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庶长子遵惧诛,与琨左长史杨桥,并州治中如绥闭门自守。匹?谕之不得,因纵兵攻之。琨将龙季猛,迫于乏食,遂斩桥、绥而降。琨被拘经月,远近愤叹。匹?所署代郡大守辟闾嵩,与琨所署雁门大守王据,后将军韩据连谋,密作攻具,欲袭匹?。韩据女为匹?儿妾,闻其谋而告之。匹?于是执王据、辟闾嵩及其徒党,悉诛之。会王敦密使匹?杀琨;匹?又惧众反己;遂称有诏,收琨缢之。时大兴元年五月也。
卢谌、崔悦之理琨曰:“琨自以备位方岳,纲维不举,无缘虚荷大任,坐居三司。是以陛下登阼,便引愆告逊。前后奉表,具陈诚款。寻令从事中郎臣续澹,以章绶节传,奉还本朝。与匹?使荣邵,期一时俱发。又匹?以琨王室大臣,惧夺己威重,忌琨之形,渐彰于外。琨知其意如此,虑不可久,欲遣妻息大小,尽诣京城,以其门室,一委陛下。有征举之会,则身充一卒。若匹纵凶慝,则妻息可免。具令臣澹,密宣此旨。求诏敕路次,令相逆卫会王成从平阳逃来,说南阳王保,称号陇右,士众甚盛,当移关中。匹?闻此,私怀顾望。停留荣邵,欲遣前兼鸿胪边邈奉使诣保。怀澹独南,言其此事,遂不许引路。丹诚赤心,卒不上达。匹?兄眷丧亡,嗣子幼弱,欲因奔丧,夺取其国。又自以欺国陵家,怀邪乐祸,恐父母宗党,不容其罪,是以卷甲櫜弓,阴图作乱,欲害其从叔驎,从弟末波等,以取其国。疾六眷之死,《匹?本传》及《刘琨传》,皆仅云匹?前往奔丧,盖时惟阴谋篡夺,未尝讼言攻战也。《北史》云:就六眷死,其子幼弱,匹?阴卷甲而往,欲杀其叔羽鳞及末波而夺其国,所据盖即此表?此自为当时情实。《石勒载记》之截附真,疑即疾六眷,当时曾讹传为末杯所杀;忽跋邻疑即疾六眷之子,末杯尝一立之,或始终以之袭号,而实权则在末杯也。疾六眷久贰于石勒,而匹?殷勤招致刘琨,疑正欲藉琨之力,以图疾六眷等。若然,则段氏骨肉之间,自相携贰久矣。疾六眷既贰于勒,而固安之次,仍赴琨之期者,盖以琨为王室大臣,未敢显贰;抑亦虑琨之奉辞伐己,而匹?为之助也。然卒擅引而去,使襄国之伐不成,琨之助匹?以图之也固宜。匹?亲信,密告驎、波,驎、波乃遣人距之,匹?仅以身免。百姓谓匹?已没,皆冯向琨。若琨于时有害匹?之情,则居然可禽,不复劳于人力。此语或失之夸,然使以石勒处此,则必转而图匹?矣。干戈扰攘之际,忍而无信者多成,守义者多败,此其所以有害于民德也。自此之后,上下并离。匹?遂欲尽勒胡、晋,徙居上谷。琨深不然之。劝移厌次,见下。南冯朝廷。匹?不能纳。反祸害父息四人。从兄二息,同时并命。琨未遇害,知匹?必有祸心。语臣等云:受国厚恩,不能克报,虽才略不及,亦由遇此厄运。人谁不死?死生命也,惟恨下不能效节于一方,上不得归诚于陛下。辞旨慷慨,动于左右。匹?既害琨,横加诬谤,言琨欲窥神器,谋图不轨。此亦足证谓王浚谋称尊号之诬。岂有可加之于琨,而不可加之于浚?匹?所能为,而石勒不能为者哉?琨免述、嚣顽凶之思,又无信、布惧诛之情,踦(左足右区)乱亡之际,夹肩异类之间,而有如此之心哉?虽臧获之愚,厮养之智,犹不为之,况在国士之列,忠节先著者乎?”匹?之怀贰,与琨之孤忠,皆可见矣。琨为赵王伦子荂姊婿,与父兄并为伦所委任,论者或以是少之。然于晋氏非纯臣,以效忠民族论,则志节炳然矣。《记》曰:“内乱不与焉,外患弗辟也。”内乱外患,又岂可以同日语哉?
匹?既害刘琨,晋人离散。匹?不能自固,乃南依邵续。《北史》云:匹?既杀刘琨,与羽鳞、末波,自相攻击,部众乖离,欲拥其众,徙保上谷。平文帝闻之,阴严精骑将击之。匹?恐惧,南奔乐陵。乐陵,见第三章第四节,此时移治厌次,见下。厌次,汉县,晋治在今山东阳信县东。续,魏郡安阳人。见第三章第三节。初为成都王颖参军。后为苟晞参军。除沁水令。汉县,今河南济源县东北。时天下渐乱,续去县还家。纠合亡命,得数百人,王浚假续乐陵大守,屯厌次。以续子乂为督护。续绥怀流散,多归附之。石勒既破浚,遣乂还招续。续以孤危无援,权附于勒。勒亦以乂为督护。既而匹?在蓟,遗书招续,俱归元帝。续从之。其下谏曰:“今弃勒归匹?,任子危矣。”续垂泣曰:“我出身为国,岂得顾子而为叛臣哉?”遂绝于勒。勒乃害乂。《刘胤传》曰:续徒众寡弱,谋降于石勒。胤言于续。续从之,乃杀异议者数人,遣使江南。此乃归美于胤之辞。以续之忠,其归期,必不待胤之说也。
帝以续为平原、乐安大守,平原、乐安,皆见第二章第三节。冀州刺史。匹?攻末杯,石勒知续孤危,遣石虎围续。续为虎所得。虎使续降其城。续呼兄子竺等曰:“吾志雪国难,不幸至此;汝等努力,便奉匹?为主,勿有二心!”时大兴三年二月也。部曲文武,共推其息缉为营主。诏一以续本位授缉。虎送续于勒,后为勒所害。匹?还,闻续已没众惧而散。文鸯以亲兵数百人力战,乃得入城。与竺、缉及续兄子存等婴城距寇。明年四月,见获。惟存得溃围南奔,在道为贼所杀。匹?至襄国,经年,国中谋推为主,事露,被害。文鸯亦遇鸠死。初石虎攻邺,邺溃,刘演奔于廪丘。见第三章第三节。时在建兴元年。虎又攻之。续使文鸯救演,演奔鸯军,随鸯屯厌次,遇害。
王弥之死也,曹嶷仍为刘聪青州刺史。推众十余万,有雄据全齐之志。石勒请讨之。聪惮勒并齐,弗许。嶷后叛聪,南禀王命。朝廷以为青州刺史。嶷以建业县远,声势不接,惧勒袭之,遣使通和。勒授嶷青州牧。嶷尝遣使于勒,请画河为界;而时人议论,亦有以嶷与勒并称者:如刘聪大史令康相,见第五章第一节。盖在东方尚称强大,然勒声势日盛,嶷亦终无以自立已。
明帝大宁元年,勒使石虎统步骑四万攻嶷。时嶷居广固,城名,在今山东益都县西北。此城为嶷所筑,见《晋书·地理志》。尝议徙海中,保根余山,未详。会疾疫甚,未及就。虎围广固,嶷降。送于襄国,杀之。坑其众三万。青州郡县壁垒尽陷。
时东晋晏然,无意援应北方,惟范阳祖逖,以一军北上。汉涿郡,魏改为范阳,今河北涿郡。逖轻财好侠,慷慨有节尚。北方之乱,率亲党数百家,避地淮、泗,元帝用为徐州刺史。寻征为军谘祭酒。居丹徒之京口。丹徒,汉县,在今江苏镇江县东南,孙权尝居此,号其城为京城,后徙建业,乃于其地置京口镇。逖以社稷倾覆,常怀振复之志。其宾客义徒,皆暴桀勇士,逖遇之如子弟。
逖说元帝曰:“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由藩王争权,自相诛灭,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原。今遗黎既被残酷,人有奋击之志。大王诚能发威命将,使若逖等,为之统主,则郡国豪桀,必因风向赴;沈溺之士,欣于来苏;庶几国耻可雪。愿大王图之。”帝乃以逖为豫州刺史。给千人廪,布三千匹,不给铠杖,使自召募。仍将本流徙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辞色壮烈,众皆慨叹。
屯于淮阴。秦县,今江苏淮阴县。起冶铸兵器,得二千余人而后进。《通鉴》在建兴元年。初流人坞主张平、樊雅等在谯,见第三章第三节。刘演署平为豫州刺史,雅为谯郡大守,各据一城,众数千人。又有董瞻、于式、谢浮等十余部,众各数百,皆统属平。
铚人桓宣,铚,秦县,在今安徽宿县西南。为元帝丞相舍人。帝以宣信厚,又与平、雅同州里,转宣为参军,使说平、雅。平、雅遣军主簿随宣诣丞相府受节度。帝皆加四品将军,即其所部,使扞御北方。逖出屯芦洲,在今安徽亳县东。遣参军殷乂诣平、雅。乂意轻平。平怒,斩乂,阻兵固守。逖诱浮使取平。浮谲平与会,遂斩以献逖。帝嘉逖勋,使运粮给之,而道远不至,军中大饥。
进据大丘。汉敬丘县,后汉改称大丘,在今河南永城县西北。张平余众助樊雅攻逖。逖求助于南中郎将王含,又求救于蓬陂坞主陈川。在俊仪。俊仪见第三章第四节。川遣将李头援之。桓宣时为王含参军,含遣宣领兵五百助逖。宣复说下雅。石虎围谯,含又遣宣救之,虎退。宣遂留助逖,讨诸屯坞之未附者。李头感逖恩遇,每叹曰:“若得此人为主,吾死无恨。”川闻而怒,遂杀头。
头亲党冯宠,率其属四百人归于逖。川益怒,遣将掠豫州诸郡,逖遣将邀击,尽获所掠者。川大惧,遂以众附石勒。逖率众伐川。石虎领兵五万救川。逖设奇以击之,虎大败,收兵掠豫州,徙陈川还襄国,留桃豹守川故城,住西台。逖遣将韩潜等镇东台。
相守四旬,豹宵遁,退据东燕。见第二节。逖使潜进屯封丘,汉县,今河南封邱县。冯铁据二台。逖镇雍丘,汉县,今河南杞县。数遣军要截石勒。勒屯戍渐蹙,归附者甚多。逖爱人下士,虽疏交贱隶,皆恩礼遇之,由是黄河以南,尽为晋土。河上堡固,先有任子在胡者,皆听两属。时遣游军伪抄之,明其未附。诸坞主感戴,胡中有异谋,辄密以闻。前后克获,亦由此也。
其有微功,赏不逾日。躬自俭约,劝督农桑。克己务施,不畜资产。子弟耕耘,负儋樵薪。又收葬枯骨,为之祭醊。百姓感悦。尝置酒大会,耆老中坐流涕曰:“吾等老矣,更得父母,死将何恨?”其得人心如此。
石勒不敢窥兵河南,使成皋县见第三章第四节。修逖母墓,因与逖书,求通使交市。逖不报书,而听互市,收利十倍。于是公私丰赡,士马日滋。此据《逖传》。《石勒载记》曰:逖善于抚纳,自河以南,多背勒归顺。勒惮之,不敢为寇。乃下幽州,修祖氏坟墓,为置守冢二家,逖闻之,甚悦。遣参军王愉使于勒,赠以方物,修结和好。勒厚赏其使,遣左常侍董树报聘,以马百匹,金五十斤答之。自后兖、豫乂安,人得休息矣。又曰:祖逖牙门童建,害新蔡内史周密,遣使降于勒。勒斩之,送首于逖,曰:“天下之恶一也。”逖遣使报谢。自是兖、豫垒壁叛者,逖皆不纳。二州之人,率多两属矣。力既未能戡定,遣使往来,自所不免,不得以越境之交责之也。新蔡,见第三章第四节。
会朝廷将遣戴渊为都督,逖以渊吴人,己翦荆棘,收河南地,而渊雍容一旦来统之,意甚怏怏,且闻王敦与刘隗等构隙,虑有内难,大功不遂;感激发病。营缮虎牢城,虎牢,即成皋。未成,而逖病甚。大兴四年,九月,卒于雍丘。逖之未卒也,河南义师李矩、郭默,降将赵固等咸受节度。逖卒,弟约继之,无绥驭之才,不为士卒所附,后又与苏峻俱叛,退屯寿春,卒奔后赵,矩等之势益孤矣。
李矩,平阳人。为梁王彤牙门。伐齐万年有殊功。刘渊攻平阳,百姓奔走,矩素为乡人所爱,乃推为坞主,东屯荥阳。见第二章第二节。后移新郑。秦县,晋省,今河南新郑县北。东海王越以为汝阴大守。汉郡,魏废。晋复置,今安徽阜阳县。荀藩承制,假矩荥阳大守。矩招怀离散,远近多附之。
藩表元帝,以矩领河东、平阳大守。河东,见第二章第二节。郭默,河内怀人。河内,见第二章第二节。怀,汉县,在今河南武陟县西南。少微贱。以壮勇事大守,为督将。永嘉之乱,默率遗众,自为坞主。以渔舟抄东归行旅,积年,遂致巨富。流人依附者渐众,使谒刘琨。琨假默河内大守。默为刘渊所逼,乞归于矩。矩使其甥郭诵迎致之。后刘聪遣其从弟畅攻矩。矩夜掩破之。畅仅以身免。先是聪使其将赵固镇洛阳,长史周振,与固不协,密陈固罪。矩之破畅也,帐中得聪书,敕畅平矩讫,至洛阳,收固斩之,以振代固。矩送以示固。固即斩振父子,率骑一千来降。矩还令守洛。固、默攻河东,至于绛邑。汉绛县,后汉改称绛邑,在今山西曲沃县西南。聪遣其大子粲率刘雅等攻固,固奔阳城山。在今河南登封县北。矩遣郭诵救之,诵袭破粲。元帝嘉其功,除矩都督河南三郡军事、荥阳大守。
大兴元年,七月,聪死,粲即伪位。八月,靳准杀粲,遣使归矩。矩驰表于帝。帝遣大常韩胤等奉迎梓宫。未至,而准已为石勒、刘曜所没。帝践阼,以矩为都督司州诸军事、司州刺史。
时刘曜弘农大守尹安,弘农,见第二章第二节。振威将军宋始等四军并屯洛阳,各相疑阻,莫有固志。矩、默各遣千骑至洛以镇之。安等乃同谋告石勒。勒遣石生率骑五千至洛阳。矩、默军皆退还。俄而四将复背勒,遣使乞迎。默又遣步卒五百入洛。石生以四将相谋,不能自安,乃虏宋始一军,渡河而北。百姓相率归矩,洛中遂空。矩乃表郭诵为阳翟令,阳翟,见第三章第三节。阻水筑垒,且耕且守。
赵固死,石生攻诵,诵辄破之。郭默欲攻祖约,矩禁之,不可。为约所破。石勒遣其养子匆袭默,默战败。矩转蹙弱。默惮后患未已,将降于刘曜,使诣矩谋之。矩不许。后勒遣其将石良率精兵五千袭矩,矩逆击,不利。
郭诵弟元,复为贼所执。石生屯洛阳,大略河南,矩、默大饥。默复说矩降曜。矩从默计,遣使于曜。曜遣从弟岳军于河阴,见第三章第四节。与矩谋攻生。后默为石匆所败,自密南奔建康。密县,见第三章第五节。刘岳以外救不至,降于石虎。矩所统将士,有阴欲归勒者,矩知之而不能讨,乃率众南走,将归朝廷。众皆道亡,惟郭诵等百余人弃家送矩。至于鲁阳,汉县,今河南鲁山县。矩坠马卒。时明帝大宁三年夏也。
魏浚,东郡东阿人。东郡,见第三章第三节。寓居关中。初为雍州小史。河间王颙败乱之后,以为武威将军。后为度支校尉。永嘉末,与流人数百家,东保河阴之硖石。津名,在今河南孟津县西。洛阳陷,屯于洛北石梁坞。今在洛阳县东。抚养遗众,渐修军器。其附贼者,皆先解喻。
有恃远不宾者,遣将讨之,服从而已,不加侵暴,于是远近感悦,襁负至者甚众。刘琨承制,假浚河南尹。荀藩建行台,在密县,浚诣藩咨谋军事。藩甚悦,要李矩同会。浚因与矩相结而去。刘曜忌浚得众,率军围之。刘演、郭默遣军来救,曜邀破之。浚夜遁走,为曜所得,死之。《通鉴》在建兴元年。族子该领其众。该,刘曜攻洛阳,随浚赴难,先领兵守金墉城,见第三章第二节。曜引去,余众依之。时杜预子尹为弘农大守,屯宜阳界一泉坞,宜阳见第三章第三节。一泉坞,在今宜阳县西。数为诸贼所抄掠,尹要该共距之。该遣其将马瞻将三百人赴尹。瞻知尹无备,夜袭杀之,迎该据坞。乃与李矩、郭默相结以距贼。荀藩即以该为武威将军,统城西雍、凉人,使讨刘曜。元帝承制,以为河东大守,督护河东、河南、平阳三郡。后渐饥弊。曜寇日至。欲率众南徙。众不从。该遂单骑走。
至南阳,帝又以为雍州刺史。马瞻率该余众降曜。曜征发既苦,瞻又骄虐,部曲遣使呼该。该密往赴之。其众杀瞻而纳该。该迁于新野。见第三章第三节。率众助周访讨平杜曾。《成帝纪》:咸和元年,十月,刘曜将黄秀、帛咸寇酂,该率众奔襄阳。酂,汉县,在今湖北光化县北。诏以为顺阳大守。见第三章第九节。苏峻反,率众救台,病笃,还屯,卒于道。
郗鉴,高平金乡人。高平,见第二章第二节。金乡,后汉县,今山东金乡县。仕为中书侍郎。京师不守,鉴归乡里。时所在饥荒,州中之士,共推为主,举千余家,避难于鲁之峄山。今山东邹县东南之山,古或称为邹山,或称为峄山,又或兼称为邹峄,盖山本名峄,而在邹境也。元帝初镇江东,承制假鉴兖州刺史,镇邹山。时荀藩用李述,刘琨用兄子演,并为兖州。各屯一郡,以力相倾。阖州编户,莫知所适。
又徐龛、石勒,左右交侵。外无救援。百姓饥馑,或掘野鼠、蛰燕而食之,终无叛者。三年间,众至数万。刘遐,广平易阳人。广平,见第二章第二节。易阳,汉县,在今河北永年县西。性果毅,便弓马。直天下大乱,遐为坞主,冀方比之张飞、关羽。邵续深器之,以女妻焉。遂壁于河、济之间。贼不敢逼。遐间道遣使受元帝节度,帝以为平原内史。平原,见第二章第三节。建武初,又以为下邳内史。下邳,见第三章第四节。
初沛人周坚,一名抚,沛,见第三章第一节。与同郡周默,各为坞主。朝以抚为彭城内史,彭城,见第三章第三节。默为沛国内史。默降祖逖,抚怒,袭杀默,以彭城叛。时大兴元年十二月也。诏遐领彭城内史,与徐州刺史蔡豹、泰山大守徐龛讨之。泰山,见第三章第四节。
二年,二月,龛斩抚,传首京师。及论功,而遐先之,龛怒,以泰山叛。攻破东莞大守侯史旄而据其坞。东莞,见第三章第一节。石虎伐之,龛惧,求降。元帝许焉。既而复叛归石勒。勒遣其将王伏都、张景等数百骑助之。司徒王导,以大子右卫率羊鉴,是龛乡里冠族,必能制之,请遣北讨。鉴深辞才非将帅。郗鉴亦表鉴非才,不宜妄使。导不纳,强启授以征讨都督,与豹、遐等共讨之。遐时为临淮大守。临淮,见第三章第九节。诸将畏耎,顿兵下邳不敢前。豹欲进军,鉴固不许。龛使请救于石勒,勒辞以外难,而多求于龛;又王伏都等**其室。
三年,五月,龛杀之,复求降。元帝恶其反覆,不纳。敕豹、鉴以时进讨。鉴、遐等并疑惮不相听从。于是遣治书侍御史郝嘏为行台催摄。尚书令刁协奏免鉴官,委豹为前锋,以鉴兵配之。豹进据卞城,卞,汉县,在今山东泗水县东。欲以逼龛。石虎屯巨平,汉县,在今山东泰安县西南。将攻豹,豹退守下邳。豹既败,将归谢罪。北中郎将王舒止之。元帝闻豹退,使收之。
使者至,王舒夜以兵围豹。豹以为他难,率麾下击之,闻有诏,乃止。舒执豹送建康,斩之。豹在徐土,内抚将士,外怀诸众,甚得远近情,闻其死,多悼惜之。四年,二月,龛又来降。石虎以精卒四万攻之。龛坚守不战。列长围守之。永昌元年,七月,执龛,送之襄国。勒囊盛于百尺楼,自上?杀之。坑其降卒三千。郗鉴亦退屯合肥。见第三章第九节。
以上所述,为自关以东,幽、并、青、冀、徐、兖、司、豫八州之地。其自关以西,雍、秦二州之地,则以南阳王保为大。模之死也,保在上邽。见第三章第三节。后贾疋死,裴苞为张轨所杀,保全有秦州。模之败也,都尉陈安归于保。保命统千余人以讨羌,宠遇甚厚。保将张春等疾之,谮安有异志,请除之。保不许。春等辄伏刺客以刺安。安被创,驰还陇城。陇,汉县,晋废,在今甘肃清水县北。
大兴二年,保闻愍帝崩,自称晋王。俄而陈安叛,氐、羌皆应之。保窘迫,迁于祁山。在今甘肃西和县西北。张寔遣韩璞率五千骑赴难。安退保绵诸。汉道,后汉省。在今甘肃天水县东。保归上邽。屠谷路松多,起兵于新平、扶风,皆见第二章第二节。附保,保以其将杨曼为雍州刺史,王连为扶风大守,据陈仓。见第三章第三节。张(左岂右页)为新平大守,周庸为安定大守,安定,见第二章第二节。据阴密。见第三章第五节。松多下草壁,在阴密之东。秦、陇氐、羌多归之。
刘曜遣刘雅、刘厚攻陈仓,不克。曜率中外精锐以赴之。曼、连谋曰:“吾粮廪少,无以支久,不如率见众一战,如其胜也,关中不待檄而至;如其败也,等死,早晚无在。”遂尽众背城而陈。为曜所败,连死之,曼奔南氐。曜进攻草壁,又陷之,松多奔陇城。进陷安定。时上邽大饥,张春奉保之南安。见第二章第二节。陈安自号秦州刺史,称藩于曜。
三年,正月,张春奉保奔桑城,在甘肃狄道县南。将投张寔。寔以其宗室之望,若至河右,必动物情,遣将阴监逆之,声言翼卫,实御之也。是岁,保病殁。《纪》在五月,云为张春所害。春立宗室司马瞻奉保后。陈安举兵攻春,春走。瞻降于安。安送诣刘曜,曜杀之。陈安至大宁元年,为曜所灭。详见第五章第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