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边,用双手捂着脸。
“要不要喝点水?”
她摇摇头。他走到脸盆架边上,在刷牙杯里装满水,端过去给她。
“来吧,喝点水,你会感觉好点的。”
他把刷牙杯举到她的唇边,她喝了几口。然后,她用惊恐的眼神盯着他。他站在她旁边,低头看着她,他的眼中闪烁着自鸣得意的光芒。
“现在还觉得我是个卑鄙小人吗?”他问。
她目光低垂。
“是的。但我知道,我比你好不了多少。啊,我太羞愧了。”
“我觉得你这个人太没良心了。”
“你现在要走了吗?”
“说实话,我觉得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梳洗一番,多萝西快回来了。”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凯蒂坐了一会儿,她依然坐在床边,像个傻子一样佝偻着,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不由得浑身战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梳妆台边,瘫坐在椅子里。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她哭得双眼红肿,脸上都是泪痕,他的脸曾贴在她的脸上,并且留下了一块红印。她惊恐地看着她自己。还是那张脸,她早就料到会从她的脸上看到堕落的痕迹。
“下流胚。”她冲自己在镜中的影像恶狠狠地说,“下流胚。”
然后,她伏在手臂上,号啕大哭起来。无耻。太无耻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太可怕了。她恨他,也恨她自己。狂喜的感觉将她淹没。哦,太可恶了!她再也不能见他了。他说得非常有道理。他不娶她是对的,因为她毫无价值,她跟妓女没有区别。啊,她还不如娼妓,因为那些可怜的女人是为了养活自己才会出卖身体。而且还是在这所房子里,而多萝茜是看她这么惨,这么孤单,才会把她带到这里来!她的双肩随着抽泣而抖动。现在一切都毁了。她原以为自己变了,以为自己很坚强,以为她是在变成冷静自持的女人后才回到了香港。新的想法在她的心里掠过,就像阳光下黄色的小蝴蝶,她本来希望将来会变得更好;自由就像光之精魂吸引着她,整个世界就像一个宽阔的平原,她可以昂首挺胸,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路。她原本认为自己已经没有了欲望和邪恶的**,可以自由地生活在清洁和健康的精神生活中。她曾把自己比喻成白鹭,在黄昏的时候,在稻田里悠闲地飞行,就像是她心中的思绪高高飞翔,而她依然是个奴隶。太软弱了,太软弱了!没希望了,不必强撑下去了,她就是个**。
她不会去吃饭了。她派男仆去告诉多萝茜她头痛,想待在房间里。多萝茜走了进来,看见她红肿的眼睛,便用她那温柔且极富怜悯的方式,和她谈论了一些琐碎的事情。凯蒂知道,多萝茜认为她是因为沃尔特才哭,便像个善良和有爱心的妻子那样同情她,尊重她这种自然流露的悲哀。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亲爱的。”她离开时对凯蒂说,“但是,你必须勇敢地站起来。我相信你亲爱的丈夫也不希望你为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