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成功后,宫中乱作一团,安馥春如释重负迈着大步往寝宫走。杨邑追上她,突然出现吓得她一跳,刚才的耳磨鬓厮实在是逢场作戏,瞧他的样子是当真了么?
杨邑步步靠近,一把拉住她进了内宫,将她按在**。欲吻她,安馥春闭眼冷冷侧脸,“皇上,你喝多了。”
“朕没有!朕清醒的很!”杨邑捏起她的下巴,眼里吟着泪,“你究竟算什么!为什么让我这样徘徊伤心,你究竟算什么!”杨邑嘶吼着狠狠吻下去,瞬间轰炸了她身体里的血液,这是被敌人触犯了的警告!
安馥春从腰间拔出匕首刺向自己的脖颈,威胁他,“你起开!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安馥春了,你也不是那为所欲为的小孩子!不要忘了我们说好的,我进宫来的目的!”
杨邑跌跌撞撞坐好,扶着她的肩缓缓放下,泪滴落,“朕对你是真心的,你怎么可以如此无情,朕对你而言就不过如此吗?对你而言,只是个利用的棋子,是那种走出去就能忘记的人吗!”
安馥春皱眉,他的唇上大滴鲜红溢出,想伸出的手却被他的话给喝停了。
“你的眼里肯定有过我!不是只有江尾生!连骨犹春都拥有过你,凭什么没有我!一定有我!”杨邑之前还绷着皇帝的身份,现在,只有用“我”这样的尊严了。
安馥春想到他救自己的种种,告白时,从孩子变成大人的那一个吻,她的心里涌起过什么,但是被她无情的压下去了,因为明明知道那不可能的!
“你怎么可能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心!于你,我从来没有动过心!”
“怎么可能,单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的开心,没有江尾生的时候……”
“不是的!”
杨邑急了,“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你说啊!”
“因为你心思不在,所以我娘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害死;因为你迟了一步,所以我连娘的尸身都抢不回来!”
杨邑深喘一口气,她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无能的责怪,是啊,她娘亲的死,确实是扎在他心窝子上的刺,他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救她……
杨邑恳求着弓下腰,说,“你现在是贵妃,但我心里你就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在朕之上也可以!”
安馥春满是嗤笑,站起来走了两步回身冲他大吼,“你现在以为荣华富贵就能补偿我失去的一切吗?再也回不来了!我所幻想的父母,丈夫,孩子,一家子其乐融融团聚在一起,一切都没了!你知道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在想什么吗?除了独孤信,太后,我无时不刻不想杀了你,为我的家人陪葬!真的想!你的懦弱,你的无能,救命时刻你该死的沉默!你们杨家人误了我娘一辈子的幸福,现在还有我!我真的想杀死你!”安馥春粗喘着气,很难平静,冷冷回头,“再也不要对我有任何想法了,我的任务还差一步就完成了,到那时,我会离开。”
原来,自己在她心里的误会有那么深,可这一切确实一紧发生了,他再也无法挽回,不,是从未拥有过她了……她说要离开?杨邑心里一紧,不,她不能走,如果要杀了自己泄愤……他上前拉住她,“那你为什么没杀了我?”言语拾起床边的匕首交还给她指向自己
的心口,“你杀了我!杀了误了你们母女的杨家人!快杀了我……”
安馥春紧紧闭眼,那个纯洁的躲在她怀里脸红的孩子一直在她心头挥之不去,那个爱她爱得轻轻问她的背都会颤抖的孩子,那样小心翼翼的爱着她的心,也都是被她误了的……她如何能下的了手,“哐当!”匕首落地,“杀了你,我得记得你一辈子了……呵呵,我不要记得你。”
杨邑颤抖着眸子,“我的命你也不要,那我该做什么你才肯留下来!”
安馥春猛地抬头,“什么也不要做!我唯一的心思,就是在我离开后把我忘了……做得好也好做不到也罢,总之不要妄想留住我了。”她决绝离开,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被残害成人彘的模样又上心头,她狠狠的关上自己的心,不容有任何心慈手软!杨邑落寞的跌坐在地上哭泣,好后悔没有一直陪在她身边!好后悔自己的迟疑懦弱!好后悔没有放下一切!现在她连命也不要了,他彻底失去她了,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了……
第二日,以独孤氏家族为首独孤氏残余旧部来质问皇帝,要他交出真凶,如若不然,他们就血洗皇宫!远处的江国公部还有兰零夜的旧部正在赶来救援。
当日送酒的时候,并无旁人在场,只有御厨房厨师,还有端酒的两个宫人那里开始查了。刘比福带头将他们一一押在堂上,“这三个就是当日接触过那壶酒还有膳席的人,为了暗害摄政王,用心之毒!”
安馥春在一旁慵懒的挑着指甲,一边用眼神施威于太后。昨晚掀开面具后的浓妆天资,还有灯光遮挡,他们并没有认出她是安馥春本人。“但凭他们几个人完全没有要杀害独孤将军的动力,其幕后肯定还有主使人!你们若是在这里说出真相,就可免一死!”安馥春抿上嘴角,巧目微扇,那心却是被仇恨蒙蔽了的毒舌心。
她走下阶梯,围着三个犯人游走,停下逼问御厨,“说吧,你是在酒里下毒的人吧!独孤信是害了你?还是你的家人?也是,他是踩着人肉上位的大将军啊,立下这么多暗敌也在所难免的。”
“皇上,下令处死刑吧!”独孤家族的人听了安馥春的话,口骂她是妖女,“这里是什么场合也轮得到后宫插嘴!”又都同声谏言处死厨师。
杨邑看了看太后,又看看安馥春,厨师实在是冤枉的人,一直喊着:“皇上,皇上!冤枉啊!”他的圣旨还没下完,就被刘比福一刀斩死了,这个家伙仗着独孤氏残余在这里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吗!太后闭眼念佛经,她已经实在不能再见杀戮了。安馥春高高扬起头,血腥的味道她问得太多了,只这一次,是蒙上心头的深红色的嵌入她心的恐惧。
“杀了她。”第二个宫人也无辜受死。
直到第三个,她看了安馥春一眼,安馥春早已安置好她的家人,微微点头示意,如果她不做下场就像前两个人那样无辜受死,如果做了,会在安馥春的安排下活着回家和家人在一起!她便然后狠狠的盯着太后,“是太后娘娘!指使我下毒的人是独孤太后!那个酒瓶子也是出自太后宫里!熟眼的宫人都可以证明!”
独孤氏自己愣到说不出话,独孤家的人也仇恨看着她,他们都知道她是赞同太子登基的人。自从独
孤信支持杨邑登基并且位极人臣时,这个独孤家的太后已经少于家族来往了,还有表哥被她大义灭亲的事,如今竟然谋划害父!果然是狠毒妇人心!
“拿下太后!”独孤家的侍卫们架着她下位,狼狈被拖着,安馥春与她擦肩而过,她分明听到那一声得意地笑,她究竟是谁?
独孤氏被压跪在地上,此时不管真凶是谁,相当于是独孤家的人威逼着皇帝拿她开刀了。这个儿子,不是她不爱,而是太像杨靖了所以无法爱,她不能容忍自己再去包容一个杨靖,她付出了几十年的爱付诸东流,太子自小病弱,受到的爱也最多,反馈给她的关怀也是最多,她只是需要一个温暖的儿子在身边,并不存在偏心啊……这个皇位,他已经坐稳了,如果她此时不认罪,独孤家就会把压力全部压在他身上。
可怜的孩子啊,母后给你最后的爱,就是为你妥协,只要我妥协了,你的皇位也就保住了。
独孤氏流着泪哀嚎,“皇上,绝不要袒护哀家……”
杨邑看着安馥春心满意足的样子,她那双眼睛里说不出的冷漠与刀剑。可是母后此时,已经认罪了,怎么哭了?哭的那样冤和不舍……杨邑迫于压力,只得下旨,她是毒妇,与父皇,与安馥春,大义公主,还有他自己,她都是该死的女人,只是最后与母后对视的那一眼,仿佛有泪涌上心头,酸酸涩涩的,又是什么?安馥春握住他的手,这关键时刻不适宜摇摆不定了!杨邑咬牙撑住桌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后密谋毒杀摄政王,罪无可恕。朕下令,废除皇太后之位,即可处死!拉下去!”
独孤氏被猛拉起来,却像个临死挣扎的鸟儿扑腾着翅膀,多么不舍的孩子的模样,“皇上,在其位谋其事!哀家就算死了,也会为你祈福!万万保重龙体啊!”
杨邑半张着嘴,他十几年也没听到母后这样的话,难道只有临死了才会激发一个人的爱?可一切都迟了,他还是说不出口,安馥春紧紧握着的那双手,他想珍惜所以只能选择视而不见了。
傍晚时分,兰零夜领着大部队来袭,血洗皇宫,敌军片甲不留!独孤家族还有刘比福的侍卫队统统都被拿下了!这个朝堂总算清净了!这个天下总算是他隋炀帝的天下了!
只是那场激战过后,安馥春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枚玉佩和一纸书信。那是杨靖的玉佩,父皇说过,这玉佩是他许了救命恩人的,用它可抵一道御旨。
杨邑孤零零的看着纸上的小字,叫他放尚服刘青照出宫那样无关紧要的话……最后的“勿念”两个字才属于他……他的夜彻底黑了。
小瑰国,骨犹春和巴青并肩看向大隋的方向,“你觉得她会在哪儿?”
“大概已然处于山水间畅游天下了吧!”
“我想也是。”巴青为他披上衣衫,看着他飘远的心思,微微一笑,即使你心里有她,我也会陪着你,“冷了,披上吧。”
三年后,以洛阳为中枢,沟通南北的大运河开始动工了。传言说隋炀帝荒**,开此运河只为方便下江南,寻那消失的绝色美女杨妃。
那一年江南的花开得特别好,老槐树下一个小客栈“江南人家”正在开张……
(全书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