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必有不可复阳者,而况仆乎?颓然任之而已。顾有难于自已者:自早岁侍庭闱,洎出承先生长者之席隅,及与士友周旋,即闭颠当之户于穹谷,不乏跫然之音,数年来俱以一泪而绝。近则两耳皆聩,杜鹃啼屋后树,亦不复闻。然且寸心犹昔,将何措而可哉?
生无记持性。人往往谓不然。此亦何庸欺者?尝读《太极图说》至三百巡,隔夕而忘。畴昔所辱赠示之作,如张别山先生、刘端星中丞湘客、金道隐黄门堡、刘浣松太史明遇及上湘龙季霞孔蒸、余杭姚梦峡湘,皆苦思索不得一章,其他可知也。病中仿佛所忆,仅保残数章句,凄然已。乃还自哂:人且哀余,余何庸为诸逝者哀?虽然,人亦谁且哀余者?余固不可不拾零香,拈碎玉,为畴昔哀也。亦各如其情也已。
戊辰天中日,南窗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