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过花园走到了路边。从那里可以完整地看到库珀住的平房。他的起居室里亮着一盏灯,路对面飘过来雷格泰姆爵士乐声——是库珀在放他的留声机。沃伯顿先生打了个寒战,他一直克服不了对这种音乐声的本能厌恶。要不是这个原因,他是会过去同库珀说说话的。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那晚他看书到深夜,最后睡着了。可是他睡了没多大一会儿,就做起了噩梦,后来他好像是被一声叫喊惊醒了。当然,那肯定也是在梦中,因为在他的卧室里是听不到叫喊声的——譬如从库珀的平房传来的叫喊声。他直到天亮也没有睡着。随后,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他的管家闯进了他的卧室,连帽子也没戴,沃伯顿先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老爷!老爷!”
沃伯顿先生从**跳了下来。
“我马上就来。”
他套上拖鞋,穿着纱笼和睡衣急匆匆穿过院子,走进了库珀的住处。库珀躺在**,嘴巴张着,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脏。他死在睡梦中。沃伯顿先生吃了一惊,但不是因为他没有料到会看见眼前这个场面,而是因为他感到自己心里竟然涌起一阵狂喜。他肩上的一副重担终于卸下了。
库珀已经浑身冰冷。沃伯顿先生把匕首从他心口拔了出来,匕首刺得很深,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拔出来。他看了一番匕首。他认出来了。几个星期前有个贩子要卖给他这把匕首,他知道后来库珀买下了。
“阿巴斯在哪儿?”他厉声问道。
“阿巴斯在他舅舅的村子里。”
当地警署的警官站在床边。
“带上两个人到村里去,把他抓回来。”
沃伯顿先生当即采取必要的行动。他板起脸下达命令,他的命令简短有力,斩钉截铁。然后他回到了“堡垒”,刮了脸,洗了澡,穿戴好后,走进了餐厅。他的餐盘边上摆着尚未拆封的《泰晤士报》,等着他开启。他吃了点水果。管家给他倒上茶,另一名男仆给他端上一碟鸡蛋。沃伯顿先生吃得胃口大开。管家在一旁等候。
“你有什么事?”沃伯顿先生问道。
“老爷,我的侄子阿巴斯昨晚一直在他舅舅家。有人可以证明。他的舅舅发誓说,他一步都没离开过村子。”
沃伯顿先生转身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库珀先生是阿巴斯杀的。你和我一样清楚得很。正义必须伸张。”
“老爷,你不会绞死他吧?”
沃伯顿先生犹豫了片刻,虽然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坚定严厉,但他的眼神有了变化。他眨了一下眼睛,这个马来管家立刻捕捉到了,他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眼神。
“他犯下了大罪。阿巴斯会判刑坐牢的。”沃伯顿先生停顿了一下,吃了点儿果酱,“等他在监狱里服刑一段时间后,我会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做男仆。你可以负责培训他。我相信他在库珀先生那里没有染上坏习惯吧。”
“阿巴斯应该去投案自首吗,老爷?”
“那应该是个明智的做法。”
管家退下了。沃伯顿先生拿起他的《泰晤士报》,细心撕开包装。他喜欢在摊开那一大摞报纸时发出的沙沙作响的声音。早晨的空气那么清新凉爽,温馨悦人,他不由得朝花园外面望去,他的眼神非常友好。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将报纸翻到公布出生、死亡和婚姻的栏目。那总是他最先浏览的内容。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奥姆斯柯克夫人终于生了个儿子。天哪,这位老贵妇该有多高兴啊!他要在下一趟邮船出发前写一封贺信。
阿巴斯会成为一个非常好的管家。
库珀这个笨蛋!
[1] 缅甸北部克钦邦的一个重要贸易城市。
[2] 1880—1902年英国人与布尔人为争夺南非殖民地而进行的两次战争。布尔人是指生活在南非的荷兰、葡萄牙、法国等白人殖民者的后裔形成的混合民族。
[3] 爱尔兰系谱学家约翰·伯克(1787—1848)编撰的英国贵族名录。1826年首次出版,此后定期更新再版。
[4] 源出爱伦·坡的诗《致海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