽车,有的是给私人开车,钌和鄱个男特务称兄道弟,而且对那个男特务比较尊重。女佣人看到这些情况,认为那个男特务不象盆过去那个丈夫浣流气,感到相当满意。这样,第一关总算过去了。
为了把这一台假戏唱好,我又让这个男特务搬到法租界辣斐德路靠近白菜尼门马浪路口一家私人出祖的小汽车行楼上居住,而且铪他安排在那家出租车行当一名义务司机。这样,宋家女佣人就可以很方便地生那家车行找到他。有两次天下大雨,宋家女佣人为送、客人打电话到车行雇车,这个男恃务马上把车开去给宋家送客人,这不但可以取信于她,而且可从送客当中得到一点情报。
蒋介石很是满意阴谋接近宋庆龄的方案,向戴笠部署了进一步进行暗杀的计划以后,遂于一九三三年二月纠集五十万兵力,分中、左、右三路大军对中央根据地进行第四次”围剿”。然而,此次”围剿”却以惨败告终。蒋介石仰夭长叹:
“自从当参谋,一直到现在,打仗从来没有这样的失败过。”真是祸不单行啊!就在蒋介石亲自指挥、专心致力于反共剿赤的战争时,一九三二年九月五日,日本政府正式承认了”满洲国”。签订了《日满议定书》,日本自此向全世界公然宣布中国东北成其为”合法”的殖民地。一九三三年一月三日,日军占领山海关。二月二十五日,日军开始向热河省侵犯。由于画民党自动放弃热河,仅七天工夫,日本侵略军仅一否多人便在三月四日不费一枪一弹占领了热河省会承德。然后日军又继续发动向长城各口的攻击,企图一鼓而下华北。
面对长城抗战彻底失败的危局,全国舆论鼎沸,同声谴货南京国民政府的军事路线和外处政策。张学良遭到国人前所未有的攻击。蒋介石也成了过河的泥菩萨——自身难保,被国人责为”杀同胞,威有余;抗强敌,怯不前”的委员长了!
每逢蒋介石处于攻击的中心,宋美龄就急得一筹莫展。或许她和蒋介石的成败过于休戚相关,便自然地去寻求蒋介石失误的原因。这次,她历经长时间的反省。于中。危厄局势的困惑中,再次对”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产生了怀疑。
宋美龄的父母是激进的旧民主主义的革命家,宋美龄自小就受着很强的民族意识的教育。”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思想可谓根探蒂固。另外,她受教于美国,其治国安邦的想法与日本内崇天皇、外侵中华的立国方针格格不。因而,她对日本侵中国的一切事件都是持反对态度的。只是因为红军、共产党在蒋家王朝的后院点火。她才勉强同意蒋介石倡导的”攘外必先安内”这一国策的。然而攘外导致的是日本一步步侵,安内带来的是越来越升级的内战。尤其当她想到”九一八”事变导致蒋介石第二次下野的往事,她真不知时下的蒋介石又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她望着焦虑不安的蒋介石,小声地说:
“大令,为了应付国内外的舆论,可否把围剿共党的主力部队北调抗日?”
“不!围剿共党的一兵一卒都不能动”
“为什么?”
我绝不改变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广。
蒋介石如此断然的回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坚信”没有家贼引不进外鬼。”换句话说,欲要彻底抗拒外鬼的侵,必先清除家贼。否则,必然会在抗御外鬼侵的战斗中被家贼抢走全部家私。所以,当宋美龄对”滚外必先安内”的国策提出质疑时。他近似愤怒地说:
”中共,朱毛赤党,最希望于我的是什么?是抗日!他们可以借着我移兵北上抗日之机,堂而皇之地发展、壮大他们的队待到南京周围也变成了他们的根据地,金陵——就真的变成了我们的陵地。”
“陵者,墓也,金陵确有坟墓的意思……”宋美龄恍然醒悟。她想起了李后主等人的悲剧结局,大有不堪回首之感。立时,她又改变了初衷,赞同了蒋介石的政见。怛是,当她想到今日全国掀起的反蒋抗日、反张救国的风潮,她又失却主张池问“你的意见无疑是正确的。可是,这次来势比九?八那时要凶猛得多,难道你我又要解甲重归奉化吗?”
“不!这次已经断了我的退路。如果解甲回归奉化,那你我就真的为民了——不!成了遗臭万年的汉奸了。”
“啊!成了遗臭万年的汉奸…”““对历史对不抗御侵者的君王,都一律斥之为中华民族的败类汉奸”
“那……你打算怎么办?”
“找一个愿意替我受过的替罪羊广谁?”
“张汉卿!”
“什么”,自语地”你要找这位少帅做替头。”
蒋介石深沉地点了点头。
“这……合适吗?”
“别无选择广”
“那……这位少帅会同意吗?”
“我想过了,他一定会同意的!”
宋美龄震不已地望着蒋介石,顿感胸中像是塞了一团棉絮,连气都透不过来!她沉默了好一阵子?依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只痛苦池喘了一口长气。
“此举还有另外两个目的,一是借这位少帅下、台之机。把平津一带的势力划中央的势力范围;再是借追究长城抗战失败的责任,把二十余万东北军调往围剿共党的前线,为我的安内大计做新的贡献。”
宋美龄真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但楚,当她看见蒋介石那自信的表情,她不得不相信这就是事实。啊!这就是政治……宋美龄不再为可怜的替罪羊张学良而悲哀,她只关心如何了结日本侵的危局:
“少帅下野以后,你有退兵之策吗?”石表情严峻地点了点头。
“你何时动身北上?”
明天蒋介石转身看了一眼日历也就是三月六日!一九三三年三月六日,蒋介石怀沿怆然的心愦告别了南昌,前往河北省石家庄。
一九三三年三月八日,面遭国人攻击的少帅张学良打电报向南京国民政莳辞职,借以谢罪于天下。从此,全冈舆论攻击的矛头主要落在蒋介石的身上。蒋介石派军政部长何应钦先用视察的名义到北平,他自己也偕宋子文到石家庄,做北上督师、筹划反攻的虚伪宣传。
三月九日,蒋介石约张学良在保定会唔。张学良抱着蒋介石可能决心抗日,并补充给东北军充足的弹药?以便反攻热河的希望,从北平到保定去会见蒋介石。九日下午四时,蒋介石与张学良在蒋的专车上商谈,蒋不待张开口,首先很严肃地旧张说“接到你的辞职电报,很知道你的诚意。现在全国舆论沸腾,攻击我们两人,我与你同舟共命,若不先下去一人,以息全阐愤怒的浪潮,难免同遭灭顶。所以我决定同意你辞职,待机会再起。”介石要求张学良于次日(即三月十日)即飞上海,免部下夜长梦多,并说张到上海后赶快出洋治病,出洋的名义和手续,他已妥为安排。
蒋介石车返石家庄,张学良抱头痛哭,对随从的人讲蒋先生对日仍以外交为主,并想用黄郛亲日派到北平来主持政务,专办对日外交人骂我不抵抗,我也不辩。但下野后,天知道我这不抵抗的罪名要背到哪天呢?
蒋介石三月九日在保定推张学良”下舟落水”,保住了自己之后,三月十日又回到石家庄,指示代替张学良的何应钦在平津执行他的”一面抵抗,一面交涉”的既定国策。蒋介石的所谓一面抵抗,不过是应付全国人民的抗日要求,国民党的精锐部队,蒋介石都调到”剿共”场上去了,他的中央军只有十七军的两个师调到长城一线,其他大多数虽溃败下来的东北军各部在防守长城各口。蒋介石又不补充枪支弹药,唯一的工琪就公古代遗留下来的万里长城。整个长城防线,完全是防御性的到处挨打的作战计划,根本谈不上进攻和收复热河,更何谈收复东北失地了。
蒋介石以高超的权谋手段,不但度过了自己的政治危机,而且还达到了解除少帅张学良军政大权,以削弱东北军实力的战略日的。实事求是地说宋子文利用自己和张学良特诛亲密的关系,从旁帮了蒋介石一个大忙。
但是,宋子文历经这次政治危机以后,越发地坚定了泡己的这一政治主张如果屮国面前摆着共产主义和实行军事统治的本军国主义这两种抉择,那么中国将选择共产主义。因而,宋文一直在努力劝说蒋忘掉中共,一心抗击日本侵略?保卫中国可是蒋一心想到的是如何对付共产党,这种心情越来越无法摆脱!而且还要求宋子文”为他的剿共行动提供经费”,这就使得宋子文和蒋介石的矛碍再次突现出来。宋子文为了说服蒋介石,亲自说服自己的妹妹——在国内外声望越来越高的委员长夫人宋美龄,并希望结成谏蒋的联盟。兄妹联盟实现了,遂开始谏蒋:
“委员长宋子文平和地说我希望咱们家庭式的谈谈心。为什么调动千军万马的剿共行动一次一次的失败了?”
“话或者这样说更准确些宋美龄看着蒋介石那不悦的表情,忙又接过宋子文的话茬为什么我们每次剿共行动,都引来日本军国主义的侵?”
“再说得明白些,宋子文为了表述自己的政见,继续说道九一八事变,导致了委员长第二次下野;此次长城抗战失利,以牺牲少帅汉卿的惨痛代价才度过危机。如果日本军队真的攻占北平、天津……”
“那我蒋某人就彻底的完蛋了!是吧?”蒋介石再也忍不住了,他倏地站起身来,不容宋子文把话讲完,把右手重重地挥下,我可以这样告诉你们”日本军队永远不会占领北平、天津!
为什么?宋子文震惊地反问。
“因为我和日本前首相田中义一有不成文的切议”蒋介石非常自信地说。
“这我是知道的!”宋子文丝毫不退让地说广靠得住吗?他们还不止一次地宣称对东北三省没有领土要求呢,结果怎么泰“可我从来没有承认这个满洲国!
“这又有什么用呢?”宋子文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只提醒委员长,实业界的许多巨头,在欧美留过学的教授,都不赞成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长期以往,我们就失掉了民心!”
“我看阿兄说得不无迫理,“宋美龄觉得自己应该出马了,她列举了加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的知名之士,又说这些人士,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精英,他们为什么会跟着阿姊庆龄走呢?我个人认为,恐怕是到了检讨我们的国策的时候了!
“检讨国策是幼稚的想法”蒋介石冷笑了两声,“我不只一次地说过我蒋某人从来没说过不抗。假如我现在率部北。上,你们能保证朱毛共党不进攻上海、南京吗?
对此,宋子文和宋芙龄缄口不语了。蒋介石进而又比比划划地说:
“时下,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馒头,南面的発共党,北面的是日本,我们没有这样的能力,同时一口吃下这两个馒头。怎么办?只能分而食之。先吃北面的日本,南面的共党就有可能乘机壮大,取我而代之,把中国变成第二个苏俄;先吃南面的共党,北面的日本绝不会一夜之间就亡我中华。这就是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的全部依据。”
宋美龄再次被蒋介石说服了,虽然她的内心并未达到愉悦的程度;宋子文作为财政部长有他的难处,虽驳不倒”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他依然阐述不赞成”剿共”的道理:
“如果委员长再继续对朱毛共党用兵,不仅国库拿不出这笔巨额军费,而且上海的金融巨头也不再解囊相助,就说美国朋友吧,也会站在反对委员长的立场上去了。”
提起美国,蒋介石就有一肚子怒气。他不无鄱夷地笑了笑,遂又发牢骚:
“美国人,光会说漂亮话。在日本问题上,也拿出点货色给我看看嘛!”
一提到美国的不是,宋美龄就神经过敏。就像是听到有人揭她的隐私一样不高兴。她当即列举了美国在华投资数额的,以及从道义上反对日本侵华的实例后,又说:
“近期,阿兄就要赴伦敦参加世界经济会议,然后转赴美国访问。我想,开明的罗斯福总统会有所表示的。”
“但愿如此”蒋介石顿感用词不妥,忙又笑着说。”我预祝我们的财神爷访美成功,能为我带回剿灭共党所用的美元来。提起”剿灭共党”宋子文就条件反射似地想到巨额军费,他十分严肃地说:
“我希望在出访英国、美国期间,委员长不要把财政部那不多的钱移作剿共的军费。”
对此,蒋介石没有说什么,只是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就在宋子文启程飞赴欧洲的前夕,戴笠由上海返回南京,带着一份如何阴谋刺杀宋庆龄的计划赶到委员长官邸,有意避开宋美龄,单独向蒋介:汇报。请看沉醉做的如下回忆:
!
这一布置,我自认没有露出半点破绽,谁知等到他们快要订婚的前几天。突然,宋家那位女佣人不愿再见这个男特务,这个男特务在附近守候了好些天才遇到她一次,她看到这个特务,气得哭了,一个劲地骂他是坏蛋,想欺骗她。当时还不作兴骂特务,但从她那坚决的态度和语气看,似乎媿已发觉了男方的卑劣手段和不正当的目的。我再三责问那个男特务什么地方露了马脚,他经过仔细检查,完全没有使对方产生怀疑的任何言行。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一完全出人意外的变化?我当时实在猜不透。直到今天,我也还不知道是怎样被发觉的。
蒋介石性子急得很,他听完”美男计”失败了,就急得连声大骂”饭桶!废物……”这次,戴笠并未吓得双腿并拢,敬候校长的大骂。待蒋介石骂声一停,他又狡黠地笑着说:
“校长放心!我又安排好了新的谋杀计划。”
戴笠谋杀宋庆龄的新计划是什么呢?请看沉醉的如下回忆!
这一”美男计”失败之后,蒋介石和戴笠仍未放弃对宋先生的迫害。有天我去南京,走进鸡鹅巷五十三号戴笠的办公室,戴笠问我:除了暗杀,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对付宋?我沉思片刻,提出可否用制造”车祸”的办法,将宋撞伤,让她住进医院,再通过医护人员给她造成长期住院、不死不活地过下去,这就可以彻底解决这位无法对付的人了。他听后,用手在桌上一拍:“我也曾想到过这一办法,你再具体点谈谈当时我的阴谋是这样。搞一辆构造结实的德国小车,甴我亲自驾驶,挡风玻璃换用保险不砗的玻璃,因为一般车祸发生,司机受伤往往是挡风玻璃砗片造成的,只要把它换成保险破璃,撞后没有碎片,头部就不会受伤,再穿上一件避弹背心,就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又是存心去撞别人的车,更是可保无虞。自己早已作好了一切准备。
接着他就问我:何时何地最宜?我说,一定要在租界内,紧踉宋的车后。看到宋乘坐的车碰到红灯刚把车停稳时,便朝她的车后撞过去,因为只有在车停稳后撞上去,才能把车内的人撞伤,如果在对方的车行进中撞上去,可能把对方的车撞出很远,但车内的人不易受重伤。车停下后,撞上去的力量大,可以使车内的人受到重伤,撞过之后,马上把自己车内的制动器弄坏,这样,驾驶人员在法律上负的责任就可以轻一些。
一九三三年四月,蒋介石亲自指挥的对中央红军的第四次”围剿”彻底失败了!他急忙偕夫人宋美龄赶赴南昌行营善后。他们刚刚住下没有两天,戴笠喜气洋洋地赶到了,当着宋美龄的面请功似地说:
“报告校长、夫人,我们在上海缉捕到了五名中共的要犯。”“好!好……快把中共要犯的名单呈上来。”蒋介石异常高兴地说。
“是”戴笠急忙从皮包中取出一纸电文,“请校长过目。蒋介石接阅电文以后,满面高兴之色猝然隐去,他逐渐移开视线,有些木然地凝视着远方,似陷了十分遥远的回忆之中……
戴笠望着蒋介石这特殊的表情,以为这五名中共要犯地位显赫,蒋介石难以决断生死。所以,他又自做聪明地从旁进言:
“校长!这五名中共要犯的价值,远远胜过消灭共党五个师的兵力,如果……”
“这我还不清楚吗?”蒋介石淡然地说罢又摆了摆手,“下去戴笠就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说了声是”败兴地退出了行营官邸。
宋美龄虽然一言未发,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五名中共要犯,给蒋介石出了难题。她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款款走到蒋介石的身旁,平和地问“大令,可以给我看看这五名中共要犯的名单吗?”
蒋介石没有说些什么,木然地把电文送到宋美龄的面前。宋美龄接过电文,边看边小声地念罗登贤、余文化、陈藻英、陈赓、廖……承志……”她惊得急忙抬起头,不安地问厂你打算如何对待廖承志?……”
蒋介石极其沉重地摇了摇头,又沉吟了一会儿,非常痛苦地说“难啊!更难处置的还是陈赓……”
鬌十七早在同盟会时代,蒋介石就认识廖仲恺和何香凝夫妇了。也就是在这同町期,他曾哄迓畚呀呀学语的小承志,听着那甜甜的叔叔的叫声。随着国民革命的深发展,蒋介石和廖仲恺逐渐成为孙中山先生借重的战友和学生。尤其到了黄埔致校阶段,一个是校长,一个是党代表,两家的关系日趋密切,而廖承志和蒋经国遂成了好朋友,经常相邀出没在两个家庭中。就是这位亲眼看着长大的廖承志,如今却站在了他蒋某人的对立面,而且时下还做了他的阶下囚,他能随意地说声”杀”或说声”放吗?而且他甶廖承志加共产党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蒋经国,所以,他还有着他人难以理解的苦楚。
当蒋介石获悉廖承志被捕的消息以后,他的脑海屏幕上立即闪规出廖件恺和何香凝的形象。甚至他当着廖仲恺的面夸奖廖承志跽明、可爱的往事也恍如昨日。当他想到廖仲恺被暗杀以后,何香凝带着廖承志扑到烈士遗体上嚎啕大哭的惨景,他怎能轻易侣令杀掉廖承志呢!可是由于政治的利害,他又不能下令释放昔日战友的爱子廖承志。因此,他陷了极大的矛质中……
蚁治家处理一切事物的准绳是政治。而蒋介石尤为优先考虑的足对七的政权建设的影响廖承志的被捕,必然在社会上引起超过牛兰案数倍的轩然人波,乃至于所有的党国元老都会为之请释。岀他想到何香凝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影晌,以及当年力救廖仲恺和陈炯明拼命的往事,立即就想到了这位廖夫人打上门来的情景。同时,他也熟知宋庆龄和何香凝的战斗友谊,他真担心”二夫人”为救廖承志演出一幂倒蒋的戏剧来。尤其当他想到中国民权保障同盟营救廖承志的立场,越发地感到”杀”或”囚”廖承志带来的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就在他沉吟不语的时候,他几次想到了这句话:
“现在逮捕廖承志实在不是时候啊!……”
宋美龄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廖仲恺和何香凝夫妇,并随着父母的辈分称其为叔叔和阿姨。后来,由于阿姊庆龄和孙中山先生结为伉俪,自然形成的辈分被打乱了,但她依然十分敬重廖仲恺夫妇,并对小自己八岁的廖承志以弟弟相待。所以,当她看到廖承志也在被捕的名单以后,惊讶万分。当她听到蒋介布王顾左而言他地说起陈赓的时候,有些生气地说:
“我不管承志是什么党,你必须立即释放”
蒋介石没有作答,依然凝视着远方。
宋美龄发怒了,她走到蒋介朽的面前,声严色厉地质问:
“承志是共产党,你的公子经国是什么党?如杲有一天经国回到你的身旁,难道你也不原谅他吗这正是蒋介石内心的隐痛处。他清楚宋美龄在对待承志一案上是人情多于政治的,尽管这人情的本身也含有极浓的政治色彩。他一看宋美龄的脸色,立即想到处决邓演达而引起的夫妻反目,觉得为了廖承志一?案和夫人闹翻实在是得不偿失他又沉吟了相当一段时间,哀叹地说:
“咳!这件事就交给留守南京的汪兆铭他们去处理吧宋美龄对这种回答十分不满,生气地说了一句”哼!放费颐水人情不做,非去千挨廖夫人和阿姊骂的角色。”转身走进了卧室。
廖承志被捕以后,用巧妙的办法通知了他的母亲何香凝。宋庆龄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翌日,宋庆龄赶到何香凝的寓所,表示亲切的慰问,并共同商讨营救廖承志的办法。接着,三月三十日,宋庆龄就罗登贤,廖承志、陈赓、余文化及陈藻英等五人被上海国民党勾结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巡捕房逮捕一事,主持召开了中国民权保障同盟临时执行委员会讨论营救办法,决定甶宋庆龄、蔡元培出面委托上海著名律师吴凯声等为被非法逮捕的廖承志、陈赓等五人辩护。同时发表宣言,强调指出:“在此困难时期,欲御侮,国人必有反对帝国主义之自甶,不应对于努力此项工作者反愈加压迫,致伤元气,吾人应速自觉悟,奋起力争,而要罗余廖及其他一切政治犯之释放,尤为第一要图?”何香凝直接找上海市市长吴铁城交涉,对吴铁城说你要么把豕志放了,否则,就连我一起抓起来,“并要吴铁城立即答复,否咫就坐在他的办公室不走,吴铁城无奈,只好立刻给蒋介石挂电蒋介石接到电话处之泰然,有韦看了看身旁的宋袭龄,操着长辈的口吻说:
“请转告廖夫人,我和夫人一定说服有关人员释放承志。为了向国府有个交代,甶廖夫人请几位党国元老出面,以严加约束承志为甶取保释放。
蒋介石的答复令宋美龄欢心。同时她觉得。己在释放廖承志的做法上,远没有蒋介石高明。
廖承志甶宋庆龄、柳亚子、经亨颐出面担保,首先获得释放?
蒋介石借释放廖承志一事,逢人便吹宋关龄力主释放的功绩。但是,他内心中却认为自己又打了一个胜仗他不仅向何香凝等人送了个顺水人情,同时还买住了宋义龄的心——只要你说得对,我蒋某人终究还是会采纳你的意见的。
翌日上午,蒋介石专心阅读宋庆龄的署名文章告中闰人民——号召大家一致起来保护被捕的革命者。当他看到文中指贺国民政府所奉行的政策已使今日中国濒于全部分裂,沦为帝国主义属国的境地”,颂扬罗登贤、陈赓等革命者”理直气壮的论点和英勇不屈的态度,充分表现了他们是中国反帝战士,他们全都是中国人民为之骄傲的典型”的时候,他愤怒地把文章摔在了茶几上。
“大令,你又为何动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