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01(1 / 1)

土肥原贤二佯装不知其情,又添枝加叶地吹捧了吴佩孚几句。这样一来,犹如火上加油,铃木贞一再也忍不住了,气得大骂吴佩孚是一个巫师、狂人,他斩钉截铁地说:“吴佩孚如此昏聩、无能,绝成不了大气候!”

“不对!吴佩孚才是真正的中国人哪!今天,他是故意装傻的。”

“什么,他是故意装傻?”

“对!”

土肥原贤二起身离开桌子,缓缓地踱着步子,有条不紊地指出:一,吴佩孚是英美在华利益的代理人,主要矛头所指是日本帝国,以及日本帝国在华利益的代理人奉系张作霖;二,在奉系失利,败回关外,日本帝国在华北势力受挫的今天,吴佩孚绝不会向日本人透露直系的军事实力,以及下一步的军事动向。在他无法窥探到所需要的军事情报后,便利用哄孩子的办法瞎吹一通,把我们二人打发回北京。土肥原贤二收住脚步,看着蹙眉凝思的铃木贞一,非常严厉地批评说:“我们两手空空地回到北京,如何向坂西将军交代?又如何对得起天皇陛下对我们的重托?更为重要的是,我们日本帝国如何确定对吴佩孚的策略?”

铃木贞一渐渐地低下了头,良久,他又慢慢地抬起头来,沉重地说:“你的见解是对的。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对待吴佩孚这条老狐狸呢?”

“中国有句古话:欲知故乡事,须问故乡人。我想,”土肥原贤二突然收住了话语,把声音压得很低,“一定要找到知情人,把吴佩孚葫芦里装的药,全都给他倒出来!”

“咳!”

铃木贞一为难地长叹了一声,“你我到哪里去找知情的故乡人呢?”

“吴佩孚的日语翻译怎么样?”

“他?”

铃木贞一淡淡地笑了笑,“翻译历来是主子的亲信,这个突破口用不得。”

“我看用得!”

土肥原贤二额前蹙就的眉包越来越大,“你说他是哪国人?”

“当然是中国人。”

“那,为何他说的日语那么地道?而且还带有浓厚的地方音?”

“这”

“这说明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中国人!”

正在这时,室外传来了敲门声。土肥原贤二和铃木贞一惊得一怔,但是,人?”

“当然是中国人。”

“那,为何他说的日语那么地道?而且还带有浓厚的地方音?”

“这”

“这说明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中国人!”

正在这时,室外传来了敲门声。土肥原贤二和铃木贞一惊得一怔,但是,视一笑。土肥原贤二用汉语客气地说:“请进来。”

随着开门声,走进屋来的不是送茶水的侍人,而是双手捧着两件唐三彩骏马的吴佩孚的日语翻译。他望着惶恐不安的土肥原贤二和铃木贞一,若无其事地走到桌前,小心地放好两件唐三彩骏马,笑着说:“这是吴大帅送给你们二人的礼物。他再次让我转告二位:每当你们看见这唐三彩的骏马,就不要忘了告诉天皇陛下:吴佩孚有的是天马行空的骏马。”

这时,惊恐不已的铃木贞一越发地觉得事情不妙,老谋深算的吴佩孚竟然在室外安插了耳目!然前,土肥原贤二却泰然自若,又说又笑,应对如流。突然,他施展出了武士道精神——瞪着两只喷射凶光的大眼,恶狠狠地盯住吴佩孚的日语翻译,似乎要透过皮肉,看看他长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室内的空气像要凝聚了!可是,吴佩孚的翻译依然故我,十分平静地仁立在原地,观察着土肥原贤二和铃木贞一的神态变化。“请问,”土肥原贤二终于开口了,但他那双喷射凶光的大眼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吴佩孚的翻译,“你是哪国人?”

“你不是知道了吗?”

吴佩孚的翻译侧耳听了听室外的动静,“我叫冈野增次郎,是奉上原元帅的特别命令,在吴佩孚身边工作的。”

“为什么驻华武官处没有你的备案?”

铃木贞一惊讶地望着冈野增次郎。“为什么坂西机关也不知道你的情况?”

土肥原贤二非常严厉地质问。“我受到帝国最严厉的命令,不准写信,也不准会见日本人。”

冈野增次郎低沉地答道,“我得知你们造访吴佩孚的消息后,立即请示了帝国参谋本部,同意由我写一份详细的情报,交由土肥原君带给坂西利八郎将军,作为坂西机关制订华北政策的依据。”

说罢,从内衣取出一份用密码写成的材料,双手交给了土肥原贤二。冈野增次郎严峻地说:“击垮吴佩孚,把英美的势力从华北赶出去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土肥原贤二紧紧地握住冈野增次郎的双手,“请相信坂西机关,我们一定能完成此任!”

附注:关于土肥原贤二造访吴佩孚一事,我国近代文献很少披露。本节是依据远东国际法庭所存的铃木贞一证词,以及其他文献资料加工写成的。三神秘的坂西公馆转眼到了京城无处不飞花的第二年春天。王府井大街游人如织,好不热闹。然而附近的锡拉胡同却少有行人。胡同深处,有一座深宅大院,红漆大门常年紧闭着,这就是有名的坂西公馆。同深处,有一座深宅大院,红漆大门常年紧闭着,这就是有名的坂西公馆。当时,坂西机关根据寺内内阁的对华方针,支持段祺瑞政府,先后受聘为袁世凯、黎元洪等人的军事顾问,为北洋政府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训练了三个师团的“参战军”,并擢升亲日派将领曲同丰等人为师团长。欧战结束以后,所谓参战军又被用于镇压广东的革命。坂西机关的另一任务是:破坏美国要求的南北议和会议,为确保大江以北的日本利益,积极推行南北分治的政策。直皖战争结束以后,受到英美支持的吴佩孚又大破奉军,亲日的张作霖败回关外,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参战军”也一败涂地,司令曲同丰做了直系的俘虏,他的胡子也被大兵们一根一根地拔了下来。如何确保日本在华北的利益,则成了坂西机关的首要任务。春深如海、如黛,整座坂西机关的院落一片绿色。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跪在长方形的茶几旁,他面目清瘦,眸子灼然有光,头发早已花白了,可那黄色的仁丹胡子却没有杂色,他就是坂西公馆的主人坂西利八郎中将。有顷,他缓缓地站起身来,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份密件,复又诡在原来的地方,双手展开密件——发往日本帝国参谋本部的机要电文,“坂电X号”副本。这是他和土肥原贤二等人一起制订的对华方略。依照这份对华方略的要旨,想把英美在华北的势力赶走,必须打败直系军阀的新首领吴佩孚。在今天的中国,奉系军阀张作霖尚未恢复元气,难以挥戈入关;皖系军阀势单力薄,构不成对吴佩孚的威胁;广东的孙中山虽说入主羊城,在共产党人的帮助下改组了国民党,在俄国人的帮助下开始筹建黄埔陆军军官学校,但他的后院仍有一个最大的隐患——陈炯明,一时也难以兴兵北伐。为了早日击溃称雄中原的吴佩孚,必须首先促使上述三家的联合——即所谓孙、段、张大三角联盟;其次,派人离间直系将领,使其由单一的亲英美集团,变成日本、苏联在华利益的代言人。而坂西机关的工作重心,便是促成内外相结合,以捣毁直系军阀吴佩孚的军事实力。但是,帝国参谋本部是不考虑这些具体的难题的,他们的任务似乎就是催帐的先生,接二连三发来电报,催促实施情况。加之直系势力壮大,日本在华北的势力越来越受到英美诸国的排挤,因此日本朝野一直抱怨坂西公馆在华工作失误,搞得坂西利八郎寝食不安。他急切希望外出工作的土肥原贤二、铃木贞一早些回来,共商大计。“报告!”

坂西利八郎从沉思中醒来,循声向堂屋门外一看,小田五郎躬身垂首站在门旁。“有什么要事吗?”

“多田骏中佐,铃木贞一少佐回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坂西连声说:“请!有请”小田五郎退下不久,一位有些发胖的中年军官和铃木贞一走了进来。他就是坂西机关的另一位辅佐官——后来侵华战争中的狂人多田骏中佐。坂西利八郎格外热情地请两位部属坐在自己的对面,为每人斟上一杯香茗,高兴地说:利八郎格外热情地请两位部属坐在自己的对面,为每人斟上一杯香茗,高兴地说:“我在上海任武官助手时,结识了黄郛他是个能影响蒋介石乃至孙文的人物。我通过此人的介绍进行拉拢冯玉祥的工作。冯玉祥原系吴佩孚部下,是基督教徒,不是国民党员,却有着国民党左派的进步头脑。他从河南督军被吴降职为训练总监,带领自己的人马驻进北京南苑。“我通过黄郛认识了冯玉祥后,不断去访问他。在到处贴满‘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标语的南苑,冯玉祥却滔滔不绝地大谈中日亲善的必要。我趁此机会,建议让在北京陆军大学任教的日本军官来南苑担任教官,不要报酬。冯玉祥对我这一建议非常满意。这样,反吴倒戈的气氛,一步步酝酿了起来。”

坂西利八郎的脸上漾溢着得意的神采。他破例命令小田五郎准备酒宴,为多田骏和铃木贞一洗尘庆功。多田骏却说:“将军!目前还不是喝庆功酒的时候,等土肥原辅佐官回来以后再开宴吧。”

时下的铃木贞一任驻华使馆武官的助手,对坂西公馆的人事使用情况不很清楚。他听了多田骏的话,方知自己的老友土肥原贤二不在公馆内。他很有礼貌地问:“将军!土肥原辅佐官到哪里去了?”

“他嘛,跑到南方去了。”

坂西利八郎微笑着,操着公馆内的习惯用语,“奉命去钓鱼。”

“南方的鱼好钓吗?此刻上钩了没有?”

坂西利八郎看了看有些焦急的多田骏,又用眼角扫了扫有些失望的铃木贞一,“请放心,虽说南方的鱼又大又狡猾,但土肥原辅佐官肯定能钓来。”

“土肥原辅佐官何时能回北平?”

多田骏蹙着眉头追问。“昨天收到他的来电,说是今天赶回北平。”

正说着,小田五郎便同身着中式春装、满面风尘的土肥原贤二走进了庭院。坂西利八郎和多田骏、铃木贞一站起身来。多田骏大声地说:“小田五郎!今天的宴席要多加几道菜,为土肥原辅佐官接风洗尘!”

“放心吧!将军已吩咐过了。”

小田五郎笑着退了出去。虽说铃木贞一对土肥原贤二的活动能力是敬服的,但对他此次南行能否钓到大鱼,还缺乏信心。因而,铃木未等众人寒喧,就迫不及待地要土肥原贤二交出从南方钓来的大鱼。土肥原贤二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讲起了南下钓鱼的经过:为了完成倒吴的所谓孙、张、段大三角的联合,土肥原贤二奉命南下,和皖系军阀卢永祥的参谋长——士官学校的同学陈乐山取得了联系,开展以卢永祥为中心的巩固段祺瑞派势力的工作。由于皖系和奉系均属亲日派军阀,所以在对日关系上早就是很好的搭当。另外,由于奉皖两系相继败在直系门下,在对待吴佩孚的问题上也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了携手倒吴的秘密协议。和皖系军阀卢永祥的参谋长——士官学校的同学陈乐山取得了联系,开展以卢永祥为中心的巩固段祺瑞派势力的工作。由于皖系和奉系均属亲日派军阀,所以在对日关系上早就是很好的搭当。另外,由于奉皖两系相继败在直系门下,在对待吴佩孚的问题上也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了携手倒吴的秘密协议。“同意!”

土肥原贤二讲完孙中山秘密派遣汪精卫出关访问张作霖的经过以后,又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张大帅也真够慷慨的了,为了回报直奉交战的惨败之辱,当即答应和孙中山携手倒吴。当面,还馈赠孙中山10万元做生活费用!”

坂西利八郎自然明白土肥原贤二操着嘲讽口吻说话的原因,但他更明白在这种军阀之间相互利用的背后,还隐藏着中国更加不安定的因素,因此他有些沉重地问道:“现在,他们三家的关系怎样?”

“很好!就在我向卢永祥辞行北归的那天,陈乐山参谋长还告诉我:张大帅送给孙大炮儿笔数目相当可观的军费。”

土肥原贤二答说。坂西利八郎微微地点了点头。土肥原贤二说罢,环视了一遍同僚的表情,知道他们的工作进展也十分顺利,遂取出一摞银元,向茶几上一掷,“将军!为了庆贺我们的工作获得成功,就用中国军阀送给我的钱,举办一次丰盛的宴席吧!”

正当他们兴致勃勃地计划丰盛的庆功宴席的时候,小田五郎又送来了一沓电文。坂西利八郎一边看着一封封责备他工作失误的电文,一边很生气地说道,“当帝国的太阳旗高高飘扬在华北上空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坂西公馆的特殊功勋了。”

跪坐在四周的土肥原贤二、多田骏、铃木贞一,也以同样的心情听着自己的上司那得意的话语,看着一向持重的将军把阅完的电文掷到榻塌米上。然而令他们震愕的是,坂西利八郎看完最后一份电文呆住了,他捧着电文的双手一动不动,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失去了光彩,呆呆地望着正前方良顷,坂西利八郎收回了目光,声调低沉、且又悲凉地说:“坂西机关结束了”

“啊?!”

土肥原贤二和多田骏、铃木贞一惊得同时叫了一声,多田骏惊恐地从坂西利八郎的手中拿过电文,一看抬头那熟悉的代号,知道是帝国参谋本部发来的绝密指令。他失声念出:“坂西利八郎中将:接电辞谢支那的一切职务,即日回国述职”多田骏和铃木贞一气愤不过,遂交口大骂,土肥原贤二望着双手捧着前额,陷入悲苦中的坂西利八郎,沉默不语。坂西利八郎望着愤然不语的部属,镇定地说:“服从命令,是坂西机关的天职。今天晚上的庆功酒宴,也算是为我送别的宴席吧。”

夜幕笼罩住古都北京,坂西公馆的餐室中灯火辉煌。全体公馆的工作人员集聚一堂,小田五郎宣布送别宴会开始后,身著将军戎装,肩扛中将军阶的坂西利八郎站起身来,声调平和地发表了辞行演说。待到他高举酒杯,顶祝部属为帝国在支那的利益献身干杯的时候,他精心培养的这批部属都失声痛哭。多田骏站起身来,提议由土肥原贤二代表坂西公馆全体人员发表送别词,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可。土肥原贤二这篇送别词奇迹般地被保存下来,正如一位侵华罪人所评说的那样:这篇送别词可以说是土肥原中佐表达了对其前辈、上级的无限崇敬,也可以说是他用以自勉自励的信条。当我读到这篇送别词时,内心感到这才是符合土肥原将军其人的语言,这也正表达了土肥原将军进行对华谋略时的真意。正如一位侵华罪人所评说的那样:这篇送别词可以说是土肥原中佐表达了对其前辈、上级的无限崇敬,也可以说是他用以自勉自励的信条。当我读到这篇送别词时,内心感到这才是符合土肥原将军其人的语言,这也正表达了土肥原将军进行对华谋略时的真意。我将军(指坂西中将)处于政局动**、几经易主的中国,而每能受其信任以至今日。议者往往讥为朝秦暮楚,有失节操,余以为此皆鼠目寸光之见。夫将军之真心在于爱我国,爱我同胞,节操乃忠于今上一人,岂有他哉。将军立足于此,誓为日中亲善竭尽其卓见博识,以应多变之中国,非真忠于段某或张某也,议者不知鸿鹄之志,吾笑其为燕雀也。餐室内静极了!大家都倾心听着土肥原贤二这篇送别词,每人心中的余愤渐渐淡化,因为他们真正认识到了坂西利八郎的价值,而那些讥讽坂西利八郎的日本人则是鼠目寸光之辈!同时,他们又对帝国执掌政权的当道者偏听燕雀之鸣而愤慨。大家望着这位微闭双目、泰然处之的老上司,油然生出了一种顶礼膜拜的情感多田骏听了这篇送别词的直感是:土肥原贤二颂扬坂西利八郎“夫将军之真心在于爱我国,爱我同胞,节操乃忠于今上一人”的精神,乃是他未来对中国进行谋略工作的指导思想。这通篇咄咄逼人的言词,流露出一种超乎常人的精神气质,作为同是坂西公馆的辅佐官,心中生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妒忌感——且在未来对华工作中又化做了离异因素,长期地影响着他们间的合作。此乃后话。土肥原贤二发表完送别词,神态肃穆地巡视了同僚们那沉毅的表情,内心中又涌出一种苦涩的情感。他蓦地举起面前的酒杯,几乎是在下达命令:“请举起酒杯来!”

所有的同僚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酒杯,惊愕的目光一齐投向了土肥原贤二。“为了坂西公馆精神的永存,为了大和民族魂灵的发扬光大,干杯!”

“干杯!”

这次沉闷、压抑的送别宴席草草结束了。作为行将卸任回国的坂西利八郎却有着更为复杂的心情。十多年来,远离祖国、亲人,为确保日本在华的最高利益,不遗余力地周旋于动**的中国上层社会,迫使袁世凯签署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胁迫段祺瑞政府为欧战提供炮灰,镇压风起云涌的学潮;破坏南北议和,排挤欧美势力在华扩张都无不凝聚着他侵华谋略的心血啊!但是,仅仅因为没能遏制吴佩孚的崛起,就被当作在华工作的失败者被遗弃,这是何等不公道的事情啊!但是,他毕竟又是一个唯天皇之命是从的军人,一想到妻室儿女欢迎自己归国的情景,就会想到中国的一句古话:无脸见江东父老!坂西利八郎想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握着一双双有力的手,似乎又从这熟悉的面孔,这有力的手中得到了宽慰——他们是了解自己的!他毕竟是个矢志献身谋略事业的侵华头子,个人的喜怒哀乐是暂时的,更不会左右他的毅志。此刻,他想的更多的是自己开创的侵华“业绩”有谁继承,又有谁光大?他眼看见了伫立原地,目送散去的部属的上肥原贤二,他几乎是忍俊不禁地暗自说:“对!就是他,非他莫属。”

“对!就是他,非他莫属。”

“中国的诸葛亮有句自责的名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愿把这句话作为临别赠言送给你。”

“谢谢!将军的赠言,我一定铭记在心。”

铃木贞一心情沉重地离去了。坂西利八郎是很欣赏多田骏的。不知为什么,在今天的送别宴会上突然发现了他的缺点:忠诚有余,智慧不足。同时,心胸似乎过于狭窄。这都是从事谋略工作的大忌!他有意地看了看不为所动的土肥原贤二,又瞧了瞧依然在生闷气的多田骏,似乎又发现了他们二人潜在才能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对此,他无限感叹地自问:“我为什么没有发现土肥原贤二这超乎常人的气质呢!”

坂西利八郎懂得:超人的气质,并不是非几天赋的表露。就要离职归国了,深以为恨的是:这些年来为什么没有考察部属胸有全局的才能呢!他沉吟片刻,对土肥原贤二和多田骏说道:“请辛苦一下随我来,我有重要的话对你们二位说。”

这是一座相当典雅、宽敞的书斋。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挂在正面墙上的七幅字轴。看看题签的大名是袁世凯、黎元洪其次,那些摆满中国古董的柜橱、条几,也令人瞠目不已。往日,坂西利八郎是不允许部属踏进这书斋门坎的。有顷,他望着喷喷赞叹的多田骏,微笑着问:“你走进这间书斋有何感想?”

“它是将军在华立下的丰功伟业的写照。”

多田骏十分严肃地回答说。“还有其他方面的感想吗?”

坂西利八郎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将军希望我等继承您开创的伟业,为帝国在华的利益做出更多的贡献。”

多田骏就像是背课文似地答道。坂西利八郎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多田骏的回答不甚满意。他侧首看了看依然在欣赏古玩的土肥原贤二,深沉地问:“等一下再看吧,谈谈你的感想。”

土肥原贤二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转身望着注目自己的坂西利八郎,有些顽皮地说:“我不知将军请我们进此书斋的用意,要谈嘛,也只能说说个人触物生情的感想。”

“好嘛,好嘛。”

坂西利八郎忙笑着说。土肥原贤二指着一件殷墟出土的文物,神情严肃地说:“将军标的是4000年。”

转身又指着一件龙门佛雕说:“将军标的是1500年。”

随手又指着一架明代的古琴:“将军标的是400年。”

他面色深沉地停顿了一会儿,旋即望着有些茫然的坂西利八郎和多田骏,说:“虽说我是一位中国文物的鉴赏家,但此时此刻,却没有被这些价值连城的瑰宝所俘虏,相反,我的心情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沉重”土肥原贤二突然终止了话语,缓缓地低下头。原贤二突然终止了话语,缓缓地低下头。“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明白了,”土肥原贤二又缓缓地抬起头,“未来我在中国从事谋略工作的对手,即不是段祺瑞和张作霖,也不是南方的孙中山,而是中华民族这5000年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