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楼主，你手下可是拐了不少人回去，等着镇国公和女王一派开打，战乱一起，他们怎能不念着你的好，到时候民心大义，都逃不出你的手。”

听到传音后，苏荣止面色不变，举起酒杯，冲着李无裳一邀，“听阁下发言，好像我是一个阴谋小人一般，明明是我，被盟友背叛，被围攻，被迫撤退。”

“怎么会是阴谋小人呢，”李无裳举杯与苏荣止对饮一尊，“这可是煌煌阳谋，这一切若是苏楼主你的算计，借他人之力隐退，可见智谋；若这些只是突发，苏楼主你只是借势而行，那就更加可怕了。”

“哟，前面还是苏荣止，后面怎么变成苏楼主了，李公子说话似有深意。”

“明人不说暗话，”李无裳将苏荣止的话原封不动丢了回来，“我打算跟着你干，苏楼主敢不敢要。”

“不要用激将法，我算起来也是世家子弟，还是被当作家主培养的，世家教育进行了大半，这种手法对我没有效果的，收一个曾经的敌人做手下的魄力，我是有的。唯一的问题是，你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李家呢。”

李无裳没有回答苏荣止的提问，而是说了一句俗话，“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现在无界楼，不管未来有着多少可能，终究是处在一个低潮期，在积蓄力量，而我们可以帮你缩减这个时间。”

“听起来很不错，就是不知道，在你们帮助下，那些力量是属于我还是属于你们呢。”苏荣止听出来李无裳的画外音，再次提问。

“苏楼主说笑了，我们可是一个总体。哪来的你我之分。”

“沈家，妖族，皇室，你真的认为我还缺外部的力量？”

“缺，很缺，”李无裳一脸认真，“沈家与你真正有交情的，不过是沈正肃一支罢了，他现在已经去了大炎，成为女帝的丈夫，沈家能帮你多少，至于说妖族，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吧，皇室，甄秋寒去世后，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

“苏楼主，你现在需要一个直接的力量支持。有人可能背叛情感，没有人会背叛利益。”

苏荣止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是你选择了无界楼，还是李家呢？“

“有区别吗？“

“当然有，这关乎到我对于你的选择。”

“是的选择，虽然年少无知，做了不少蠢事，怎么说我也是李家的嫡子，浪子回头的机会还是有的。”

这时小厮端着两盘醋溜花生，茴香豆走了上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得到了自己想要答案的苏荣止，没有再问什么，露出一个豪爽的笑容指着下酒菜说，“来喝酒，喝酒。“

李无裳也没有再问，同样爽朗一笑，举起酒杯，“现在是旧友重逢的时间，来，喝酒。”

这一饮，就饮到了夕阳坠沉，明月将升。

两人不谈国事，漫无目的的闲扯。

苏荣止最开始是作为家主培养，不能说家教森严，但也可以说基本上没有童年，毕竟，他天赋再怎么卓绝，学那么多东西，所需时间都不会短。那时候他最想成为的，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吃吃喝喝，沉迷美色。

而李无裳，修行天赋不行，心性不足，直接被当成了弃子，对于这个选择，李无裳自己也很喜欢。毕竟这样进行下去，虽说这家主大位与他无关，但终归是一世荣华。修行之路艰险，有几人得长生，权势阴谋迷局，谁能永远的玩弄在手心。

最后两人都没能实现自己的理想，苏荣止十岁家族被灭，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情况下，他已经没有机会去做一个纨绔子弟。而李无裳，他本以为做一个纨绔子弟，就这样沉迷声色，虚度一生，谁料想还被人算计，被迫自宫，这场遭遇，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安全，被迫奋发。

一时间，两人倒是相谈甚欢，期间苏荣止将神识抽回，关注了一下在华夏的本体，发现他们只是在逛街，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后，就将大部分注神识放到分身上，本体老老实实的当一个拎包的工具人。

也幸好，智商在线的郝义有事把他们送到街上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处于单恋中，智商归零的林羽，对于苏荣止的异常，她完全没有在意，反而是趁机，对苏荣止尾巴和耳朵频频下手，占尽了便宜。

美酒再多，终有饮尽之时，言语再多，也有说完的时候。眼看壶中酒尽，桌上狼藉，李无裳收起笑容，一脸正色，“苏楼主，可知现在甄国各方城池，所欲作为。”

“不知，可否告知。”

“空口无凭，苏楼主，可愿于我一起去那城前一观，正好散散酒意。”

“自无不可，李公子请。”

“苏楼主请。”

两人一起发出了大笑，站了起来。

出门之前，苏荣止取过斗篷和面具，遮掩身形。

这只是一个小村镇，没有城墙，苏荣止和李无裳并行穿过街道，一路上灯火稀松，人烟微渺。

“镇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为了躲避兽潮，大部分青壮年都跑到了城市中，剩下的只是一些留恋故土的老人。”

对于李无裳的话，苏荣止提出了疑问，“奥？城市就这样接收难民，没有挑选吗？”

“这个说不清楚，一会到了你一看就知道了。说起来这也是最近刚刚开始发生的事情，在无界楼收缩时，带走了许多青年后，各方势力突然反应过来，普通人的重要性。”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城镇边缘，李无裳抬手唤出飞剑，跃身而上，对着苏荣止伸出了手。

“不用这么麻烦。”饮了一下午灵酒后，苏荣止分身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筑基期巅峰，快步走到旁边，折了一根枯枝，并指如刀，灵气吞吐，数个法阵被刻在了上面。

“李公子，借一块灵石。”

李无裳没有说话，听到苏荣止的请求后，反手取出一块上品灵石递给他，看着他将灵石嵌入法阵，枯木上开始出现法宝特有的灵光。

“好了，李公子带路吧，可不要飞太慢，我这个一次性飞剑，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瞥了一眼，苏荣止那只有筑基期修为的分身，李无裳挑衅，“这可是你说的，不要跟不上让我半路来接你。”

“自然。”苏荣止抬抬手，做出了一个你先飞的动作。

“跟好了。“李无裳催动飞剑，瞬间升空，转瞬已是千米之外。

看着变成小点的李无裳，苏荣止先激活一次性飞剑上的束缚法阵，防止自己半路上掉下来，然后才激活了飞行，刹那间，已经由至静，转到了至动，来到了李无裳身前。

被超越的李无裳，自是不甘心被苏荣止一个分身超越，全力催动飞剑追赶。

半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一处城市前方，月光下的城市，在大量灯烛的照耀下，恍若白昼，大量的人族，正在地下忙碌着。

挖土，砌墙，修水渠，建房屋，整个城市外围，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工地。

目的地到了之后，苏荣止激活了一次性飞剑上的另一个阵法，整个飞剑瞬间炸成无数碎屑，保护着苏荣止从空中平稳落下。

看到又有修士从天而降，忙碌的众人，熟视无睹，全心全意投身在自己的工作中。

苏荣止打量了一下正在劳作的众人，发现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少部分有修为的，基本上都站在一旁，好像监工，不过，这些人并没有被强迫劳作的拖沓和苦闷，反而有种难以言表的自豪。

“是不是很奇怪，这可不是什么法术，准确的说，现在这个城市的建造，都是纯人力的，经过研究，我们发现了兽潮的一些特性，或者说，失去了妖族指挥的兽潮的特性。“

对于这个，苏荣止还是很感兴趣的，虽然最开始是他在利用兽潮，但那时的兽潮由妖族控制，后面兽潮失控，甄国事变，大炎会盟，南国小主，加上连续开放的两处异域，苏荣止没有心力，也没有能力去调查。

感受道苏荣止求知的目光，李无裳哑然失笑，“苏楼主不会真的不知吧，这可是公开的秘密，也对，苏楼主最近这么忙，没关心也很正常，反正兽潮对于苏楼主来说，反手可灭。”

“你就别吹捧了，我只是最近抽不出手，要是能这么轻松将兽潮灭了，我早就下手了。”

被怼了一句，李无裳也不生气，笑着回应，“知道为什么会爆发兽潮吗？这其实不是妖族的指挥，而是这些变异的妖兽，因为变异，会不定期的痛苦万分，只有吃下智慧生物的血肉，才能平缓痛苦，让它们从嗜血暴虐中醒过来。”

“在不发病的时候，他们会习惯性的向着灵气浓厚的地方汇聚，除去少部分灵石矿外，也就是人类聚集的城镇，灵气最浓厚。哎，这样一算，苏楼主，你无界楼外，早已经是妖兽遍布，就等下一个周期爆发兽潮了。”

苏荣止没有理会李无裳的调侃，听到对于兽潮和妖兽习性的解释后，他已经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城市前忙碌了，繁琐，古板，但是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