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国终结者 禅让这场戏要演好(1 / 1)

延康元年(220)二月,新即位的魏王曹丕下令关津减税,恢复什一税制。不久,他又赏赐诸侯将相以下粟万斛、帛千匹、金钱不等,同时煞有其事地派遣使者巡察郡国。这所有行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收揽民心。而收揽民心的目的则是推翻立国四百年的汉朝,建立曹魏王朝。

在皇权转移中,意识形态的准备是必不可少的。简单地说,后来者需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神化自己是最常见的做法,即让淳朴的老百姓相信自己是天人下凡,相信自己的登基是天命所归。巧的是,在历史的关键时刻,总会有大批恰逢其时的“祥瑞”出现。

先是民间开始传言曹丕出生的时候,有青色的云气像车盖一样飘浮在婴儿身上,终日不散。风水师们一致认为这是曹丕至贵的证明。这时,黎民百姓才开始明白:原来曹丕一出生的时候,就不是凡人啊。

此间又出了一个叫殷登的人,说自己记得一件事:在熹平五年(176),谯地,也就是曹操的老家,出现了黄龙祥瑞。大名士、光禄大夫桥玄就悄悄问太史令单飏(yáng):“这个祥瑞是什么意思啊?”单飏回答道:“说明谯这个地方会有王者兴起。在五十年时间里,黄龙会再次出现。”殷登说自己当时在场,就默默记下了这件事。四十五年后,也就是延康元年(220)三月,黄龙再次在谯出现。当时殷登还在世,大肆宣扬这件事,引起中原轰动。最后曹丕出面召见殷登,和他谈了一次话,赏赐殷登谷三百斛后将他送回家去了。

之后,魏国的形势一片大好。同月,濊貊(huì mò)、扶余、焉耆、于阗(tián)等部落都派遣使者向中原进贡。四月,饶安县出现典型的祥瑞白雉。曹丕很高兴,免了饶安县的田租,赏赐渤海郡百户牛酒;太常以太牢祠宗庙。

但是事情突然起了波折。当月,大将军夏侯惇(dūn)病逝,曹丕亲自着素服在邺城东门发哀。按礼,帝王哭同姓于宗庙门之外。曹丕与夏侯氏并非同姓,却哭于城门,便有人指责曹丕行为失礼。这其实暗指曹丕家族与夏侯家族的“不正常关系”。曹丕的爷爷,也就是曹操的爸爸曹嵩原本是乞丐,被大宦官曹腾收养后才有了姓氏。东汉官场上就一直盛传,曹嵩原来是复姓夏侯的小乞丐。因此在曹操当权时,夏侯家族步步显贵。现在是曹丕登基的前夜,有人重提曹家这件不光彩的往事,杀伤力巨大。

这表明,一部分世家大族还并不认同曹氏家族登基称帝。

曹操在世时,不少名士很瞧不起他,与曹操政权对抗,曹操也不时做出压制豪族名门浮华风气的举动。客观上,曹操必须压制以清议名士为代表的地方豪族势力,破坏朋党交游便是举措之一。虽然没有打击到世家大族的根本,但曹操对世家大族的厌恶和压制是明显的。在曹姓代刘几成定局的时候,世家大族需要曹丕给他们保证,维护和扩大他们的利益。虽然曹丕本人已经完全是一个世家子弟了,但没有明确的承诺和制度上的保护,世家大族们还是不放心效忠于曹氏家族。

这时候,昌武亭侯、尚书陈群提出了九品中正法,建议改革官员人事制度。九品中正法的内容是在郡国设置中正,评议本地人才的高下,分九等,按照等级分别授予官职。评议的标准主要看家世,即被评者的族望和父祖官爵,其次看道德,最后才看一个人的才能,而担任评议的都是当地的贵族显要。这样的制度到底对谁有利,可想而知。此法一出,获得了世家大族的一片赞赏之声。

这实际上是世家大族给曹丕出的考题,是世家大族与曹氏家族进行的权力交换。

世家大族要求确保自己的地位和权益,并希望能够世代相传,九品中正法就是一个制度上的保证。曹丕毫不犹豫地批准了这个制度,开始在全国进行人事改革。它也成为魏晋南北朝时期世族势力恶性膨胀的制度源头。

时间到了五月,刘协“命令”曹丕追尊其祖父、已故太尉、乞丐出身的曹嵩为太王,祖母丁氏为太王后,封王子曹叡为武德侯。

六月,曹丕在东郊阅兵,集中兵力开始南征。这次南征,公卿相仪,华盖相望,金鼓阵阵,完全是曹丕对个人势力的一次检阅,对天下百姓的一次试探。因此整个军事行动更像是一次盛装游行。曹丕先是到了屡次出现祥瑞的老家谯,在家乡大宴三军,并在邑东召集谯地的父老百姓,设伎乐百戏,与民同乐。欢娱间,曹丕说:“先王非常喜欢家乡,不忘根本。谯,真是霸王之邦。我要减免谯地两年的租税。”当地的三老吏民闻言纷纷向曹丕祝寿,通宵达旦。几天后,曹丕还去祭扫了先人的墓地。

到了冬天,曹丕大军终于到达长江以北,孙权整军以待。曹丕看到东吴军队军容整齐,说:“东吴还是有人才的,我们暂时先回去吧。”这句话让江对面的孙权听得一愣一愣的。临行,曹丕下令:“大军征伐,有些死亡的士卒还没有得到收殓,我感到非常悲痛。各郡国要为这些人收殓,送到烈士家中,官府还要出资为他们设祭。”临别了他还不忘讨好军队,向天下展示自己的仁慈。

自即位以来,“麒麟降生,凤凰来仪,黄龙出现,嘉禾蔚生,甘露下降”。做足工作的曹丕就等着刘协禅让了。

关于这次禅让,正史和野史的记载截然不同。

《三国志》的曹丕传记用了几乎一半的篇幅刊登相国华歆(xīn)、太尉贾诩、御史大夫王朗等人的劝进书。刘协一再下诏禅让,曹丕一再推辞。大臣们动不动就聚集一百二三十人集体劝进,而且周而复始,不厌其烦,也不担心曹丕生气。曹丕就是不答应。连刘协都说:“魏王不接受禅让,那怎么办啊?”最后仿佛劝进的大臣们都着急了。尚书令桓阶对曹丕说:“汉朝的气运已尽,史官和耆老们的记录都证明了这一点。天下百姓都唱着歌谣,呼吁明主出现。臣等都认为天命降临大魏,陛下还前后退让。陛下应该响应上天,接受禅让,马上登坛祷告上天。不然就是久停神器,抗拒上天和亿万百姓的意愿啊!这可了不得啊。”曹丕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说了一个字:“可。”于是大臣们和百姓都欢天喜地地开始了庆祝。

这段完美的记载总让人怀疑真实的情况是否如此融洽,是否如此顺利。

《三国演义》《华阳国志》和其他野史则完全为我们描述了一场逼宫的闹剧:

华歆等一班文武去见刘协,要求刘协禅让。华歆说:“魏王德布四方,仁及万物,是古今第一人。我们都认为汉祚已尽,请你效法尧舜,以山川社稷为重,禅位魏王。”他还撂下一句狠话:“只有这样,你才能安享清闲之福!我们都商议定了,特来奏请。”平时文质彬彬、以才学震天下的华歆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真是让人吃惊。刘协听大臣们这么说,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终于,刘协压抑着的情绪爆发了出来。他注视着百官哭道:“高祖皇帝提三尺剑,斩蛇起义,平秦灭楚,创造基业,世代相传,到我这里已经有四百多年了。朕虽不才,但也没什么过错,我怎么忍心将祖宗基业舍弃不顾?”刘协顿了顿,真诚地说:“祥瑞图谶(chèn),都是虚妄说不清楚的事情,请各位大臣深思!”与华歆同来且学问更高的王朗说道:“自古以来,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天底下哪有什么不亡之国、不败之家?汉室相传四百余年,到现在气数已尽。陛下还是早早退避为好,迟了唯恐生变。”一旁的九卿、尚书和禁军将领等人都频频点头。话已至此,刘协只有大哭,逃入后殿去了。

第二天,百官再次云集殿前,命令宦官请出刘协。刘协很恐惧,不敢出来。刘协的皇后是曹操的女儿、曹丕的妹妹曹节,见到丈夫这般窘态,大怒,说:“我哥哥怎么做出这样叛逆的事情来!”外面的百官推举曹洪、曹休两人带剑进入后殿,逼刘协出来。曹皇后大骂自己的这两位叔叔,说:“都是你们这些乱贼,贪图富贵,造反谋逆!我父亲功勋卓著,威震天下,都不敢篡窃神器。现在哥哥登位还没几天,就想着篡夺皇位了。老天爷是不会保佑你们的!”曹洪、曹休两个人不去理会自己的侄女,裹胁着刘协出了殿。刘协万般无奈,只好更衣出来,接受最后的审判。

面对华歆等人的再次逼宫,刘协痛哭流涕:“你们领取汉家俸禄多年,中间还有很多人是汉朝开国功臣的子孙,现在怎么就忍心做出这样的事情啊?”华歆冷笑着说:“陛下若不听从我们的话,恐怕马上要祸起萧墙了。这并非我们不忠于陛下。”

刘协大喝:“谁敢杀我?”

华歆厉声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陛下没有人君之福,导致四方大乱!如果没有魏王父子在朝,杀陛下的人何止一两个?你这么不知恩报德,难道不怕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吗?”

刘协受到极大惊吓,拂袖而起。旁边的王朗向华歆使了个眼色。华歆竟然快步走上皇帝宝座,扯住刘协的龙袍,厉声道:“同意还是不同意,就一句话!”刘协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浑身战栗不能回答。他环顾四周,宫殿内外披甲持戈的几百士兵全部是魏王的亲兵。他哭着对群臣说:“我愿意将天下让给魏王,请各位保存我的性命。”

当权力斗争的失败者在寻找撤退底线的时候,往往会发现其实生命才是每个政治人物最基本的需求。遗憾的是,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它不幸成为奢求。

逼宫的贾诩许诺:“魏王必不负陛下。陛下快快下诏书,以安定人心。”

刘协只好让陈群起草禅让诏书,让华歆捧着诏书和玉玺,引导百官到魏王宫前,请曹丕即位。曹丕大喜,但坚决推辞,要求刘协禅让给“真正的大贤人”。在华歆的导演下,刘协又下了一道诏书,再次恭敬地请曹丕登基。曹丕更加高兴了,但还是对贾诩说,怕“不免篡窃之名”。贾诩马上献计说,让刘协筑一坛,名受禅坛,择吉日良辰,集结大小公卿,让当今天子亲自在坛上献上玺绶,禅让天下。

于是,刘协启动了汉王朝的最后一项国家工程,派遣太常院官在繁阳卜地,筑起三层高坛,选择吉日举行禅让大典。河南许昌临颍县繁城镇还保留着这座中国仅存的受禅台。台高约二十米,长宽约三十米。十月庚午日寅时,东汉王朝的禅让仪式正式举行。

禅让原本是传说中推选部落首领的制度,这种只保留在典籍中的神秘制度已经距离曹丕时代两千年之远了。如何“复活”禅让制度和仪式,是对曹丕君臣的巨大考验。曹丕和魏国大臣们以高度的“智慧”,将传说中的“禅让”概念付诸实践,为后世树立了“典范”。

受禅大典的盛况,裴松之引《献帝传》注云:“魏王登坛受禅,公卿、列侯、诸将、匈奴单于、四夷朝者数万人陪位,燎祭天地、五岳、四渎。”意思是曹丕登上受禅台接受汉献帝的帝位,三公九卿、侯爵贵族、各军将领和前来朝贺的匈奴单于、周边少数民族来宾共好几万人共同见证了这一仪式。整个仪式要燃起巨火,祭告天地、五岳和四渎(即长江、黄河、淮河、济水)。

许昌受禅台前现存的两块石碑——《受禅表》碑和《公卿将军上尊号奏》碑,在风吹雨打后已面目模糊,却依然忠实地向后人透露了当时的境况。《公卿将军上尊号奏》内容为四十六位文武大臣给汉献帝刘协上的折子,其中记录了众臣奏请曹丕当皇帝的理由,其实也是写给曹丕的效忠信,就是《三国演义》中的“劝进书”。《受禅表》是曹丕受禅称帝之后,表白自己不愿当皇帝,可是天、地、人都让他当,再三辞让而不得,才登上皇帝宝座的“苦衷”与“救民济世”的心态。

这两块碑文均由汉末名士王朗文,梁鹄书,楷书创始者钟繇(yáo)镌字,被后世称为“三绝碑”,即文表绝、书法绝、镌刻绝。钟繇和梁鹄是当时的重臣和著名书法家;王朗是大学问家,对禅让一事最为积极,魏文帝时期由御史大夫迁为司空。民间传说他积极逼杀献帝皇后,催逼玉玺。

惊恐、悲凉、无助的刘协,为了保全性命,只得把祖宗的江山禅让给曹氏。不知道他跪在地上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昔日的大臣宣读如下公告的:

皇帝臣丕,敢用玄牡昭告于上皇皇后帝:

汉历世二十有四,践年四百二十有六,四海困穷,三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天之历数,运终兹世,凡诸嘉祥民神之意,比昭有汉数终之极,魏家受命之符。

汉主以神器宜授予臣,宪章有虞,致位于丕。丕震畏天命,虽休勿休。群公庶尹六事之人,外及将士,洎于蛮夷君长,佥曰:“天命不可以辞拒,神器不可以久旷,群臣不可以无主,万几不可以无统。”丕祗承皇象,敢不钦承。

卜之守龟,兆有大横,筮之三易,兆有革兆,谨择元日,与群僚登坛受帝玺绶,告类于尔大神;唯尔有神,尚飨永吉,兆民之望,祚于有魏世享。

曹丕的这篇布告,主要意思是魏代汉立是上承天意、下顺民心的事,曹丕即位是众望所归,为之后受禅台上的表演奠定了基调。

曹丕改延康元年为黄初元年,将刘协封在河内郡山阳,为山阳公,邑万户。刘协可以用天子之礼郊祭,上书不称臣;其四子降为列侯;更换周边各族印玺,为魏国百官更名。总之是皆大欢喜。

禅让仪式上还有两件小事值得一书。第一件事,根据《魏氏春秋》记载,曹丕在坛上行礼完毕的时候,对周围的功臣说:“舜、禹之事,吾知之矣。”后人对这句话多有评论,大抵认为曹丕自我感觉过于良好。魏国事实上的创建者应该是曹操,但是曹操满足于“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臣”的自我定位,不愿意登基。曹操如果说这句话,方才是名正言顺。

第二件事是《三国演义》描写的怪事。传说在仪式上,百官请曹丕答谢天地。曹丕刚下拜,忽然坛前卷起一阵怪风,飞沙走石,急如骤雨,对面不见身影,坛上的火烛都被吹灭了。曹丕惊倒在坛上,被百官急救下坛,半晌才醒过来。这阵奇怪的风和随即而来的疾病让曹丕在宫中休养了多时。病情老不见痊愈,曹丕就怀疑许昌宫殿内外有妖怪,于是决定迁都洛阳,大建宫室。

曹丕受禅后,非常客气地对刘协说:“天下之珍,吾与山阳共之。”意思就是说,天下的珍宝和财富,我都和你山阳公(刘协禅让后的封号)共享。那么刘协是不是真的共享到了所谓的“天下之珍”呢?不得而知。汉献帝刘协逊位后被封为公爵,在封地内行汉正朔,一直到五十四岁才自然死亡。曹丕以天子礼仪把刘协下葬,赐名其陵寝为禅陵。山阳国由刘协的子孙继承,从建国至灭亡共传国八十九年。文人色彩浓厚的曹丕对刘家还算仁慈。

曹魏以禅让形式建国,恶化了魏晋南北朝的政治风气,影响十分恶劣。

在禅让过程中,实力永远是第一位的。刘协是非让位不可,可曹丕又不想背上篡位的名声,就选择了远古传说中的禅让制度来当遮羞布。《读通鉴论》道:“自曹魏以迄于宋,皆名为禅而篡者也。”禅让包裹的道德面纱彻底被篡位者剥去,成为**裸的篡位工具。魏晋南北朝期间,禅让逐渐成为一种政治游戏,规则被固定化、现实化、公开化,失去了之前的神圣和严肃,将政治黑幕中人性的阴暗淋漓尽致地展示出来。内忧外患连绵,不断将权臣和军事强人推上了政治舞台,而不争气的末代皇帝们更是令那些野心勃勃的权臣有机可乘。

无休止的阴谋和杀戮让人厌倦:曹魏末代皇帝曹奂禅让给了晋武帝司马炎,晋代魏;东晋恭帝司马德文禅位给南朝宋武帝刘裕,宋代晋;南朝宋顺帝刘準禅位给南朝齐高帝萧道成,齐代宋;南朝齐和帝萧宝融禅位给南朝梁武帝萧衍,梁代齐;南朝梁敬帝萧方智禅位给南朝陈武帝陈霸先,陈代梁;东魏孝静帝元善见禅位给北齐文宣帝高洋,北齐代东魏;西魏恭帝拓跋廓禅位给北周孝闵帝宇文觉,北周代西魏;北周静帝宇文阐禅位给隋朝文帝杨坚,隋代北周。

尽管禅让使得这些黑幕半遮半掩,但天下人对这些游戏规则和把戏早已一清二楚。辽人有首《伎者歌》唱道:“百尺竿头望九州,前人田土后人收。后人收得休欢喜,还有收人在后头。”可以作为魏晋南北朝禅让制度的最好注解。

禅让制度更恶劣的影响是它沉重打压了政治道德,让现实政治大行其道。当一个王朝是通过不道德的禅让形式建立的,它的合法性就值得怀疑。之前秦朝是通过王朝战争统一的,汉朝是刘邦提三尺剑千辛万苦打下来的,而魏晋南北朝的政权则是从一个阴谋走向另一个阴谋而建立起来的,如何令人信服?王朝的开国元勋们,一个个都是阴谋家、表演家和投机者,这个王朝的政治风气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整个魏晋南北朝,谋杀、弑君、骨肉相残、背信弃义、**与**等行为层出不穷,不能说与王朝建立之初的禅让制度没有关系。

东汉末期,道德力量还能在政坛上起到些许作用,儒家经典还为人信服,建立在品德和修行基础上的征辟制度还有一部分在起作用。曹魏王朝从曹操开始就崇尚实务而抛弃虚名,那是应付残酷乱世的需要。曹丕建国前后,没有恢复道德政治,反而变本加厉地在现实政治的道路上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