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莫牧勋说如果他放弃莫氏跟直接毁了莫氏没有任何差别。因为莫伯霖在意的根本不是莫氏以后的发展会怎么样,而是他手里拿到莫氏的多少股权。至于其他的那些西装革履的莫氏高层,在意的就更简单了,一个字——“钱”,对他们来说有钱赚就行,不管是莫氏的股票还是其他什么,只要有利润他们就能不离不弃,没有利润他们立刻就会做鸟兽散。
莫牧勋脸上仍旧毫无表情,他淡淡地说了句:“那先看看我有多少钱再说吧。”
又是这一句,刚才那些人没走的时候,莫牧勋就这么说。
莫伯霖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他突然露出了很累很累的表情,就好像他真的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一脸对世事变迁的无奈。“好,好,明天我安排人带你去查。”
莫牧勋没再说话,拉着我的手就往二楼走去。
身后一片寂静,连莫伯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回到卧室,莫牧勋拉着我坐在床边。
“沈从安是谁?”我轻声问他。
莫牧勋用拇指在我掌心反复摩挲,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回答道:“沈家的人。”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明白了:“是你带我去过的沈家吧。也就是说沈从安是你母亲那边的人?”
“对。”莫牧勋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感伤。
我想,大概是因为提起了他的母亲吧。到现在为止,我只知道他的父母都不在了,但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和因为什么而不在的。不过既然每每提及母亲,莫牧勋都难掩伤怀,那我还是不问了吧。毕竟曾经的真相远不如他现在的感受重要。
我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转而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之上,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莫伯霖已经走投无路了。你看他刚才的样子……”
我点点头,“嗯。不过,他这样也挺可怜的。”
“可怜?”莫牧勋突然皱紧了眉头,连手也握成了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怎么对莫氏的股权就这么执着呢?现在莫氏就是一个烂摊子,他为什么非要坚持控股?”我忍不住问道。
“很简单,得不到的永远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就像有的人追求权力,有的人追求利益,他追求的就是莫氏被他掌控在手中。”莫牧勋说着,眉头越皱越紧,一双眼睛中也露出了愤恨的目光。
“算了算了,我们不说他了。”我连忙安抚莫牧勋。
晚上我睡得比昨夜好了不少,所以第二天一早便起了床。
很巧,我和莫牧勋刚刚出门就碰到了来给莫牧勋送西服的佣人。我向她道了谢之后,接过衣服转身回了卧室。
谁知道莫牧勋也跟在我身后走了进去。
等我把西服挂进衣柜转过身,他竟然正大大咧咧地站在床边脱下了外套,又准备脱裤子……
我脸一红,微微抖着嗓子问道:“你……你干嘛呢?”
莫牧勋听了我的话,有些疑惑地把视线转向我,然后他瞬间露出了戏谑的笑意。
我一下就明白是我多想了,更
是紧张得不能自已,连带着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是要换衣服啊?换什么衣服,我帮你拿。”
谁知道莫牧勋一遍接着POLO衫的扣子,一边朝我走了过来。
他将我逼至衣柜门上,双手撑在我头的两侧,低下头在我脸上扫视了一圈说:“你现在脑子里都是什么?”
“我……”我这次彻底没话说了。索性一个蹲身,从他手臂下逃之夭夭。
身后传来他轻快的笑声。
不多时,他便换好了衬衫和西裤。很久没看到他穿正装的样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材比原来壮实了一些,西服显得更加修身,笔直的长腿在黑色西裤的包裹下矫健有力。
我坐在**红着脸偷偷地东瞅西瞅,却正好看到他用食指勾起了挂在衣架上的领带。
那是一条深灰色带暗格纹的领带,跟我曾经装在包里、放在床头陪我的那一条很是相似。
于是,我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来走到莫牧勋身边,从他手里接过领带,低声说:“我学会了。”
莫牧勋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不过他却站直了身子,垂下双手,一副任我为所欲为的模样。
我顶着绯红的脸颊,一阵热血往头上冲去,口不择言地说道:“你看你那任君采撷的表情。”
“采吗?”莫牧勋的声音莫名地暗哑。
我终于逮到机会,回击他道:“你现在脑子里都是什么?”
谁知道莫牧勋不紧不慢地撩起来我的几根头发丝,在食指上绕来绕去,“你。”
我等着他说下文,可他却只说了一个“你”字就再也不往下了说了。
我忍不住问他:“我怎么了?”
莫牧勋眼中含笑,视线从我的脸上挪回他自己的胸口:“继续吧。”
“哦。”我讷讷地点头,然后专心致志地帮他打起了领带。
曾经,在我以为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里,他的那条领带被我一遍一遍的打结、拆开,我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和那条领带融为一体。我那时候想,如果莫牧勋能回来,我愿意每天晨起为他打上领带,目送他离开,要把他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头,永远不忘记。
现在,老天给了我这个机会。莫牧勋那样温柔地站在我的面前,让我亲手为他系上领带。
很快,一个漂亮的领带结在我手下诞生。
我不无骄傲地说:“喏,好看,你照照镜子。”
谁知道莫牧勋却伸手把我翻了个个,背对着他,面朝着眼前的穿衣镜。
镜中,莫牧勋站在我身后,深邃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的我。镜中的那个女人脸颊绯红,一双眼睛湿润温顺,情意无限。
莫牧勋微微侧身,将领带结露出来,他赞许地点点头:“不错。”
我很想说,你喜欢就好,可是这句话却憋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只可惜我们这种缱绻的气氛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门外,是沈芝焦急的呼唤。
“牧勋
,牧勋,起来了吗?下楼一趟,你爸爸找你有急事!”
听到沈芝的声音,我反射性地紧张起来。
莫牧勋安抚地拍拍我的肩膀:“别怕。”
说完他就拉起我的手,一起往门外走去。
沈芝大概也是习惯了莫牧勋和我在一起,所以并没有说不让我去的话。
可是下楼之后我才发现莫伯霖竟然并没有在客厅。
沈芝看出了我脸上的疑惑,她解释道:“在书房等着牧勋呢。”
然后,她便带着我们进了书房。
虽然天已经大亮了,书房却没有拉开窗帘,只有莫伯霖办公桌上的一盏小台灯亮着幽幽的光。
莫伯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目光先是落在了莫牧勋身上,然后又落到了我的身上。
在他看到我的一瞬间,我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不悦和鄙弃。
但他显然没有那个功夫赶我走,因为他迅速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转而对莫牧勋说道:“牧勋,出大事了。”
“怎么了?你不是说要派人带我去查我的资产吗?”莫牧勋问他。
莫伯霖皱着眉头,用他特有的尖锐声音说道:“刚才我接到电话,说一个出口美国的重型机械订单,因为质检不合格被退货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莫牧勋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莫伯霖气急败坏,脸色骤然涨红,“这一个订单被退货,就意味着我们没有任何利润,还要赔付美国方面违约金将近3个亿。”
3亿,这个数额对国内的任何一家企业来说都绝不是个小数,而对现在腹背受敌、民怨沸腾的莫氏来说恐怕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莫牧勋挑了挑眉:“然后呢?要我掏钱救你的企业?帮你实现把控莫氏的夙愿?”
我发现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直觉告诉我可能要发生什么事情。
莫伯霖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儿。
他颤抖着嗓音问道:“牧勋,你!”
“我怎么了?”莫牧勋逼近莫伯霖的办公桌,一双眼睛里闪着寒意。“你从来也没有相信过我是真的失忆,现在又何必伪装呢?”
莫伯霖将右手抬起,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是,我猜到了你没有失忆。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莫家的子孙,不能看着莫氏倒闭却无动于衷!你难道忘了你爷爷对你的交待了吗?”
“我当然不会看着莫氏毁在你手里。”莫牧勋双手摁在莫伯霖的办公桌之上,微微躬下身子盯着坐在轮椅上的莫伯霖,“不过,事到如今你还巴望着让我把钱给你,好方便你把控莫氏吗?既然不相信我失忆了,怎么还会跟我提出那些可笑的要求。你在希望什么?希望说不定有一线可能我是真的失忆,然后就傻到把钱给你?”
莫伯霖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沈芝一看他这样,赶紧又把速效救心丸给他递了过去。
不料,莫伯霖却一把将沈芝手中的药丸打翻,他呵斥沈芝:“你给我滚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