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男人开口说：“两个娃娃呢？”

张美丽说：“在爸妈那边。”

男人说：“哦。”

张美丽说：“你一天就知道赌，孩子也不知道看一下……也不在店里帮我的忙，你说你……”

男人还是一句话也不说，接着抽烟。

李梦露和张少华彼此看了一眼。也什么话也都没说。

张美丽接着说：“辉辉的成绩，下降了……最近，作业也不想做，就天天知道玩。”

男人说：“那就给我打。”

张美丽说：“打了，打了也没用。”

男人说：“下回，拿衣架打，衣架打得疼，只要把他打疼了，他就能记住了。”

李梦露和张少华又看了一眼，眼光里，都带着振惊。

张美丽没说话。

李梦露沉默了几秒说：“衣架打人，似乎挺疼的哈……呵呵……那孩子嘛，还小嘛，打……也不是办法。”

张美丽说：“是啊……但是，拿他没办法。给他说了，他就是不听……让好好读书，好好读书……唉，就是不听，那成绩嘛，那么差……”

李梦露说：“没事，成绩这个……慢慢来，一下子也补不上来，辉辉那孩子，其实也挺聪明的，只要上路了，会好起来的。”

张美丽转过头对自己的男人说：“这个，就是我给你提过的李老师，教辉辉他们班的语文。”

男人看了一眼李老师，然后，没说话，接着抽烟，然后，沉默了一会儿。男人又说：“李老师，我儿子要是不听话的话，你就尽管打吧……尽管骂，把他管严格一点……麻烦你了。”

李梦露说：“没有的事……其实，那孩子在学校里挺听话的，只是有点贪玩，平常，在家里，你们都没时间管吧？他有时候，会不教作业。”

正在这时，魏辉跟着奶奶来了，还带着妹妹。

男人立刻叫了一声：“魏辉，你给我过来。”一听那口气，就是带着，威严。一个父亲应该有的真正本色。

儿子低着头，畏脚畏手地走了过来，然后，在自己的老子面前停下来，像一个做错事的人一样。等待着父亲的惩罚。

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说：“我问你，你是不是不交作业。”

这时候，李梦露后悔了，自己刚才，真不应该对他们说他不教作业的事情。

儿子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低着头，看来，是被吓着了。

李梦露看情形不能再发展下去，于是，忙道：“唉……别这样吓着孩子，他也不是每回都不交，只是偶尔不交，没有关系的，辉辉，快过来，来老师这里。”

孩子还是站在那里不动。想必是不敢动。

男人瞪了儿子一眼，说：“李老师叫你呢，你没听见？真没礼貌。”

孩子这里转过身，看了李梦露一眼。

李梦露招了招手，说：“过来，辉辉。”其实，李梦露是怕他爸打他。

这时，孩子才转过身，畏手畏脚地走了过来。

李梦露说：“来，坐下。”

孩子在李梦露身旁坐下来。还是低着头，不敢看李梦露。

李梦露说：“你是不是害怕啦？告诉老师，是不是害怕？别担心，老师不会骂你的，你爸爸，以后也不会骂你了，好吗？”

孩子抬起头来，看了李梦露一眼，那眼光里，明显地有一种惊喜的光闪过，看来，这孩子以前经常被自己的爸妈打，如果，以后，不会再骂他打他，那么，也许，那就是他的小小心愿吧。

于是，李梦露心里疼了一下，然后，终于忍不住对张美丽和那男人说：“以后，你们还是别骂他，孩子还小……经常这么骂，或者打，对孩子的心里长成会有所影响。”

张少华也说：“对，其实，成绩跟本就不算什么……孩子能健康成长比什么都重要。”

男人说：“话是那么说，可是，这成绩要不好的话，那怎么行啊，将来，怎么考得上好的学校，初中毕业，之后，考不上高中，那将来，不就没出息了嘛。”

张少华说：“其实，也不能那么想……现在，很多大学生找不到工作的人，到处都是，而很多做老板的，却只是高中生，其实，学习成绩好坏，并不代表什么。”

男人说：“多读点书，那肯定是有好处的。”

张少华说：“对，那当然……多读点书肯定会有好处，但是……这不局限于学校的分数，其实，平常可以多看看课外书，单单学校那一点，是远远不够的。”

张美丽说：“李老师也是这么说。”

男人沉默了，接着抽烟。

张少华说：“不过……在中国，现在，都是应试教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学生，要想进更高学府，就得经过考试，所以……唉，有时候，挺无奈的。”

男人说：“所以说，还是得请李老师多帮帮忙。”

李梦露说：“嗯……这个自然，不过，你们首先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打孩子，骂孩子。”

男人说：“可是，有时候，他实在是不听话，骂也不管用，那没办法嘛。”

李梦露说：“这个……这个就教给我吧。”

张美丽和男人都看了李梦露一眼，不再说话。

从那家店里出来后，李梦露叹了一口气，说：“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张少华说：“其实，不用那么担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也都有自己的成长过程，你不必为了那个孩子担心，我相信，他会成长好的。你知道吗？我在小的时候……也经常被我爸爸打。呵呵。那时候，自己真的很调皮，也有不交作业的时候，有时候，甚至逃课，不去上学。我爸每天都会有皮带抽我，可疼了。”

李梦露说：“是啊……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成长……对于管教孩子这件事情，老实说，我也没有任何的经验，只是，我受不得孩子被家长打，我总觉得，打不是办法的，你说呢。”

张少华说：“那当然，人才又不是打出来的。”

李梦露说：“你小时候，应该很调皮吧。”

张少华说：“对……那时候，还往老板的板凳上放过泡泡糖，老板一坐下去，粘得一裤子都是……哈哈……”

李梦露也笑起来，说：“那后来呢……那老师知道是你做的吗？”

张少华说：“对，当时，老师特别生气，然后，就说：“这是谁干的？然后，一个同学就站起来，指着我说，是他。当时，老师太生气了……跑过来扯着我的衣服，说，张少华，你干什么呢……老师那架试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她会打我呢，但是，竟然没有，呵呵。不过，有一回，她在路上遇见我爸，然后，就对我爸说起了这件事情，结果，我被我爸用皮带抽惨了。”

李梦露哈哈大笑道：“看来，你是挺欠抽的。”

张少华说：“不过，最惨的还是有一回，跟几个小朋友，去搬别人家地里的玉米烤来吃，其中一个，竟然用火炭当化服，放在玉米苗下面，结果，把别人的玉米都能烧死了好几棵，后来，那家的主人，跑到我们家几个的家里去告状，说我们偷他们家的玉米吃，而且，还用火死他们家玉米冒。唉哟……我爸听了之后，气得要死啊……一脚踢到我身上，我就滚了出去，然后，又拿起棍子，往我身上狠狠地抽了几下……那个告装的人，这才满意地走掉了。那天，我身上几了好几条红通通的印子。”

李梦露这一次没有笑。

张少华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想起来，小的时候，真的是很讨人厌。每个小孩子，在小的时候，也都是一样的，因为人小，天真，所以，很多时候，就会做一个让人很伤心的事情。呵呵……想必，你小的时候，也很调皮吧。”

李梦露说：“对，我小的时候……经常摘邻居家的水果，只要看到哪个邻居家的水果熟了，就跑去摘。有时候，甚至还没成熟就开始摘了……呵呵，我老家有很多桔子树，一天冬天，树上都挂着红通通的桔子，那时候，我和邻居家的小伙伴门，每天很早就起床了，然后，在上学的路上，只要路过一片桔子林，就会摘一书包，然后，一边吃一边走，等到学校的时候，书包里，往往还有很多，有时候，吃不掉，就直接从窗户外面，将桔子扔掉了。现在想起来，觉得挺可惜的。呵呵……”

张少华说：“对啊……小时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呵呵。对了，你喜欢孩子吗？”

李梦露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吧，有时候，我觉得很可爱，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非常麻烦，而且，责任重大，呵呵……可能是因为我喜欢自由吧，所以，我总觉得，有了孩子是一种负累，没有了自由，自己想去哪里，都总是心有牵挂。”

张少华说：“对，我也是那么觉得，所以……我想，将来，我是说将来，如果我有可能结婚的话，那么，我也是不会要孩子的。”

李梦露惊讶地看着他，说：“可能结婚？难道，你有想过一辈子不结婚吗？”

张少华说：“对，有想过，因为，你知道，像我这样到处跑的人，实在

是不适合结婚，而且，哪个女孩子愿意跟着我到处跑呢，过一种不安全的生活，我想，我只能是会耽误别人的……所以。有过那样的想法，我想，也许，有一天我走累了，或者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方式，那么，我就会安定下来，然后，娶妻，但，不要子。”

李梦露说：“嗯，对。看来，你对你的人生，也有了一个粗步的计划。呵呵……比我好，我现在，眼前一片茫然，我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将来的人生，是个什么样子的。”

张少华说：“你不是喜欢写作吗？你不是想做一个作家吗？”

李梦露说：“那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你知道，那只是梦，与现实相差太远。”

张少会说：“便，那么多年，你不也一直没有放弃吗？你不是还经常写稿子吗？”

李梦露说：“对，我写稿子，其实，也不是报着某种目的去写，只是那只是爱好……想写的时候就写点，不想写就不写。”

张少华说：“嗯。那……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李梦露沉默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呆在这里多久。是要呆到，等那个男人回来吗？还是要呆到自己彻底死心吗？自己也不知道。

张少华见她不说话，于是，道：“我想，你肯定有心事。”

李梦露说：“对……确实有心情。”

张少华说：“可以告诉我吗？”

李梦露说：“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张少华说：“嗯，但是……我希望你开心。”

李梦露说：“嗯，谢谢。”

张少华说：“可能，明天我就要走了。”

李梦露说：“什么？明天就走，那么快，你不是昨天才回来吗？为什么明天就走？”

张少华说：“我昨天晚上就说过，这个看情况的……呵呵，我会随时想起……想走就走，不想就就留，就是这样，只是，此刻，我有要走的心情。”

李梦露说：“为什么？这里有让你不想再呆的事情吗？让你心情不好了？”

张少华说：“没有……我也不知道，只是，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挺莫名其妙的。总之，能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认识，真的很高兴。”

李梦露说：“认识你，我也很高兴，你走后，我们还会再联系吗？”

张少华说：“当然可以，我留一个电话给你。”

李梦露说：“嗯。希望，将来还有机会，我们再见面。”

张少华说：“会的。不过，梦露……我希望你，能够忘记过去，好好生活。”

李梦露惊讶地看着他，说：“你知道我的过去？”

张少华说：“我听秀秀说过一些。”

李梦露说：“对……没错……我是在等那个人，但是，我现在很茫然，我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不是错误的，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是想，无论如何，我都要等到他回来，我再离开，可是，现在，我突然，迷茫了，也许，人都不应该那么执著，对吗？尤其是对于一个已经离开了你的人。对不对？”

张少华点点头，说：“对……所以，有时候，放弃，反而，才能前进，有的人，或者事，可能永远都只是，一种过客，而下的，只有回记忆，当然，回忆这个东西，不是你所能控制住的。很多时候，对于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情愿不去想起，这样，自己会更快乐一些。”

李梦露说：“我知道，或许，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我想，也许，我已经不再爱他了，只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心，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感情了，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同在只是无法坦然，但我相信，早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

张少华说：“对，到时候，如果，我们还再联系，那么……如果，你暂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也许，你可以来找我，然后，我们一起去旅行。”

李梦露说：“嗯，谢谢你少华！”

张少华说：“不客气！”

第二天一早，张少华离开了这个小镇。临走时，李梦露和流白与秀秀都到车站去送他。大家道别后。李梦露看着那渐渐远去的汽车，心中莫明地有些失落。我亲爱的朋友，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再见面。

李梦露还在伤感中发愣。

秀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梦露，梦露。”

李梦露这才回过神来，忧郁地看着秀秀。

秀秀说：“走了，我们回去吧。”

李梦露点点头，脸上的忧伤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