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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肥原贤二和本庄繁中将是老相识了,远在1913年就曾在坂西机关共过事,对他在此时此刻出任关东军司令是满意的。然而,他清楚此次解决满洲问题,主要是靠武力。遂问:“据我所掌握的情报,留在满洲的奉军还有近30万人马,不知我们的关东军”

“这是我方在满洲的兵力部署图,请您过目。”

花谷正边说边送上一份标有各种军事符号的抄件。土肥原贤二是位制作军事地图的专家。很快,他就从这幅眼花缭乱的地图中看清了关东军在满洲的分布情况:一为驻屯师团,多门二郎中将任司令,师团司令部设在辽阳,下辖两个步兵旅团和一个骑兵联队、一个炮兵联队。其中一个旅团司令部驻柳树屯,所属两个联队,分驻柳树屯、旅顺;另一个旅团司令部驻铁岭,所属两个联队,分驻辽阳、公主岭;骑兵联队驻公主岭,炮兵联队驻海城。一为联络守备队,司令部设在公主岭,下辖4个大队,分驻公主岭、沈阳、大石桥和连山关,均由日本国内各正规师团抽调的兵力组成。此外,旅顺还没有要塞司令部,辖旅顺重炮兵大炮,以及属于关东军的空军和特务机关。土肥原贤二草草地计算了一下,关东军正规队队为一万零空军和特务机关。土肥原贤二草草地计算了一下,关东军正规队队为一万零四郎信心百倍地说。“那也不行!加起来,也不到1比10嘛。”

土肥原贤二坚定地说。“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当然不是!”

土肥原贤二沉思片刻,看了看板垣征四郎那期待的自光,“你们手中有多余的武器吗?”

“有!装备一个师团绰绰有余。”

板垣征四郎答说。“好!”

土肥原贤二胸有成竹地说,“为了改变敌我力量的对比,10天之内,我在奉天城内组织一支师团。”

板垣征四郎、石原莞尔、花谷正闻听愕然,一齐把惊讶的目光投向了土肥原贤二,似乎都在说:“你别开玩笑了!你纵然有撒豆成兵的奇术,10天之内,也变不出一个师团的部队来啊!”

土肥原贤二完全明白同僚心中想些什么,他不慌不忙地说明:日本的退役军人为了谋取生路,有很多人来到了满洲。两年前,他在任张作霖的军事顾问期间,曾经私下作过统计,仅奉天城内就不下万余名退役青年。如果借口保护日侨的利益,把这些人武装起来,不就是一个很有战斗力的师团吗?板垣征四郎听罢用力擂了土肥原贤二的后背一拳,大着嗓门说:“你真是我们的活神仙!言谈之中,又给我送来了一个师团的兵力。”

“这的确是个可行的高明之法!”

石原莞尔接着若有所思地自语,“师出有名啊,这个师团叫什么名字呢?”

“我早就想好了,叫在乡军。”

土肥原贤二说。“在乡军”的名字得到了板垣征四郎、石原莞尔、花谷正一致的赞成。板垣征四郎乐呵呵地说:“土肥原君,我们的兵马不少了吧?”

“的确是差不多了!但是”接着,土肥原贤二说明张学良的奉军素质虽然比较差,可有近30万人马,加之他拥有从法国输入的30架飞机,仍是个不可小视的军事力量。最后,他忧心忡忡地说,“可我们呢,连一架飞机也没有,奉天更没有一门重炮,一旦有事,真是束手无策。”

“哈哈”板垣征四郎爽朗地笑了,“这次你可没算对,我们在奉天已经有了重炮。”

“何时配备的?”

土肥原贤二惊疑地问。“这就得感谢石原君了!”

花谷正有些献媚地说。奉天城里,的确有了两门9英寸半口径的大炮,但不是明文允许装备的,而是由旅顺偷偷地运到奉天市内,放在日本人居住的大院内,借挖井为名,把四周伪装起来,可是炮口已经瞄准了北大营的奉军。当时有人说,这是战略家石原莞尔想出来的最大胆的一招。自从裕仁天皇批准了“满蒙问题私见”以后,石原莞尔的耳朵里充满了各种颂扬的赞美声。他的思想深处,本来具有十分浓厚的日莲宗教色彩,可他偏偏要打扮成日本第一军事学家的形象。平时不嫖不赌,连出席应酬的宴会也视作无聊,天天关在屋里作他的所谓满洲问题的学问。因此,他对土肥原贤二如此审视他和板垣征四郎的行动计划是有情绪的。待到花谷正颂扬过他偷运重炮的业绩以后,他望着依旧沉思不语的土肥原贤二,再也忍不住了,不冷不热地说:他偷运重炮的业绩以后,他望着依旧沉思不语的土肥原贤二,再也忍不住了,不冷不热地说:土肥原贤二觉得这番话是那样的刺耳!当他侧目看了看傲岸不逊的石原莞尔,暗自解嘲地说:“已经不是两年前的石原了!出言如此尖刻,再大的天才也会夭折的。”

不幸,石原莞尔的命运被土肥原贤二所言中。数年后,他因对帝国对华政策颇多批评而失宠,终以陆军中将军衔退为预备役军官,此乃后话。土肥原贤二不为石原莞尔的傲气所怒,仍然心平气和地说:“我想看看你们设计的柳条沟计划,可以吗?”

“可以!可以”板垣征四郎再次充当了和事佬的角色,他命令花谷正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份绝密件,双手呈给土肥原贤二,故作憨状地说,“要制造其发动时机并不难,关键是如何处理后事。我想,天皇陛下要你在此时来奉天担任特务机关长,确是知人善任之举。”

土肥原贤二很快审阅完毕,暗自称道:“的确是一份很周详的计划!石原莞尔加板垣征四郎,远远超过了河本大作的才能。”

为此,他又深沉地点了点头。石原莞尔看了土肥原贤二的表情很是得意,他说:“过去,由于运用浪人和中国的无业游民,因而被人家识破是日本陆军的阴谋。这次事件一发生,就应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动军队,一夜之间占领奉天,在列国还没出来干涉之前,占领预定的区域。”

土肥原贤二认为石原莞尔的宏论是正确的,但听后总有一种芒刺在背之感。为了压压这位自命不凡的后起之秀的傲气,他问:“奉天问题解决以后,北满问题怎么办?”

“我们已经作了周详的部署,出兵北指,一举解决整个满洲问题。”

石原莞尔盛气凌人地回答。“满洲问题解决了以后,蒙古问题又该怎么办呢?”

土肥原贤二严厉地问。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尔对视了一下,都微微地摇了摇头。“蒙古问题不解决,石原君制订的满蒙计划,只等于完成一半!”

土肥原贤二注意到石原莞尔微微地低下头,他进而又说,“我们必须要一鼓作气地解决满蒙问题。板垣君,派出有关的谍报人员去蒙古了吗?”

“派出了!但中村震太郎大尉不幸落入兴安屯垦区的奉军之手,据悉已经被杀害了。”

板垣征四郎愤然地说。“你们为什么不派人员和他们交涉?”

土肥原贤二猝然发怒地质问。“我正在和奉天有关人员交涉此事。”

花谷正有些胆怯地说。“你为什么呆在奉天交涉此事?”

土肥原贤二大声指责花谷正,“你应当借此机会深入到腹地去,在调查中村事件的同时,把该地的军事部署、人情地形全部调查清楚。”

板垣征四郎、石原莞尔、花谷正都被土肥原贤二的神态慑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历经长时间的沉默,土肥原贤二提出了一个计划:一,为试探帝国政府对即将爆发的满洲事变的态度,花谷正以奉天特务机关助理的身分回国;二,土肥原贤二只身深入科尔沁大草原调查中村事件,借机绘制该地奉军的军事实力分布密图;三,待土肥原贤二和花谷正返回奉天以后,再最后确定满洲事变的发动地点和时间。地奉军的军事实力分布密图;三,待土肥原贤二和花谷正返回奉天以后,再最后确定满洲事变的发动地点和时间。夕阳就要沉到大山后边了,红彤彤的霞光平射在东北大平原上,墨绿一片的青纱帐,像是被胭脂染过,漂亮极了!一阵清风徐徐吹来,齐刷刷的高粱和玉米摇晃着身子,发生哗哗的响声。笛——!一声汽笛长鸣,扰乱了这宁静的原野,一列北去的客车,大声地喘着气,吐着浓烈的黑烟。在这列北去的一等车厢中,临窗相对坐着两位乘客,一位是土肥原贤二,一位是身着日本军服,肩扛大尉军阶的赛大侠。土肥原贤二感到有些劳累了,微微地合上眼休息了一会儿。他再次睁开了双眼,视线投到赛大侠那古铜色的脸上,仔细地端详了片刻,发现这位铁杆保皇派除多了几条鱼尾纹外,依然是那样沉默少语,哭丧着脸。土肥原贤二遂决定和赛大侠攀谈有关他在哈尔滨工作的情况赛大侠是个实干家,很不善辞令,几句话就把在哈尔滨工作两年的情况讲清楚了:“根据您的指示,我在哈尔滨开设了一座‘随兴妓院’,兼做鸦片、白面的买卖,以妓女鸦片为手段,使中国和白俄的情报员上钩,获取有关的情报。”

关于赛大侠在哈尔滨的工作情况,原顶头上司板垣征四郎是满意的。土肥原贤二想到赛大侠已当了两年妓院老板,故意半开玩笑地说:“你每天抽几个烟泡?耍几个俄国娘儿们?”

赛大侠什么也没说,只是鄙夷地摇了摇头。土肥原贤二顿生敬意,认为赛大侠的品行是不可多得的。有顷,他想起了阿梅莱托.韦斯帕,又问起了这位意大利人的情况。提起阿梅莱托.韦斯帕,赛大侠的话就多了起来。首先,他认为这位意大利人很能干,在哈尔滨开了一个电影院,赚了很多钱。接着,他又说自己不懂生意经,连办妓院和鸦片馆都险些破产。阿梅莱托.韦斯帕给他收买漂亮的白俄妓女,又教他如何经营,这样一来,他的生意日渐兴旺发达起来。最后,他一撇嘴,鄙夷地说:“他呀,就是一样不好,见了白俄娘们就掉裤腰带。”

对此,土肥原贤二没有表态,旋即又陷入了更为深沉的凝思中。夜幕徐徐地降落下来,广漠的松辽平原渐渐地进入了睡乡。客车由长春掉头,驶向西北方,土肥原贤二知道万宝山就要到了,他有意地问赛大侠知不知道“万宝山事件”?赛大侠似有情绪地点了点头。旋即又进一步说明,在去年的6月,有二百多名朝鲜人,不服从中国当局禁止他们修筑水霸,开发水田的命令,与中国当地的百姓发生冲突。日本驻长春的领事馆,一边派遣武装警察弹压,一边向中国当局提出严重抗议。说到这当口,赛大侠脸色一变,非常不满地说道:“这是中国的事嘛,日本警察管得也太宽了吧!一个自称是满洲青年联盟长春支部长的叫小泽开作的人,他更是不像话,叫喊着拯救朝鲜农民,发起抗议中国的运动,这算是哪一门子的事呢!”

土肥原贤二听后心里格登一声,禁不住地暗自说:“赛大侠变了!”

但是,当他想到这介武夫最高的行动目标是恢复帝制的时候,遂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土肥原贤二听后心里格登一声,禁不住地暗自说:“赛大侠变了!”

但是,当他想到这介武夫最高的行动目标是恢复帝制的时候,遂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翌日黎明,火车安抵兴安屯垦区所在地白城子。土肥原贤二和赛大侠走下客车,见站台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派杀气腾腾的景象。土肥原贤二暗自说:“我没带千军万马,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他整理了一下军容风纪,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还未到出站口的地方,迎面来了一位中年检票员,说了一句“请跟我来!”

遂把他们二位带进一个空****的房子里,不冷不热地说:“请把护照拿出来,我要验证。”

土肥原贤二在中国工作了20余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他清楚地知道,这位验证的官员绝不是例行公事的官方人员,一定是兴安屯垦区那位姓关的团长做给他看的。按照中国人的传统说法:这叫“下马威”。他不屑一顾地取出护照,傲然地摔在桌子上。这位官员看完护照,同样往桌上一摔,朝着通向站外的门口一指,漠然地说了一句:“请从这儿出站!”

转身大步走去了。赛大侠气得紧咬牙关,右手已经攥得死死的,如若不是土肥原贤二递了个眼色,他真会赶上去动武问罪。土肥原贤二步出站外,望着惶恐散去的百姓,怎么也找不见一位前来接客的官方人员。站前的广场竟连个人力车都没有,他俩像个没头的苍蝇似地乱转起来,寻找兴安屯垦区的机关。他们费去了大半天的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了!令他难以容忍的是,一个中国区区团长的架子如此大,冷落了他这位遐迩有名的日本大佐。他忍气吞声地坐在下手的座位上,望着那位高坐上首的关团长,严厉地质问:“你接到上司的有关指令了吗?知不知道我来调查失踪的中村震太郎?”

关团长满脸肃杀气,近似答非所问地说:“你知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兴安屯垦区!”

土肥原贤二气呼呼地答道。“你收没收到东北长官公署照会贵国驻奉天领事馆的公文?”

“我”土肥原贤二嗫嚅了,“我才赴任,尚未看到你们的照会公文。”

“那好吧,我再送给你一份。”

关团长打开抽屉,取出一纸公文,在手中掂了掂,“请注意我用红笔画的这几句话。”

遂丢在了桌面上。土肥原贤二愤愤地哼了一声,起身拿过公文。双手展开一看,用红笔画的是这样几句话:兴安区乃荒僻不毛之地,山深林密,惟恐保护不周,谢绝参观游历。凡外国人要求入区者,一律不发护照。“看明白了吧?”

关团长冷漠地说,“此地谢绝参观,中村震太郎先生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呢?”

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呢?”

“对不起,我关某人连中村震太郎的面都不曾见过,杀他又从何谈起呢?”

“我有证据,中村震太郎被你们杀掉了!”

“请把证据拿出来!”

“我没有带来!”

土肥原贤二气得一鼓一鼓的,“我要亲赴垦区查找中村的尸体。”

“这是商定好了的,悉听尊便。”

“请派兵随行保护我的安全!”

“对不起,本区向无先例。”

“走!”

土肥原贤二气得脸色刷白,望着暗自摩拳擦掌的赛大侠,“我们两人去找。”

“慢!”

关团长不紧不慢地,“上司的通知说得清楚,只允许土肥原大佐一人赴兴安区,这位大尉嘛,就在白城子等候吧。”

“岂有此理!”

土肥原贤二全身抖成一团。“姓关的!”

赛大侠一步跨到桌前,“俺叫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一声“来人!”

从内室窜出4名手握匣枪的侍卫,一起把枪口对准了赛大侠。关团长冷笑地说:“请把这个会说山东话的日本人送走!”

转身走进了内室。在赛大侠被强行押上驶往长春的火车的当天,土肥原贤二在一位姓铁的参谋的陪同下,只身离开了白城子,向着葛根庙西行。沿途部署森严,经常受到检查和盘问。但他仍借寻找中村震太郎之名,细致地考察着不为外国人所知的神秘区。不久,土肥原贤二从随行的参谋口中获悉了一个重要情报:当年,蒙古王公“多数愿将荒地出售,惟有图什吐旗蒙王叶喜海顺,几经劝说,终无成效。”

他知道这位叶喜海顺系肃亲王之婿,为川岛芳子的姐夫。如果得以相见,不仅能弄清中村事件的真相,而且对未来建立满蒙王朝也大有好处。遂决定冒险一行。朝阳普照在绿缎子似的草原上,顶在草叶上的万点露珠闪闪发光。土肥原贤二骑马向前,时至中午了,他们望见一座蒙古包,一位40多岁的牧民警觉地看着他们。待到相距不到20米的时候,这个牧民小声地哼起了《萤火虫之歌》。土肥原贤二闻之大喜,知道这位牧民曾是“满洲游击队”的成员。他随声唱了两句《萤火虫之歌》,接上暗号,又用蒙语告诉对方,随行的参谋不是自己人。这位曾是“满洲游击队员”的牧民,把土肥原贤二和随行参谋引进自己的蒙古包中,请土肥原贤二坐在供奉成吉思汗像下面的毡毯上。开饭了,每人手持一把匕首似的短刀,一边吃着手扒肉,一边解怀痛饮马奶酒。不到一个时辰,放量而饮的随行参谋酒醉如泥,倒在暖烘烘的炉火旁睡着了。土肥原贤二借机向这位牧民问到了中村事件的全部情况1931年5月25日,驻军三连查获间谍4名,其中日本人2名、俄国人和蒙古人各1名。从日谍中村震太郎的身上搜获文件多种,经过多次审讯,中村震太郎构成间谍罪,并下令枪决。为严守保密计,押赴后山僻静处执行,连同行李、马匹,除重要文件呈报外,一律焚毁灭迹。就这样,中村震太郎等4名间谍于中午12时30分,在后山被枪毙,又焚尸灭迹了。翌日,吃过早饭,土肥原贤二正准备赶赴余公府,收买蒙奸,为他寻找中村震太郎的尸骨时,蒙古包外传来了一声马嘶。过一会儿,赛大侠身着蒙族服装,满面汗渍地走了进来。土肥原贤二惊诧地问:“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