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得伤风是一件让人感到极不舒服的事情。一大早,唐玉娥边擦着鼻子便走进了青大校医院。这家医院还不错,离家近,环境好,费用也不高。姓曹的医生草草问了几句,就开了几支药让唐玉娥去处置室找护士打吊瓶。
小护士的手法干脆利落。唐玉娥一手高举着输液瓶,一边撇着嘴找观察室,还没走几米手就酸了。正为难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男医生走了过来,一手接过唐玉娥高擎着的输液瓶,一手扶着她:“大姐,这边走。”
男医生带着唐玉娥去了第二观察室,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男医生帮她把输液瓶挂在钩子上,还从其他座位上给她拿了个软垫子,塞在她身下。“谢谢你。”男医生摆摆手,能看得出眼镜后面的双眼露出笑意。他把唐玉娥安顿好,就拉开门走了出去。再回来时,男医生手里拿着一杯冰水,塞进唐玉娥手里:“喝杯水吧大姐,这屋里没有空调,天太热了,凉快凉快。”唐玉娥从来没在医院里享受过这种待遇,有点受宠若惊,忙道谢道:“真谢谢你了。”男医生笑着摆摆手,转身走了。
15分钟后,男医生悄悄地推开观察室的门,唐玉娥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把她手中喝光的纸杯慢慢抽出来,塞进白大褂的衣袋里,然后从另一侧口袋里拿出一只注射器,顺着输液管把里面的**打进了输液瓶里,接着,又把一本书塞进了唐玉娥拎来的布包里。做完这一切,他像来时那样,迅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观察室。
9点钟以后,校医院里的病人渐渐多起来。第二观察室里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输液的患者,没有人注意那个一直坐着打盹的中年妇女。直到一个陪着男朋友输液的女孩子推了推身边捂着肚子的男孩:“哎,你看那女的,这么半天了,她好像一点都没动。”男孩子回答:“睡着了吧。”女孩正正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凝神盯着对面的中年妇女,脸色越来越白:“不对,她好像……根本不呼吸!”女孩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大姐。”毫无反应。女孩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地推了她一把,还没等女孩反应过来,唐玉娥就僵直地向一边倒去。
邓伟皱着眉头从第二观察室里走出来时,门诊部主任正在对给唐玉娥输液的小护士大发雷霆。小护士背靠着桌子,抽抽搭搭地说打上吊瓶半个小时后,她去第一观察室找过唐玉娥,没见到人,就以为她输完液后自己拔了针头走了,也就没在意。见邓伟进来,主任挥挥手示意小护士闭嘴,还没等邓伟开口就抢先表了态:“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一切要等请示了领导之后再说。”
邓伟指示身边的同事去处置室把药房卖给唐玉娥的药瓶带回去检验,接着又要主任把唐玉娥的主治医师曹医生叫下来。曹医生在赶往处置室的途中被死者的家属截住痛打了一顿,要不是警察们听到外面乱作一团,急忙出去看看,曹医生还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子。邓伟看看鼻青脸肿的曹医生和不停哭泣的小护士,又看看门外不断试图往里冲的死者家属,叹口气,挥挥手:“先带回去再说吧。”
检验结果出来了。曹医生开的药方和药房付的药品以及小护士的配制都毫无问题。唐玉娥的血液里发现了镇静剂的成分,但其死亡原因是海洛因中毒引发的脑水肿和呼吸衰竭。这个结果让警方大吃一惊,在仔细检验了现场提取的物证后,终于在输液管上发现了一个细细的针孔,怀疑有人用注射器将海洛因溶液注射进输液管后毒死了唐玉娥。
这还不是最让人感到疑惑的问题。在整理唐玉娥随身携带物品时,警方发现了一本日文原版色情漫画,内容涉及到同性恋、性虐待,画面不堪入目。一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即使对这类东西有偏好,也应该在家里偷偷地欣赏,不至于连上医院都带在身边。如果不是她的,又会是谁的呢?
通过对死者家属及相关人员的调查走访,警方得知:死者唐玉娥,女,43岁,原为本市某国有企业职工,1999年至今一直下岗在家赋闲。其夫庞广才是青大后勤处的一名电工。两人婚后育有一女,正在读高中。唐玉娥生前是一个老实本分、热心勤快的女人,没听说与人结怨。而且生活作风正派,对自己唯一的女儿的管教也是严厉有加,就连电视上偶尔出现接吻拥抱的镜头也会马上调换频道。警方曾考虑那本日文色情漫画是其丈夫庞广才的,可是庞广才对此矢口否认,而且庞广才只有小学文化,看日文漫画恐怕难度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