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画外音,叠印出相应的画面:
男声画外音:“周恩来回到延安以后,立即投入到整风学习、总结历史经验的运动之中。一方面,他协助毛泽东同志纠正‘抢救运动’所犯的左倾扩大化的错误;另一方面,他通过整风学习认识到:‘做了二十年以上的工作,就根本没有这样反省过’;他还表示经过这几年的实践,对毛泽东的领导确实心悦诚服地信服。同时,他作为南方局的书记,时刻关心重庆政治局势的发展,在毛泽东的统一领导下,适时地派出以林伯渠、王若飞等同志为中共中央代表飞赴重庆,继续同国民党代表王世杰、张治中会谈。”
女声画外音:“在这期间,日本侵略者为挽救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败退的危局,他们力图打通中国大陆交通线,遂发起了被史家称之为的‘豫、湘、桂战役’。一九四四年四、五月间,日军夺取郑州、许昌,打通了平汉铁路。向湖南进军的日军,在六月至八月间先后占领长沙、衡阳,并向广西进攻。在如此短的时期内,大片国土沦丧,数千万同胞流离失所或陷入敌人的铁蹄之下,使举国上下为之震动。”
男声画外音:“国民党战场上出现这样惊人的大溃退,充分暴露出统帅部的腐败无能,激起了广大的人民——尤其是陪都重庆各界人士的强烈愤怒。对于国民党政府在政治上的专制独裁、特务横行,经济上的横征暴敛、物价飞涨,更使人们感到忍无可忍!一切爱国之士很自然地提出:中国在此关键时刻向何处去?”
女声画外音:“周恩来根据毛泽东同志提出的结束一党专政,成立联合政府的政治主张,要求国民政府立即召集各党各派各军各地方政府和各民众团体代表开国事会议,改组中央政府,废除一党统治等政治方案。从此,废除国民党一党专政,成立联合政府,便成为国民党统治区人民运动的中心要求。美国副总统华莱士使华,促成了以包瑞德上校为组长的美军观察组抵达延安。接着,曾担任美国陆军部部长的赫尔利少将作为总统特使来到了重庆……”
黄山别墅外日
蒋介石边散步边问:“夫人,赫尔利受命使华,除去解决我与史迪威将军的矛盾外,还有其他的使命吧?”
宋美龄:“有!由于美国的跳岛战术取得了重大的成功,从而使得战火逐渐向日本本土燃烧。再由于日军还在进行拼死抵御,给美军造成重大伤亡,所以他们最担心的是,日军发动‘豫、湘、桂战役’取得大胜之后,在中国大陆抽出兵力,与美军做最后的决战。”
蒋介石:“换句话说:因为美国希望我能拖住更多的日军,所以他们不仅同意解除史迪威中国战区参谋长之职,而且还同意由赫尔利亲自出面调停国共关系。”
宋美龄:“是的!另外,美国尽管知道我们在‘豫、湘、桂战役’中失利,但对亚洲战场的全局并无大碍。他们考虑的中心是:战后由谁取代日本在亚洲的地位,并与苏联抗衡呢?”
蒋介石断然地:“当然是我蒋某人领导的国民政府!”
宋美龄:“但是,在罗斯福总统看来,必须由美国出面调解,进行政府改组,统一军队,才能实现中国的统一。”
蒋介石:“这就是赫尔利使华的第二项使命了?”
宋美龄:“对!”
蒋介石冷漠地一笑:“可爱的美国人!好,我通知张治中,让他联系赫尔利访问延安的事情。”
毛泽东的窑洞内夜
一盆红红的炭火,带来窑洞的温暖。
毛泽东、周恩来坐在马扎上,他们隔着炭火盆一边烤土豆一边交谈。
周恩来:“林老和董老自重庆发来电报,美国总统特使赫尔利征得蒋介石的同意,准备来延安,和你谈国共合作。”
毛泽东:“从蒋某人在‘豫、湘、桂战役’演成大溃败的局势下,同意赫尔利出面调停,可得救命之益。”
周恩来:“至少,他给美国人造成一种假象:看!我蒋某人是赞成国共合作的。”
毛泽东:“我们是不会上当的!再说得清楚一点:蒋某人给以小利,加以限制,而得救命的大益。”
周恩来:“但是,对国民党问题,赫尔利还是相当乐观的。”
毛泽东:“一是说明赫尔利根本不了解中国,二是想借此表现一下美国式的自信心。但是,我们还是应当热情欢迎。”
周恩来:“双方会谈的方针呢?”
毛泽东:“一是要蒋某人改组腐败、独裁的国民政府;二是建立由各党派参加的联合政府。”
周恩来:“我看对国民党仍要批评,让赫尔利知道国民党是没有希望的。”
毛泽东:“对!说到仪式嘛,我们要开欢迎大会,由你出面介绍,还可以搞点音乐晚会。”
蒋介石官邸内日
蒋介石站在官邸客厅中央,看着赫尔利大步走进。
赫尔利紧紧握住蒋介石的手,傲慢地:“委员长阁下,感谢您和夫人再次接见我!”
戴维斯站在一边翻译。
赫尔利走到宋美龄面前。
宋美龄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右手。
赫尔利绅士地俯首吻了一下宋美龄的右手:“我希望蒋夫人再次倾倒我们美国人。”
宋美龄:“谢谢!请将军向罗斯福总统和夫人带去我最美好的祝福。”
赫尔利:“请夫人放心,我一定转达!”
蒋介石不悦地:“赫尔利将军,请坐下谈吧!”他说罢自己坐在主宾的座位上。
赫尔利应声落座,接着又侃侃而谈:“请允许我再向委员长阁下说明使华的目的:一、防止国民政府崩溃……”
蒋介石近似条件反射地答说:“请放心,我领导的国民政府是崩溃不了的!”
赫尔利一怔,继续说:“二、支持委员长任共和国的总统和军队统帅;三、促进中国战争物资的生产和防止经济崩溃;四、为打败日本统一所有的军队。”
蒋介石:“我希望阁下根据你说的第二、第三、第四条与毛泽东会谈,不要被毛泽东——尤其是周恩来所欺骗!”
赫尔利听后大笑,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委员长阁下,你看我是能被欺骗的人吗?”
蒋介石:“但愿如此!”
赫尔利:“那你和夫人就静候佳音吧!”
重庆街头外日
大街小巷都是难民:有的拖儿带女乞讨,有的露宿街道两边,有的奔命似的挤在起伏不平的山路上,还有形形色色的特务混迹其间……
赫尔利、戴维斯乘坐轿车,十分困难地穿行在大街上。
戴维斯:“自从日本发动‘豫、湘、桂战役’以来,数以百万计的难民涌到重庆,使这座本来就乱七八糟的山城,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难民集中营。”
赫尔利很有情绪地:“这就是蒋委员长的功德吧?”
延安东关机场外日
一架飞机缓缓地降落在机场跑道上。
毛泽东、周恩来、包瑞德、谢伟思等迎上去。
赫尔利在林伯渠的陪同下沿着舷梯走下飞机。
包瑞德快步走到舷梯下,行军礼:“赫尔利将军!美军上校包瑞德前来迎迓!”
赫尔利:“很好!”
包瑞德指着周恩来:“这位就是周恩来先生!”
赫尔利主动握住周恩来的手,说道:“百闻不如一见,你比我想象中的周恩来更有风度。”
周恩来:“谢谢!”转身指着毛泽东:“赫尔利将军,这位就是毛泽东主席!”
赫尔利握住毛泽东的手上下打量着,近似自语地说:“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毛泽东幽默地说:“赫尔利将军,你想象中的我应该是青面獠牙,杀人放火的角色,是吗?”
赫尔利:“不!至少应该像是我们美国西部牛仔式的人物,没有想到……”
毛泽东:“我就像是一个农民,对吧?”
赫尔利指着毛泽东的破棉衣:“起码你穿的这身破衣服,让我和鼎鼎大名的中共主席联系不到一块儿。”
毛泽东:“赫尔利将军,中国有一句古语:相马知瘦,相仕知贫。”
赫尔利自语地:“相马知瘦,相仕知贫……什么意思?”
周恩来:“肥的马,不一定跑得快;富的官,多数是靠贪污发迹的。”
赫尔利:“有道理!毛先生,我不仅用相仕知贫的标准看待阁下,而且还希望未来几天的会谈能够愉快。”
毛泽东风趣地:“一定会愉快的!因为我们中国有一句谚语:买卖不成仁义在。”
赫尔利:“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
延安大街外日
延安各界群众涌上街头,在欢乐的鼓乐声中跳起大秧歌。
赫尔利、包瑞德同乘一辆吉普车,穿行在延安街道上。
赫尔利好奇地看着,问道:“包瑞德,他们这是干什么?”
包瑞德:“跳陕北大秧歌!”
赫尔利:“什么叫陕北大秧歌?”
包瑞德:“就是陕北的桑巴舞。”
赫尔利:“有意思,他们经常跳陕北的桑巴吗?”
包瑞德:“逢年过节,迎亲娶媳妇,都跳。”
赫尔利:“没想到,被蒋委员长称之谓的共匪所在地,老百姓还生活得这样自由、快乐。”
枣园会议室内日
赫尔利高傲地:“我受罗斯福总统的委托,作为他的私人代表,与国共双方谈关于中国的事情。我这次来延安,还得到了蒋委员长的同意。我的任务,是企图帮助中国一切军事力量的统一,与美国合作,共同击败日本。”
在赫尔利的讲话中摇出:
坐在赫尔利两边的是包瑞德、谢伟思以及随行工作人员。
坐在对面的是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叶剑英等中方参加会谈的代表。
毛泽东:“我们十分欢迎赫尔利将军的态度,但不知蒋先生允许将军答应我们一些什么条件?”
赫尔利不悦地:“请毛先生注意,我是罗斯福总统的私人代表,不是蒋委员长的传话筒。”
毛泽东笑了:“我也提请赫尔利将军注意:但愿不是蒋先生的传声筒。”
赫尔利:“不过,我来延安之前,曾与蒋委员长做过恳谈,他表示愿意与共产党达到谅解,承认共产党作为一个政党的合法地位,并愿意承认中国其他一切政党的合法地位,还考虑吸收共产党人参加军事会议,共产党军队将获得和其他军队一样的平等待遇。”
毛泽东:“很好嘛!赫尔利将军,你是否还需要听取我们的一些意见后,我们再举行会谈呢?”
赫尔利:“不!”他取出一摞备好的文件,说道,“下边,我先宣读一份由我起草的《为着协定的基础》,作为我们双方会谈的依据。”
毛泽东不悦地:“好!你读,我们听。”
宝塔山外日
毛泽东、周恩来陪着赫尔利、包瑞德漫步宝塔山。
赫尔利:“包瑞德,这就是我们美国记者斯诺、斯特朗等笔下的宝塔山吧?”
包瑞德:“是的!”
赫尔利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如此!”
周恩来:“赫尔利将军,你知道吗?延安的宝塔山比美国的历史还要早上千年。”
赫尔利:“不可思议!”
毛泽东:“包瑞德,告诉他,中国有这样两句话: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赫尔利自语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他望着毛泽东,“有意思,有意思……”
毛泽东:“赫尔利将军,我们还是书归正传。你宣读的那份《为着协定的基础》究竟是什么人的意见?”
赫尔利一怔:“我的意见!当然,中国政府方面是同意的。”他转而再一想,又补充道,“原来是我的意见,后来蒋委员长做了若干修改。”
毛泽东:“你是美国人,应当赞同我们共产党和其他民主党派提出的:只有结束国民党一党独裁,建立联合政府,中国才能有真正的民主和自由的主张吧?”
赫尔利:“是的,是的!像我们美国那样,一个共和党,一个民主党,让人民选择,谁干得好,就由谁组阁。”
周恩来:“主席,等我们认真研究了赫尔利将军带来的这份《为着协定的基础》,我们再和他会谈。”
毛泽东:“可以。”
毛泽东的窑洞内日
毛泽东坐在桌前,用心地审视桌上的文件。
毛泽东提笔将《为着协定的基础》勾掉,在封面的上方写上:《中国国民政府、中国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协定》。
周恩来走进:“主席!供美国、国民党、共产党三方签署的文件改出来了吧?”
毛泽东:“改出来了!名字就叫《中国国民政府、中国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协定》。至于美国嘛,只是一个见证者,而不是签约方。”
周恩来:“好!否则,我们的后人会骂我们是美国的走狗。”
毛泽东:“恩来,我百思不得一解,赫尔利怎么可能代表蒋某人签这样一个旨在结束国民党一党独裁,建立联合政府的协议呢?”
周恩来:“我个人认为:蒋介石认为我们参加政府和成立联合政府是有区别的。换句话说:蒋介石赞成我们参加政府,但决不同意我们和他一道成立联合政府。赫尔利则将二者合二而一。所以,他武断地认为蒋介石不会反对。”
毛泽东:“照此推论下去:蒋介石必定会对这次会谈作出的协议提出修改。”
周恩来:“我看是这样的。”
毛泽东:“那就让美国人再一次认识蒋某人的本质吧。”
枣园会议室内日
毛泽东:“为着中国的长治久安,必须有一个由国民党、共产党和其他党派组成的联合政府。为此,改组腐败、无能的政府是必要的。但是,我认为改组政府的举措,蒋委员长是一定要推迟到击败日本之后。果然如此,我认为一定会引起国民政府的崩溃。”
在毛泽东的讲话中摇出:
周恩来、朱德、叶剑英等中方代表的不同表情。
赫尔利、包瑞德、谢伟思等美方代表的不同表情。
毛泽东:“国民党统治区域的危机来源,在于国民党的错误政策与腐败机构,而不在于中国共产党的存在。关于赫尔利将军提出的改组军队问题,中国人民的公意是,哪个军队腐败,就应该改组哪个,而不应是英勇善战的八路军和新四军。我们的原则是:在不破坏解放区抗战力量及不妨碍民主的基础上,我们愿意和蒋先生取得妥协;相反,我们是坚决反对的。”
赫尔利:“我认真拜读了你们的修正方案,我认为是公正的,也是合理的。从今天的谈话中,我们也感觉到了毛主席的热忱和智慧。”
毛泽东:“谢谢!换句话说,蒋委员长也会同意战后在中国组建一个联合政府了?”
赫尔利:“那是自然的!”
毛泽东:“我同意!签字问题怎么解决?”
赫尔利:“我先和毛先生在延安签字,等我回到重庆以后,再请蒋委员长签字。”
毛泽东:“恩来!你看呢?”
周恩来:“现在就签。如果蒋委员长不签,责任在他。”
赫尔利:“请放心,我打包票:蒋委员长一定会签的。”
毛泽东拿起毛笔在协定上签上:毛泽东。
赫尔利掏出钢笔在协定上用英文签上:赫尔利。
与会者热烈鼓掌。
赫尔利:“如果蒋先生表示要见毛先生,我愿意陪毛先生飞赴重庆见蒋。请放心,我还陪着你回到延安来。”
毛泽东:“我很久以前就想见蒋先生,未能如愿。如果蒋先生也同意赫尔利少将提出的五点基础,我立即见蒋。”
赫尔利:“我看你是见定了!”
毛泽东:“但愿如此!”
赫尔利:“我们已经签字了,谁陪同我回重庆和蒋委员长举行会谈呢?”
毛泽东:“周恩来!”
重庆街头外日
周恩来、董必武乘坐轿车行驶在山城大街上。
董必武:“由于国民党军队一败豫湘、再败广西,使得寄居桂林的柳亚子先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为此,根据你和主席的指示,通过各种关系,终于让柳亚子先生坐最后一班飞机,于前两天安全地飞到了重庆。”
周恩来:“主席很关心柳亚子先生,行前还专门托我给他带来一封信。”
董必武:“今天,由郭沫若坐庄,由阳翰笙、夏衍、田汉、洪深等作陪,为柳亚子先生接风。他们听说你也到了重庆,让你、我也参加为柳亚子先生接风、洗尘的酒宴。”
巴蜀人家酒店内日
柳亚子、郭沫若、阳翰笙、夏衍、田汉、洪深依次围坐在一张圆桌旁边,只有所谓上座空着两张椅子。
柳亚子:“郭主任,你知道恩来又为什么到重庆吗?”
郭沫若:“听董老说,继续和蒋某人谈判。”
柳亚子冷然作笑:“和他有什么好谈的呢?”
郭沫若:“听说毛主席和赫尔利在延安达成协议,要蒋某人结束一党专政,建立联合政府。”
柳亚子大声笑了:“诸位!你们相信吗?”
“不信!”
柳亚子:“对!要蒋某人结束独裁,搞联合政府,这不就等于要他的**嘛!”
周恩来一步跨进:“柳先生!那我们也得谈啊。”
柳亚子、郭沫若、阳翰笙、夏衍、田汉、洪深站起。
柳亚子指着那两张空椅子说:“董老,恩来,请坐!”
周恩来:“在您面前,我岂敢坐这个座位!”他双手搀着柳亚子坐在上位上,他自己坐在柳亚子空出的椅子上,“董老,你陪着柳先生坐上席!”
董必武:“好!我就倚老卖老了。”遂坐在柳亚子的旁边。
郭沫若大呼一声:“上菜!”
周恩来:“慢!”他取出一封信,“柳先生,这是毛主席让我带给你的亲笔信。”
柳亚子双手接过信,取出信纸一看:“啊!是润之写的。”
田汉:“柳老,我有个提议:可否让我们也知道毛主席来信的内容?”
柳亚子:“可以!田汉,由你来读。”顺手把信交给田汉。
田汉接信拜读:“亚子兄:广州别后,十八年中,你的灾难也受得够了,但是没有把你压倒,还是依然独立的,为你并为中国人民庆贺;‘云天倘许同忧国,粤海难忘共饮茶’,这是你几年前为我写的诗,我至今做不出半句来回答你。看见照片,样子老一些,精神还好罢,没有病罢?很想有见面的机会,不知能如愿否?”
柳亚子接过信纸:“润之!相见之愿比登天还难啊……”
周恩来:“也不要这样悲观嘛!”
柳亚子摇了摇头:“听说你这次来重庆,是和蒋某人谈结束一党独裁,搞什么联合政府,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周恩来:“那也得弹啊!”
柳亚子:“为什么?”
周恩来:“让人民知道中国走到今天,概因为蒋某人执行的是一党专政,实行个人独裁。中国要想打败日本侵略者,就必须废除一党独裁,建立联合政府。”
柳亚子:“难啊!”
“的确是难啊!”与宴者附和着说。
周恩来:“再难,也得做下去。至少,可以启发人民的觉醒嘛!最近,我读了郭老的《甲申三百年祭》就很有启发。为此,我希望你们都拿起笔,告诉人民:中国只有结束一党专政,建立联合政府才有希望!”
郭沫若:“我赞成!下边,请上好菜,上好酒,我们边吃边喝边谈好不好?”
“好!”
郭沫若大呼一声:“请上好菜、好酒——!”
与宴者听后笑了起来。
红岩大有农场外日
周恩来一边为蔬菜锄草一边动感情地说:“董老,我在延安有几次做梦回到了红岩,看到你和若飞同志种的西红柿又大又圆,高兴得都笑醒了。”
王若飞:“可是事实呢,我和董老忙得很少来为这畦西红柿锄草、施肥。刘太太说,周先生走了,这畦西红柿就得交由我代种了。”
周恩来:“西红柿减产了,可工作取得了不少的成绩。董老,先说说川北圣人张澜先生吧!”
董必武:“张澜先生是民盟中的明君。当他感到青年党在盟内有‘一党独大’的危险后,遂接受民盟昆明支部的建议:把‘民主政团同盟’改为‘民主同盟’,使之成为政治主张相同的个人的组织。”
王若飞:“他首倡响应我党提出的结束一党专政、建立联合政府的主张。虽说,他人在成都,可他仍然通过各种渠道,要中国民主同盟统一思想,在必要的时候,要发表一个对时局的宣言。”
周恩来:“了不起!董老,我也借着会见老朋友的机会,帮着张澜先生做做工作好不好?”
董必武:“好!听说你到了重庆,黄炎培、沈钧儒、章伯钧、梁漱溟等老朋友都打来电话,很想和你聚谈。”
周恩来:“很好!那就选在鲜英老先生的‘民主之家’一起叙谈。”
鲜宅二层客室内夜
郭沫若亲笔题写的“民主之家”悬挂在正厅中央。
周恩来:“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就分别近一年半了。在延安每每谈起和诸位相处的日子,毛主席就说:我也企盼有一天能向这些丹心可鉴的智者学习啊!”
黄炎培叹了口气:“我看是相见无期啊!自从日本发动‘豫、湘、桂战役’以来,国民党军队一溃千里,有的不战就向日军投降,调转枪口,带着日军进攻我们的国土。”
沈钧儒:“日本侵略者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了拿不走的房屋就烧!”
章伯钧:“可是躲在重庆的达官新贵——还有那些所谓当代的龙子龙孙、二小姐、三公子,有的和官家勾结炒汇,有的和黑社会联手逼良为娼,开办妓院,有的就明目张胆地鲸吞中小型企业……搞得重庆遍地都是流民和乞丐!”
梁漱溟:“周先生,你不是带来解决的办法了吗?”
周恩来微微地摇了摇头:“我哪里有什么办法哟!这次来重庆,只是向诸位说明,我们认为如此黑暗的现状,都是一党独裁、贪污腐败、特务横行、没有民主造成的。因此,我们在延安与赫尔利少将商量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必须结束一党专政,建立联合政府。”
“蒋先生会同意吗?”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
周恩来:“所以,我又回到重庆,继续和蒋先生谈判。既然诸位赞成结束一党专政,建立联合政府,那我们就团结起来,一致要求蒋先生废除国民党一党专政,建立一个有各党各派参加的联合政府!”
蒋介石官邸内日
蒋介石拿着一份文本,漠然地:“特使阁下,我不能同意你和毛泽东签署的这个东西,请你收回。”
赫尔利愕然,无奈地收回文本。
蒋介石:“记得吧?在你飞赴延安之前,我就对你讲过:不要被毛泽东——尤其是周恩来所欺骗。怎么样?自信的特使还是上了毛泽东他们一个大当。按照你们这个文本,再来一次美国式的大选,中国就成了毛泽东的天下了!”
赫尔利:“委员长的意见呢?”
蒋介石:“我提了一个反建议。夫人,用英语念给他听。”
宋美龄用英语宣读:“一、国民政府允许中共军队加以改编,承认中共为合法政党;二、中共应将一切军队移交国民政府军委会统辖,国民政府指派中共将领以委员资格参加;三、国民政府之目标为实现三民主义之国家。”
赫尔利下榻处内日
周恩来拿着文本,愤怒地说:“按照蒋先生的新方案,我们参加政府和军事委员会,只是挂名,毫无实权,这说明国民党无改变一党专政的诚意!”
赫尔利把双手一摊:“这是蒋委员长的意思!”
周恩来:“请问:蒋先生对联合政府的态度呢?”
赫尔利耸了耸肩膀:“啊,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周恩来愤然起身:“由于特使阁下完全背弃了在延安签订的协议,我必须立即返回延安!”
赫尔利慌忙起身,摆着双手:“不要,不要!”
周恩来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赫尔利:“你们只要参加政府,就可获得承认,就可获得美国军官的帮助和训练,就可以获得物资的供给。你们拿到这些东西,就可以强大起来,为什么一定要改组政府呢?”
周恩来:“这是一个救中国的问题。你在延安曾说道:政府不改组,就无法挽救目前的危机。”
赫尔利:“我们美国有句话,叫要舍身救火,现在一把火烧起来了,你们得救。”
周恩来:“不错,火应当救。但是要两只手能动,才能救火。现在请我们来做客,也只能坐在旁边看火。”
赫尔利:“你的意见呢?”
周恩来:“我们参加政府,就是要替人民负责。现在我们参加进去,不能负责。所以,我们只能拒绝!”
蒋介石官邸内日
周恩来严肃地:“蒋先生,我们对于联合政府的主张,是仍坚持的,并愿为它奋斗到底。”
董必武补充道:“我们主张的民主联合政府是指政府的性质,并非要改国民政府的名称。”
蒋介石:“好!我们革命党就是为实现民主的。我做的就是民主,你们不要要求,我自会做的。你们要记住:政府的尊严,国家的威信,是不能损害的!”
周恩来:“我必须声明:对三民主义国家及实行三民主义的元首是应该尊重的!但政府并非国家,政府不称职是应该调换或改组的。说到要求,一个政党总有自己的要求,当不能向政府直接要求时,那只有向人民公开讲话!”
蒋介石猝然火起:“你……”
周恩来站起:“这就是我们的立场!近日,我与董老准备返回延安,再见!”他大步走去。
董必武随之离去。
蒋介石喟叹自语:“周恩来啊周恩来……”
延安枣园窑洞门前外日
毛泽东眺望南天,鄙视地说:“牺牲联合政府,牺牲民主原则,去几个人到重庆做官,这种廉价出卖人民的勾当,我们决不能干!”
周恩来:“但是,我们毫无与美方决裂之意。因此,我们希望美国朋友不要硬拉我们这样做。其他一切都好商量。”
毛泽东:“这就是你再去重庆谈判的基点。”
周恩来:“同时,我还要动员一切爱国的力量——其中包括转到我们一方的民族资产阶级,在山城掀起一个反对独裁、成立联合政府的潮流。”
毛泽东:“很好!你在重庆用行动教育人民,只有成立联合政府,中国才有希望;我在延安撰写党的七大政治报告《论联合政府》,为全党、全军指明奋斗的方向。”
重庆机场候机大厅内日
几十名中外记者围在候机大厅的出口等候采访。
赫尔利、包瑞德、戴维斯以及王若飞等陪着周恩来走出港口,向中外记者挥手致意。
赫尔利:“周先生!请向中外记者发表讲话。”
周恩来:“中外记者朋友们!我这次来重庆,是代表中国共产党向国民政府、中国国民党、中国民主同盟提议召开党派会议,作为国事会议的预备会议,以便正式商讨国事会议和联合政府的组织及其实现的步骤问题。”
一个外国女记者操着不通的华语大声问:“请问周先生,中共的政治主张呢,能说得具体些吗?”
周恩来:“中共中央的政治主张是一致的!当前全国人民期望的是立即废除一党专政,成立民主的联合政府,承认一切抗日党派的合法地位,取消镇压人民自由的法令,废除特务活动,释放政治犯,取消对边区的包围。谢谢!”
赫尔利等陪着周恩来一行走出候机大厅。
宴会大厅内夜
华灯初上、乐声低迷的宴会大厅中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
宋子文起身祝酒:“子文回国之后,受命代理行政院长之职。今天晚上,我以行政院代院长的身份为我的老朋友周恩来先生接风、洗尘。”
与会的王世杰、张治中、赫尔利以及周恩来礼貌地鼓掌。
宋子文:“国民政府为了体现民主,给人民以更多的自由,准备在行政院之下设立一个行政委员会,由国民党、共产党和其他党派三方参加,为行政院出谋划策。”
周恩来:“这是一个咨询性质的机构吧?”
宋子文:“是的,是的!”
周恩来:“容我直言:宋先生在行政院之下设立的这个新机构,不能改变整个系统,因此,这个系统仍然是一党专政。”
宋子文尴尬地:“这……”
周恩来:“这说明:新机构属行政院,行政院属国防最高委员会管辖,国防最高委员会又属国民党中央常委管辖。蒋主席也不是人民选举的,是国民党中常会推举的。因此,这一系统不改变,就失掉了我这次来渝谈判的基础!”
与会者愕然。
赫尔利打圆场地:“依然还可以再谈嘛!”他举起酒杯,“为周先生不虚此次重庆之行,干杯!”
“干杯!”
美国驻华大使馆庭院外日
赫尔利一边散步一边说:“周先生,我已经改任美国驻华大使了。昨天晚上,我与国民政府有关官员进行了磋商,希望我能把双方达成共识的意见转告你们。”
周恩来:“请讲!”
赫尔利:“宋院长建议在行政院之下,设立新机构,等于外国所说的战时内阁。”
周恩来:“靠不住!”
赫尔利:“同时,在军委会领导之下,成立由美国军官一人,国民党一人,共产党一人组成之整编委员会,对全国军队进行整编。”
周恩来:“如果你们两方提出的整编方案,我们不能同意怎么办呢?”
赫尔利:“那就由军委会仲裁。”
周恩来笑了:“军委会最高当道者是蒋委员长,那岂不等于由蒋委员长来仲裁了吗?”
赫尔利:“这是技术问题!另外,我们一致同意:为共产党军队设一美国军官做司令,共产党任副司令。”
周恩来:“我坚决反对!”
赫尔利一怔:“为什么呢?”
周恩来:“我们的毛主席如果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说:这是将中国的军队,尤其是我党军队隶属于外国,变为殖民地军队。因此,我们绝对不能同意!”
赫尔利驻步愕然,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行政院会议室内日
宋子文:“现在,结束党治,成立联合政府已经成了时尚。经研究,我们认为应当先结束党治。”
周恩来警觉地:“请问:如何结束党治?”
王世杰:“我们倾向召开党派会议。”
周恩来:“参加会议的成分和会议的内容是什么?”
宋子文、王世杰、张治中等愕然。
赫尔利:“周先生的意见呢?”
周恩来:“成分应当是三方,即国民党、共产党和中国民主同盟三方代表。有权讨论和解决党治、改组政府,起草施政纲领;保证各代表有平等地位和来往自由。”他取出一份文本,“这是我起草的一个关于党派会议的协定草案,请参阅!”
王世杰接过这份文本,笑着说:“无独有偶,我们也草拟了一份关于政治咨询会议的方案,交由贵党审阅。”
周恩来接过文本:“其实是可以不看了,因为你们草拟的方案叫政治咨询。”
红岩会议室内日
周恩来严肃地:“方才,我向诸位报告了这次国、共会谈的经过。简而言之,他们反对我们提出的结束党治,坚决否决我们有关成立联合政府的建议。更不能容忍的是,我再三提出:应当有中国民主同盟的代表参加,他们就是不作明确答复。因此,我这次重庆之行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在周恩来的讲话中缓缓摇出:黄炎培、沈钧儒、章伯钧、梁漱溟、王昆仑、马寅初、柳亚子、郭沫若、阳翰笙等不同的表情。
梁漱溟愤怒地:“为什么只和共产党会谈,而不允许我们民主同盟参加?就是因为我们手中只有笔而没有枪吗?”
黄炎培:“一言中的!蒋先生一向信奉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的古训!”
章伯钧:“那好吧,我们民盟连夜起草对时局的宣言,再次提出结束一党专政,实行联合政府的主张。”
柳亚子:“我是国民党元老,和蒋先生共事多年,深知他的本事就是:靠手中的枪炮维护他的独裁统治。我反对他,他就开除我的党籍,就要抓我入狱。”
马寅初:“说到这里,我又禁不住地想起了仲甫先生曾说过的一句话:中国不提倡用科学反对愚昧,用民主反对独裁,中国的革命是没有希望的!”
周恩来:“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要拿起手中的笔杆子倡导科学、民主,坚决反对愚昧和独裁!”
与会者情不自禁地鼓掌。
周恩来:“但是,我要提醒诸位:随着日本侵略者灭亡的临近,蒋先生很有可能,连口头上的这点民主都要收回!”
军委会作战厅内日
蒋介石趾高气扬地:“现在二战已经接近了尾声:二月二日,苏联红军迫近德国的首都柏林,只要英、美盟军再向柏林挺进,他们很快就会会师易北河。这说明什么呢?希特勒继墨索里尼后就要完蛋了!换句话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也就结束了!”
在蒋介石的讲话中摇出:何应钦、白崇禧、陈诚、张治中、刘斐、戴笠等不同的表情。
蒋介石:“另外,不久以前——二月十一日,苏、美、英三国在苏联克里米亚半岛雅尔塔举行了会议,按照他们签订的《雅尔塔协定》规定,在德国投降后的两个月至三个月内,苏联参加对日作战,也就是出兵我国的东北。这说明日本战败在即!从现在起,你们都要把重心移到对付中共方面来!”
“是!”
蒋介石:“同时,还要移到对付高喊结束一党专制、跟着中共高喊建立联合政府的秀才上来!”
“是!”
蒋介石:“敬之,美国帮着我们培训的那几十个机械师完成了吧?”
何应钦:“有的完成了,有的还正在加紧培训!”
蒋介石:“文白,为章,从现在开始,你们与中共会谈的口径必须改变:一句话,中共必须交出军队!”
张治中:“最好您当面向周恩来讲清楚。”
蒋介石官邸内日
蒋介石:“恩来,你们搞的那些东西我统统看过了,我不能接受你们的主张,组织联合政府无异于推翻政府,党派会议等于分赃会议!”
周恩来针锋相对地:“我们绝不能同意蒋先生的意见!请问:当年中山先生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要不要遵循?美国是不是两党治国?难道民主党和共和党参加的会议就等于分赃会议?”
赫尔利讪然地:“委员长,周先生的意见值得考虑。”
蒋介石:“我没有考虑的必要!赫尔利大使,中国和美国的国情不一样,美国两个政党的性质和我们也不一样!”
周恩来:“好吧!我立即飞返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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