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孙阿姨轻轻拉起我的手,上下看了看,又捏捏皮肉、摸摸筋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嗯,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老了老了,笨了。啧啧,看看我浅秋这双手,骨肉匀称、内蕴有力,好,好。”
“可是,阿姨,我一点都不懂,什么穴位啊、中医基本的理论啊,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说实话,我是非常愿意跟孙阿姨学的,可是又实在是对自己没信心,毕竟我连大学都没上,相关的知识更是匮乏的厉害。
“这有啥好担心的,有你师父我呢!我学的时候也是啥都不会,只要你啊耐心、细心,绝对没问题。”孙阿姨说的自信满满,就差拍胸脯了。
我点点头,“嗯,阿姨,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学。”
就这样,我成了孙阿姨的入室弟子,也是孙氏推拿的唯一传人。
晚上,躺在**的时候,我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有些不太真切。
怎么偏偏就这么巧,我回江城之前重新遇到了孙超人,飞机上又碰到了孙阿姨,现在竟然还被孙阿姨收留,成了她的徒弟……
如果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话,我却总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和莫牧勋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会是他的安排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随即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且不说他对我的那副态度,就算是他真的有意安排,又怎么可能安排得如此天衣无缝、环环相扣。
想到莫牧勋,我随即又想起一件事:我已经到孙阿姨家整整一天了,莫牧勋竟然毫无消息。他是决定要放弃我这个难缠的刺儿头了么?不然,以他和孙超人的关系,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孙宅住着。
我叹了口气,暗暗对自己说:想他做什么,屡教不改!
第二天,经过简单的敬茶、叩头的拜师礼之后,我正式开始了学徒生活。
白天除了喂奶,我就端坐在孙阿姨旁边,听她怎么问病情,看她怎么辩证和推拿,等到慕名而来的人走了,孙阿姨开始
给我讲一些小儿推拿的基础理论,比如穴位特性、推拿的手法等等。
而我为了夯实基础,等到孙阿姨休息以后还要回卧室再看书,把一天学到的东西重新复习、总结一番。
如此这般,每天都过得飞快。我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脑海里只有学习这么一件事情,充实而简单。
在孙阿姨和孙超人的帮助下,赫赫转到了孙家附近的一所公立小学读书,不用住校,每天中午晚上都能回来,他一回来先写作业,写完作业就抱着赫妹不离手。看着他们兄妹感情那么好,我更是开心极了。
之前那种像做梦一样不真切的感觉也被实实在在的生活的取代。
一眨眼,就过去了半个多月。
除了在陪赫妹玩的时候看着她与莫牧勋相似的眉眼,会有一瞬间的怔忡以外,我基本上不会再想起莫牧勋这个人。
而他,似乎也已经把我忘记了。
这样,很好。
我们可以过着各自的生活,不再相关。
拜师满一个月的这天,孙阿姨很高兴,一个劲儿地跟我说自己没有看走眼,收了个心灵手巧又踏实细心的好徒弟,比她自己当年学得还快还好。
然后,她就安排我开始询问前来就诊孩子的病情,然后独自提出一套推拿的穴位搭配方案。
我问的第一个孩子,11个月20天,已经连续高烧两天了,还有一点点轻微的腹泻。医院给开了头孢、利巴韦林等一系列抗生素和抗病毒药物,又连续交替服用了泰诺林和美林退烧,可是孩子依旧反复高烧。但是有一点,就是孩子精神还不错,除了发烧有些烦躁、食欲减退之外,并没有出现那种迷迷糊糊的嗜睡症状。
我又看了看孩子的扁桃体和咽喉,听了孩子的呼吸道、支气管和肺部,排除了呼吸系统的疾病之后,我认为孩子应该是积食引起的内热过盛,便建议按摩腹部,配合一些健脾助运的穴位。
孙阿姨听了,先是点点头,但又淡淡一笑说:“还差一点,浅秋丫
头,你还要继续加班学习啊。他这可不止是积食,还很可能是病毒感染,就是你们说的幼儿急疹,要配合使用一些发散的穴位,帮助他把疹子发出来,就退烧了。”
说完,孙阿姨给我指了几个比较容易的穴位,让我推,而她则主攻手上的穴位。
孩子手小,手上的穴位最难拿捏,我现在功夫还不到,自然不能胡来。于是,我专心地揉着足三里、三阴交和涌泉这几个大穴。
一整天便在辩证、开方案、孙阿姨给我指导的过程中过去了。
到最后一家人离开,天上已经繁星点点。
我一转头,正好瞥见茶几上有人落下了一份报纸。
随手拿起一看,也真是巧了。
同样的版面,同样的位置,同一张合影,只不过那张合影被特效从中间劈开,一边是莫牧勋,一边是付青岚。
新闻报道的题目是:莫付联姻终成笑谈,双方合作全线停滞。
我心头一颤:怎么回事,一个月没见,莫牧勋居然和付青岚解除了婚约!
早在付青岚和莫潇潇一起到江城找我的那天,我就惊讶于他们这么久还没有完婚,现在竟然更是直接取消了婚约,难道是因为付青岚发现了我的存在?不不不,我远远没有这么重要。毕竟付青岚在第一次见过我之后,仍然义无反顾地和莫牧勋订了婚,那就证明她根本不介意莫牧勋在外面的莺莺燕燕。
那这次闹得满城风雨又是为了什么?
我蓦地想起那天莫牧勋在海边对我说的话,他说他要建莫氏自己的航运码头,彻底摆脱付家在远洋运输上对莫氏的管控,那么,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正想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与一个月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我直觉他似乎心情不错,因为他脸上那些冷硬的线条柔和了许多,在灯光的照耀下,他的眼角眉梢都是淡然的感觉。
对,是淡然,不是冷漠。
我知道,我没有感觉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