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韩城往西,过一片山川草地便是东突厥了。风狸杖依然闪着七彩流光,他们不眠不休直赶到突厥大河城落脚。
“这几天我不敢睡觉,怕梦见我娘亲。”安馥春轻声道。
“馥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不敢睡觉我就陪你说话好吗?”江尾生揉着她乌青的眼圈勉强扯出笑容。
正要进城,却遇见一异装打扮的夫妻哭哭啼啼坐在城门口,身边堆着一堆的破烂布。
“呜呜呜……做点生意多不容易,那人却这样刁难。”妇人抱怨着说。
“别说了,那人岂是我们能说得的。”丈夫掩着她的嘴巴。
“你们怎么了?”安馥春又开始好事了,江尾生自然也是一类心。
说着又来一队官兵把他们围住,“公主说了,你们都是无能之人,大河城不需要你们的存在!赶紧走远些!”
公主?突厥公主?安馥春摸着姨娘送她的生日礼物……那把精美贵重的小匕首,心想,难道是她的姨娘塔塔尔在这里?可是塔塔尔姨娘不是这样凶恶的人呢,那该是哪位公主?
“求求官大哥,不要断了我们的财路,公主要的布我们造不出啊!”夫妻二人跪地恳求。
安馥春实在看不过去了,“同时突厥人,突厥公主何以这样刁难自己的子民!真是过分!”
江尾生拦住她,她却淡定说,“我的姨娘也是突厥公主,我这里有她送的匕首,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这事我管定了!你们倒是说说,哪位公主这样嚣张!”
“是……”夫妻两不敢多言。
侍卫们立马围起安馥春来,“我们公主也是你能妄言的!连她一块抓起来!”
人群中隐约发现了张全一伙的踪影,他们大概还没发现他们就在眼前。江尾生一开始就和安馥春说好了一个计划,他们相互点暗示,现在就等她被抓走了。
大河城的公主宅邸。
江尾生在门外大闹着,“喂!什么突厥公主!你为难自己的子民不要紧!还抓走了安馥春!趁本公子没有发火之前赶紧把她放出来!”
一女子突然冲出来,青色绣袍装饰不凡,嘴脸确是凶巴巴的,安馥春刚跟她比,简直太好了!
“大胆!哪个不要命的在本公主门前叫嚣!”
“你谁呀!快把她放出来!”
“你小子又是谁呀,本公主凭什么听你的!”
“你是公主?”江尾生才不信这德行是公主,继续挑衅,“本公子从来不打女人,前不久又改了只打凶煞魔女!”
“好像我怕你似的!”青衣女子立马摆上招式和江尾生对打起来。两个人愈打愈烈,从府外只掀进了府内,花草房梁几乎被毁!
这动静引来了张全一行,“听她们的描述,被抓的应该是安馥春不错!这女子有点能耐啊,都跑到突厥来了!赶紧给我进去搜!”他带着的大内高手翻墙进去搜人了。
“住手!”院子里传来一声怒喝,身袭砖红长袍的突厥二公主阿史那·塔塔尔挺身出来。
“姐姐!
”青衣女子正是她的小妹,阿史那·巴青。
“巴青啊!你什么时候能不闹哇!”她愤愤走过来,巴青立马跟上去。
“姐姐啊,我没有……都是他们瞎闹。”
塔塔尔把她拉到一边,“说正事,馥春到没到呢?”她受安遂家所托一路打听馥春下落,务必要确保她的安全才是。
“没啊。”她瞥了一眼东厢房,门关的正好。场面算是控制住了,那个小子暂时放过他!又和姐姐寒暄了两句便溜走了。
外面却又一阵嚷嚷声,“可汗到!”正是现在的突厥王都蓝可汗。他身边站着张全一行气势汹汹的来问罪。
“三公主阿史那·巴青,骄纵蛮惯,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为难突厥子民,这就算了,还不分青红皂白扣押无辜大隋百姓!”
“大隋特使说得可是实情?”都蓝可汗质问塔塔尔,她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缘由,赶紧又叫来了巴青。
“没有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刚才就跟那小子打架了呢!”巴青仍在否认。
“那人是我们大隋要的人,你若执意如此,可别怪我张全来日如实禀告皇上都蓝可汗如何不忠。”张全弯腰踱了两步,“公主好好想想,为了个陌生人,回了两国之间的交情可是值得?”
都蓝可汗见形势僵持,硬拉着张全一行去喝酒用餐,事情这才告一段落。
东厢房里,趁乱江尾生找到了厢房里昏迷的安馥春,她鼻息之间似乎有药酒味,肯定是那个恶女把她迷晕了,他赶紧关上房门把馥春催醒。可眼下张全也在,侍卫重重,暂时出不去。
“你老式交代,你藏起来的那个姑娘是谁!是不是馥春!”
“怎么可能!我又不认识馥春的,你看你看,你就不相信你妹妹!”塔塔尔拉着巴青非要她当面打开每一个厢门,直到馥春和江尾生呆着的那个。
“咦,奇怪了?怎么开也开不下来呀?”巴青想着不对劲,肯定有人在里面反锁了!
“尾生,怎么办呀?”安馥春正努力恢复体力,门声越大了。
“我偏要和这个恶女斗一斗!”江尾生撸起袖子正要干一架,门被冲开了!江尾生一个反掌把巴青扣在墙上,塔塔看见站在一旁的安馥春,欣喜冲上去,“馥春!”
“姨娘!”她总算有个靠山了,赶紧叫停尾生,“好了,尾生别打了。”
“巴青!你快来,这是安馥春。”她介绍道,又搂过自己这个调皮的小妹告诉馥春,“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的小妹阿史那·巴青。”
巴青挠挠头满是歉意,“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不然不会迷晕你的。”
安馥春看着这个手段毒辣的小公主,和姨娘塔塔尔差着岁数不说,个性也是天地之别。她主动牵过她的手,“没关系。但是,城外那对夫妻的事怎么说呢?”
“他们?他们粗制滥造骗贫苦百姓被我抓到了还赖,现在在门口装可怜呢吧!我就知道!”巴青气愤道,“就是因为他们这样我才出难题给他们的。”
“难题?”安馥春了
解了事情原委,原来公主性格刁钻,却一心为民啊。
“我叫她们给我织出非红非蓝非紫非黄非灰的布来,若是织不出就是自认无能就要被赶出大河城!”巴青邪恶的看向馥春,“我只听姐姐说你如何聪慧,我倒好奇这个问题若是换你,你该如何解啊?”
安馥春转着眼珠踱了两步,随手抽过怀里的帕子,“这好办!我能织!”
巴青眼睛瞪大了,她这么有把握的样子也不像说大话,“那你给我织呗……”
安馥春扑哧一笑,“那你得按我说的日子来拿!”
“什么日子?”
“非七曜(周日至周六的古代说法)来拿便可!”
“哈哈哈……”二人相视一笑,一下子便成了不计前嫌的好友了。
巴青她公主的傲气仍在,非要拿她一把,嬉笑着说,“我这大侄女真聪明!”
“什么大侄女?”
“你看啊,你叫我姐姐姨娘,可不得叫我小姨娘么!”
“可咱俩差不多大呀!”
巴青拍拍塔塔尔的肩,抖着脚尖扬起眉,“辈分在这儿呢……”
这一说,几个人又哭笑不得了。
他们坐在屋里等到下午张全一行离开之后才出来。
“馥春,你救母之心固然重要,可是,你现在想清楚你要走的路多么艰辛!”
安馥春微笑,“我一定要救出娘亲,能阻挡我的,是要踩着我的尸身说话的人。”
塔塔尔欣慰极了,“只是,我在安家村就想跟你说了,那个江尾生,他好像很可疑。”
“怎么会!”安馥春立马否决,“尾生他,是会守护我的人。”
“你的心还太纯洁了,姨娘能做的只是警告,切记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说着抬起手摸着馥春头上的风狸杖,“这根风狸杖可是上古传下来的宝物,想要它的人太多了!”
安馥春还没有意识到这东西的重要性,一味的相信自己内心的声音,“可是,可我和尾生已经私定终身了,我们……”她甚至想说他们已经同床共枕了,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可她早在小时候就认定了尾生!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
“私定终身!万万不可呀!你是有婚约的人!”
“婚约?什么婚约!”安馥春不敢相信,她追着姨娘问这才知道。
原来安遂家在突厥为官时出使过小瑰国。小瑰国的国王很仰仗他的才华,早早定下……若将来都有了后代,必要连为姻亲!生生世世不变!
“啊!”安馥春泄气了,生生世世之约……她连小瑰国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被定下了姻亲,糊涂的爹呀!你的才华,究竟是造福还是害人呢!“那小瑰国王究竟生了什么?王子还是公主?”
“是个王子,并且你们的名字也早早定好了,你叫安馥春,他们国姓‘骨’,叫做犹春。你瞧,你们名字里都带着‘春’字呢。”
安馥春完全懵了,一下子跌坐在石凳上,“骨犹春……是个王子……”可我安馥春这一生,只嫁江尾生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