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9—1799)
第一节
革命的原因;1789年议会
733.序言
法国大革命是法国人民反抗君主专制和阶级特权的一场革命。“自由、平等、博爱”是革命的口号。革命的过程中虽然以这样的名义犯下了可怕的罪行,但是这并不能与革命的真正精神和目的混淆在一起。1789年法国人民的革命要求在本质上与1642年和1688年英国以及1776年美国殖民者发起的独立运动的革命诉求是一样的。只有本着这样的观点,我们才能以同情心和同理心来看待法国历史上这个动**时期的人物和事件。
734.革命的原因
法国大革命爆发的主要原因有波旁王朝的荒**暴虐和奢侈无度,贵族和上层神职人员享受的不平等特权,下层人民的悲惨生活状况,以及法国哲学和文学的革命品质和革命精神。但是必须要补充的一点是,美国革命的影响。我们将简述一下这几个革命要素。
735.波旁王朝的专制统治
当我们再次说到统治法国的波旁王朝时,这个王朝的统治已经变得非常的暴虐和具有压迫性。法国每个人的生命和财产都由国王随意处置。很多人在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的情况下就被投进了监狱。国王独自征收的赋税,沉重打击了穷人而非富人,因为贵族和神职人员都拥有免于纳税的权利。由于征税体系的严苛和腐败,(86) 从纳税人那里搜刮的钱财只有一半或2/3进入国库。
各项税赋中最为沉重的就是盐税,而食盐为国家所垄断。在某些地区,每个家庭被迫为家中每个7岁以上成员每年购买七磅食盐。
通过残酷和强制性的手段搜刮的公众财富用于维持宫廷荒**奢侈的生活,而他们这种奢靡的生活方式甚至让土耳其苏丹自愧不如。
736.贵族
大革命前,法国约有2到3万个贵族家庭,10到15万贵族人口。尽管拥有法国1/5的土地和享有众多的封建特权,但是他们却几乎不用缴纳任何税收。
高等贵族主要是国王的随从和他宫廷里有头面的人物,他们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在巴黎和凡尔赛过着奢华的生活。尽管被剥夺了一些古老的特权,但是他们仍然保持所有过去的荣耀和傲慢,固守自己的封建特权和免税优待。他们从领地上可怜租户那里残酷搜刮的地租,再加上国王赏赐,足以让他们挥霍无度。而低等贵族越来越多地生活在自己的庄园里,很多人过着跟农民相去不远的卑微与贫困的生活。
737.神职人员
上层神职人员形成了一个腐朽的僧侣统治集团(hierarchy)。法国1/3的土地掌握在他们手中,而如此广阔土地的收入几乎完全被免除赋税。主教和修道院长通常来自贵族阶层,他们加入教会并非出自虔诚的信仰,而是被其巨额的收入和社会地位所吸引。他们的职位都由皇室任命,而他们往往把来自教会财产和农民上交什一税的巨额收入挥霍在奢华的宫廷生活当中。作为一个阶层,他们已经失去了民众的全部敬意和尊重。
低级的神职人员主要由卑微的教区牧师组成,他们大部分来自农民阶层,生活同样贫困。他们的收入与主教和修道院长相比少得可怜。他们对宗教的虔诚和克制的模范生活方式与上层神职人员的荒**无耻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对下层民众有着天然的同情,因为他们本来就来自他们中间,因此,他们与普通民众一样,对这些上层教士的自私傲慢有着相同的厌恶之心。
738.平民或第三等级
在两个特权阶层之下,是没有特权的平民阶层,也被称作第三等级(Third Estate)。这个阶层包含了除贵族和神职人员外的所有人,也就是说,占了人口的绝大部分,大约有2500万人。这个阶层主要分为两个等级:中产阶级和农民阶级。
中产阶级人数相对较少,主要包括富裕的零售商贩、商人、律师和其他专业性人员组成。它构成了法国最为开化的人群。大革命初期的大部分领导者都是来自这一阶层。
农民构成了第三等级的绝大多数。尽管法国农民早已经从中世纪的农奴制中获得解放,很多人已经成为耕种自己土地的主人,但是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还是要向封建领主缴纳道路费、船舶费和其他市场费用。另外,他们必须使用领主的磨坊来研磨粮食,用他的葡萄汁压榨机来压榨葡萄,用他的烤炉来烘焙面包,这些都需要缴纳高额的费用。在封建时代初期,这些东西本来都是为农奴提供便利的,现在却成了领主进行压迫垄断和敲诈勒索的工具。
在18世纪,大部分法国农民的生活条件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善,在法国革命的前夕,法国农民的处境要比中东欧农民要好很多。自耕农的数量变得庞大,而且稳步增长,在很多地区都比以往增加了。然而再也没有比这个时期更能激发农民的反抗精神。其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法国农民的生活状况更加恶劣,而是更加令人憎恨——之所以更加令人憎恨,是因为1789年的法国农民更加开化,他们对自己遭受的不公有着更加深刻的认识,相比于之前的麻木无知,他们更加了解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权利。
739.法国哲学的革命精神
18世纪的法国哲学是具有怀疑精神的和革命性的。代表其普遍精神和趋势的伟大作家有伏尔泰(Voltaire)、卢梭(Rousseau)。(87) 伏尔泰(1694—1778)是那个时代思想趋势的化身,他强有力地表达了人们的所思所感。他被称为“写作艺术的魔法师”。他在凝聚思想方面才华出众,能够把复杂的哲学思想用格言警句表达出来,为法国人提供了一个世纪的哲理格言。他的目标是让正义和理性在人类事务中占据统治地位。他不相信天启教(Revealed Religion),倡导人们遵从内心正确和理性的感觉。(88) 他的作品像撼动了整个法国一样撼动了整个欧洲,并为法国大革命做了思想和精神上的准备。某种意义上,他宣称“我在这个时代做的事要比路德和加尔文大得多”,是非常有道理的。
卢梭(1712—1778)像伏尔泰一样,对现存的制度不抱任何信心和希望。对他来说,社会和政府似乎都是强者设计出来奴役弱者的产物。他抱怨现有的制度:“人生而自由,但却处处受到束缚。”因此,他愿意消除这一切不自由的东西。他希望人们能够放弃做作复杂的生活方式,重新回到他所说的“自然状态下”的简单生活。他将野蛮人的生活方式理想化,并宣称这些未开化的部落其实比文明社会的人们幸福得多。他描绘了人们在自然状态下的田园生活,伏尔泰在读了他的作品之后给他写信说自己渴望能够继续以爬行的方式生活。这一充满质疑的精神哲学,其趋势和影响就是对政府和教会制度产生憎恨和蔑视,并增加对已有社会秩序的不满。
740.美国革命的影响
美利坚合众国的成功建立是法国大革命的最有利的近因之一。新生国家共和主义者的质朴,与凡尔赛宫的奢侈与做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并引起了法国人民的无限向往。在美国这个新生的国家身上,法国人看到了他们哲学思想创造的世外桃源。这不再是梦想。他们亲手帮助新大陆的殖民者将梦想变成了现实。在这里,人的权利得到恢复,并被证明是正确的。现在,法国人民帮助美国殖民者实现的自由,让他们迫不及待地要在法国实现。
741.路易十五统治的结束;“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
聚集已久的暴风雨即将在法国爆发。1774年,路易十五去世。在他执政的早期,法国人民亲切地称他为“受人爱戴者”(Well Beloved),但是很快,初期的爱戴和赞美就变成了憎恨和鄙视。傲慢专横的路易十五生活懒散而又挥霍无度。在统治法国的20年间,他完全处于臭名昭著的蓬帕杜夫人的影响之下。
路易十五愚蠢奢靡的生活成为法国不容忽视的问题,这场历史大剧中的主角们对此十分清楚,这可以从国王与他亲信间的漫不经心的谈话中可见一斑:“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但是他死之后,洪水真的来了。在他去世之前,暴风骤雨的隆隆雷声已经奔腾而来。
742.路易十六即位(1774);财政问题;贵族会议(1787)
路易十五将摇摇欲坠的法国王位传给了20岁的孙子路易十六。路易十六刚刚娶了美丽的、无忧无虑的奥地利女大公玛丽·安托瓦内特(Marie Antoinette)。
如何筹措资金成为政府紧急和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法国处于破产的边缘。国王先后任命杜尔哥(Turgot)、内克尔(Necker)和其他杰出的政治家来做自己的财政大臣,但是他们的政策和修补措施都无济于事。宫廷的传统、长期确立并存在的制度的僵化和特权阶层的残忍自私,使得税收改革和缩减财政开支的措施都不可能实现。法国的债务变得愈发沉重。
1787年,国王召集由大领主和高级教士组成的贵族开会(Notables),这些贵族自从1626年以后从来没被国王召集过。然而他们都是无能之辈,给不了任何有效的建议,他们拒绝放弃自己的封建特权,并拒绝为他们的财产交税,摧残平民阶层的公共财产负担根本得不到减轻。因此,贵族会议的召开没有产生任何实际效果。
743.三级会议的召开;议会选举;陈情书
作为最后的手段,国王下令召开三级会议(States-General),以图集举国智慧来解决当前的问题。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国民大会由三个阶层的代表组成——贵族、教士和平民。
1788年12月,国王宣布号召法国人民选举三级会议的代表,以这种方式处理法国事务,已经中断了177年了。自认神授君权的皇室一直认为没有必要寻求人民的意见。
与三级会议代表选举相关的,是国王的顾问又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这个决定实际上涉及君主制的命运。平民阶层意识到自己是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坚持要求自己代表的数量加倍,与另外两个阶层一样多。财政大臣内克尔同意这样的要求。平民阶层代表的人数达到了600人,而贵族和教士的代表各有300人。
当选代表得到授意,起草声明和改革主张,对三级会议的构成和方向进行改革。许多这些声明和改革文件被称作陈情书(Cahiers),它们由律师和其他人撰写为模板,然后被大量复印并广泛散发;不过,这些文件成为对1789年法国人民疾苦、改革思想和诉求的珍贵记录。陈情书中的一个共同的要求就是国家要通过他们的代表来进行管理。第三等级(Third Estate)的代表要求取消封建地租和徭役,各个等级之间的税负平等。总之,这些要求成为了平民阶层追求平等、公平的请愿书。
744.三级会议变为国民会议
1789年5月5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三级会议的代表在凡尔赛宫集会。全国上下都满怀希望和期盼地将目光投向这里。如果法国的局面还能通过人类的智慧挽救的话,那么它将开始了。一开始,特权阶层和平民阶层就在选举方式上产生了分歧。三级会议的传统就是每个等级在自己的会议厅议事,而后按等级(一个等级1票)对所有议题进行投票。(89) 但是平民现在要求过去的这种做法应该被抛弃,投票应该按照代表人数来进行;因为如果按照等级来投票,平民的双倍代表人数将毫无意义,只不过是个笑料而已,而教士和贵族阶层联合起来总会在投票上超过他们。整整5个星期,双方不断争吵,一切陷入了僵局。
最终,平民阶层由于有公众的支持而勇敢地采取了决定性的革命措施。他们宣布自己的阶层就是国民会议(National Assembly),然后邀请另外两个等级加入他们的审议,让他们知道:如果他们不这样做,国民议会就会考虑在没有他们参加的情况下讨论国家事务。
国王、贵族和高级教士对平民阶层的大胆举措感到震惊。陷入绝望无助的国王中止了反叛代表的席位,并派人守住议会大厅的门口。但是平民阶层聚集在网球场——没有座位、谷仓一样的建筑,宣誓要团结在一起,直到他们制定出法国的宪法。
不久,少量的贵族和大量的教士加入了他们。三个等级看似就要联合起来了。而宫廷党则竭力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一个皇室会议,或者说是三个等级的联合会议召开了。受到顾问们的影响,路易十六以英国斯图亚特王朝的口吻发表了演说,他警告平民等级不要攻击其他阶层的特权,然后下令三个等级的代表都退回各自的议事大厅。教士和贵族服从命令,而平民阶层却不为所动。
在这个关头,典礼官有些傲慢地质问平民:“你们听到国王的命令了吗?”平民阶层的领导人之一,举止和声音都有些像朱庇特的米拉波,立即转身对使者,以这样值得纪念的话回复道:“去告诉那些派你来这里的人,我们根据人民的命令来到这儿,我们会一直待在这里,除非刺刀将我们赶走。”可怜的典礼官被愤怒的米拉波吓坏了,想立刻夺门而逃,边走边退,就像过去习惯于向国君告退的样子。他的直觉是对的。他确实面对的是统治者,法国新生的统治者。
第三等级很快就获得胜利了。意识到再去反对平民的意愿将是徒劳而又危险的,国王命令那些没有加入的贵族和教士也加入其中,这些人遵照做了。这样,三级会议变成了国民会议。
第二节
国民会议(1789年6月17日—1791年9月30日)
745.国民会议里的重要人物
拉马丁宣布国民会议是“人类最壮观的机构,代表的不仅是法国,而且是全人类”。国民会议之所以影响巨大,不在于其中的每个个体的能力或才华,尽管当时法国的精英都聚集于此,而在于它手里掌握的巨大利益。虽然如此,但国民会议里仍然还是有很多响当当的名字不容忽视。
在贵族里有爱国的、心胸开阔的拉法耶特,他因在美国独立战争中的突出贡献而赢得了国人的钦佩。他的影响力也许超过了这个时代任何的法国人。
同样出身于贵族却成为平民阶层代表的米拉波,是一个脑袋很大、放纵不羁、肆无忌惮的人,他是一个冲动的演说家,是法国革命的代言人。他在演说时言辞激烈,但提建议时却很温和。他想纠正人们的错误,但是又不想损及王位。他希望改革,而非革命。米拉波非常自信,渴望成为领袖,但因为他过去的生活,刚开始时并没有人信任他。亚瑟·扬评价米拉波:“他的性格是他致命的负担。”虽然他的私德有亏,但是米拉波的领导才能最终为他赢得了人们的认可,他曾做过国民会议的主席。但他的**生活方式最终损害了他的健康。1791年,米拉波去世,临死还在为法国的未来担忧。
平民阶层里的另一个杰出代表是西哀士神父,他在制定宪法方面才能卓著。法国非常需要他的这种才干。西哀士曾经凭借一部《第三等级是什么》(Qu’est-ce que le tiers-état?)的宣传册轰动整个法国。在书中,西哀士回答了这个问题,“一切!”“之前第三等级是什么样的?”“无关紧要!”“它希望如何?”“举足轻重”。
746.巴士底狱风暴(1789年7月14日)
整个巴黎的形势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国王免去人民高度信赖的内克尔的职务,点燃了革命的熊熊大火。7月14日早晨,大批民众袭击了古老的国家监狱巴士底狱(Bastille),在他们眼中,这是君主专制的象征。几个小时后,巴士底狱落入人民的手中。它的管理者和守卫都被杀死,头颅被挑在长矛尖上游街示众。遭人痛恨的巴士底狱的护墙被夷为平地,人们在原地跳起胜利的舞蹈。地牢的钥匙被拉法耶特作为打破君主专制的战利品送给了美国总统华盛顿。拉法耶特还专门写了一封信,信中说:“美国的原则打开了巴士底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巴士底狱的钥匙被送到了正确的地方”(90)。
巴黎民众摧毁巴士底狱不仅为法国的波旁王朝,也为各地的专制政权敲响了丧钟。摧毁巴士底狱的消息传到美国时,美国人民对此感到欢欣鼓舞,在那里,自治政府的思想和原则是普遍受到欢迎的。当消息传到英格兰时,伟大的政治家福克斯(Fox)认为这对自由有着重大意义,他宣称:“这是全世界发生的最伟大事件,这是最好的结果。”
路易十六却对此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当消息传到凡尔赛宫,路易十六大喊:“这是反叛!”得到的回复却是:“不,陛下,这是革命。”伟大的法国革命真的开始了。
747.废除特权(1789年8月4日)
当攻占巴士底狱的消息传遍法国时,很多地方的农民也效仿巴黎,摧毁了各地的监狱,推翻、焚毁了贵族的城堡。农民的主要目的是打破封建庄园主的特权,烧毁压迫他们的封建契约,因为这些契约是贵族阶层欺压他们、愚弄他们和征收各种苛捐杂税的证物。农民的恐怖行动让贵族们开始穿过法国边境外逃。
凡尔赛的国民会议也受到了人民革命的影响。特权阶级意识到,为了能从民众的愤怒中幸存下来,他们必须放弃那些封建特权,因为这些特权是人民痛苦和愤怒的主要原因。在国民会议上,两位年轻并拥有自由思想的贵族宣布他们愿意放弃他们的封建特权和豁免权。这种爱国主义的慷慨举动唤醒了一种快速蔓延的热情。高卢人的冲动得到了最好的证明。每个人都愿意为了共同的目标做出牺牲。贵族和教士相互较劲,看谁在放弃地租、公路税和封建税方面牺牲最大。(91) 一夜之间,被推翻的封建制度的垃圾被彻底清除。
748.《人权宣言》(1789年8月26日)
废除封建制度之后,国民会议的下一个工作就是起草《人权宣言》(The Declaration of the Rights of Man)。这也是效仿美国革命者的做法。
《人权宣言》的主要思想包括:(1)人人平等——“人生而自由、平等”;(2)人民统治——“所有权力从根本上属于全体国民”;(3)法律公正——“法律是共同意志的体现……应该对所有人公正”。
749.教会财产国有化(1789年11月2日);《教士公民宪法》(1790年7月12日)
在《权力宣言》颁布后不久,一群巴黎民众将国王从凡尔赛带到了巴黎。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将国王作为人质,让贵族和外国君主不敢轻举妄动,从而为国民会议准备新的宪法争取时间。
在此之后的两年里,革命风暴相对缓和下来。国王在杜伊勒里宫(Tuileries)被秘密囚禁。国民会议对国家和教会都进行彻底的改革,并加紧起草新宪法。其中最重要、影响最为深远的一条议案就是没收教会财产,这类似于16世纪德意志和英格兰新教改革者的主张。(92) 所有教会财产,主要是土地,价值估计超过10亿法郎,根据法律变为国家的财产。(93)
教会财产的国有化后,需要制定相应的条款来确保教士的生活。不久之后,一部名为《教士公民宪法》(Civil Constitution of the Clergy)的法令出台,它规定政府应该为神职人员提供合理的薪水。所有的教士、主教和教区牧师都应由选举产生,所有神职人员都要宣誓支持新宪法。
法国的天主教会成为国家教会,自然引起了国家的分裂。在134名主教中,只有4名主教愿意在宪法前宣誓。从这时起,法国教士成为革命最坚定的敌人。
750.国王逃跑和被捕(1791年6月20日)
国王企图逃离法国与外逃的贵族会合成为革命进程中一个全新的转折点。趁着夜色,王室成员乔装打扮后逃离杜伊勒里宫,他们乘坐邮政马车逃往边境。只需要几个小时,他们就可以安全地与逃往在外的贵族会合,但是国王波旁家族的特征出卖了他,王室成员全部被捕并被带回了巴黎。
王室出逃成为君主制度的致命打击。它加深了民众对国王的不信任。很多人认为逃跑行为等同于国王自动退位,人们开始谈论共和。刚开始的时候,共和的声音还不是很响亮,但不久之后,那些没有高喊“共和万岁”的人就被送上了断头台。
751.俱乐部:雅各宾俱乐部和科德利埃俱乐部
为了更好理解法国革命的进程,我们有必要谈谈两个俱乐部,它们在这个阶段崭露头角,并注定称为比国民议会还要有权势的组织,成为开创恐怖统治(the Reign of Terror)的主要工具。它们就是雅各宾俱乐部(the Jacobins)和科德利埃俱乐部(the Cordeliers)。(94) 这些俱乐部建立的目的是防止保皇派的阴谋和时刻保持革命的火焰不熄灭。
752.新宪法
国民会议的使命即将终结。1791年9月14日,国民会议制定新宪法,它成为维持法国君主立宪政体的法律依据。新宪法获得了国王的批准。维持两年的国民会议随后休会。
第三节
立法会议(1791年10月1日—1792年9月19日)
753.立法会议的成员;立宪派和吉伦特派
新宪法为被称为立法会议(the Legislative Assembly)的国家立法机构的成立做好了准备。立法会议由几个团体或党派组成,这里我们只专注于讨论立宪派(Constitutionalists)和吉伦特派(Girondins)。立宪派,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支持新宪法,拥护有限制的君主制。吉伦特派,因其重要的领导人主要来自吉伦特省而得名,希望在法国建立像美国一样的联邦共和国。
754.立法会议的特性
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足可以说明新的立法会议的特性。起初,立法会议的成员为如何称呼国王“既不伤害国家尊严也不伤害王室尊严”而苦恼。一些人支持用“陛下”来称呼国王,但是这招致了其他人的强烈抗议,他们宣称“法律和人民才是唯一的陛下”。他们最终决定以“法兰西国王”称呼路易十六。
另一件困扰共和成员的烦心事是国王在出席立法会议时所坐的镀金王座如何处置。最终的决定是:搬走金座,用普通椅子代替,并与立法会议主席的位置并列。
再有就是,国王出现时大会成员的起立仪式也遭受反对。最后的决定是,大会成员今后在开会时,国王如果出现,仍然保持坐姿不动,也不需要脱帽致敬。
755.与古老君主制战争的开始(1792年4月20日)
欧洲的君主们对法国大革命的进程保持最大的关注。他们将路易十六的命运看作自己的命运。如果法国人民被允许推翻世袭的君主制度,那么谁还会尊重神授的王权?
奥地利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他们已经同普鲁士达成攻守同盟——这令革命者感到忧虑,并最终促使立法会议向奥地利宣战。不久之后,普奥联军就穿过了法国的边境线。这被看作是持续1/4世纪的系列战争的开端,在这系列战争中,法国在面对欧洲盟军时,几乎一直是孤军奋战,他们也展示了热情和天才所能创造的奇迹。
756.对瑞士卫队的屠杀(1792年8月10日)
战争开始时,普奥联军轻松战胜了立法会议军纪涣散的军队,普军总司令布伦瑞克公爵(Duke of Brunswick)迅速向巴黎挺进。布伦瑞克公爵发出了一份傲慢的公告,在这份公告里,他命令法国国民向他们国王投降,并威胁说如果巴黎人民敢对王室造成任何伤害,他们将摧毁整个巴黎,这一傲慢举动激怒了法国人民。
民众的怒火首先在巴黎爆发。巴黎民众的数量随着法国其他地区挑选的人员的到来而不断扩大。从法国南部来了“600名马赛敢死队员”。他们高唱自己“要比一万长矛军还要有力量”的《马赛曲》(95)(Marseillaise Hymn)——后来它成为大革命的军歌。
8月10日清晨,整个巴黎的民众开始聚集。作为皇家卫队的残余力量,守卫杜伊勒里宫的几百名瑞士卫队受到攻击。王室人员为了安全起见,逃到附近的立法会议会议厅。在大厅的走廊和台阶上,双方发生激烈的交战。瑞士卫队“像他们阿尔卑斯山的岩石一样”顽强,但是他们最终还是被击败。在会议大厅里,在附近的长街短巷里,瑞士卫队士兵被全部杀掉。(96)
757.九月屠杀(“清空监狱”)
普奥联军急忙进攻巴黎,企图为被屠杀的瑞典卫队复仇并营救国王。整个巴黎都亢奋起来。丹东(Danton)高呼:“我们要给保皇分子以震撼人心的恐怖来阻止我们的敌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革命者采取了最为残忍的手段。革命者决定将所有关押在巴黎监狱里的保皇派杀掉。100多人担当刽子手,所有罪犯在接受草率的判决后被交到这些刽子手手中。这次恐怖的“九月屠杀”(September Massacre)的受害者大约有800—1400人。欧洲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清空监狱”。(97) 这是法国大革命中最大的罪恶。
758.联军在瓦尔密的失败(1792)
与此同时,在狂野的战斗中,胜利的天平也倒向了革命者一方。法国军队在北部成功地遏制了联军的推进,并在瓦尔密(Valmy)一举将其击溃,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联军仓皇撤出法国边境。随着法国军队的胜利,立法会议宣布解散,国民公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