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离开后,我搬了张软榻躺在小亭旁边。虽然她现在睡得很安详,我还是担心她会半夜惊醒或者做噩梦。好在她一直很平静,我也一夜无梦睡到大天亮。只是……
我怎么是在赵钰房里醒过来的?他是什么时候把我抱过来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他人。挂在屏风上的官服也不见了。看来他是出去忙公务了。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一定睡得跟头猪一样!
翻了个白眼,双腿一蹬,我跳下了床。我得去看看小亭。
“小亭?”我敲了敲门,并没有回应,我直接推门进去了。
结果她也还在睡,嘴角还带着单纯无邪的香甜的微笑。于是我再次翻了个白眼。
“姐姐?”我正想唤她起来吃早餐,她自己揉着眼睛坐起了身。
我有半刻的失神,然后松了口气,微笑着拉着她下了床。
还好,她不记得昨晚的事了。想起昨晚她看着我的陌生、冷漠的眼神,我到现在还不寒而栗。
因为不能让别人见到她的真容,我只好吩咐人把早餐摆放在院子里的大理石石桌上,自己亲自伺候她洗漱好了,又吩咐其他人都回避,这才拉着她安安静静地吃完了这顿早餐。
半个时辰后,小满带着太医过来了。小亭不记得昨晚的事,所以我们只告诉她是例行检查。
在太医把脉之时,我悄悄把小满叫出了房外。
“小满,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一下。”
“夫人言重了,尽管吩咐便是。皇上要小满过来,便是想着小满或许能帮得上什么忙。”
我愣住了。
小亭怕生,除了我,也就小满和十三能够接近她。就是赵钰,也得是我也在时,她才不会尖叫。如果我不在,谁来照顾她编成了一个难题。赵钰明言规定,十三是我的影卫,所以除非赵钰在场,不然的话,我在哪,他就必须在哪。
皇上和赵钰都知道我今天要去找萧夫人谈谈,那么,让小满来帮我照顾小亭是谁
的主意呢?
不会是皇上吧?
我猛地晃脑袋。肯定不是他!花花公子一个,他怎么会如此贴心!
“夫人?”小满见我一会儿咧嘴一会儿摇头,担心地唤道。
“额……那个……正好有件事你可以帮得上忙……”
安顿好小亭后,我便带着太医去拜访那位神秘的庄主夫人。我听说萧逸才原本是不答应的,听说太医愿意为他夫人诊脉才点了头。看来他对这位夫人的确是爱到了骨子里。好在他今天也有事不在庄内,他若在场,我是无法从萧夫人那获得任何信息的。
我见到了刘氏。
她给我的感觉和我家兰美人差不多,温温婉婉的,像一汪泉水,静静的,但有着她们自己的风韵。特别是她和顺慈爱的眼神,与兰美人的简直如出一辙。
尽管她们给人的感觉都是弱小、楚楚可怜,需要人保护的。可是,她们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人。我家兰美人是我见犹怜的柔弱,而她是风都能吹倒的孱弱,带着一种林黛玉式病态美。
“萧夫人。”太医诊脉后便带着刘氏的贴身丫鬟去写药方了,我便抓住时机开口。
不知不觉地,我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如果说兰美人是需要被人呵护的娇弱小花,她就是易碎的精美花瓶。好像声音大点,都有可能把它震碎了。
“看得出来,少夫人似乎有什么问题要问民妇?”
我怔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开始肃然。尽管病弱,但她这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人。
“其实也不是询问什么,就是好奇,想打听点事。皇上身边的红人李德福李公公想必萧夫人有所耳闻吧?听说李公公平生最好音律,乐器之中尤好琵琶,能够亲耳听一曲阮月坊薛婉亭姑娘的《月下琵琶》是其心愿之一。但我听说薛姑娘已失踪多日,他老人家为此失望至极。之前我欠了李公公一个人情,便想着,看能否费点心思把薛姑娘找出来。”
“婉亭吗?”刘氏叹了口气,神色越发苍白了。
“我也是查探了一番才知道
,薛姑娘曾到碧水山庄小住。听说她与夫人的关系还颇为亲近?”
刘氏点了点头,眼神坦然,毫无隐瞒之意。“婉亭这孩子是个好姑娘。虽然身处……却是个干净、单纯、有原则的孩子。我与她算是一见如故吧。她,像妹妹,也像女儿。”
“那薛姑娘失踪前有没有透露过什么异常的讯息?比如说认识了什么陌生人?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刘氏摇了摇头:“就是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的。她也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我再三询问之下她才说阿文出了点事,我本来想让我家老爷帮她的,可第二天她又告诉我她已经解决了。”
“那她有没有透露过她近期要去哪个地方?”
刘氏再次摇头:“她只说过不久之后她会离开阮月坊。我知道她用自己的积蓄买了一处宅子。大概是想和那个阿文过普普通通的日子吧。”
“可我听说,至今为止,也没有人见过阿文。两个活生生的人平白无故地失踪了,没有人报官吗?”
“婉亭失踪后,我家老爷就派了人四处寻找,听说阮月坊也派了人找,但什么踪迹都没有。失踪人口申报是需要亲属关系证明的,但婉亭是孤儿,是阿文父母将她抚养长大的。阿文父母也不知为何,笃定是她引诱了阿文与她一起私奔了,百般劝说之下也不肯报官。还曾去阮月坊闹过,我听说那的老板娘不胜其烦之下也回乡下避风头去了。”
说到这,她感慨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尽管义父义母为了生计将小小年纪的她送进了阮月坊那种地方,她却并不觉得怨恨,仍然对他们的养育之情心存感恩。原本她早就可以逃离那种风月之地的,但每次都会被那家人拖累。”
拖累?我皱了皱眉,但并没有打算打断她的话。
“她那个义父还有阿文都有毒瘾。这两年婉亭赚的钱也不少,但大多数都浪费在赌场里面了。我也劝过她,一味地纵容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可是……”她又叹了口气,“实心眼的孩子啊……”
(本章完)