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帮他处理伤口,连她自己都感觉奇怪,平日里一向怕见血的自己,今日居然这么自然地处理,仿佛他是她的旧相识一般,对他的担心远远超过了对血液与生俱来的恐惧。
“还在痛吗?”她轻声问道,抬起眼帘,正好迎上他望着她出神的双眸。
“不会。”吴赛辰尴尬地收回目光,笑道,“一点儿也没有。”
“伤得这么重,怎么会不疼呢。”她用纱布将他的伤口小心包扎好。“你想进来做家丁?”
“是。”
“以你的长相,的确有点困难。”她仔细地打量着他,皱眉思索道。
“怎么?我长得很丑陋怖人吗?”吴赛辰诧异地下意识捏捏自己的脸颊,不会吧?江南人对于男子的长相要求这么高?他可是北国“铩焰”第二美男子呐!
“是太过英俊了,所以才不敢用你。”话一出口,她便自觉失言,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小姐真是过誉了,英俊的男子不能做家丁,楚家真是大门大户的人家,竟有这样怪异的规矩?”吴赛辰只觉得她脸颊的绯红更愈发可爱了。
“别家或许可以,但是我楚家不行。”这是父亲和大夫人亲自订的规矩,她从小便知道。
“这个也很容易,只要我把这张还看得过去的脸划花不就成了。”他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把刀尖指向自己的脸,作势就要用力刺下去。
“公子休要做傻事!”她抢步上前,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刀身,血水顺着刀子滴在他的衣衫之上,刺痛了他的眼睛。
“你。”这是做什么?吴赛辰无言以对。这是江南的女子吗?怎么比北国女子还要大胆。
“你怎么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呢!”她心痛地望住他。
“跟自己过不去的人是你自己!”吴赛辰站起身来,扶她坐下,“把手张开。”
那道伤口真是很深,边上的皮肤有点儿泛白,血水不住地向外涌流,他心疼不已,取过她的丫鬟翠儿手中的金创药,药瓶竟已经空了。
“怎么空了?”他无不诧异地道,自己并没有用太多伤药啊。
“大概是用完了吧,已过了很长时间没有换过新药了。”她痛得呻吟。
“一个女孩子家竟
需要用到金创药吗……”吴赛辰开始在自己身上寻找伤药。
不曾想丫头翠儿竟颇为忿忿不平地道了一句:“那可不是,小姐三天两头地就会受伤,都是被大夫人……”
“翠儿!你住嘴,不得背后议论夫人。”她阻止不懂事的小丫头乱说话。
“这是上好的白药,上药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儿痛,你且忍一忍。”
“嗯。”她点头,他小心地为她上药,明知道会很疼,可他却没有听到她一丝的呻吟。
“你很坚强。”吴赛辰对她笑着说道,“为何小姐的娘亲会对你管教那般严苛。”他虽然从小便没有了娘亲,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母亲应该是最具慈祥美好的形象,但是为什么,他的母亲丢弃了自己、而这位小姐的娘亲似乎也不是温柔慈爱的模样……
“哪里的话,小小丫头不要胡乱说话……”她轻轻道。
“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自然打来顺手、骂得顺口。”贴身丫鬟翠儿道。
“翠儿!你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她呵斥住自己的毛躁小丫头。
“不是亲生的……”吴赛辰听了皱眉道,“她经常会欺负你吗?”一听到她会被人欺负,他的心不知为何竟会黯然一痛。
“不是这样,公子莫要听我的丫头胡说,大夫人平日待人一贯地严厉些,不过这也都是我自己不好,总是惹得大夫人生气……”
“小姐性子忒软了些,要翠儿说,大夫人分明便是鸡蛋里头挑骨头罢了,怎么不见她让自己亲生的二小姐跪荆条、不对菁英小姐动辄家法管教呢……”
“跪荆条?动家法?”吴赛辰沉痛地望向她,即便是庶出的女儿,也毕竟是人生父母养育成人,但是让一个女孩子跪荆条、挨家法吗?他自己曾经被师傅责罚跪过那种荆条,尖利的荆尖划破了他的膝盖,疼得他三天三夜无法入眠。就因为她并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她便要变着花样儿地折磨她吗。吴赛辰心中暗痛。
“不是这样的。”她试图辩解几句。
“就是这样的。”丫环翠儿插嘴道。
“翠儿,你真是。”她扬起手来,却在半空中停住,并没有打到贴身丫头的脸颊上。“死丫头,小小年纪嘴巴便这般恶毒,以下犯上、私自议论主母,
也不怕舌头烂掉。”她气得扭过头去。
这么一个善良地连丫环都舍不得打出手的姑娘,眼见着自己被家奴群殴都会伤心落泪的少女,却被自己的后母动辄打骂,肆意欺负吗?吴赛辰不禁为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女孩儿抱不平,殊不知自己已经开始慢慢喜欢了这位楚家大小姐。
“公子……”见他久久不回话,她不禁开口问道。
“我名叫赛辰。”吴赛辰笑笑,希望自己的笑容可以让她开心一点儿。
“赛辰公子。铃歌一定会尽心帮你。如果不能办成,请你体谅。”
“小姐,你这么做若是被大夫人知晓了的话,又不知要如何处罚您呢!”
“我的事情,你不要插嘴,翠儿退下。”她面向吴赛辰,笑道,“还请赛辰公子暂且委屈几日,静候铃歌佳音。”
“多谢铃歌小姐,不过不必了,我已不想做楚家的家丁了。”
“是吗……”不知怎地,听闻他如此说,楚铃歌心口一顿,倒是不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我会以另外的身份进入楚家。”吴赛辰笑笑,笑得让她放心。
他不想以家丁的身份进来,那样太卑鄙了。他要进来,并且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对于眼前这个少女的感觉,是他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
次日夜幕。
“这个臭丫头!还嘴硬,给我打!”
“娘,您饶了翠儿吧,她真的没有偷过您的玉链子啊……”楚铃歌跪在大夫人淑夫人的裙边,“真的,昨日翠儿整日都在女儿的房里伺候,她不可能偷窃您的玉链子……”
“滚开。”淑夫人一脚踢开脚边跪着的铃歌,“给我恨恨地打,打死那个下贱丫头!”
“不行的……大夫人,这么打下去会打死翠儿的!请夫人手下留情、请夫人手下留情!”
楚铃歌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伤痕累累的贴身丫头翠儿。
“夫人……这,大小姐她……”手中持棍的家丁迟疑着。
“不管她,继续打!”淑夫人轻描淡写地道。
两指阔的混子如雨点般落在铃歌娇弱的背上、腿上。
“小姐,你快别管你了,小姐,不要啊……你们住手,不要打小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